第14章 自己
常思蘊望着房間門發呆了好一會兒，不明所以地回了客房，她覺得有哪個地方似乎不太對勁。
等她洗漱完躺在床上才猛然想起，這是她的身體啊！她就這麽跟一個男人睡在一起？
但轉念一想，方老太太是個有分寸的人，應該不會做出對她不好的事情。常思蘊心裏放松了些，但還是有點擔心，她偷偷摸摸起身，準備去外面看看。
結果才剛剛推開門，就見兩條人影鬼鬼祟祟地往她房間的方向走去。定睛一看，是她爸媽。
他倆幹啥呢？在自己家還鬼鬼祟祟的。
常思蘊停下腳步，從門縫裏往外望，準備看看他們到底想幹什麽。
常爸常媽小心翼翼地挪到房間前，将耳朵貼在門上。
房間裏，老太太和韓峥兩人躺在床上聊天。
方老太太：“你覺得我爸媽怎麽樣？”
韓峥：“很熱情，很樸實。”
方老太太：“你住慣了大房子，不會嫌我們家太小了吧？”
韓峥：“不會，和你在一起，住哪裏都一樣。”
方老太太：“那你以後有時間了，能多陪陪我回來看看爸媽嗎？”
韓峥：“好。”
迷迷糊糊聽了幾句，常爸常媽非常滿意。常媽推了推常爸，示意他別再聽了。兩人貓着身子輕輕地原路返回。
看完全程的常思蘊一臉好奇，他們在幹什麽？偷聽嗎？但是趴在門上能聽到裏面說話嗎？不會以前他們也幹過這種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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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思蘊也偷偷摸摸地走到房間前，輕輕蹲下，把耳朵貼在門上。
令她沒想到的是，還真能聽到什麽，不過有些模糊，她聽不真切，把耳朵再靠近一些，隐約聽到裏面韓峥在說：“他們走了吧？”
方老太太回他：“走了。”
他們？難道方老太太和韓峥知道她爸媽剛才在門外偷聽？
常思蘊原本只是想來聽聽能不能聽到裏面的聲音，這下被勾起好奇心，趕緊又把耳朵貼了上去。
韓峥：“看來我表現得不夠好，他們起了疑心。”
方老太太：“倒不是起疑，只是任何父母突然知道女兒領了證，都會覺得不真實，大概只是想來看看，确認一下。”
韓峥：“希望如此。”
方老太太：“如果真起疑也是怪你，你對我一點也不親密。”
不親密？這還不親密？韓峥已經快把方老太太供起來了。常思蘊在門外忍不住腹诽，她琢磨着就是因為韓峥對方老太太太尊重了，老爸老媽才這麽快接受他的。
緊接着她就聽見方老太太說道：“你對我是尊重，尊重不是親密，人父母開始可能會被你唬住，回過神來會發現你這根本不是小年輕談戀愛的狀态。”
方老太太：“對了，我們要睡在一張床上的事情思蘊她不介意嗎？”
韓峥：“問過她了，不介意。”
方老太太“嗯”了一聲，“倒是一個大方的女子。”
此刻，這個大方的女子正趴在門上偷聽。
常思蘊聽到方老太太的話，臉都紅了，想想也不好意思再偷聽下去，動了動腳，輕輕地挪回客房。
房間內沉默了好一陣子。
韓峥聽到外面再無動靜，才再次開口：“她也走了。”
方老太太：“嗯。”
“那您這次為什麽要來？”
韓峥知道，若是奶奶不想來這一趟，她有很多理由可以推脫。當他知道監控中的兩人是常思蘊的父母時，他就知道，這一趟其實是她奶奶自願要過來的。
“我想看看她的家庭，看看生她養她的父母是什麽樣的人，看看她成長的環境是怎樣的。”方老太太笑了一下，“和我想象的差不多，是戶好人家。”
韓峥聽到這一句，臉色沉了下去，“那又怎樣？”
方老太太嚴肅地看着他，出聲提醒：“你別忘了，人家小姑娘許下的是什麽願望。”
韓峥的臉色越來越沉，“那與我有什麽關系？”
方老太太坐起身子，靠在床邊重重嘆了口氣，“不要以為我不知道，那副作品你是不是還挂在房間裏？”
韓峥的房間裏挂着一副他最滿意的作品，那是他有一次在公園裏偶然拍下的。那天他去采風，正巧碰見開展漢服活動，他拿着相機，無意間瞄準了一位穿着青色長衫的女孩。
在抽枝長葉的春天，原本身着青色的她是不合适的選材，可她偏偏站在桃樹下。
桃花一簇一簇，嬌豔的紅色和她身上淡淡的青色相得益彰，自然而然構成了一幅畫。他正好抓取到這一幕，把她和整個春天定格在作品中。
只可惜，隔着一定的距離，他并沒有看清女孩子的臉，作品中也只呈現出她的小半邊側臉，根本看不清長相。
那天活動人很多，轉眼間她就消失在人海，他再也沒找到過。
方老太太勸道：“找不到就放下吧，有些事情是注定的，如果真是你的不會逃，不是你的也強求不來。”
韓峥沉默着不出聲，以此來表示無聲的反對。
