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關于二十幾年前的秘密

南黎市确實比西和更繁華, 有更廣袤的天地,也不總是像西和那樣陰雨連綿,一到梅雨季節天空總是晦暗, 烏雲散不開。

當初被遲家接到南黎, 雖然也算是背井離鄉, 但或許是因為離得遠了, 孟唯寧的難過情緒也淡了些。

再加上,從前遲家的戲做得真得很好, 對她關懷備至, 仿佛真情流露。

她一直感動于他們家發達了也不忘舊情,為了履行她和遲衡的婚約寧願失去一門好的聯姻, 所以這幾年, 對于遲衡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極度寬容。

現在想來, 這幾年,她一直扮演着一個單純到可笑的工具人小醜。

孟唯寧說不上來為什麽,現在知道這些, 她好像已經沒有當初剛确定那些話就是莫以書傳出來的時候那麽難受。

她變得很平靜, 只是對他們遲家更心灰意冷而已。

愛恨總是只在一瞬間。

孟唯寧對于遲家僅剩的那點情誼和于心不忍也全都在這一瞬間消失。

“我剛剛錄音了。”孟唯寧說, “莫以書給我打電話,氣得像個潑婦, 什麽話都敢說,我從接聽的時候就開始錄音,我要放出來,傳到網上曝光她。”

她把手機打開,找到那份錄音放給伏銘聽,同時冷靜理智地做着分析:“莫以書一向在外界表現出一副知書達理的模樣, 又裝得極為良善,苦心經營自己的人設,而這段錄音,足以讓她的人設完全崩塌。”

伏銘安靜地聽着錄音,剛聽到莫以書踢到了他,孟唯寧卻一下按了暫停,“後面就沒什麽了。”

伏銘擡眸看了她一眼,微笑,毫不在意地問:“後面罵我了?”

孟唯寧纖細修長的手指慢慢收緊,低聲否認:“沒,還是罵我呢。”

“我聽聽?”

“不用了吧……”孟唯寧繼續拒絕,直接鎖了屏,“她就那樣,罵人千篇一律,颠倒黑白,出口成髒,聽了也是污染耳朵。”

Advertisement

伏銘便定定地看着她,不說話。

夜晚的燈光落下來,灑在他身上,照得他眼眸溫柔卻有力,仿佛可以看穿別人心裏想什麽,看得孟唯寧頓時有些不自在起來。

“還是不聽好一點吧,保護耳朵。”她心虛地弱弱補充到。

伏銘極其好說話,挑了挑眉:“好吧,那就不聽了。”

孟唯寧:“……”

似乎比她想象中要幹脆,但是總感覺事情沒這麽簡單。

不知為什麽,孟唯寧覺得他應該不會這麽輕易就善罷甘休,因為人都是有好奇心的,而自己剛剛那樣做,說不定本來他都沒怎麽認真聽,反而因為自己暫停了錄音,讓他變得想聽了。

早知道,就在回來的路上把錄音剪輯一下。

“伏銘,”孟唯寧收了收手指,語氣溫柔,想要轉移他的注意力,“我想吃你做的油潑面了。”

“那我給你做。”伏銘說着起身,似乎很開心的樣子,“我看看你買了什麽菜,上次忘了買花生米,其實那個要加點油酥花生才好。”

見他不再提要聽錄音的事,孟唯寧松了一口氣,笑着應到:“剛好買了花生米,本來打算明天給你做糖霜花生的,不知道你你們那裏吃不吃,我們這邊就有這個小吃,甜甜的。”

“沒事,你買了多少?我用不了很多,剩下的你也可以做糖霜花生,正好我也享享口福。”伏銘說着往廚房裏走。

孟唯寧也起身跟他到廚房裏去,幫忙把買回來的菜放到冰箱,又從裏面拿出一瓶啤酒,對伏銘道:“要不你也陪我吃點?我給你拿一瓶冰鎮後的啤酒出來,不然我一個人吃也怪不好意思的。”

“好。”

伏銘給鍋裏起了油,等溫度合适的時候就把花生米倒進去酥。

花生米洗過,又用廚房紙吸幹了水分,但還是有少許殘留的水分,一碰到熱油,滋啦啦響。

“栀栀,幫我拿個盤子,我把花生米盛出來。”

