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甜甜甜

夜幕四合, 月明星稀。

竹林裏的風吹了過來。

傭人退了下去。

偌大的客廳,空曠又安靜。

孟唯寧偷偷看了一眼伏銘,他靠着沙發背坐着, 一條腿彎曲着踩在沙發上, 一條腿自然伸直, 微微歪着頭盯着電視機的方向看, 姿勢随意,像是發呆。

電視機并沒有打開, 也不知道他這樣到底在想什麽。

臉上擦了藥, 涼涼的,手上也是, 還有身上的其他傷, 不算很嚴重,就沒擦藥。

她實在不太習慣他這麽安靜, 加上受了傷,剛塗了藥,人就容易變得脆弱想要撒嬌。

“伏銘。”她輕輕叫了一聲。

“嗯?”伏銘被她叫得回過神來, 下一秒便有些緊張, “是不是很疼?”

“沒, ”孟唯寧搖搖頭,“我餓了。”

“想吃什麽, 想吃阿姨做的還是我做的?”他說着挽起袖口,“要不我做個快手面你先吃着。”

“想喝粥,再要兩個小菜。”

“粥……”伏銘有點尴尬,“粥的話我會的不多,可能也不是很好。”

“阿姨熬粥,你做兩個小菜吧。”孟唯寧說, “想吃你做的。”

伏銘很高興,起身的時候摸了摸她的頭頂,微微彎腰笑着道:“行,給你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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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少有——好像從未有過的動作。

孟唯寧便立即低下眼睫,不敢看他,臉頰微微發熱,連耳根子都跟着一起紅了。

客廳裏瞬時只剩下她一個人,安靜到有些過分。

遙控器就在茶幾上,她看了一眼,覺得電視機的聲音是個很好的背景音,便拿過遙控器打開了電視。

廚房裏,傭人們立在一旁,再三勸到:“要不還是我們來吧?”

哪有主人家做飯,她們在旁邊幹站着的道理。

伏銘低頭切菜,頭也沒擡,笑着道:“沒事,你們無聊就去給少夫人表演個節目。”

阿姨們:“……”

她們除了會家務活,哪裏還會什麽別的東西。要她們表演節目,那不是趕鴨子上架嗎,難道她們表演洗衣拖地擦玻璃?

怕伏銘真要讓她們去表演什麽節目,她們便不再說話了了,只候在一旁,幫忙做些小事。

過了會兒,伏銘的手機響了起來,他看了一眼,是張宇峰打來的,便擦了手,躲到廚房外面的角落接聽。

“銘哥,拿到了。”

“完整嗎?”

“看了一眼,挺完整的,一會兒發你。”

“嗯,別讓別人知道。”

“好。”

“光子呢?”

“去溜街串巷了,一會兒應該就有消息。”

伏銘便緩緩擡眼,露出一個寒意芒芒的眼神,嘴上卻帶着笑,“行,到時候讓他找我,不聊了,還得給你嫂子做飯。”

張宇峰:“……”

伏銘說可以開飯的時候,孟唯寧正坐在竹林旁邊喂蚊子。

她今天穿的寬松休閑的白襯衫,袖口随意挽着,看上去淡淡慵懶風。

快到十五,月亮越來越圓了,而且變得很亮,導致周圍的星星黯然失色,肉眼難以看清。

孟唯寧算了算,明天就是七月半。

七月半……

她低下頭,眼神變得落寞。

西和的習俗,農歷七月半那天,要給逝去的人掃墓、燒紙錢、寄相思。

前幾年,她總是因為許多原因沒能每次都回去,或者說,不敢回去,只敢遠遠地找個地方燒紙錢寄相思。

她祖上的墓,已經許久沒去掃過。

先前她祖上曾是宮廷禦醫,後來香火單傳,漸漸地家族人丁就越來越少,沒有別的旁支親戚,所以祖墳也是需要她打掃的。

這一次,要不要回去呢?

