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一個星期在林語期待又緊張的心情中過去，時間一到, 楊夫人一大早便來祁家拜訪。
祁念今天休息, 正在沙發上喝茶。傭人将何憐請到客廳後, 他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向她點頭問候, 接着揮手指向沙發的位置。
“楊夫人稍等, 林語馬上就下樓。”
“不礙事, 是我太早來打擾了。”
昨晚何憐來電說明早要來見她，那家夥不知興奮到幾點鐘。今天早上睡到睜不開眼, 傭人叫了她幾次都沒起床。
祁念主動找話題和楊夫人聊了幾句, 樓上還是遲遲沒有動靜。
此時旺福吃飽喝足從廚房出來, 路過客廳時見到坐在裏面的人瞬間傻眼。
楊夫人為什麽來這麽早？！
她以為明早的意思是□□點左右, 現在才七點鐘啊。
何憐餘光瞥到客廳外面傻愣愣看她的泰迪, 親切地笑道：“小旺福，過來啊，到阿姨這裏來。”
小旺福林語被她喚過一聲後, 眨了眨眼睛，掉過頭拔腿就跑，狂奔向樓梯。
何憐：“……”
祁念平靜地抿了口茶, 說道：“抱歉, 它比較認生。”
她遲疑地點點頭，平常散步時候明明見過好多次了, 還會認生嗎。
其實狗子最近奇怪的舉動很多, 比如睡覺時間越來越長, 經常不見狗影，還有這種突然跑走的動作經常發生。他統統歸結于生理期的躁動行為，這幾天已經習慣了。
幾分鐘後，林語邊走邊紮着頭發，将長發梳成簡單的馬尾，穿着家居服從樓上走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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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到客廳先和楊夫人道歉：“對不起對不起，讓您久等了。”
楊夫人起身走到林語身邊輕輕攬過她的肩膀，親昵地說道“沒事，不着急。”
兩人在沙發上并排坐着，寒暄過後，何憐眼含柔光，望着林語開口道：“林小姐身體怎麽樣了？”
“已經康複了。”
她兩天前就從病房搬到祁念新準備的客房，醫生和胡工也不用再每天守着她。
“那真是恭喜你了，林小姐這幾天有空去我那裏認認門嗎？”
林語內心瘋狂點頭，面上波瀾不驚地回道：“當然可以，不知道什麽時候方便去打擾。”
何憐脫口而出：“今天……”，話剛說到開頭，她忽然看了眼一旁面無表情喝茶的祁念，覺得自己不能在休息日打擾人家小兩口，便改口道：“今天有點急了，明天怎麽樣？”
今天不急啊，現在去都可以啊！
“好的，那我明天去拜訪您。”
楊夫人如慈母一般，拍着林語的手說了半天話，從日常生活到新聞八卦。林語發現這個世界也不是所有事情都和自己的世界重合的，她說的八卦對象都是自己不認識的明星名人。何憐說得繪聲繪色，她越聽越入迷，不知不覺就聊了很久。
祁念在旁邊幹坐着有點尴尬，她們倆閑聊也沒他什麽事，便起身想去樓上看書。
這時何憐很有眼力見的停下話匣子，捂嘴笑道：“你看我，說着說着就忘了時間，打擾你們相處了。”
林語眼帶迷茫，她和祁念有什麽相處的。
“不……”
祁念打斷她的話，對何憐說道：“楊夫人說笑了，你們繼續聊，我去處理工作上的事。”
他們對外還要保持着楊夫人所以為的關系，知道真相的人越少越好。
“不了不了，我還有事，這就走。”
