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古代】侯夫人她殺瘋了 04

這一晚,承恩侯府很多人都沒睡踏實。

顧青奚在蘭苑杖責芍藥的消息,如風一般在下人們中間傳開了。

對此,有人瞠目結舌,有人将信将疑。

畢竟侯夫人以前什麽做派,這兩年來大家都心裏有數。

總不能一夜之間,顧青奚就突然硬氣起來吧?

偏偏當時在蘭苑的丫鬟小厮都是老太君的人,他們一個個對此諱莫如深,半點消息都不敢透露。

但能夠确定的是,當天晚上侯府的名貴瘡藥,可着勁兒的往蘭苑裏送。

據說,後半夜還有人瞧見徐管事帶人偷偷燒了一批浸着血的衣服被褥。

侯府裏靜的出奇,卻帶着一股子難以言喻的壓抑勁兒。

下人們走動間都比平常小心了三分,生怕觸主子黴頭。

消息靈通點的心裏都清楚,這是老太君在等侯爺回府呢,昨日的事兒,今兒鐵定還有的鬧騰。

青奚昨夜倒是睡得挺好。

晨起後,她還頗有雅致的侍弄連廊下那幾株嫩山茶。

秋露凝霜從裏屋出來的時候,瞧見的就是這幅美人弄花的場景。

哪怕未施粉黛,美人的顏色仍比茶花嬌豔。

兩人悄悄對視一眼,一個慌忙去拿外衣,一個去準備洗漱用具。

“夫人今天怎地起的如此早。”

凝霜将一件墨色織錦外衣披在顧青奚身上,柔聲嗔怪道:“這裏風大,您也不知道愛惜着點自己身子。”

“無礙。”

青奚笑了笑,順勢把手裏的工具放下,問道:“侯爺回府了嗎?”

凝霜臉色一緊:“未曾回來呢,婢子估摸着,侯爺應該和往日一樣,在三皇子府用過早膳後回。”

昨夜夫人和老太君撕破臉,動靜鬧得太大,現在怕是老太君和溫芳菲也在等着侯爺回府‘做主’呢。

“既然如此,你挑點名貴補品,去蘭苑走一趟。”

青奚閑适的伸了個懶腰,繼續說道:“順便替我傳個話給芍藥,就說……”

聽聞夫人要給蘭苑送東西,凝霜有些不情願。

芍藥一個丫鬟而已,哪裏配用夫人的東西?

然而聽完顧青奚後面的話,她震驚的瞪大了眼,片刻後啐道:“那可真是便宜了這丫頭!”

“便宜?”

青奚聞言勾了勾唇角,未置可否:“去吧,趕着侯爺回府之前把事情辦妥帖。還有那道士,跟他說,想活命,就照着夫人我說的來做。”

凝霜應下了,從小庫房取了些補品瘡藥,匆匆帶着去了蘭苑。

秋露準備好洗漱用具出來,好奇道:“夫人,您讓凝霜去做什麽了?”

“當然是去搭戲臺子。”

顧青奚笑了笑:“昨兒個好戲沒看夠,今天咱們啊,繼續看。”

秋露怔怔的看着自家夫人,不知道怎麽,心裏就格外舒坦踏實。

哪怕明知道待會兒侯爺回府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秋露竟也沒有過于擔憂。

夫人她,好像突然間就有種讓人安心的神奇魅力呢。

林靖康回府後,被杵在大門口盼着的柳媽媽直接帶去了蘭苑。

“侯爺您是不知道,夫人不僅當衆頂撞老太君,抽了老奴兩巴掌,還濫用酷刑,打了芍藥姑娘二十杖。院子裏流的血,到現在都沒幹。”

路上,柳媽媽含淚訴苦:“溫姑娘念及主仆情誼,哭的眼睛都紅腫了,老太君受到驚吓,更是一晚上都沒睡好……”

這番話,聽得林靖康臉色格外陰沉。

他就一晚上沒回來,顧青奚那個蠢女人是打算要把侯府給掀翻了嗎?

兩人剛到蘭苑,就聽見老太君和溫芳菲的哭聲。

老太君更是邊哭邊咒罵:“這目無尊卑的女人,指不定在瘡藥裏下毒了也未可知,還敢假惺惺來示好,趕緊給我把這些東西丢出去!”

