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挑明身份
月似流矢,去不再來,美人雙的夜晚依舊燈紅酒綠,美人香。
一名頭包布巾,走的有些急忙的少年在大廳裏绮靡的人群中跑來跑去,明明衣着金貴,但是卻偏偏單純調皮,每每在看到放肆調情的男女間還會臉紅眼睛躲閃,這份可人勁兒可是引得不少閣子裏的女子,因為備受格尼薇爾熏陶,也變得大膽許多的女子圍堵。
在少年再一次被美人們的胸口掩埋的時候,他只能憤恨的大喊。
“你究竟還要看戲到什麽時候?”
原來在少年急匆匆的來回找的時候,格尼薇爾就和小松尚隆在二樓處調笑着對方,并且樂于看下面少年的好戲。
“你家的姑娘大膽火辣的很啊!”
“來找風浩的少年才是可人,不會是私生子吧!”
兩人間的對嗆也讓在下面被抓住的少年發現繼而怒吼,在格尼薇爾看好戲的眼神中,風浩苦笑的把少年帶上來,并且深深覺得,這次被看好戲的估計是自己。
少年氣鼓鼓的整理下被拽亂的衣擺,怒視前面站着的一男一女,當然那兇狠的眼神大部分還是在風浩身上。
“你這個混蛋就在上面看戲啊!”
“六太,被美人姐姐們喜歡可是連我都嫉妒的待遇啊!”
小松尚隆遺憾的表示他很羨慕,并且湊到少年六太面前鬼慫的詢問,感覺是不是很好,被那麽多美人的胸口襲擊,得到了暴怒少年的一劑狠咬耳朵。
格尼薇爾看戲看的很歡啊!并且她也在不着痕跡的關注這名雁州國的麒麟,少年的身形,倔強的眉眼,頭上包着厚厚的圍巾,應該是掩飾麒麟的金色頭發的關系。
看他和風浩的相處方式,還真像是父子,又惡趣味了的格尼薇爾詭異的低笑引得一旁打鬧的兩人汗毛直屬的看過去,倒是至了剛剛的胡鬧,倒是讓她很遺憾。
格尼薇爾挂起溫柔的笑,揮揮寬大的袍袖,眼神似水般柔情的叫他們快坐下,讓仆人上茶,還別說,這麽一番姿态無論誰看到都會覺得是個溫柔的人,并且對着少年來說,也是一位和藹的大姐姐般的人物,但是那是沒見過她其他樣子的人。
對于格尼薇爾的淩厲樣子看的清清楚楚的小松尚隆,面色突變的轉頭,似乎是要嘔吐,惹得格尼薇爾心眼角一跳,而第一次見面,明明應該很喜歡這種類型的姐姐的少年六太反而緊張的躲在風浩身後,無論如何也不出來的态度,眼裏透出懼怕和厭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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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詭異的反應讓小松尚隆一滞,遲疑的介紹。
“六太,這位是絡憐,這所樓的花魁和老板,絡憐,這是六太。”
簡單的介紹了一下,反而讓六太縮的更深,而格尼薇爾因為介紹而微笑的靠近反而讓六太更加恐懼,這麽一番神态自然引得兩人奇怪。
就在周圍很好的氣氛被破壞殆盡的時候,小松尚隆低頭詢問。
“六太,絡憐有什麽不對嗎?”
