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為什麽青瑣不要她?

雲裳走在長廊中,腦子暈暈沉沉的。她想起夢中那雙眼,那樣帶着焦灼和傷

痛地看着她,心便開始痛了起來。

那是青瑣,她知道。在第一次見到青瑣之時,她就知道她等的人是他。他,

是她生生世世的企盼。她和他,本該是一體的。

可為什麽,他不要她?生生世世的誓言,為什麽只有她?

青瑣其實是一個有些不喑世情的人,雖然他似乎無所不知,但他的思維和舉

動,還是沿着一條單純直線行進。而他清冷的眼,也沒有太多的情緒。他只是淡

淡的,即使有的時候會說些可笑的話,做些并不怎麽得體的事,他的眼,始終沒

有情緒。

但在這些日子,他眼中漸漸染上了感情,她看得清楚,她以為是她,可是,

他不要她。

不是她,那是誰?到底是誰讓他眼神不再淡漠,讓他的神情變成無奈為難?

她說她和他夙世姻緣的時候,他那一份抗拒,決不只是因為他不愛,而還是

…為他人牽絆。

他,愛着別人?他看着手指的時候,苦笑,并不是因為他和她沒有姻緣吧?

“蘇小姐。”雲裳正漫無目的走着,聽耳邊有人叫了聲。她擡頭,對面男子

白衣翩翩,是項離冠。

“項公子,您這是來賞花?”雲裳盈盈施了一禮,客氣問道。

“是啊,我聽說別裳院的花種得極好,可惜那裏是蘇小姐的居處,貿然拜訪

未免失禮,只在這一帶看看。”項離冠微笑答道,他聲音柔和,極為彬彬有禮。

“項公子這說得是哪裏話來,您遠來是客,雲裳自該盡地主之誼。”雲裳微

微笑着,“項公子請随我來。”

別裳院內姹紫嫣紅,确是美不勝收。但二人的心思都不在繁花之上,泛泛談

了幾句,項離冠的眼光始終四處尋着什麽。雲裳心下明白,漸漸将他領到別裳院

中央,她和盈袖的居處。她出去找青瑣,盈袖自然不會跟去,應該是在房內。

算算時間,她該出來打掃了。別裳院向來清淨,上上下下只有盈袖打理——

現在還有青瑣照顧花——算來也是忙碌的。

果然,進了內院,只見盈袖從房內出來。盈袖住在下人房裏,不過在蘇府,

她的房間也算是不錯的了,畢竟是小姐的貼身丫鬟。

項離冠見到盈袖,兩眼瞬也不瞬地看着她。盈袖似乎感覺到了什麽,本來沒

注意這邊,也向這裏看來,和項離冠視線相接。

項離冠目光熾熱,盈袖卻像是見鬼一般向後退了一步,眼中盡是懼意。她移

開目光,看到一邊的雲裳,強笑道:“小姐,您回來了。”

“我帶項公子賞花,項公子很是喜歡別裳院的花圃。”雲裳笑道,轉頭對項

離冠說道,“項公子,這花圃平時可是盈袖和另一花匠打理,您是愛花之人,不

妨和盈袖多聊聊養花之道。”

“小姐。”盈袖低下頭,似是見不得大場面的羞澀,“我去打掃,先下去了。”

然後飛快離開,竟連看項離冠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項離冠看她背影,發起呆來。直到雲裳一聲笑打斷他的發呆:“項公子,您

怎麽了?”

“我……”項離冠回過神,有些赧然,不過沒有在臉上表現出來,“蘇小姐,

你的丫鬟好像不太願意理人啊。”

“盈袖平素還好,可能是面對男子有些害羞吧,畢竟她平時在我身邊,很少

接觸男子。”雲裳仔細觀察他的表情,“而且盈袖和我一起念書,女則一類的書

也是讀了不少的。”

項離冠蹙起眉來:“可……”

雲裳連忙問:“可什麽?”