看樣子,應該是凝霜剛剛來過,替顧青奚送了補品瘡藥。

林靖康瞥見神色蒼白,眼睛紅腫的溫芳菲,只覺得心頭一緊。

雖然憐惜佳人,但他終究沒表露出來,溫聲喊道:“娘,兒子回來了。”

蘭苑裏屋為之一靜。

溫芳菲一雙紅潤的眼睛鎖定在林靖康身上,恍若被秋水洗禮過的眸子裏暈着無限的委屈與衷情,瞧着有種楚楚動人的柔弱。

“你還知道回來,瞧瞧你娶的好媳婦!”

看到林靖康,老太君重重砸下手裏的拐杖,嚷嚷道:“她這是想要逼死我這老太婆啊,沒心肝的毒婦!都說娶了媳婦忘了娘,你莫不是也盼着我早點去死!”

“娘,您說的這是什麽胡話。”

林靖康半跪在老太君面前,好生一陣安撫,末了轉身沉聲道:“徐管事,讓顧青奚來蘭苑一趟。”

徐管事領命去了。

老太君心裏得意,但面上仍舊半分不顯,拉着溫芳菲的手心疼道:“好在芳菲醫術好,芍藥那丫頭保住一命。靖康啊,日後你可得好好護着你表妹,可不能任她受人欺辱。”

說完這話,她還特地牽起林靖康的手,覆在了溫芳菲手上。

溫芳菲臉色頓時一紅,想要掙脫開。

林靖康攥緊了她的手,沉聲道:“娘,你且放心,我一定會護好芳菲的。等顧青奚來了,兒子一定好好教訓她。”

于是,溫芳菲的臉色便更紅潤了。

老太君也很滿意,拉着的臉總算是放了下來,贊道:“還是我兒孝順。”

他們三人其樂融融。

卻沒發現,躺在病床上的芍藥盯着林靖康和溫芳菲握着的手,眼睛裏浮現出一抹嫉妒和掙紮。

然而,盼着兒子回來教訓媳婦的老太君萬萬沒想到,這第一步就出了纰漏。

去請侯夫人的徐管事很快返了回來,面露難色:“侯爺,夫人說她沒功夫陪您鬧騰,真有什麽事兒,您自個兒過去談。”

“……”

林靖康險些以為自己聽錯了。

老太君更是怒聲罵道:“瞧瞧她這猖狂的态度,真是要反了天了!”

印象中顧青奚雖然跋扈草包了些,卻對自己有求必應、處處伏低做小。

如今被這樣漠然對待,林靖康一時間還有些不适應。

片刻後他沉着臉冷聲道:“罷了,既然如此,我們過去便是。”

他今天倒是要看看,顧青奚吃了什麽熊心豹子膽,敢這樣肆意折騰。

于是,林靖康和溫芳菲一左一右攙扶着老太君,後面跟着林媽媽、徐管事,以及一群丫鬟小厮仆婦,浩浩蕩蕩的殺去了主院。

一路上,瞧見這陣仗的下人們無不瞪大了眼。

看樣子夫人要倒大黴了啊。

而這個時候的顧青奚,正在連廊下的搖椅裏躺着打盹兒。

今日的她,換了件水釉藍的雲霧軟煙羅衫,一張俏麗紅潤的臉挂着幾分慵懶閑适,比昨日更加妩媚動人。

因為也沒個外人在,她只簡單上了妝。

烏黑如瀑的長發随意用一根玉簪挽起來,露出光潔白嫩的天鵝頸,端的是豔色無雙,漂亮的惹眼。

林靖康許久未曾認真打量這位發妻,如今一見,竟覺得有些恍惚的陌生和……驚豔。

旁邊溫芳菲注意到表哥的神情,只覺得心頭一梗。

“喲,今個兒這是怎麽了。”

青奚抿了口茶,瞧着進來的一大夥人,故作驚訝道:“侯爺、老太君、溫姑娘一齊來我院裏,可真夠稀罕的。”

這顯然是揣着明白裝糊塗。

老太君沉下臉,斥責道:“芍藥被你打的險些一命嗚呼,你這毒婦還敢問怎麽了?”