六太擡頭看着小松尚隆,藍色的眼裏遲疑不定。
“她……好恐怖,滿身都是血的顏色,而且氣味好……都是腐爛的氣息,她不是人類,是妖魔,那個仆從也是。”
斷斷續續說出的話,讓小松尚隆眼神一變,而格尼薇爾反而笑的更歡了。
此時延麒的弱小比之五百年後弱小的不只是能力,更是心靈,多年後的延麒曾說,王從來不是什麽高潔的位置,我想幫到尚隆,即使我這個麒麟無法保留住純潔和仁慈也是一樣。
那時候的六太堅定的讓所有人心疼,但是在現在的他,也不過是剛出生不到一百年的小麒麟,甚至了解知道的還不夠讓小松尚隆認可他,讓他擔負起王者背後的沉重。
比起小松尚隆主仆之間的驚駭,格尼薇爾和畢方反而輕松的很,懶懶散散的坐回到矮桌旁邊,畢方适時遞過去茶水一杯,格尼薇爾悠閑的品茶圍觀旁邊兩名的表情,而就是這種表情反而讓小松尚隆松了口氣,繼而埋怨的看過去。
“不必這麽看我,我可沒有瞞你,他是妖魔,但是我卻不是,你旁邊的小家夥是把我弄錯。”
戲谑調侃的話,到最後卻斬釘截鐵,格尼薇爾一直不曾認為自己是妖魔,即使她是異類,是不容易于世的怪物也依舊不願做那妖魔般血腥的生物。
小松尚隆輕輕嘆出口氣,看向躲藏的六太,安撫的摸摸他的頭。
“放心,絡憐不會有問題的。”
話雖然這麽說,但是小松尚隆周身的氣勢卻也開始釋放,現在的他是延王,登基五十年的君主。
“你這話說的,讓我都感覺牽強。”
格尼薇爾直接表示她的鄙視,拍拍矮桌,輕笑道。
“過來坐吧!我如果是妖魔,要吃你不是簡單的很,而且畢方沒有我的命令是不會吃人的,是不是小畢方!~”
正經的表示了她對于人肉的不感興趣,轉頭就惡劣的調戲自己的侍從。
“主子,肚子餓了依舊會吃東西。”
可惜畢方分外不給自己主子面子,冷冰冰的開口,讓格尼薇爾無奈咋舌。
“你這孩子還是這麽不可愛。”
扭頭看向一旁的主仆兩人,格尼薇爾揮手道。
“過來坐吧!相信你們也想知道我究竟是誰,為什麽跑這裏來當花魁,那個小麒麟不必這麽害怕,我真不是妖魔,只是殺的人有點多而已。”
格尼薇爾面不改色,笑的嬌嬌柔柔的吐出讓小松尚隆和六太面色一冷的話。
小松尚隆到底是王者,稍微一會兒就笑的豁達的拉着六太做到矮桌旁邊,拿起酒壺倒了杯酒,一飲而盡後,就挑眉詢問。
“絡憐啊!認識有段日子了還瞞着我,讓我可是傷心了啊!”
格尼薇爾掩袖輕笑,眨眨眼回問。
“風浩不也是如此嗎?”
兩人對視,随後相視一笑,冰冷僵硬的氣氛随之而散,但是小松尚隆卻再一次板住了臉,眉宇間被風流掩蓋的堅毅卻露了出來,剛剛緩和的氣氛變得嚴肅。
“絡憐也該告訴我你究竟是什麽人了吧!還有你這個侍從,妖魔不是只有麒麟才可以駕奴的嗎?”
格尼薇爾在一連串的詢問下拿起酒杯,品嘗了幹爽的梅子酒之後,淡淡笑了。
“我是什麽人你不必知道,你只需知道我對你沒有惡意。”
一句話打發了風浩,酒杯向前,做出要撞杯的動作卻半路停止,看似認真實則漫不經心的說道。
“誰告訴你只有麒麟才可以駕奴妖魔的。”
反問的一句話徹底打斷了小松尚隆的思緒,是了,為什麽麒麟才能駕奴妖魔,其他人就不可以,為什麽自己沒有想到,這些只是民間以及天上所有人的說法,自己也就相信只有麒麟可以,要知道世事無絕對啊!
猛地擡起頭,小松尚隆笑了,笑的帶着滿溢的好奇。
“我雖然不知道還有誰能駕奴妖魔,但是能夠駕奴妖魔的一定不是易于之輩。”
格尼薇爾笑了,在聽到對方的話的時候,她也笑了,不愧是自己看好的王者,稍稍一點撥就明白了。
小松尚隆手中的酒杯撞向格尼薇爾的酒杯,發出清脆的聲響,兩人擡頭互看,格尼薇爾淡淡挑眉,不可說的默契讓二人紛紛垂眼,笑着打趣。
“風浩啊!到現在也不告訴我你就是雁州國的王,是想讓我禁了你這裏的酒水嗎?”