第二天，三人返回時，常思蘊坐在副駕駛，明顯感覺後座的兩人情緒不對勁。
明明剛才出門時兩人還對着常爸常媽滿臉笑容，怎麽一上車就變了一副面孔，這兩人又鬧別扭了？
常思蘊算是明白了，這祖孫倆鬧別扭的方式就是冷戰，誰也不和誰說話。關鍵這兩人平時都不是話多的人，一冷戰就特別明顯。
常思蘊算是話多的人，但是遇見這兩人冷戰，她也自動壓縮，決定減少輸出，免得被誤傷。
三人就這樣一路沉默着回到了韓家，但是王管家剛把院子的大門打開，眼尖的常思蘊立馬發現了賀青青。
站在大門口的賀青青顯然也發現了一行三人。
她耷拉着臉，大步流星地走到方老太太面前，擡起手指着她，語氣冰冷：“我認識你，你就是那個人。”
還沒等衆人反應過來，賀青青拉着方老太太直接奔上樓去。
常思蘊跟在她們身後，生怕兩人打起來，一邊追趕還一邊勸解着：“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別動手哈。”
常思蘊身子骨不如年輕人，自然跑不過他們，倒是韓峥，三五下跨上前攔在賀青青前面，一把将方老太太拉到自己身邊，擡起頭盯着賀青青，語氣沒什麽溫度：“你幹什麽？”
賀青青自小嬌生慣養，家裏人當寶貝寵着，沒人敢說一句重話。這次聽到韓峥不帶感情的質問，她啪地一下掉下淚來，用着哭腔說：“韓峥哥哥，你兇我！”
一旁的方老太太見了，不滿地看了一眼韓峥，準備上前安撫賀青青，沒想到手還沒碰上她的肩，就被賀青青一把推開。
“我才不要你假惺惺的安慰。”賀青青紅着鼻子，滿臉委屈，“都是因為你！”
這時，站在一旁喘氣的常思蘊覺得終于輪到自己這個工具人上場了，走上前将賀青青抱在懷裏，用手拍打着她的背安慰她，“別哭別哭，你韓峥哥哥欺負你，我一定會幫你出這口氣。”
沒想到這一安慰，賀青青哭得更厲害了，把臉直接埋在常思蘊胸口，“還是奶奶你疼我，嗚嗚嗚~”
賀青青确實心裏委屈，從小到大韓峥都十分疼她，從來都不會對她很大聲的說話。今天為了這個女人，居然吼自己。
上次不還說和這個女人結婚是因為什麽商業秘密嘛，現在看來，韓峥根本就是在騙她嘛，真是假結婚的話，她為什麽要護着這個女人。
一想到韓峥有可能是在騙她，賀青青的眼淚掉得更兇了。
衆人估計都沒有看到過哭得這麽凄慘的賀青青，一時之間不知所措。
常思蘊只得扶着她往房間裏去，“好啦好啦，別哭啦，有什麽委屈你告訴奶奶，奶奶幫你出氣好不好？”
常思蘊盡量用着哄小孩的口吻，等到了房間，常思蘊示意他們暫時不要進來，她一邊拍着賀青青的背，一邊安慰她，“我知道你在氣什麽，你是不是氣你韓峥哥哥護着別人？”
賀青青一聽，擡起頭來，哭聲逐漸變小。
常思蘊知道自己說到了點子上，繼續道：“那我說句公道話，你也不能怪你韓峥哥哥，你還記得你韓峥哥哥上次跟你說過的話嗎？他和人家姑娘只是假結婚。怎麽？你是不是不相信你韓峥哥哥說過的話了？”
“可是，可是……”賀青青“可是”了半天也沒說出下文。
常思蘊接着她的話說：“可是人家一來，你就二話不說拉着人家往裏走，這哪裏是待客之道，讓外人看見，還以為我們韓家都是這麽不講理的人。他好歹是你韓峥哥哥領回來的人，你不喜歡她也不能當着你韓峥哥哥對她無禮，這不是拂了你韓峥哥哥的面子麽？”
常思蘊從來沒覺得自己這麽能鬼扯，胡說一通總算是把賀青青給穩住。
賀青青雖然從小錦衣玉食，養了一身的大小姐脾氣，但也不是一個聽不進話的人，她仔細一想，這事确實自己做的不對在先。
“但是，我看到你們一起回來，以為韓峥哥哥喜歡她了呢。”賀青青小聲說出自己當時的想法。
常思蘊安慰她，“怎麽會呢，你韓峥哥哥最不喜歡那樣的女孩子了。”
說完這句，常思蘊差點閃到舌頭。
果然，自己的壞話也是不能說的。
賀青青附和般地點點頭，“也是，韓峥哥哥喜歡穿青色衣服的女孩，那女人穿着一身灰色，韓峥哥哥不會喜歡她的。”
等等等等，什麽青色衣服？
常思蘊覺得這句話的信息量有點大，忍不住問道：“你說你韓峥哥哥喜歡穿青色衣服的女孩？什麽意思？”
“就是他房間裏的那副作品啊，奶奶你不是看過嗎？”
“哦，原來你說的是那副作品啊。”
常思蘊故意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實則心裏想已經想好了一百種進入韓峥房間的借口。
原來韓峥心裏居然藏着一個人？她倒要看看是什麽樣的人能成為她白月光心中的白月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