她眼神在兩人之間來回打量一番，樂呵呵地動身準備離開，“我先走了。”
林語狗腿地跟上去，将她送出門。
在門口她突然想起一個問題，問道：“楊夫人，小二做過絕育嗎？”
“哦，它六個月我就帶它去做過了。”
林語放下心，小聲嘀咕：“那就好。”她不用懷着愧疚之情犧牲小夥伴了。
“什麽？”
“沒什麽，楊夫人明天見。”
何憐微笑着和她告別：“明天見。”
楊夫人真是個溫柔和善的太太啊。林語目送她坐上司機的車離開祁家大門，轉身開心地回到屋裏，正巧望見樓梯上到一半的祁念，急忙追上前。
“祁念等等。”
相處久了，兩人漸漸不再生疏地用先生小姐的尊稱了，在外人面前還要裝情侶，所以他們現在都是直呼對方大名。
男人聽到呼喊，腳步一頓，回頭看向她。
“什麽事？”
“嘿嘿嘿。”林語跑到他面前，搓着手，笑得分外谄媚。
他打了個寒顫，嫌棄地看她：“有事直說。”
“旺福借我嘛。”
“不行。”
“我問過楊夫人，她說小二早就做過絕育了。而且我會小心注意它們倆，誓死保衛旺福的清白，保證不會出事。”
旺福的身體她只要不回去就能睡上一天，能出事才是有鬼了。
林語抿着嘴唇，眼巴巴地看着他。
祁念還是有幾分猶豫，望着她祈求的眼神，不知怎麽聯想到旺福每次要吃的時的樣子，心軟道：“我問過醫生後再決定。”
“好嘞，那我不打擾你了。”
她看祁念松口，就不再糾纏，轉身下樓沖向廚房去拿她的早飯。
今天廚房準備的是灌湯包還是肉餅呢，作為狗子剛才去吃飯的時候聞到了牛肉的香味，牛肉餡餅也不錯哇。
男人在樓梯處凝望她刺溜着口水着急下樓的樣子，唇角含笑，輕吐了兩個字：“出息。”
樓下打掃的女傭在他們走後，悄悄圍在一起八卦。
“林小姐是怎麽搞定少爺的？”
“啧啧啧，搞不好是比祁家還強勢的大家族裏的千金。”
“我覺得不像。”
路過的女傭聽到談話，加入了她們，神秘兮兮地低聲說：“她回家帶來的衣物我看過了，全都是非常普通的牌子，幾乎沒有高檔用品，不像是大戶人家的小姐。而且夫人好像對她很不滿意，估計過幾天就要來探查了。”
“那就是灰姑娘了吧，遇到王子一飛沖天。”
女傭們不禁有些嫉妒，心中忿忿，麻雀飛上枝頭就能變鳳凰了，同樣都是普通出身，林語受到祁家少爺百般照顧，她們卻要一口一個小姐的伺候她。
其中一人酸溜溜地說：“人家長得好看，我們比不了。”
“長得好有什麽用，”另一個女傭壓低聲音，接着道：“當初那個雲柒柒不漂亮嗎，還不是讓少爺趕出去了，聽說她家以前也是富貴人家呢。”
“偶爾來一趟的于璐小姐也漂亮啊，人家工作能力還強呢，氣質也出衆。”
“慕大小姐也不錯，就是脾氣不好，但是家室沒話說。”
女傭們越說越起勁，聲音漸漸放開：“就是，她天天在別墅讓少爺這麽養着，等着瞧，少爺肯定沒多久就膩了。”
“不好意思，我馬上就要工作了。”
“誰啊。”
幾人回頭，看到她們談論的當事人笑吟吟地站在身後，手裏還端着托盤。
林語賤兮兮地勾着嘴角，眉毛挑起，語氣得意道：“憑我的美貌和才華，你們少爺暫時不會膩了我的，就不勞各位費心了。”
女傭們臉色發白，害怕她把閑話告訴祁念，紛紛低頭急切地想要辯解：“林小姐，我們不是……”
“還有，我也不是什麽灰姑娘。”
她馬上就要月入三萬了，加上自己原本的稿費，差不多四萬。灰姑娘有水晶鞋和王子，她只不過和王子各取所需，剩下的都是靠着運氣和天賦技能得來的。而且王子也看不上她，做不了灰姑娘。
很快就要變身小富婆的林語故意将盤子遞給說她被祁念養着的那個傭人，斜着眼睛，下巴高高揚起，趾高氣昂道：“再去端一碗皮蛋瘦肉粥和酥餅一起送到我房間，動作快點。”接着做作地扭動着腰，裝作風情萬種的樣子一步一步踱上樓。
