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保護
漫步在河邊,清淡的風透着暖意,十裏桃花紛紛,水鄉人一派水色柔情,四處都可見才子佳人之禮。
格尼薇爾悠閑的坐在石桌旁,面前是這裏的河水沖泡了頂級毛尖和事先做好的桃花酥,淡淡的品嘗那桃花酥的清香口感,一面感興趣的看着那些情侶,恍惚的想着,當初大不列颠的日子,如今竟恍若隔世。
小松尚隆不如格尼薇爾秀氣的撚着桃花酥慢慢咀嚼,他一直都是頗為潇灑和豪放,一口一個的桃花酥吃的他都面露贊嘆,端起茶杯,手腕輕動,低頭嗅了嗅茶香,又帶起一份享受。
“絡憐啊!今天你怎麽會有心情跑出來踏春。”
也不怪小松尚隆突然一問,因為格尼薇爾給他的印象就是心機深沉,卻身世不明的青樓女子,更有可能會成為哪一國的王,如今她帶着踏春的喜意,連那一直顯得陰郁魔魅的容貌都顯得如春色的桃花,清透溫軟。
格尼薇爾挑挑眉,怎麽想不到他的想法,當即笑罵。
“怎的,難不成我就只能在閣子裏呆着,應付那些臭男人嗎?”
“不是,只是有點稀奇,你并不像是會享受春意的人。”
小松尚隆堅毅的臉上透着假意十足的不可思議,勾起的唇角帶着調笑的意味,但是一雙銳利的眼裏卻不自覺的閃過幾縷認真。
“哦?那我是什麽樣的人呢?”
格尼薇爾第一次在成為格尼薇爾之後問出這句話,只因為曾經的曾經,她做的一直都是別人眼中的她,而曾經她問的最多的也都是這一句,但是現在,她卻仿佛走出了什麽束縛,眉眼淡淡,卻能看出她獨特的風華。
“怎麽說呢?”
小松尚隆低頭思考了一下,不得不說,格尼薇爾這個人的複雜,有的時候好像心機深沉的女謀士,有的時候又是殺伐果斷的王者,有的時候又多愁善感的像是年紀稚嫩的少女,而有的時候又仿佛歷經滄桑的老人,所以他為了格尼薇爾這句話,還真的要好好思量思量。
“應該是刻板的不放過自己的樣子。”
這句話說出,小松尚隆內心的想法也連成了一條線,嚴肅的開口。
“絡憐啊!我不知道有什麽在追着你,但是你沒有必要這麽拼,就是我也有承受不住的時候,你這樣把什麽都擔在自己身上,就是我都覺得累,無論是誰都會有一個臨界點,你這樣早晚會承受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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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都覺得對方變化多端,卻不可否認她的責任心之強,就說那美人雙,一開始他就沒覺得格尼薇爾對它有多重視,但是無論是出現哪些問題,就好像強迫一樣,掌握了裏面所有的東西,就連外面買菜的大媽每天會花多少錢去買菜都一樣,更甚至連物價都要計較一下,可是這樣下去,除了真正無所不知的人,又怎麽可能全部做到。
歸根到底,格尼薇爾太苛求自己了,獨占欲掌控欲強到讓她忘記自己的目标,雖然都是一個意思,但是這樣做,不免會浪費很多時間。
“原來你也看出來了。”
一直都是死撐,最近才有點想要休息的意思的格尼薇爾,眉宇間露出了疲憊,這是在真正信任的人面前才會有的真面目,可見,小松尚隆已經被格尼薇爾當做的信任的人。
小松尚隆和格尼薇爾之間突然就發展成朋友的關系,還是如此信任的朋友,都感覺很突然,但是實際上卻不是。
小松尚隆有着明君之能,即使現在比不上以後,但是他仍是王者,而為王者,自身的魅力自然不低,再加上他本來對格尼薇爾就沒有壞心眼,除了一開始的下馬威之外,他和格尼薇爾相處的反而很好,亦師亦友,說是知己也不為過,畢竟二人的王道正是互不相同卻隐隐相合。
格尼薇爾本性偏激,認死理,但是王道卻是包容乃大,任何的道在她面前都是可以學習的,除非被她直接判斷出局,而為什麽會被出局也是因為她的心情,喜怒不定,也許現在看你不順眼,但是你做了和她眼緣的事情就會被當做朋友,當然,這些朋友的風量是不同的,格尼薇爾心裏有着朋友之間的名單排列,具體是多少,沒有人知道。
而小松尚隆讓她認可,也讓她承認,當然她也就沒有必要做其他的事情,展現的真實自然一點又有什麽不可以,可是因為是朋友,卻不可能因為朋友的話去改變自己,這就是格尼薇爾,認定的就固執的要死,無論是好是壞,而這樣的人明明不該有王者之道,卻偏偏她心懷天下,她本身的信念竟然是最純粹的大義,而這份大義太過純粹無法實現,也讓她崇尚完美主義的她苦苦壓抑。
“怎麽會看不出來,從認識開始你的眉宇間就是一種偏執的感覺,你究竟在逼自己什麽?”
