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霸總的愛人5
吃完面兩人沒有立馬回去,而是在學校周圍逛了逛,直至天色漸晚,晚上降溫天涼,兩人才坐上車準備回去。
“你今天怎麽了?”黎秋白坐在副駕問,“心情不好?”
“沒事。”江非錦關上車窗,啓動了車子,偏過頭咳了兩聲。
“你是不是感冒了?等會路過藥店買點感冒藥吧,你可是公司的頂梁柱,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黎秋白打趣的關心了一句。
“我沒事。”江非錦說,語氣相比平常有些冷淡。
黎秋白又和他搭了幾句話,江非錦沒有把話題進行下去的意思,于是黎秋白也慢慢的沉默了下來,車內氛圍瞬間靜了。
車子沒有直接開回家,而是停在了江邊,晚上江邊風大,散步的人不多,路燈照亮了柏油路。
“我去抽根煙。”江非錦說着,大衣外套也沒拿,拿着打火機就下了車。
黎秋白在車內坐着。
他偏過頭就能看到車頭靠着車抽煙的江非錦,在路燈的光照射下,男人的身影顯得有幾分孤寂。
他本以為,今天江非錦把他帶到學校那邊,就是想和他坦白已經知道他就是出賣公司的人,但江非錦沒有。
黎秋白看了眼搭在車座上的外套,拿過衣服也下了車。
“嘭”。
車門關上的聲響讓江非錦側眼睨了過來,他微垂着頭,嘴上的煙頭忽明忽暗,吐出的煙圈模糊了那張臉,整個人疏離冷寂。
黎秋白把外套遞給江非錦,“穿上吧,天冷。”
江非錦盯着那件大衣看了幾秒,才接過來套上,他摘下嘴上叼着的煙,擡頭看向遠方的天空。
今晚星星很少,零星點綴天空,遠方的高樓霓虹燈亮着。
黎秋白從口袋裏摸出一盒煙,摸了摸身上才發覺沒有帶打火機出來,便偏頭問江非錦要了打火機,而後點上煙靠車抽着。
沉默好半響,黎秋白吐出一口煙圈:“你是不是有話要和我說?”
江非錦的側臉藏在陰影之下,停頓片刻順着黎秋白的話反問:“你有沒有什麽話想和我說?”
黎秋白:“你指哪方面?”
兩人都在試探着彼此。
黎秋白在這方面不是遲鈍的人,他知道這個時候若不作出一些表現,江非錦反而會覺得他反常。
江非錦抽了幾口煙,聲音低啞:“你有沒有……騙過我?”
黎秋白靜默半響,開口笑道:“怎麽突然這麽問?”
“前兩天,我收到了一份錄音。”江非錦扯開了嘴角,露出一個略帶嘲諷的笑,“你想聽聽嗎?”
黎秋白偏頭,“和我有關?”
江非錦沒有看他,強迫自己往下說:“還有一些資料、文件……”
他一一說出那些裏面所寫的東西,包括錄音裏黎秋白所說的話,闡述清晰,思路有條有理,一步步剖析還原當初所有事情的幕後黑手——這才是黎秋白熟悉的那個江非錦,理智強大,字字句句往人心最深處戳去,讓人沒有招架還手之力。
黎秋白沒有打斷他,靜靜聽他說着。
随着他的話音落下,黎秋白唇角弧度扯平,嘴裏叼着的煙落了灰。
他低着頭,擡手拿下嘴中的煙。
兩人都沒有開口說話。
隔了好一陣,黎秋白發出一聲輕笑,“你從什麽時候開始查到我的?”
他沒有否認,只用短暫的時間整理好了情緒。
到了現在這種地步,他已經沒有了否認的必要,該知道的,江非錦都已經知道了,江非錦也明白,但黎秋白親口承認……還是不一樣,對他來說,就像是一把刀子,在同一個傷口,進進出出捅了數次,疼痛到了心尖。
江邊的冷風吹來,車輛在柏油路上疾行而過,發出一陣陣穿梭的聲響。
黎秋白五指插入黑色發絲中,撥弄了一下被冷風吹亂的頭發,語氣口吻都是那般的輕松無所謂,沒有絲毫慌亂。
“唔,你打算怎麽處置我?”
江非錦突然覺得他很陌生,仍舊是那副溫潤的模樣,卻只像是披了一層僞裝的表面,言語态度都是透着一種超乎尋常的冷漠,他明明是被揭穿的那個人,卻又有着一種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姿态,宛如一個旁觀者看着自己導演的鬧劇收場,連抽離感情的必要都沒有,因為從頭到尾他就沒有投入感情。
江非錦垂在身側的手屈指握成了拳,說話聲線維持着平穩:“為什麽?”