伏銘找了過來,像個老媽子一樣,一見到她就叨叨:“你怎麽跑外面喂蚊子了?不癢嗎,還把袖子挽上來,皮厚了?”

一邊叨叨一邊不經過她的同意就把她的袖子放了下來。

“我哪天真得找人種點驅蚊草,免得你一天天往這兒鑽,拿你沒辦法。”

她的皮膚夏天也是冰冰涼涼的,還在這裏吹了風,涼意更甚。

而伏銘跟她卻完全不同,是熱的,燙的,鮮活的。

他一只手抓着她手腕,一只手把她的襯衫袖口往下弄的時候,她感覺,她變成了一個小孩子,還是調皮的那種。

其實她從來都不是調皮的性子,從小到大,都是安靜地的,乖巧聽話的,不會讓大人念叨頭疼。

但是現在,她卻忽然有了點調皮的心思。

伏銘幫她把左手的袖口放下去,給她弄右手的時候,她就又把左手的袖口往上弄。

“你別鬧。”伏銘說,然後又耐心地給她放下去。

孟唯寧不理他的,趁他弄左邊的時候,又把右邊的放下來。

“你這小破孩兒。”伏銘又給她弄右邊。

她便又把左邊的放下來,惹得伏銘惱了,抓着她的手不讓動,她就嬌哼一聲,“你弄着我手了,疼。”

“我的祖宗!”伏銘立即松開她的手,有點無奈,“您聽點兒話。”

他急了,但又不能生氣,還得小心翼翼哄着。

孟唯寧想到這裏,嘴角忍不住偷偷翹起來。

有些事情好像就無師自通了。

孟唯寧仿佛那根戀愛的腦神經一下被人接上了電源,欻欻欻地燃起了火花。

“伏銘。”她拖着嗓子小聲叫他,冰冰涼涼的手指緩緩劃過他青筋鼓起的手臂,擡頭看他,眼眸裏無限溫情,“我在追你呀。”

“?”

伏銘的表情微微怔愣,仿佛在說:就這?

孟唯寧尴尬地想起她買的那束花,還放在車裏,不由得有些懊惱:“可惜了我買的花,你一定喜歡,落在車裏了。”

“什麽花?”

“這個。”

孟唯寧說着慶幸自己今天給花拍了照,連忙掏出手機點開相冊給他看。

伏銘的表情瞬間就扭曲了,嘴唇動了動,克制了半天,才平複着心情問:“你的意思是,這些粉色的花,是給我的?”

“對呀!”孟唯寧點點頭,“好看嗎?你喜歡嗎?”

伏銘咬了咬牙,擠出個笑:“喜歡,喜歡。”

孟唯寧立即得意地揚起小腦袋,“我就知道,你肯定喜歡!”

伏銘:“……”

只要你開心,我從今天起,最喜歡的就是粉色。

“快進去吃飯吧,粥的溫度應該也差不多了。”伏銘趁她不注意把她的襯衫袖口放了下來。

“嗯。”

孟唯寧起身,垂眸看着他的大手,慢慢地伸出自己的手挪過去,一把抓住。

“嘶……”

沒等伏銘做出任何反應,她自己先疼得吸氣。

“不要亂動!”伏銘一下急了,雙手抓着她的手腕低頭查看了一眼,為了防止她再亂動,直接将人抱起來。

“喂!”孟唯寧又羞又惱,“別人看見了。”

“誰敢亂看?”

“你——”

“不要亂動。”

“……”

到底誰追誰嘛。

孟唯寧本來覺得,自己好像知道怎麽追人了,結果伏銘給她整得又不會了。

回到飯廳,粥的溫度正好适合入口,孟唯寧端着碗小小喝了一口,正要去拿勺子,被伏銘搶了先。

他把她的碗端過去,舀了一勺遞到她唇邊,哄小孩兒一樣:“啊——”

孟唯寧:“……”

這又是幹什麽,是她追他好不好,這給她整得不知道如何是好。

追一個喜歡自己的男生應該怎麽追?