小松尚隆的話淡淡的,甚至還拿起茶杯輕品,但是格尼薇爾怎麽聽不出裏面隐晦的擔心,所以她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不似絡憐的豔麗風情,卻像是如今河面的淡淡春風,溫暖包容,也許,這才是她一直掩藏的那一面,如此的簡單而溫柔。
“只是已經習慣了。”
習慣了什麽?習慣了逼着自己去适應,習慣了無法改變周圍,只能隐忍自己,也習慣了順其自然,消極的改變自己去反抗,格尼薇爾能有如今的成就雖然不乏她本身的天賦,但是更多的是天意,而天意不會平白無故給人什麽東西,估計會讓她付出的更多,但是她只是懶懶反抗着,對于最後的結果,格尼薇爾從不曾在意。
“為什麽會習慣?你明明不是一個甘心的人”
小松尚隆很奇怪,明明棋路還是接觸來看,格尼薇爾都是霸道的自我的人,也是一個不是會随便甘心的人,可是現在怎麽看都是一個強迫自己順從什麽而滿是壓抑的失敗者?
對的,失敗者,在小松尚隆看來,人活在世界上就要争,争到最後無論是贏是敗也就無憾了,可是格尼薇爾的表現就是還沒有争,她內心就已經失敗了,沒有争的念頭,又怎麽會贏。
“呵呵,只因為我只能習慣。”
格尼薇爾的話裏沒有不甘,沒有任命,就像是陳述事實,但是眼裏卻閃過點點算計和好笑,習慣了所以不反抗嗎?她雖然疲憊,但是本性是什麽,那束縛她的神佛從來未曾看清,也許是因為她自己也看不清吧!
小松尚隆聽到她的話不語,只是皺着眉頭看着她眉宇間的倦怠,他很可惜,有着王的資質,卻沒有王的決心,有着王的包容,卻沒有王的決斷,有着王的能力,卻沒有王的堅韌,格尼薇爾這個王太脆弱了,脆弱的仿佛只要擊中了她內心的弱點,她就會瞬間崩潰消失,而同時這個王也很能磨,只要還有讓她存在的理由,她就不會輕易消失,即使她十分倦怠。
為了其他人活着的王嗎?小松尚隆如今也算是判斷出了格尼薇爾本身的想法,也許比她自己了解的還要多,內心淡淡點評,會是個好王,有這樣的王的人民會很幸福,但是卻不夠穩定,這樣的王也許今天還好好的明天說不定就會失道,太過不穩定,所以王道有着永久的缺憾。
這麽想着,小松尚隆也不自覺的嘆了口氣,得來格尼薇爾無奈的一瞥。
“好好的春色,談的是哪門子的氣啊!我本人還沒什麽的呢!你就先這樣了。”
戲谑的話惹到小松尚隆快速的收斂起自己內心的想法,剛剛還板着的臉,如今也自然而然的笑起來,融合了剛剛淩厲的氣勢。潇灑的仿若浪子,威嚴的更似君王,延王小松尚隆完美的讓這兩個明明相差甚遠的角色融合的天衣無縫,也讓他這個王更加可親。
不得不說,這樣的王,也許他的臣下會抱怨他的偷跑,亂走一類的不着調行為,但是內心無疑是信任他的,甚至也許大過了天帝也不一定,明君的存在就是如此人民能夠過得好,而君王一旦成了神話,那麽王也只是到了消失的時候。獨屬于十二國的弊端。
“哈哈,絡憐說的是,倒是我浪費了這美麗景色了,該罰該罰,可惜了,這時候來一壺桃花釀可不是正好應景。”
小松尚隆發出一陣豪爽大笑,眼神裏盡是仿若天空的豁達,獨屬于小松尚隆的氣魄。
格尼薇爾掩袖輕笑,眉眼彎彎,柔和了本身的冷冽,招招手,一旁神出鬼沒的畢方就把手中的酒放到兩人桌面,随後悄身消失。
“你要的酒來了,如今可是應景了。”