動作表情十分嚣張。
她原本不想麻煩傭人，打算自己來回端兩次早餐送上樓的。現在她們自己送上門，她也樂得輕松。
若是平時聽到這種話林語一定會生氣地撸起袖子上前對峙，但現在金錢在向她招手，心情好到爆炸，随她們怎麽說。
用膈應死人的動作走到二樓樓梯口，一不小心嘚瑟過頭，缺乏運動的腰擺動的幅度太大。林語側腰一痛，閃了腰。
“媽呀！”
連忙捂住驚呼出聲的嘴，她吞下眼淚，氣人就要氣全套，趁女傭還沒跟上，扶着牆想繼續上樓。
但是自己的腰部疼到前腳邁出第一步，後腳怎麽也跟不上第二步，嘗試幾回後她果斷放棄掙紮，扶牆龜速移動到二樓的休息室門外。
這個房間修了一個巨大的陽臺，站在裏面可以看到別墅裏的花園景觀。天氣好的時候，祁念一般會在這裏看書。
她弓着腰，像個七八十歲的老太太，擡起手臂艱難地敲了敲門。
“進來。”
林語擰開門把手，半身佝偻，貼着門走進房間。祁念以為是女傭進來倒茶，結果回頭看到某人別致的姿勢，一時無語道：“你這是吃多了早餐，走不動路了嗎？”
“沒，我還沒吃呢。”林語反駁道，“我是在樓梯口閃到腰了，要痛死了嗷。”
他嘆口氣，将手中看了一半的書本放在藤編桌面上，走到門口扶住她的胳膊，慢慢幫她移動到陽臺的藤椅上坐好。
祁念站直身體，垂眼注視着她，問道：“你是怎麽把自己折騰成這副模樣的？”
林語趴在桌子上，痛苦地直哼哼，憋屈道：“沒什麽，就是不小心。”
因為做作過頭，樂極生悲閃了腰這種丢人的理由必須不能說。
男人見她好像直不起腰了，說道：“我幫你叫醫生。”
“等等。”
“嗯？”
林語下巴抵在桌面，小聲說：“順便幫我告訴女傭，把早餐端到這裏吧。”
“……你這樣怎麽吃早飯？”
她目光堅定，執着道：“可以的。”
“行吧。”
祁念走出門就看到兩個女傭端着托盤低着頭在往樓上走，他出聲叫住了她們：“等一下。”
兩人聽到祁念的聲音，背影奇怪地抖了抖，托盤裏的粥灑出一點。
顫聲回應：“少爺，有，有什麽吩咐嗎？”
“把林語的早餐端到休息室去。”
“好，好的。”
握住托盤的手抖得越來越厲害，祁念覺察不對勁，低沉着嗓音問道：“剛才發生了什麽事？”
其中一個人的盤子砰地落到地上，她吓得話都說不清楚，結結巴巴地說：“對不起少爺，我們，我們剛才不是那個意思，林小姐她，她。”
另一個人雖然沒有她這樣誇張，但也是抖着手不敢作聲。
祁念通過她們的反應，心裏猜到了七八分，冷冷地看了眼地面的食物，說道：“再送一份新的來，然後把這裏收拾幹淨。”
他沒記錯的話，打翻東西的那個人是當初趙蔓鈴介紹來別墅的。對自己母親的小動作已經隐忍很久，是時候清理一些掉礙眼的東西了。
最開始來的一批人他借故換掉了大半，剩下的暫時找不到理由處理，這次是個好機會。
祁念心裏打好算盤，去到房間拿手機通知別墅區醫院的相關醫生，讓他來一趟。這裏醫院的醫生基本都是上門診病，而且大多數人家都有私人醫生，平時清閑的很。
他簡單和醫生說過林語的情況後，回到了休息室。
一開門便看到腰部受傷動彈不得的某人，此刻前半身全部靠在桌面上，一條手臂捂着腰，另一只手拿着牛肉餡餅。托盤放在嘴巴下面，吃完一口餅後又費力地放下，繼而換勺子舀一口粥送到嘴裏。
全身都在演繹身殘志堅。
祁念：“……”
旺福那麽粘她，大概是因為惺惺相惜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