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烈夏01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霍航一找到了養小孩的樂趣。
比如說,天氣越來越冷,可以給顧歸買越來越多的新衣服,然後把他打扮成一個熊樣,再嘲諷他怎麽那麽胖。
再比如說,每天會有人纏着自己一起玩游戲,顧歸人菜瘾又大,每次沖在最前面,他也故意不救他,就等他打不過後又哭唧唧地撒着嬌跑回來求幫忙。
還比如說,吃飯的時候飯桌上多了一個人,回家的時候也總有燈為他亮着,沙發上往往會有一個小吸血鬼等他等到睡着。
霍航一不忙的時候就在家裏陪顧歸,出任務不管多晚也都會回來。
因為家裏有個粘人的小孩。
只不過今天出了點意外,馬有失蹄,人有失手。
——他在割破一個吸血鬼的喉嚨的時候,右手被他手中的刀刃劃了一道猙獰的口子。
傷口從手臂上方快延伸到了手腕骨處,翻出來的皮肉還在滋滋冒血,霍航一卻連眉毛都不皺一下。
只是看着傷口有點頭疼。
受傷對他來說是件和吃飯一樣正常的事情,只不過,這次和以前不太一樣。要是讓他家裏養着的嬌氣吸血鬼看見了,眼淚估計會比他的血還要流得多。
“老大?”虞傲白從兩米高的牆壁上一躍而下,穩穩地落在實地上,目光落在霍航一汩汩冒血的手臂上,“你受傷了?”
他今天穿了男裝,看起來英姿飒爽。
今天是小隊行動,剩下的人還在清理場地,貝城昊聽到霍航一受傷了,咋咋唬唬地沖了上來:“怎麽了!怎麽了!老大受傷了!?”
在看到霍航一那快三十厘米的刀口時,又是目光一凝:“切——,就這點小傷,老大都不需要包的,你說是吧,老大?”
隔着十米空氣牆的昆傑和賴益智一前一後地狗腿味十足地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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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就這?割老大身上就跟撓癢癢一樣。”
——“老大這自愈能力,不用一天就好了吧,小貝你大呼小叫些什麽!”
——“不就一個跟美工刀割出來差不多一樣的傷口嘛,啥事都沒有,老大手還沒斷,你就在那邊吼成這樣?”
——“就算老大手斷了,老大也能做獨臂英雄!就跟那個叫什麽來着的…那個…那個楊過一樣的!”
——“別說手了,老大就算頭掉了他也能重新安上去!”
兩個人越說越離譜。
霍航一不理他們,面色沉着又冷靜,沒有一絲一毫因為疼痛皺起眉頭,盯着他們口中“美工刀割開的傷口”,實際上是用一把鋒利的鋸齒砍出來的傷口有點犯難。
最後他還是對着虞傲白淡淡道:“小白,幫我處理下傷口。”
“啊?”
剩下的幾個人驚得下巴都快掉下來了。
霍航一的自愈能力稱得上變态,他們說得确實有些誇張了些,但也不算誇大其詞。因為放在別人身上能讓他痛不欲生的傷口,在霍航一的身上就跟水果刀割開的小傷口一樣。
原本看着還驚心動魄的刀傷,現在已經在血小板的作用下止住了血。
虞傲白飛速地從車裏找出醫療箱,再用碘伏再霍航一傷口周圍敷衍似地擦了擦,最後再像是過家家一樣纏了幾層紗布。
動作全程不超過一分鐘,他怕再慢一點霍航一的傷口就快好了。
做完一切後,虞傲白擰着眉頭問霍航一:“老大,難道他這個刀有什麽不一樣的地方嗎?”
霍航一擡眼,散淡道:“沒有。”然後從風衣口袋裏摸出車鑰匙,丢給昆傑:“你開車吧,我這手不太好動。”
鑰匙丢得太突然,昆傑手忙腳亂地接了過來。
他嚴重懷疑自己是幻聽了,他明明記得以前也有一次,老大手臂上也挨了差不多這麽一刀。
但他下一秒就扛着後座力非一般強的火箭炮,期間沒什麽空隙地發射了幾炮。
現在怎麽連開個車都不行了?難道老大這次傷得真的很嚴重嗎?
