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自由 “你說伊栩栩現在在哪？……
裴冷不知道，此時那群電子病毒的直播間已經被一片血洗。
【我宣布這只有機物失去基本邏輯判斷。】
【用人類的語言來說：這只有機物瘋了！！】
【千金你快點和她解綁！】
【媽呀，這只有機物沒有操作飛船的執照，她想要同歸于盡啊！！】
裴冷沒有分化，自然不可能有什麽飛船執照，更別說奎雷這架銀騎實則是一尊私人小型軍機，操作接口之複雜，絕不是裴冷喊一句啓動就能完事的。
是的，不受控制起飛的飛船，墜毀爆炸是唯一可預見的結果。
此時裴冷的系統已經裝不下去了，它拼命用演算程序在裴冷的腦中模拟無數次屍骨無存的場景，但少女壓根不管。
她無視飛船的警告，徑直将引擎的能量加到最高。
裴冷只想沖出培育園，沖出天空；她有目的地，卻也沒有目的地，無論是在浩瀚的宇宙中游蕩，還是炸成絢麗的星雲，都是她這輩子畫下最美的句號。
在模拟第七百七十三次爆炸後，裴冷的系統顫顫地關掉了演算程序，它沒有吓退裴冷，反倒自己已經絕望到序號崩壞。
它沒來得及進化自己的算法，還沒成為宇宙最新進的病毒，就要給一只腦子不正常的有機物陪葬嗎？
一個訊息猛地跳出來。
【灰姑娘逆襲系統】：“千金，冷靜，既然你已經綁定宿主了，現在先打開左下角，她的精神數值檔案夾。”
灰姑娘逆襲系統是流傳已久的第一代系統，它寄生了無數宿主，進化出可以含括上下數千年的演算法，并從母腦得到幾乎超越所有系統的權限，前頭她便是用自己的權限幹預了裴冷的系統。
此時裴冷的系統就彷佛伊栩栩看到了從天而降的奎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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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役千金系統】：“是的，最偉大的前代！我看到了各種數值指标。”
【灰姑娘逆襲系統】：“你看倒數第三個數值是多少。”
【惡役千金系統】：“95，請問最偉大的前代，這個性情變異值是什麽？”
【灰姑娘逆襲系統】：“......一種評斷有機物精神正負面狀态數值。”
【惡役千金系統】：“所以是越高越好了？”
【灰姑娘逆襲系統】：“這麽說吧，人類叫它黑化值。”
只聽調皮地登了一聲，95的數字又上升一分。
【群組提示：灰姑娘逆襲系統已下線】
【惡役千金系統】：“前代？？？”
停靠站警鈴大作，人群四處逃竄，此時的銀色的飛船俨然一只不受控制的旱馬，推進器噴出灼熱的氣息，船身發狂似上下左右，每次離碰壁墜毀僅都差不到幾公分的距離。
“喔呦，那麽激烈，這是在裏頭擦槍走火嗎？”
聞訊趕來的裴浚帶着幾群狐群狗友在那頭嘻鬧。
他還沒分化，沒辦法光明正大駕駛飛船，更別說那種帥到掉渣的軍機。裴浚對奎雷的銀騎是忌妒又羨慕。要知道，對男人來說，沒開過飛船就和沒分化一樣，永遠都是只走不出培育園的小兔崽。
只是裴浚嘴才咧開一半，就看到一張不該出現的臉從面前滑過。
“你怎麽在……等等，那在裏面的是誰？”
孤身一人的奎雷用難看的臉色告訴他答案。
裴浚一巴掌打在還笑咧咧的損友頭上：“笑什麽笑！我姐在裏面，救人阿！”
腦內腦外皆是人揚馬翻，但始作俑者裴冷毫無自覺，她正興致勃勃地把玩着從沒碰過的駕駛臺。
此時裴冷十指并用，盯着各種奇形怪狀的按扭，打算在駕駛臺上演奏第九號交響曲，沉默的大腦終于又傳來熟悉的聲音：
【……依據宿主行為，開啓自由模式。】
“說人話。”
裴冷又按了好幾個她看不懂的按鈕。
【妳到底想怎樣？！】
突然從黑科技人工智能退化成崩潰的客服小姐姐，饒是裴冷也愣了一下。
【都給妳修改程序核心碼換成逆襲任務了，連基因都白給妳升級了一階，妳還不滿足？！有妳這樣貪得無厭的有機物嗎？】
