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屋外絲瓜三兩只
熱情的牛勇領著姜欣元賀文淵二人向著自家屋子走去，他住村子北頭，順著他家房後的小道就能上山，所以在通往他家的路上遇到了不少背著野兔野鳥的獵戶。牛勇嘴笨，遇到村民也不知道打招呼，就知道傻笑，不過大家都知曉他的性子，也不會放在心上。
賀文淵打趣他：“牛勇，我看你性子忠厚老實，怎麽到現在都沒讨媳婦？”
“俺家中一窮二白，村裏哪個姑娘能看得起俺？”
“那個‘蝸牛姑娘’不是你們村裏人？”
“嘿嘿，”牛勇回頭，笑得臉上挂起了小太陽：“那不是俺們村裏人，那是神仙！”
神仙？姜欣元興趣盎然的聽著，他從不信怪力亂神，認為妖精神怪是只出現在話本裏的虛構人物，可現在牛勇卻遇見了這麽一個神仙，是真的天仙下凡，還是有人故弄玄虛？“哦？想必這背後有很多故事吧。”
牛勇根本沒意識到自己被套話了，反而手舞足蹈的說起了這件事，看來并不在意這個“秘密”被外人知曉，真是一點心計都沒有。
他這人沒什麽文化，但很愛聽話本評書那一類的傳奇故事，那次他從村裏唯一識字的村長那裏聽到了《禮心寓言?第五卷》上的一個名為《田螺姑娘的報恩》的故事，深深被故事中男女主人公的曲折愛情所折服。於是他也動了心思，每次走在水窪河湖邊上，都低著頭四處找有沒有又大又圓的田螺，可惜田螺沒找到，到讓他撿到了半個拳頭大的蝸牛。
牛勇本著“沒魚、蝦也好”的原則揣著大蝸牛回了村，沒想到剛進村就被人瞅見了懷中的寶貝，引得一幫村民圍觀。這麽大的蝸牛連村裏最年長的人都沒見過，有碎嘴的村民開玩笑說是不是蝸牛成精了。誰想到這麽普普通通的一句話居然被牛勇放到了心裏，他頓時傑克蘇上身，歡歡喜喜的捧著大蝸牛回了家，一心盼著蝸牛變成善解人意的美女，給他洗衣做飯暖被窩。
就像所有人預料到的，直到牛勇被選上快遞員進了陽明縣城工作，它家養的蝸牛都沒變成人──不僅沒變成人，而且還在某個晚上偷摸跑了。
賀文淵嘴角抽了抽，不知該不該做出沈痛表情，再拉著他的手說句“節哀”。
本來這件事情到這就該結了，但奇就奇在接下來的發展：牛勇當了快遞員，大半時間都在陽明城住，五天才能回家一趟。按理說五天沒回家，家中總該落落灰吧，但牛勇家裏幹幹淨淨，一塵不染，就連臨走前沒疊的被子都被疊好放到了床尾，而且屋子當中的飯桌上，還放著熱乎噴香的飯菜哩！
“難道真是蝸牛報恩？”姜欣元笑問。
“除了蝸牛姑娘報恩，還能是誰？”牛勇嚷嚷：“這和書中的《田螺姑娘》一模一樣，不過人家是撿了個田螺，俺是撿了個蝸牛！從那以後，俺每次回家，家中都放著熱乎的飯菜，屋裏也收拾幹淨了，卻從來沒見有人在俺家！姜大哥，你們可不要以為這是俺在騙你們，這件事俺們整個村都知道，所有人都能給我作證呢！”
賀文淵依舊不相信：“是不是有哪個鄉親看你辛苦，幫你做了？”
“不可能吧……”牛勇遲疑了一下，但很快又變得篤定：“如果有人幫俺做了，為什麽不承認呢？”
Advertisement
“你不在家的這段時間，門都是鎖著的嗎？”
牛勇搖頭：“鄉下嘛，有幾個鎖著門的？俺家裏窮的叮當響，也不怕有賊來。而且我讓鄰居嬸娘幫俺注意著，要是有誰進出俺屋子做飯的話，肯定會有炊煙啊，那麽大動靜嬸娘怎麽會注意不到呢？”
賀文淵差點就要被牛勇說動了，但他一想到村裏人臉上那欲言又止的尴尬表情，就知道事情絕對沒有牛勇想的這般傳奇複雜。說不定村裏人早就知道了蝸牛姑娘是誰，但出於某些原因不能明說吧。