昆傑眼裏滿是擔憂,見霍航一手臂中還抱着被刀割壞的風衣,他一把奪了過來,憂心仲仲道:“老大,你別拿重物,我來拿!”
霍航一看他風風火火地搶了自己的風衣就跑,風衣在空中飛出一道輕飄飄的弧線。
霍航一止住腳步想了着。
算了,自己還是不要拿重物了,待會傷口加重了,顧歸會更擔心。
走到車邊後,貝城昊先他一步幫他開了車門,狗腿地道:“老大,快坐!小心點小心點!別碰到手了!”
霍航一長腿一跨坐進了副駕駛,抱着手臂聞了聞。聞完後他皺了皺眉,好像有股血腥味。
他又把手臂伸到後座熊益智的鼻前,言簡意駭道:“聞。”
黑熊的鼻子和動物一樣靈敏。
熊益智下意識地按霍航一的意思吸了幾口氣,沒聞到什麽味,而後遲疑地問:“……老大,怎麽了?”
霍航一聞而不言,深潭似的眼睛盯着他。
熊益智心中警鈴大作。
糟糕!老大肯定是再考驗他!肯定是老大的傷口還沒有愈合!再考驗他能不能聞出血腥味!
熊益智裝模作樣地又聞了幾口,最後面色凝重道:“老大,你這傷口好像還沒有愈合,我聞到血腥味了。”
霍航一的眉頭鎖得越緊了。
他就知道自己的傷口還沒好,得想辦法蓋住這血腥味。
霍航一的目光在車裏轉了一圈,最後落在玩手機的虞傲白身上。
虞傲白感覺身上一冷,茫然地擡起頭,看到霍航一時打了個激靈,戰戰兢兢地問:“老、老大,怎麽了?”
霍航一毫不客氣:“把你的香水借我用用。”
虞傲白沉默了,他确實帶了香水,因為每次出完任務身上都是一股味。另外那些糙老爺們受得了,他可受不了。
他顫抖着從口袋裏摸出一瓶香水,忍痛地把香水放在霍航一攤開的手上,肉疼道:“老大,你舍着點用,這10毫升要一萬聯盟幣呢。”
霍航一拿着香水重重地按了幾下,每按一下噴頭,虞傲白就心如刀割一下,偏偏霍航一又用得非常豪放。
一點也不心疼。
車裏彌漫着香水的味道,刺激的很多人鼻子一顫,就要打噴嚏。霍航一把用完的香水還給虞傲白,蹙着眉頭道:“便宜果然沒好貨,那麽刺鼻。
說完他用手掌無比嫌棄的在鼻子旁邊扇了扇,試圖把空氣中殘餘的甜膩香水味扇散。
虞傲白抓着香水瓶的手一緊。
——他要辭職!
卻又聽霍航一漫不經心地說:“下次給你拿幾瓶我媽用的吧,她那些好像都是私人調香的,比你這好聞。”
虞傲白暴起的青筋又悄悄地松弛了下去。——他好像又可以了。
霍航一到了家,身上還披着那件破破爛爛的風衣,他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
已經兩點多了,估計顧歸已經睡着了。
他走到家門前,正要輸密碼,卻突然發現門縫裏滲出了點燈光。
霍航一輸密碼的手一頓,而後又加快,“滴滴滴滴”地就輸完了密碼。
一邊輸一邊問自己為什麽要設那麽長的密碼,現在輸個密碼都要這麽久。
“咔嚓。”
門一開,客廳裏的燈光漏了出來,照得他在黑暗中呆久了的眼睛有點疼。
沙發上還坐了一個瘦小的身影。
顧歸抱着雙腿,眼睛死死盯在門口,看起來沒有一絲困意。
一見到霍航一他就從沙發上跳了下來,連拖鞋都來不及穿就跑到霍航一的面前,一吸鼻子,憋住淚,語氣都是委委屈屈地:
“你怎麽那麽晚才回來啊——”
以前霍航一出去的時候他都會在客廳的沙發上等他,有時候是一個人玩單機游戲,有時候是從霍航一的書架上拿本書看看。
等到最後無一例外的都是睡着了。
但他其實睡得不深,睡到後半夜都會醒一次,每一次醒來的時候都會發現自己躺到了床上,外面有霍航一漸漸瀝瀝洗澡的聲音。
他知道是霍航一抱他回來的,走得時候還按照他的習慣給他留了一盞小夜燈。
暖暖的燈光次次都會讓他犯起困意,沉沉陷入睡夢。
今天他醒來的時候卻還在沙發上,沒打空調,客廳有點冷,身上也沒蓋毛毯。
顧歸是被凍醒的,睡得也混身不舒服。
他看了眼鐘,都快一點了,霍航一卻還沒回來。
醒了後就沒困意了,一直坐在沙發上等霍航一回來。這時候時間就過得格外慢,指針像是受了什麽阻力一樣停步不前。
顧歸等得越久想得越多。
霍航一怎麽還不回來,是不是在外面遇到什麽事情了?