小松尚隆撓頭幹笑,把六太帶到旁邊。
“怎麽能這樣,絡憐老板,我沒告訴你,你自己不也是猜到了,明明是到現在還不知道你身份的我比較虧吧!所以絡憐老板你不該禁,反而應該大大的賠償才是。”
兩人之間又恢複平時的嬉笑怒罵,六太雖然還很膽怯,但是小松尚隆的手掌無疑給了他信心,倒也是可以安靜的看着格尼薇爾,不再做出後退等其他動作。
安靜的孩子總是得人喜歡,雖然炸毛的少年也更別有趣味,格尼薇爾遞過去一盤糕點,給站着的少年。
“做着吧!我知道我身上的氣息讓你害怕,畢竟是層層累積的殺意,也怪不得你們這些麒麟不舒服。”
六太敏感的麒麟神經還是噶覺到了這份舉動裏的善意,擡手接過糕點,輕聲道謝,就像是那羞澀的少年,童年流落蓬萊的生活讓他做不出浪費食物的舉動,只能低頭悶聲吃東西,看的小松尚隆啧啧稱奇。
“看六太這小子碰到你還真是乖啊!”
格尼薇爾聽到這話就挑眉看過去,手上折扇直接拍到他頭頂,皺皺鼻子。
“別告訴我你沒有察覺,我身上的血腥味道雖然用花香掩蓋,但是還能透出細微的甜膩,這也沒辦法,海洋裏可都是妖魔。”
不明意義的話,還是成功把對方的思維帶跑了,畢竟黃海雖名為海,但是實際上卻是妖魔的地方,就連麒麟找使令都是踏進黃海尋找,卻沒有考慮其他四海,畢竟那幾處總是被人忽視的地方。
“沒想到你竟然在黃海居住。”
小松尚隆喝着小酒表示驚訝,雖然那懶散的樣子一點也看不出來。
格尼薇爾但笑不語,徑自低頭喝酒。
周圍隐隐變得安靜,偶爾只有酒盞相碰杯壁的聲響。
低頭安靜吃東西的六太麒麟卻突然皺眉開始狂咳,顯然是受不了兩人之間的氣氛,吃的太快噎到了。
格尼薇爾和小松尚隆哭笑不得的遞過去茶水,給六太順氣。
看着漸漸回氣的六太,小松尚隆笑罵道。
“哪裏有你這麽貪吃的麒麟啊!”
六太通過剛剛的緩和,雖然沒有與格尼薇爾多親近,但是他明顯還是放開了和小松尚隆的相觸。
“我就貪吃怎麽了,我這是不浪費食物,你個笨蛋。”
格尼薇爾悠哉的搖着團扇,點點微風拂過頰邊垂發,看向窗外偶爾的花瓣飛過,蔥綠的大樹,過往的行人,一片繁華。
“食物很珍貴呢!風浩。”
淡淡的一句話打斷了兩人間的捏弄,六太難得贊同格尼薇爾,不過,也許只是再一次附和他的觀點罷了,頗為認真的開口。
“食物真的很珍貴。”
小松尚隆倒是沒有什麽反應,只是跟着看向窗外,一派繁華景觀,讓他這位治世五十年的帝王心生感觸。
“曾有言,興,百姓苦,亡,百姓苦,如今,倒也不是那般。”
格尼薇爾側目輕笑。
“是啊!只因為這裏是十二國。”
十二國三個字代表的是什麽,小松尚隆和六太現在還不夠明白,但是在之後已經成為治世明君和已經擔負起王者背後的六太回想時,也只會感嘆,确實是十二國。
天帝的天罡束縛了整個世界,但是也是天罡也讓人民在富足的時候真的富足。一開始格尼薇爾在看這個和曾經的故國如此相像的時候難免不心生感觸,但是在了解了那些百姓的時候,只餘索然無味,因為他們缺少了故國人民最重要的東西,那份屬于他們的血性,那份不甘,那份追求的甘願付出的意志。
在這個被天罡所籠罩的世界,人民一代代早就習慣了等待王帶來繁榮,然後王失道,國家破敗,沒有人去挑戰天罡,更沒有人為了自己的生活做出什麽改變,祖祖輩輩都是如此,也祖祖輩輩都信仰着王,把自身的一切寄托在一個說不清好壞的王身上,格尼薇爾只感覺荒謬和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