成語都用上了，明白對方這是摔破罐子了，她點點頭道：
“身體，我的。你，病毒，離開。”
如果病毒有眼淚，裴冷的系統已經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在看一眼聊天室，前代們已經在給他辦告別式了。
意識到自己走投無路，系統不由得滿腔委屈道：
【我離開妳照樣還是要死在蠻星上，一起活下去不好嗎？！你非要折騰！】
裴冷：？？？
裴冷有點懷念正常的感冒病毒，起碼人家不會說話，更不會惡人先告狀。
“行吧。”她輕快道。
黑發碧眼的少女貓身姿柔軟，她伸了一個懶腰，誇張卻不失優雅，随後兩手做了做舒張，準備在駕駛臺上演奏最後一曲安魂曲。
【等等！】
裴冷挑眉。
【我的維生系統綁在妳身上，如果脫離宿主，我會死的。】
系統終于交出最後一張底牌，同時也宣告裴冷的勝利。
但少女依然沒心沒肺道：“自動消毒，很好阿。”
突然裴冷眼前一痛，似乎有眼睫毛掉進眼睛，一股細微的灼熱讓她下意識揉了揉眼睛，等在睜開眼，她的視野像是重新啓動。
當她看向駕駛臺，那些奇形怪狀的接口突然變成一張簡單的填空考卷，還自帶答案，每一個按鈕的功能一目了然。
【我駭入了飛船駕駛系統，現在和妳的神經系統聯結，妳可以任意操作這艘飛船。】
系統連電子病毒的尊嚴都不要了，只想證明自己還可以再搶救一下。
少女試探性觸碰了駕駛臺，當她的指尖與機臺接觸的瞬間，一股靜電般的奇妙酥麻感從指尖直竄脊髓，随後進入大腦亮出一顆小小的火花，似乎硬生生開拓了一個全新的小領域。
這種電子病毒能駭入複雜的人腦，一般的人工機腦自然不在話下。裴冷驚奇地感受完這一切，随後不由得露出微笑。
“系好安全帶吧。”
有軍方駐守，中庭的秩序很快被控制住，奎雷也不是吃素的，他很快借來一艘牽引機，一邊圍繞着飛船，一邊觀察時機。
畢竟是他的愛船，奎雷對飛船的性能一清二楚，他很快找到機會，鑽入飛船縫隙，打開牽引力，開始将失控的飛船緩慢下降。
他駕駛的技術如此精湛，圍觀的人群不由得為這位年輕出色的王儲發出歡呼，裴浚不禁冷笑一聲，随後就帶着幾個損友轉身離去，渾然忘了裴冷人還在船上生死未蔔。
奎雷就像安撫受驚的愛馬，小心翼翼控制住飛船。
這次他不想給裴家任何顏面，他要把那個厚顏無恥的少女從他的飛船上拖下來，當然，随後他會滿足裴家的願望，當衆對裴冷求婚，結束今日所有的鬧劇。
男人冷酷的計算還沒到一半，突然機身用力一晃，他猛地擡頭，只見原本安穩下來的飛船似乎又開始狂躁起來。
奎雷皺着眉頭，懷疑是裴冷在上頭按錯了什麽按鈕，卻見飛船停頓了一下，四周空氣寂靜了那麽一兩秒，等奎雷發現對方的意圖時，已經來不及了。
飛船的推進器重啓完畢，後尾爆出一片豔紫灼藍，彷佛撕開了虛空，露出宇宙真實的顏色。
衆人歡呼到一半，只見方才意氣風發的王儲連人帶船被甩了出去，銀色的飛船以極近的距離和衆人打了個招呼，堂而皇之接收了剩餘的贊美，便留下一抹極為漂亮的轉彎，化做天際的一顆芒星。
這是被丢下了？
【你好，目前正駛離第一培育園，請遵守亞德-B群星帶的星際旅行法。】
銀騎果然名不虛傳，裴冷駕駛着飛船，飛船的星航圖在面前展開。浩瀚的星海近乎瞬間浸沒了她的視野，她的眼底湧動着無數異色的恒星和星雲，這一刻，裴冷清楚明白這不是課本的教材，她是真的飛上天了。
曾經遙不可及的宇宙，如今觸手可及。
【我們要去哪？】
好不容易撿回一命，裴冷的系統小心翼翼試探，深怕哪一句又觸怒到這個黑化值96的有機物，好一點要和自己同歸于盡，壞一點就要把自己挖出來做活體病毒标本。
此時的裴冷順利地操作着飛船，就彷佛在熟悉着自己新長出來的第三手。
這個病毒似乎也沒有她想象得那麽沒用。少女心情頗好道：
“你說伊栩栩現在在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