“好,等一下。”

孟唯寧應了聲,從碗櫃裏拿了個盤子清洗了一下拿着到鍋邊準備幫他端着讓他盛,沒防備手裏的水滴到鍋裏,瞬間濺了油出來,落到伏銘手腕上。

“嘶……”伏銘咬牙吸氣,迅速拉着孟唯寧後退兩步,又探身過去把火關了。

“對不起對不起!”孟唯寧急切道歉,把盤子放到料理臺上,拉着伏銘的手臂查看。

還好,鍋裏因為有花生,油溫沒有之前那麽高,燙得不嚴重,只是那一瞬間會有點疼。

孟唯寧自己做菜時也被這樣燙過,知道沒有大礙,但還是很內疚,拉着他到水龍頭下用冷水沖了沖。

“沒事的,這點小傷。”伏銘笑着安慰她。

“都是我的錯。”孟唯寧從一旁抽了張廚房紙過來幫他把手臂上的水擦幹了,“我來做吧,你教我。”

“栀栀,莫以書是罵我了吧?”伏銘忽然問。

孟唯寧愣了一下,還沒想好要不要告訴他,就聽他又說:“沒事,其實我一聽她提到我,我都可以猜到她會罵我什麽,無非就是說我私生子、卑鄙,對嗎?”

孟唯寧心裏糾結了一會兒,承認到:“嗯,我怕你聽了不開心所以才不想讓你聽,其實她現在就跟瘋了沒什麽區別,什麽話都說得出來,你不要往心裏去。”

“那給我聽聽?”

孟唯寧見事已至此,也沒什麽好隐瞞,便把後面的錄音給他聽了。

伏銘的眼神慢慢變得很溫柔,因為他聽見了孟唯寧替他辯解的話。

錄音是把兩個人的聲音都錄進去,而前面莫以書對孟唯寧漫長的辱罵她都沒還口,到了他這裏,只不過說了他一句私生子,她就氣勢洶洶地反擊了莫以書。

其實莫以書從頭到尾也就罵了他一句私生子,比這更難聽的他也聽別人罵過,早已經免疫了。

可是,她卻不敢讓他聽,怕他聽了不開心。

還是頭一次,有人這樣溫柔又小心翼翼地保護他的這顆心。

這七年,是他對她念念不忘、蓄謀已久,他根本沒敢奢望她也和他雙向奔赴。

他有時候很慶幸自己愛上了一個溫柔又善良的她,因為哪怕得不到她的喜歡,也可以成為被她溫柔對待的千萬分之一。

錄音放完,孟唯寧偷偷看伏銘的表情,小心翼翼地試探:“你還好吧?”

“挺好的,就這一句私生子,我又不是沒被別人罵過,更難聽的我都聽過,她算溫柔的。”

孟唯寧立即溫柔安慰:“你不要太在意別人看法,而且在我心裏你不是什麽私生子,小三的孩子才是私生子呢,就算有錯,錯的是上一輩,又不是你想選擇這樣的出身。”

“你真的這樣覺得?”

“嗯,你別擔心,我們好好過,讓別人只能羨慕嫉妒!”

伏銘瞬間笑起來:“好。”

孟唯寧又拍拍他的手:“不開心可以告訴我,我給你弄點調節情緒的中藥,喝了就不會胡思亂想了。”

伏銘:“……”

寶貝你可真是個人才。

遲家。

遲裕已經兩天沒去公司了,一去就是一頭亂麻,感覺什麽爛攤子都往他頭上推,一會兒又是一條□□。

“混賬東西,快把他給我找回來!”遲裕啪地一下就摔了一個價格不菲的茶杯,吓得旁邊的傭人都抖了抖。

遲衡不在家,這幾天都不在,公司裏也不見他的人影,打電話永遠關機,他整出來的事,此刻卻消失得無影無蹤。

莫以書頭疼又煩躁,揮了揮手示意傭人:“快去找少爺吧。”

“要按我當初說的,早就該讓他們結了婚,現在也不至于鬧出這麽多事。”莫以書心裏隐隐有怨氣,連帶着眉頭也一直皺着,“是你非要說等他們感情穩定了,等倆人都想結婚了再說,現在倒好,整出這麽多事。”

“你現在是怪我?那不是你生的好兒子?你不慣着他,他會變成現在這樣?整天無所事事花天酒地,不會賺錢只會花錢也就算了,還只會弄一大堆爛攤子讓我收拾!”