他是不是去做那些電視裏放的成年後才可以做的事情了?
還是、還是不要他了?
就在他糊成一團亂漿,想法天馬行空的時候,他就豎起耳朵聽到了外面的動靜,還有他最為熟悉的腳步聲。
熟悉可靠的腳步聲。
他吊在嗓子眼的心在霍航一輸密碼的那一刻又落回了原地,剩下的是翻湧而上的委屈,特別是再看到霍航一第一眼時。
心裏蘊藏的委屈達到了巅峰,就像一個愛哭愛鬧的孩子等到了他的依靠。
霍航一看到顧歸匆匆跑過來,語氣不自覺地放溫柔:“怎麽還沒睡?”他看了一眼鐘:“都那麽晚了。”
“都那麽晚了!”顧歸突然有了膽子吼霍航一,吼完後又是語氣一洩,低聲咕侬道:“都那麽晚了才回來……”
霍航一被他吼了沒生氣,眉稍微擡,問他:“你在等我嗎?”
看顧歸鼓着臉不理他,他又用手指戳了戳顧歸被他養得圓潤了不少的臉蛋,擡着眼皮走心地哄他道:
“我以後都早點回來。”
耐心十足。
顧歸反倒不好意思了,原本就洩了不少的氣幹脆地被放了幹淨,他突然發現總是穿得整整齊齊的黑色風衣上有了個大口子。
口子下好像隐隐還有紗布的影子。
顧歸的視線粘在了紗布上,秀氣的眉皺了起來。
他拉過霍航一的手臂,霍航一想躲沒躲過,又或者其實霍航一根本沒想着躲,總而言之最後無可奈何地把手臂伸了過去。
顧歸小心翼翼地把風衣外套一卷一卷的往上拉。
霍航一穿得和他不是一個季節的,他身上穿着海馬毛的白毛衣,霍航一卻只穿了件短袖和風衣外套。
風衣外套一掀開就露出了包在層層紗布,紗布上還有幾點滲出來的血跡。
顧歸不敢用手去碰,只能悶着嗓子問霍航一:“疼嗎?”
一點也不疼,霍航一在心裏想,嘴上卻鬼使神差道:“疼。”
他還特意把頭低了下來,少見的有了點跟他搭不上邊的脆弱感。
霍航一繼續賣慘:“好疼。”
“疼得動不了手。”
顧歸信了,霍航一從進門到現在好像确實沒用過這只手臂,他更緊張了:“那怎麽辦!?”
“沒什麽大礙。”
他越這麽說顧歸越不信,抱着他受傷的手臂吹了幾口氣,愁眉苦臉道:“肯定很疼吧。”
“沒事。”
霍航一收回手臂,他就想看看顧歸會不會擔心他,果不其然,小吸血鬼肯定很心疼他。
他換上拖鞋,就要往浴室走,卻被人從後面拉住了衣擺。
他回頭,就看到顧歸滿臉認真加坦誠:“你手受傷了,不能沾水,我幫你洗吧。”
霍航一的腳步止住了,一時之間不知道自己是該退還是還進。
作者有話說:
霍隊:“我一點也不疼!顧歸你不要管我!”(另:我今天為了吃一家我賊愛的火鍋店排了四個多少的隊,我竟然還真等了,全程坐在火鍋店門口的那種……”
撿到一個吸血鬼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