“我當是什麽呢,原來是為的這事兒。”

青奚嘆了口氣,看向林靖康,說道:“侯爺,這事兒您可千萬別嫌老太君下手狠,芍藥那丫鬟啊,包藏禍心詛咒您,老太君也是護子心切,所以才下此狠手。要說這溫姑娘也是過于心地善良,養出來這樣一個白眼狼。”

什麽叫倒打一耙,什麽叫滿口胡言,今日算是見識到了。

老太君和溫芳菲都被氣的臉色一陣鐵青。

“夫人怎能平空污蔑人清白。”

柳媽媽适時站出來,反駁道:“芍藥明明是你派人打的!而且芍藥根本沒有私藏穢物,都是你串通那老道士做的!”

“芍藥确實是我打的不假,但我分明是奉了老太君的命令。”

顧青奚滿臉無辜:“侯爺帶了一群人過來,當着這麽多人的面,不問青紅皂白任由他們給我下臉子,莫不是也以為,這些事兒都是我做的?”

她那張臉和往日一樣嬌豔,但不知道為何,從前只覺得不耐煩,今日倒是瞧着順眼了些。

眼看雙方各執一詞,林靖康冷聲道:“來人,讓那道士和芍藥過來對峙。”

老太君冷笑道:“負隅頑抗。”

顧青奚倒是未見半點慌忙,笑着吩咐道:“秋露凝霜,趕緊給侯爺、老太君和表小姐看座。”

瞧她這悠然自得的模樣,林靖康沒忍住,在她身上瞥了好幾眼。

溫芳菲則是隐約有些不好的預感。

因為昨日,顧青奚也是這般表情,最後出人意料的成功翻盤。

事實證明,這預感是真的。

片刻後被關在拆房裏的老道士,以及被醫治妥帖的芍藥,都被帶來了主院。

芍藥行動不便,是被擡過來的。

在衆人的注視下,林靖康問那道士:“你說侯府有穢物,可是受人指使?”

道士畏畏縮縮的擡起頭,片刻後又跪下,不敢多言。

柳媽媽在旁邊陰涔涔的說道:“怕什麽,今日有老太君和侯爺為你做主,你盡管說。”

于是,在柳媽媽驚愕的目光中,那道士指向她:“就是你,是你讓我說侯府有穢物的,不然借老道八百個膽兒,我也不敢這麽說啊。”

“你!一派胡言!”

柳媽媽聞言勃然變色,就連老太君的臉色也變得十分難堪。

這道士,确實是柳媽媽請來的,侯府有穢,也是柳媽媽交代他說的。

但原本‘穢物’應該出現在秋露房裏,卻不曾想被顧青奚反殺一局,誣陷給了芍藥。

而且,昨晚這道士明明答應好的,要站出來指證顧青奚,怎麽一轉眼就變卦了呢?

“啧,這道長實話實說,怎麽就成了一派胡言,柳媽媽好大的威風,這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侯府的主子呢。”

顧青奚嘲諷的笑了笑,看向被小床擡過來的芍藥:“芍藥,你是苦主,你來講。老太君和柳媽媽說,我污蔑你私藏穢物,那麽我來問問你,這穢物,究竟是我污蔑你的,還是你自己藏得?”

于是包括林靖康在內,所有人都看向了芍藥。

溫芳菲握住芍藥的手,寬慰道:“芍藥,別怕,把實話說出來。”

衆目睽睽之下,蒼白着臉的芍藥沉默片刻,然後在溫芳菲難以置信的注視中,顫聲說道:“回禀侯爺,那娃娃,并非夫人誣陷,的确是我自己做的。”

她話音落下,廳堂裏一陣可怕的靜默,柳媽媽等人一臉難以置信。

老太君瞪圓了眼:“荒謬!”

“芍藥,你在說什麽啊!”

溫芳菲震驚的看向芍藥,片刻後轉身怒視顧青奚:“是你,一定是你對不對,早上你讓凝霜來送瘡藥的時候,趁機威脅了芍藥!”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顧青奚聞言笑臉一收,寒聲道:“我說了,杖責芍藥是老太君的主意,私藏穢物是芍藥自己犯錯,如今她本人已認罪,表小姐這盆髒水,潑不到我顧青奚頭上,還真是誓不罷休啊。”

“你!”

溫芳菲只覺得一股怒氣直沖腦門,但因為暫時勢弱,只得看向林靖康,哀聲道:“表哥。”

林靖康的眉頭則是蹙了起來。

他也沒想到事情會是這個走向,難不成,這其中真的有什麽隐情?

坐在搖椅上的顧青奚見狀,隐晦的勾了勾唇角。

這才哪兒到哪兒,今天這場好戲啊,它才剛剛開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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