“可我昨晚在別裳院附近經過的時候,分明見她和一名男子相談甚歡……”

項離冠道,有些遲疑,“而且……兩人舉止有些……”

雲裳一聽倒是極訝然:“怎麽會?別裳院又沒有男人——”

她突然住了口,心下起了一個極可怕的猜測,讓她血液似乎瞬間凝結,四周

靜下來,她能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

“那男人一身青衣,相貌出衆,但看不出身份很高,大概是下人吧?”項離

冠道,他眼中飛快閃過一絲恨意,“他們二人拉扯了半天,然後盈袖回房,那人

好像住在別裳院內……”

“他是住在別裳院。”雲裳低下頭,一字一頓地說道,“他是別裳院的花匠。”

項離冠聽得此言便是一皺眉:“蘇小姐,不是我說,大宅裏丫鬟和花匠私通,

倒也不是什麽希罕的事,但這二人都是您院子裏的人,傳出去可是好說不好聽啊

……”

雲裳咬緊牙:“項公子,您說的極是。我本來不知這事,現在既然知道了,

便不能由着他們這麽下去。但這種事情,我一介女流,實在是不好啓齒。況且盈

袖跟我這麽多年,這種事暴露出去,于她面上也說不過去。将來她萬一無依靠,

我又怎麽忍心……”

“蘇小姐可知我已向令尊提出親事?”項離冠微微一笑,“蘇老爺不反對這

事,若是小姐沒有異義……”

雲裳仰首看他,眼中倒有絲笑意:“項公子,盈袖的性子我清楚,若您娶一

妻一妾,她怕是寧死不從的。”

項離冠見她神情,心下明白了幾分,便也笑道:“蘇小姐自然比我了解她更

多,小姐若能祝我達成心願,小姐有何願望,在下定盡力為小姐達成。”

雲裳淺淺一笑:“項公子對盈袖,果然有不尋常的情衷啊!不過雲裳有些奇

怪,你們明明是初見,為何公子會這般對她?”

項離冠仰起頭,目光悠遠:“初見嗎?恐怕……不是吧……”

“我想,我盼她,盼了生生世世。”

雲裳心一擰:又一個生生世世!

盈袖逃一般地跑出別裳院,然後倚在樹邊喘着。心跳動如雷,恐懼讓她雙腿

發軟,幾乎站立不住。

“盈袖?”四下游游蕩蕩的青瑣終于找到她,見她這般神态忙上前,“你怎

麽了?”

盈袖先是瑟縮了下,一張滿是驚疑慌亂的臉揚起來看他。待到他關心的表情

在她眼前清晰之後,她的心放了下來。她伸出手拉住他的袖子,聲音十足軟弱:

“青瑣……”

青瑣幾曾見過盈袖這般神情,忙更走近她:“盈袖你怎麽了——”

盈袖的淚沿着臉頰劃下,只是幾滴淚,卻比什麽都震動他的心。青瑣慌忙伸

出手去,把她攬在懷裏:“盈袖,盈袖,你別哭啊!到底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

他心下湧起幾個不好的念頭,霎時心慌和懼怕盈滿心中。盈袖不是輕易哭泣

的人,她……怎麽了?發生什麽事?難道……

“什麽都沒發生。”盈袖輕輕的聲音,帶着啜泣,“只是青瑣,我好怕……”

她怕,她怕那個人,怕到及至。那一刻看到他和雲裳站在一起,心中瞬間涼

透。

“小姐……她一定會拿我換她的……我……”不知為什麽,在他懷裏,眼淚

硬是停不了。他胸懷本是冰冷,抱她在懷中,卻漸漸溫熱起來。環住她,成了一

片天地。

似乎只在這裏,她才能逃離那雙占有欲十足的眼,那雙令她懼怕的眼。

“盈袖,你不要怕,我不會讓她這麽做的。”青瑣有些明白了,沖口而出,

“我會保護你。”

盈袖仰頭,眼直看進他眼裏:“雲裳呢?”

青瑣愣了下,盈袖繼續:“雲裳怎麽辦?現在是她要犧牲我,不是別人。”

“我……我施法術……”青瑣遲疑了下,“我可以施法術讓她不用嫁人,同

時也保全你。”

盈袖無奈笑笑:“我似乎是逼你就範的惡人呢。”

“我是自己願意保護你的。”青瑣說了句,盈袖心中一動,看他的眼。青瑣

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轉過頭去。

“我從小一直認為,窮人的命,總是賤的。”盈袖忽地淡淡說道,“若是遇

上強盜,或是外出來了馬賊,家丁丫鬟死是很正常的,老爺少爺小姐的命才是最

寶貴的。”

“我相信在蘇卓衣心中,你的命是最寶貴的。”青瑣沖口而出,然後覺得有

些後悔:他閑着沒事提蘇卓衣作甚?