莫以書一聽可不得了了,她本來就生氣,這些天就像個氣球似的,只差誰戳一下就可以爆炸,現在遲裕這麽一說,就像一根針,刺痛了她。

“你就只會罵你兒子!你怎麽不說孟唯寧?不是她愛慕虛榮和別人暗渡陳倉,會有這樣的事?會有今天這種局面?”

“寧寧不是你說的那種人。”

“不是我說的那種人。”莫以書氣得冷笑,“你就心疼是吧,就偏袒是吧?不就因為她跟寧舒長得像嗎?又是溫溫柔柔的性子,你最喜歡的那款對吧?”

“你胡說什麽?你什麽身份!你是長輩!”

“我是長輩就不可以說了?你都敢做我有什麽不敢說的?”莫以書已經被氣昏了頭,口無遮攔,“從前你和孟以徳是知己好友,同時認識了寧舒,你們倆都喜歡她,但是人寧舒就是看不上你啊。”

“別說了!”

“怎麽,被我戳到痛處了?不敢面對自己的內心了?那又能怎麽樣,人家就是喜歡孟以徳,你就是比不過人家孟以徳。”

“人家孟以徳德心仁厚,不僅學了醫救人,還時常義診,兩袖清風,你呢?你滿身銅臭味,俗不可耐!”

“閉嘴!”遲裕氣得把一旁小桌上的茶壺茶杯全都摔到了地上。

“我為什麽要閉嘴?我說的難道不是事實嗎?你觊觎好兄弟的老婆,現在有報應了吧?你看中的兒媳婦兒,跟你兒子的好兄弟跑了!”

“跟她媽一樣,裝什麽清純溫婉楚楚動人,實際上就是只會勾搭男人喜歡的模樣!不知廉恥!”

“如果不是當時遲家産業出了問題,你真以為我會同意接她過來?她憑什麽嫁進遲家享受我打拼出來的榮華富貴?”

“我問她我什麽時候可以抱孫子,我就是想看看,她是不是還沒結婚就迫不及待懷了孕想嫁進來!”

“當然,我也不會對我們遲家的血肉怎麽樣,也不會對她怎麽樣,畢竟,她爸可是救過我的命呢,就為了這個,我也會好好對她,可是,我會永遠瞧不起她,讨厭她!”

“你真是瘋了!”遲裕氣得直喘氣,手指顫抖着指了指莫以書,氣得說不出話。

“我沒瘋,我只是活得清醒!”莫以書大聲吼到,“從來沒有誰對我好,為我考慮,一直都是我在努力忍耐,憑什麽?”

“憑什麽寧舒就可以過得那麽開心?孟以徳寵愛她,就連女兒的名字都在宣告他對她的愛,可是你呢?你對我又是什麽樣!”

“我不比寧舒差什麽,憑什麽她可以得到幸福,我卻不可以!這麽多年,我真是受夠了,也看透了!”

“出了事,我每次都在想解決辦法,而你,你永遠只會把事情推到別人身上,你怪阿衡不争氣,怪我沒有教育好,可是對于寧舒的女兒,你卻覺得人家好到了天上!”

“當年也是怪我瞎了眼,年紀輕輕,有才有貌,偏要喜歡你。現在我真是後悔得要死!早知道,我就該撮合你跟寧舒,最好把孟以徳留給我,人家哪怕不喜歡我,也不會像你對我這麽殘忍!”

遲裕氣得真是渾身都發抖,最後忍無可忍,直接打了莫以書一巴掌。

“你打我!”莫以書尖叫出聲,臉上傳來火辣辣的疼痛觸覺,“我跟了你這麽多年,沒有半分對不起你,到頭來,你要為了別人打我!”

她的眼眶裏迅速聚起了淚,似乎再也無法忍耐,幹脆一屁股坐到地上,開始了真正的潑婦式撒潑打滾。

遲家的傭人們,躲在角落處,看得清清楚楚。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