“什麽?”黎秋白轉頭看他,那一眼像是在看他,又像是在看一個無關緊要的東西,只是随意一看,就收回了視線,看着手中燃燒着的煙。
江非錦喉結滾動,壓抑着內心的波動,他很久,沒有情緒這般強烈波動過了。
他問黎秋白:“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為什麽……”黎秋白輕聲重複了一遍,“為了錢啊,為了權。”
江非錦低聲道:“你不缺這些。”
“不夠嗎……”黎秋白喃喃道,這些理由放在他身上,的确是不夠的,他忽而低低發笑,雙肩都在顫動。
“硬是要說理由的話,那就是——我讨厭你。”黎秋白站直了身,盯着江非錦的臉一字一句的說着戳心窩的話。
江非錦呼吸一滞,臉色霎時間難看起來。
“怎麽?你好像很驚訝。”黎秋白往日清朗的聲線落到江非錦的耳中,卻沒了往日那份溫度,被揭穿後,連僞裝的耐心都沒有了。
人……怎麽能變得這麽快呢。
“為什麽?”江非錦難以自持。
那麽多理由,他唯獨沒想過黎秋白讨厭他,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是因為他的告白,讓他讨厭了嗎?但黎秋白最早出手的一次,是在今年上半年,那時候他還隐藏着自己的心意,黎秋白根本不知道。
“你什麽都壓我一頭,讓我很不爽啊。”黎秋白語調懶散,他聳了聳肩,“公司最艱難的那段日子,有一段時間,拉不到投資,你好不容易拉到了投資,但是還沒來得及簽合同,對方就反悔了,你還記得吧?”
江非錦當然記得,那段時間他覺着奇怪,幾乎是不眠不休的奔波,公司起步本就艱難,江非錦因為那段時間,還落下了胃病。
黎秋白提起這事,江非錦立馬就反應了過來,他看着黎秋白似笑非笑的模樣,薄唇微張。
不等他問出口,黎秋白就道:“是我在中間搗的亂。”
江邊的風拂過,在路燈的照耀下,江非錦蒼白的近乎透明,他緊抿着唇,依舊是那副堅不可摧的模樣,呼吸卻并不平穩。
“你為什麽……”江非錦感到胃隐隐作痛,“要答應和我在一起?”
那麽讨厭他的話,為什麽要在他身邊這麽多年,為什麽要接受他的表白,為什麽……連撒謊繼續騙他都不屑了。
江非錦不傻,這會兒也意識到了那些東西他能查的那麽快,大概是黎秋白沒有再像之前那麽費工夫的掩蓋了。
“一場游戲而已。”黎秋白道,“江總,現在,游戲結束了,你要想報複我也沒問題,不過我身後的黎氏,可沒那麽容易倒。”
黎秋白手中的煙燒到了尾部,他擰滅了煙頭,事到如今,他也沒有必要和江非錦回去了,他後退一步,嘴角帶着溫柔得體的微笑:“再見,江總。”
黎秋白沿着江邊緩緩走遠。
江非錦死死盯着他的背影,握拳的手背青筋暴起,咬緊了牙才沒開口叫住他,直到黎秋白的背影消失不見,江非錦一拳狠狠的捶在車窗上,另一只手捂着胃部,粗喘着氣如同一只瀕臨失控的野獸。
游戲——對他來說只是游戲。
黎秋白,你的心到底是什麽做的!
這麽多年的感情,那些想處的點點滴滴,那些關心,都是假的嗎?
他說……他讨厭他。
沒有背叛一說,黎秋白從來都不是和他的站在一邊的。
江非錦頭疼欲裂,胃部也一陣一陣的抽痛,痛得他近乎要把吃的晚餐吐出來,他彎着腰,格外緩慢的蹲了下來。
江邊散步路過的行人經過,側目看着這個穿着氣質非凡的男人略顯狼狽的姿态,有人上前問了一句:“先生,你沒事吧?”
……
其實,他感覺到了,很早以前,就偶爾感覺到了幾次,來自黎秋白莫須有的敵意,那時候他總想,是錯覺吧,是錯覺吧……
兩人一個看似有情,實則無情,冰冷滲透到了心底的每一個縫隙,一個看似冷漠,內裏卻深情如火。
黎秋白對江非錦,算計得明明白白。這一場戲,有人入了戲,有人撇得幹幹淨淨,說走便走,沒有一絲猶豫。
黎秋白是叫了家中司機來接他。
他住的公寓許久沒住過了,裏面不打掃一番,睡不了人,黎秋白回了黎家,自從他創業以後,就很少回黎家了。
黎家人口很簡單,黎家夫婦商業聯姻,雖感情沒有那麽深厚,但也相敬如賓,黎父忙于工作,黎母安安心心的當闊太太,黎秋白在家排老二,上頭還有一個大哥,黎秋白當年不進自家公司跑去創業,家裏也沒有多阻撓,家業的擔子有他大哥擔着,黎秋白就算一事無成,有公司分紅也餓不死。
他回家沒有驚動家中的人,家裏他的房間是每天都有打掃的,黎秋白回了卧房,自己鋪了被子。
在江非錦查到他頭上上,黎秋白就沒想過繼續在他們的公司待下去,依照江非錦的性格,手中握有那些證據,揭穿他起訴他是早晚的事。
這個幻境,已經步入結尾了。
黎秋白側身躺在床上,看着窗外漆黑的天空,對持過後湧上心頭的是無盡的疲倦。
似乎沒有想象中報複的快感。
說到底,江非錦什麽都不記得,什麽都不知道——但只要看到那張臉,他就心生厭惡,惡意在心中止不住的蔓延。
黎秋白想到江非錦在床上時,和那人一樣的小動作,有些人即便什麽都忘了,也改變不了他就是那人的事實。
他知道,他這是遷怒,但他沒有嘗試過抑止。黎秋白了解自己,他從來不是什麽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