盈袖皺起眉:“他和我有什麽關系?”

這一次輪到青瑣吃驚了:“他做得一切都是因為你,你不知道?”

盈袖怔住。她對蘇府上下敵意太深,蘇卓衣又曾經為了保護她而故意做一些

惹她恨的事情——例如在蘇洪慶對她不軌的時候先行“下手”——所以她從未曾

想過蘇卓衣對她種種作為的深意。這一刻青瑣提起,她再回想,竟是絲絲入扣。

她勉強開口:“難道……你們那晚說的,他要保護的人,是我?”

青瑣倒不知她不知,聽她這麽問,也有些驚訝。他總覺得像盈袖這樣的聰慧

女子,不可能不知道蘇卓衣的這點情衷。他卻不知道,人被自己蒙蔽的時候,比

什麽都盲目。

青瑣微微點頭,盈袖臉色變了幾變,一時竟有些不知所措。心裏各種念頭紛

雜沓來,瞬間彌漫,然而在內心最低層,有個念頭蠢蠢欲動。她去探究,卻再也

找不到那隐約的想法。

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可她竟然想不起來。心竟然也好像是缺了一塊,在

那裏隐隐作痛。

有一個人,一個很重要很重要的人,一個該是守護她,她愛的人。應該有那

麽一個人的……

“你……喜歡他?”青瑣看她神态,小心地問。

“喜歡……蘇卓衣?”盈袖前半句話說出,青瑣臉色變得極難看。她後面的

疑問語氣一出,他方才緩和了些表情。盈袖沒注意他的細微變化,只是喃喃着:

“他……不,不是他!”

“青瑣,我誰也不愛,誰也不嫁!”盈袖忽然有些激動,大聲喊起來,“不

管是誰!我不愛,我不嫁,我只要——”

她只要誰?誰?是誰?

青瑣見她激動,忙用手拍着她的肩:“好好,你誰也不嫁,我施法打消項離

冠這念頭……”

他運起水之術,半晌,他臉色忽然變白,喃喃自語:“怎麽會?”

盈袖忙追問:“什麽怎麽會?”

“我……我的術竟然對他不起作用……”青瑣低聲,愕然道。

項離冠,他是什麽人?

“爹。”雲裳禮畢,對一旁的紅暖又施了一禮,“三娘。”

蘇洪慶見雲裳來主屋,先是一愣,然後哈哈大笑起來,對着紅暖說道:“暖

兒,你說雲裳這兩天必會來找我,果然沒說錯。”

“現下求親者紛紛,雲裳自然要自己拿個主意了。”紅暖笑道,眼光落在雲

裳身邊的項離冠身上,“項公子也來了,老爺怎地不打個招呼,怠慢了客人。”

蘇洪慶道:“離冠,你要當自己是客嗎?”

屋中人視線都集中在項離冠身上,他和雲裳二人一起來見蘇洪慶,其中之意

不言自明。蘇洪慶心下得意,臉上現出喜色。

項離冠上前一步:“蘇老爺,小侄這次過來,是來求親的。蘇小姐已經答應

我們的婚事……”

雲裳臉上泛起紅暈,低頭不語,蘇洪慶心滿意足地笑,紅暖笑了幾聲:“我

就說項公子一表人才,雲裳怎會不喜歡?這下一切妥當,可以準備辦婚事了。”

“爹,三娘,雲裳還有一事。”雲裳擡頭一笑,卻看不出羞澀來,“盈袖一

直是我的丫鬟,我嫁了卻舍不得她,能否讓她做我的陪嫁丫鬟?”

蘇洪慶聽她這話,卻呆了一下:“你們這幫年輕人都在搞什麽名堂?”