三個人速度都不慢，一邊聊著一邊走著，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就走到了牛勇的家裏。牛勇推開自家那扇被掩上的院門，不大的小院和老舊的屋子映入了兩人眼簾。院子雖小，但收拾的井井有條，屋子雖老，但打掃的窗明幾淨。院子角落裏載著一株絲瓜藤，藤蔓偏下的絲瓜都摘的差不多了，絲瓜下還種著小蔥、蒜苗等蔬菜，看來牛勇的日子過得還挺舒服。
牛勇一馬當先，雀躍著向著大屋奔去。等他推開屋門，噴香的飯菜味撲面而來，饞的賀文淵直咽口水。
“看吧，蝸牛姑娘又來了。”牛勇語帶炫耀。
賀文淵順水推舟的附和：“她真是體貼又溫柔！”只可惜這姑娘沒有預知能力，不知道他們兩個人也會過來蹭飯，不論是米飯還是蔬菜都只有一人分。
牛勇也發現了這一點，臉上著了火：他剛才誇下海口，說家中有蝸牛姑娘能操持家務準備晚飯，代替熱情的大爺大嬸把兩位客人帶回家，但沒想到家中的飯居然只夠他一個人吃的，真讓他不好意思。
姜欣元趕忙寬慰他：“牛勇兄弟的好意我們心領了，我猜想蝸牛姑娘的報恩只為了你一個人，我們兩個外人也不方便占這種便宜。”他道：“牛兄弟不用著急，我們兩人的飯就讓我們自己做就好了，希望你不介意我們用你的廚房。”
“不介意！當然不介意！”牛勇擺擺手：“但姜大哥、賀大哥，你們兩個誰會做飯啊？”
姜欣元想都沒想：“賀兄會。”
賀文淵：“……”他怎麽不知道自己還點了廚藝技能點？
兩人出了屋子，賀文淵狠狠用眼刀剮姜欣元：“姜兄，下次你吹牛可以，麻煩不要替我吹。”
姜欣元沒接茬，只是踱到那絲瓜藤下，左看看右看看，也不知在看些什麽。
賀文淵在旁邊等著著急，懷疑他發現了線索，很想問問可又不好意思承認自己腦子比他慢，只能在姜欣元背後走來走去，刷刷存在感。他猶豫著要不要開口，姜欣元忽然伸手招呼了他一下，那模樣看著像是在召喚一只狗。
於是狗文淵一邊心裏罵著卧槽一邊控制不住的靠過去了：“姜兄，做什麽？”
“摘根絲瓜吧。”
賀文淵警惕的看了他一眼：“事先說明啊，我摘了也不會炒，我沒這天賦。”
姜欣元挑眉：“沒事，我有這天賦。”
“……”賀文淵有時候真覺得姜欣元就是網游裏抽中了隐藏完美賬號的內測玩家。
一邊這樣羨慕嫉妒恨的想著，賀文淵一邊憤憤的抓住一只絲瓜想要往下拽，可剛一入手他就覺得手感不對頭：“這絲瓜也太老了吧。”他左右看看，發現他視線所及之處的絲瓜都很老很軟，皮也失去水分變得蔫了。遠看還未覺得什麽，近看卻發現個個都老得不得了，即使做成了菜口感也會很差。
賀文淵又擡頭看去，再高一點的絲瓜都已經變了色，更沒法用了。
“摘下面的。”姜欣元只動嘴不動口。
賀文淵跟著姜欣元的指示摘了藤蔓下邊的絲瓜，雖然個頭不大數量不多，但每個都很鮮嫩，看著就讓人有食欲。姜欣元之前的話并不是吹牛，別看他一副翩翩貴公子的樣子，卻并不恪守君子遠庖廚的準則，做飯的架勢有模有樣，絕非是逞英雄。賀文淵傻張著嘴巴看著他把那些嫩絲瓜切成滾刀塊，就著農村的土雞蛋一起炒了一大盤，黃中有綠，綠中配黃，色香味俱全，真是讓人食指大動。
等炒完了，賀文淵巴巴的湊到盤子前，如果不是顧著君子禮儀，他都想直接上手去拿盤中美食。姜欣元見他一臉饞樣，把盤子往他那裏推了推：“賀兄，想吃就吃吧。”說著也不知從哪裏找出了筷子，體貼的放到了他手裏。
“我就是幫你嘗嘗鹹淡！”賀文淵嘴硬，下筷的速度倒是不慢。
等到牛勇在屋中等急了出來尋他倆，就見他們兩個大男人擠在小小的廚房裏，一人一雙筷子，一人一只饅頭，吃的開懷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