春色盎然,朵朵桃花瓣開的絢麗,而石桌旁的潇灑浪子,仿若大家閨秀的美麗女子,一人大笑的豪情,一人娟秀的溫潤,看着就仿佛一幅應被描畫的畫卷。
格尼薇爾許久沒有這般開心,也許久沒有這麽放松,眉宇間積攢的陰郁之氣少了許多,距離上一次暴走的時間已經夠長,而今一朝想通雖然無法舒緩太多,但終究是留下了讓她能夠輕松一些的契機,但是本性的強迫還是讓她無法以後漫長的時間裏,能夠達到給自己放松的程度。
“是是,絡憐果然深懂人心。”
小松尚隆嬉笑的提起酒壺,給對方和自己滿上杯酒,一飲而盡,香醇的酒色味道在舌尖留下甘甜,雖然沒有烈酒夠味,但是如今與這桃花紛舞,和面前的美人倒是也不賴。
格尼薇爾掩了下寬大的袍袖,托起酒杯,低頭啜飲,眼裏滑過滿意,對于酒水來說,還是桃花釀這種酒受女子喜愛,雖然她不是喝不了烈酒。
“不懂了人心,怎麽伺候的了你們一群大老爺們。”
明明是放蕩的話,卻在小松尚隆聽來透了股寒意,幹幹的笑笑,誰叫你自己跑去做了青樓頭牌,當個老板不就好了,偏偏還打扮的那麽招人,讓男子為你抛金撒銀,結果到屋子裏連只手都沒法碰,當真是對男人招之則來揮之即去,不愧是如今被盛傳的最不好拿到手的美人。
“絡憐,不是我說你,你無論做什麽,也該把自己的名譽放到心上吧!”
又一次聽到對方這種老媽子的話,格尼薇爾翻個白眼,但是也沒有阻止,繼續聽他絮叨,好心真意她分的清,但是她不想改變,如今的身份本來就難于他人相交,況且,曾經她就很在意別人看法,如今又為何要重蹈覆轍,雖然如今她做的有點太超脫人類了點。
舉杯飲下杯中酒,悠然開口。
“名譽我又為何在意,尚隆。”
在對方說的差不多的時候輕聲說出一句反問,讓小松尚隆噎住,也是,在他們這些人看來,人言可畏不過是狗屁,當初他剛剛接手雁州國的時候不也是把整個皇宮都差不點拆了換做金銀了嗎?
“好吧好吧!一切都随你。”
難得愛心一把,想做個好哥哥疼疼妹子的小松尚隆碰了一鼻子灰,明明是成年男子,偏偏像是小孩子一樣別扭了。
格尼薇爾輕笑,搖搖頭,她很清楚對方是為了自己好,也是第一個想把自己當妹妹寵的男子,雖然沒有心動,但是倒是很感動,小松尚隆作為哥哥真的很好,雖然她也期待過像是這樣的男子的,但是如今……
想到了自己的身份,擡起酒杯也開始喝酒,她與那些自願的人不同,他們沒有她涼薄,也沒有她虛僞,對于答應了就要做到這種事,她并沒有必須要做到的信念,反悔什麽的又不是不可以,而違約會受到什麽懲罰,說實在的她還很好奇。
神明能掌握人類也不過是他們有人類要的東西,而用武力壓制,作為一個不怕死的人又有何可怕,而至于其他刑罰,對于她這種堪稱怪物的心裏,對于任何新奇的事都抱有一探的想法的人來說,真的只有有趣。
這麽一個人,怎麽可能被神明控制,如今也只是覺得有趣,而無趣的同事又找到他們承諾事情的解決辦法的時候,他們還能怎麽控制,殺了她嗎?
格尼薇爾笑着喝下杯中佳釀,內心暗道。
需不需要她說一句求而不得。
兩人在春風中飲酒,而雙方的想法卻不同但相同,只不過眼界的不同決定思考的不同,小松尚隆注定無法保護格尼薇爾,而格尼薇爾也只會被對方感動,時空和時空的距離,從來都是那些諸神眼中的玩具,感興趣的看着一場又一場轉滿淚水的戲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