雲裳不解,看向蘇洪慶。見他皺眉道:“你二哥剛剛跟我說,要納盈袖那丫

頭為妾。我死勸活勸他都不聽,我已經答應他考慮一下。”

雲裳一怔,她素來是知道她爹和幾位兄長以及弟弟對盈袖不懷好意,如今爹

竟然同意讓盈袖嫁給二哥為妾,倒是很稀奇。她轉念一想,問道:“是二哥提出

什麽條件?”

“唉,老二說,若是我同意,他的妻子人選随便我指定……”蘇洪慶道。畢

竟蘇卓衣是通州府衆多大戶人家小姐的心中人,蘇卓衣往日死活不肯娶親,這時

既然這話說出來,他自然要考慮聯姻會帶來的好處,一個不順從的小丫頭也就無

關緊要了。況且蘇卓衣說死說活要娶那丫頭,他好歹也是當爹的,不可能真讓兒

子去死吧?

若不是紅暖在身邊阻止,他可能就同意了。紅暖自是知道蘇卓衣對盈袖的情

愫,然而盈袖嫁在蘇家,對她來說始終是個威脅,所以她不願。這時雲裳提出讓

盈袖陪嫁,她才是真的贊同。

項離冠臉色變了變:“蘇老爺,三夫人,我希望你們明白,若沒有盈袖陪嫁,

我不娶。”

這話說得直白,蘇洪慶一時也變了臉色。他瞬間便想發怒,紅暖按了按他手

背,他看向她,紅暖微微搖搖頭。他身為父親身為家長的怒火只持續片刻,然後

轉而考慮起現實來:到底是兒子的婚姻可能帶來的好處多,還是項家給他們的多。

顯然,若論財勢,能蓋過項家的,在通州府內根本沒有。卓衣這小子體虛,

又對科舉沒甚興趣,估計再往高處也沒指望。不如先攀了項家,就不信将來卓衣

不成婚。至于什麽死啊活啊,不過年輕人就口說幾句,不必當真。

蘇洪慶微微點頭:“盈袖這丫頭的賣身契在雲裳手裏,自然由你說了算。至

于你二哥……你勸勸他吧!”

蘇洪慶一句話脫得幹淨,連自己都覺得這話漂亮,不禁得意起來。在場幾人

聽他此言,均知他是同意了,也都欣喜。

雲裳卻還沒忘了還有一事,忙道:“對了,還有一事,我那別裳院中新來的

花匠技藝甚好,項公子喜花,我想……”

蘇洪慶眉一挑:“還沒嫁過去,就忙着替婆家要人了?”

然而自是好事,項家如此家世,自然不會白要他一個花匠,他自然不會不允。

蘇洪慶轉頭對紅暖道:“暖兒,那就和管家說說,讓那花匠去項府。一個花

匠,有什麽關系!”

紅暖倒是皺起眉來:“可是老爺,自兩個月前別裳院黃花匠離府之後,諸事

繁雜,妾身壓根沒來得及安排新花匠。”

雲裳呆住:“那青瑣,是什麽人?”

“青瑣?府上沒有叫這名字的。”

盈袖聽青瑣說他的術沒有用,但只慘慘一笑:“看來我嫁項離冠是嫁定了。”

無所謂,無非便是,一尺白绫。她盈袖不願做的事,誰也不能勉強她。

青瑣見她表情,也知她意,心驚膽戰起來:“盈袖,你可別犯傻,我的術沒

用,我帶你走也便是了。就算我再沒用,帶一個人離開蘇府總不是難事。”更何

況他的前任上司谧兒現在便在通州府內,就算他這個索魂使很沒用,當初總給她

添麻煩,可谧兒那麽心軟,總不會不幫他吧?

盈袖靜默半晌,忽然道:“青瑣,你說我是不是很讨厭?”

青瑣愕然:“怎麽會?”

“我,好像總是用自己的可憐和死亡來威脅你,讓你替我找個出路。”盈袖

側過頭去,“好奇怪,你是小姐的守護人,我是死是活,嫁人還是怎樣,和你完

全沒關系。我幹嘛要哭哭啼啼逼你解決我的問題?”

“笨盈袖,不是你威脅我,不是你逼我。”青瑣回道,“是我甘願。”

“呃?”