“我自己可以的。”她說。

“你張嘴。”

“……”

突然之間他怎麽變得這麽霸道了。

還有點小小的不習慣,伏銘直接就把勺子怼到她嘴邊,就差直接捅進去了。

就這麽簡單粗暴,一點都不溫柔。

孟唯寧心裏怨念地想着,被迫接受他的投喂。

上樓睡覺,孟唯寧想洗個澡,奈何手上還塗着藥,她就打算去問伏銘要一雙乳膠手套戴着防水。

剛出門,伏銘就走了過來,手裏還端着一個凳子。

她的房間裏就有浴室,伏銘是特意拿了一張長長的凳子過來,預備給她洗澡洗頭的。

孟唯寧看不懂他什麽操作,好奇到:“你這是要幹什麽?”

“家法凳,給你上家法。”伏銘一本正經地說。

孟唯寧:“……”

他拿她當傻子哄?

伏銘不待她多問,拿着長凳就從門縫裏擠了進來。

看着他要直奔浴室,孟唯寧更好奇了:“我浴室有什麽東西壞了嗎?”

“我看看。”伏銘說,“你快進來。”

孟唯寧當真以為有什麽壞了,跟進去看,剛進門,伏銘啪地一下就把門鎖上了。

“你幹嘛?”孟唯寧感覺到好像哪裏有點不對勁了。

“你躺下。”伏銘指了指已經放好的凳子。

孟唯寧:“……?”

還真要給她上家法?

“看什麽,給你洗頭。”伏銘沒好氣地揉了她腦袋一下,“呆頭呆腦的。”

孟唯寧:“???”

他現在怎麽回事!!!

為什麽從下午救了她回來以後,他就變了一個人!

以前都不會摸她腦袋揉她頭發的,現在動不動就揉一下,還說她呆頭呆腦。

“我……我不要,”孟唯寧撇了撇嘴,“我自己可以。”

“你不能聽點兒話嗎?”伏銘按着她肩強迫她坐下,“我求你的,祖宗。”

孟唯寧:“……”

那就勉強讓他給她洗個頭?

她順從地被他扶着慢慢躺在凳子上,伏銘調了下水溫,覺得差不多了就開始往她頭上淋水,動作極其溫柔。

他似乎還挺專業的,濕發,打泡沫,按摩頭皮,沖洗。

手法熟練,力度恰到好處,孟唯寧舒服得閉上眼。

怕自己睡着,她就随便找了個話題:“那天喝醉後,我的睡裙是誰換的?對了,那條睡裙是你買的?”

然後就感覺頭上按摩的手停頓了一下,接着他幽幽的聲音響起:“睡裙是我買的不錯,但不是傭人換的。”

孟唯寧吓得一下睜開眼,想要轉頭看他,被他按住了腦袋。

“不是傭人換的?”她的聲音聽起來有點着急,“那是誰,難道——”

“是我。”他說。

孟唯寧瞬間覺得,時間靜止,萬念俱灰,他豈不是

“你把我看光了?”

伏銘清了清嗓子:“沒啊。”

“你還——”

“我閉上眼睛幫你換的。”

“……”

那有什麽區別,不還是把她摸光了?

“你有沒有對我做什麽不該做的事情,我……”孟唯寧又羞又惱,又急又氣,這個流氓。

“啥也沒幹,就給你換了睡裙。”

不就是不小心碰到了一些地方嗎,這也無法避免。

可我真的是閉上眼睛的。

伏銘心裏默默念叨着,心虛地偷看了一眼孟唯寧,見她臉都紅了,更不敢多說。

孟唯寧感覺渾身都發熱了,偏偏他一副坦蕩的樣子,正人君子的模樣,她都不知道還能說什麽。

等等!

“你不是說,是我毀了你的清白?”

怎麽聽起來,她才是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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