“我覺得讓你不再哭,讓你平安喜樂,對我來說是一件天經地義的事。”雖

然這想法來得毫無根據,甚至有些荒謬,“守護雲裳是我的職責,但是照顧你是

我心甘情願。”

盈袖忽然微微顫抖起來,心底不知名的悸動湧上。剛才得知蘇卓衣要保護的

人是她時的感動,也不及這時他的兩句話。甚至覺得,就這兩句話,便是此刻死

去,也沒什麽關系。

似乎她的生生世世,只為了這句話存在。

“不為職責,不為任何理由?只因為,是我?”她追問。

青瑣點點頭,正要開口說些什麽,忽然感覺不遠的地方傳來熟悉的氣:“雲

裳來了,正好我跟她說清楚。她若想嫁便去嫁,我把你送走。”

盈袖的歡喜降了些:“你把我送走?然後?還是守在她身邊,即使她出嫁?”

“是啊,這是我的責任。”青瑣理所當然地答道。

“可是……”盈袖低下頭,“你就這樣永遠守在她身邊?即使她轉世,你也

要追去?你,就沒什麽想要,沒什麽幸福?”

“我是無心無情一塊長命鎖,有什麽要的?”青瑣苦笑搖頭。

“找到了!項公子你看,他是不是那晚你看到的花匠?”雲裳的聲音傳來,

盈袖青瑣一驚,轉過頭去。青瑣知她過來,但聽她喊另一人的名字,心下一震:

怎麽會有第二個人,他卻沒感應到?

他轉身,想起自己現在還是隐形,心中暗暗叫苦:突然現形吧,雲裳帶來的

人一定看得清楚,自己的“鬼”身份也瞞不住了;要是繼續隐形下去……雲裳好

像是在說自己啊!

他猶豫着看向雲裳和她身邊的人,盤算着該怎麽辦,忽地臉色大變。

項離冠看着青瑣,似笑非笑勾起唇角:“多年不見,故人卻仍未變,不枉我

尋了這麽久啊!”

青瑣一愣之後,動作如電,把雲裳拉在身後:“是你!”

項離冠微微詫異,然後笑了起來:“沒錯,是我。可你,是你嗎?”

“這你管不着!”青瑣護着雲裳,“告訴你,有我在,你休想碰雲裳一根寒

毛!”

“這可讓我為難了。”項離冠笑得更歡,“蘇老爺已經同意把女兒許配給我,

蘇小姐也不反對,魂魄已不全的你,還想和我鬥嗎?”

青瑣确實拿他沒辦法,他是守護者,守護之外的能力本來就一般。更何況…

…他早是破碎不堪,這男子,卻一直不曾受過創。

但,也不是沒辦法。

好歹他是索魂使,雖然出了事回去搬救兵有點勝之不武,但為了他的職責,

也只有如此。

先去找束魂使,還是去找引魂使呢?

秋素箋

“夫人,我是真的喜歡菱的,菱對我也……請您相信我,我們是相愛的。”

害怕的事情總會到來,終于,青鎖站在我面前,對我說着。

“相信你們又能怎樣?”我叫起來,聲音很難聽,我明白,可是我怎麽控制

得住,“青鎖你明不明白,你們是注定不能結合的,菱的身體根本受不了!”

“夫人,我和菱都明白,我們兩個……不會合卺的……”青鎖說話有些猶豫,

但語氣很堅定。

“你是讓我女兒收一輩子活寡?”我冷笑,兩個小孩子,想事情怎麽如此單

純,“況且将來菱死了,她一個半人半鬼怎好投胎?我本來想要她嫁一個人,身

上沾些人氣,死後魂魄也好歸地府。”

叫他這麽一來,菱死後還是半人半鬼,除非雨幫忙,否則搞不好連地府都不

收她!

“夫人,我和菱想過了,即使如此,我們也要在一起——事實上我們本就在

一起,您根本分不開我們,不是嗎?”

好個青鎖!

我承認,我是無法分開他們,我甚至不能要雨幫我,因為她不會。她只可能

幫我照顧菱,她卻不會分開他們。況且,我好久沒看到雨了,對于她來說,十幾

年不過匆匆一瞬,卻是我的小半生。

我的生命,系在相公身上,系在菱身上。

我怎能讓菱面對這樣那樣的危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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