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前來的客人都是熟識的,所以自然沒那麽些客套,可盡管這樣,青晨還是為難的不行,光是一個蘇瑾瑜她就無法招架。
“結婚這樣的大好日子,你怎麽能不喝酒呢,這紅酒就跟葡萄汁一樣,來一杯吧,”
“這……”青晨看着瑾瑜,又瞧了瞧滿滿一杯澄淨漂亮的液體,最後艱難開口,“我酒精過敏,一點都不能碰的。”
這個說辭其實早被用爛了,蘇瑾瑜自然是不信的,依依不饒:“我不信,我保證你喝了它一點事也沒有。”
周圍有幾個人也跟着起哄,把她圍在中間,單韻坐在一邊看好戲,都是以前的同學,現在難得聚在一起,起哄也是高興,不會真的勉強什麽,可另一頭的鐘藍卻看不下去了,丢下穆子晏就大步過來。
“我替她。”先開口的人是于盛,青晨聽到一愣,那邊鐘藍的腳步也停下。
“你…”蘇瑾瑜呆呆的看他從自己手中接過滿滿一杯,昂頭就大口灌下,紅酒哪裏是這樣喝的,他當是水嗎?
禮堂一時陷進種難言的安靜裏,單韻察覺氣氛不對,連忙起身打着圓場。
“于總好氣魄,既然找到代酒的人了,可不能輕易放過他。”
這一聲高呼衆人自然也熱鬧了起來,紛紛敬酒,于盛來者不拒,過程中目光沒投向青晨這邊一眼。
這樣重要的一天很快就近尾聲,賓客送走後鐘藍沒留在訂好的酒店套房裏,青晨事事依他,自然連過問一句都沒有,更何況,她也想回去,只是不知道結婚居然這麽累,雖說能省的禮節都省了,可一天下來還是難以招架。
這一晚格外平靜,鐘藍說她累了一天讓她早些休息,沒有碰她。青晨本就緊張,雖說也不是第一次了,但情況畢竟不同,新婚……任誰也無法自在,現在他這麽說,倒讓她放松了。
青晨的一舉一動鐘藍都看在眼裏,目光盯了她數秒之後突然出聲問:“青晨,你是快樂的嗎?”
青晨笑的真實,眉眼格外動人,點頭答:“快樂的。”
“你愛我嗎?”他又問。
“愛你。”她又答,聲音更輕了。
鐘藍的嘴角扯出笑意,撫了撫她柔嫩的面頰催促:“快睡吧!”
她點頭,也的确是累了,幾乎是一沾枕頭便睡去。
鐘藍不知在床頭坐了多久,深沉的目光自始至終都沒離開過她,她的長睫在眼睑處投下了暗影,睡的毫無防備。
他擡手從西裝口袋裏摸出攜帶了十幾年的照片,借着燈光看着,一身洋裝的小女孩坐在一頭笑的格外燦爛,只是這樣燦爛的笑臉過了這麽多年,竟還是一點不變.,他想着忍不住心生嘲弄,“青晨,你也真是太單純了。”床頭的男人似乎是有感而發一般,拿着陳舊的照片和床上沉睡的人反複比對着,終于還是落到他手上了。
青晨隔日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意識還迷糊着,手卻已經習慣性的摸向自己身側,是冷的?她閉着眼想到,卻以為他早起了,待坐起來看,這才仔細,身邊床鋪整潔,沒有睡過的痕跡,那鐘藍呢?她心上一驚,想起有幾次自己醒來他已在另外一個城市,于是沒穿上拖鞋便從房間跑了出去,整個屋裏也不見他蹤影,待看到換下的婚紗又奇異的安定了下來,這才記起,原來在昨日,他們已經結婚。
鐘藍在近中午時才從外面回來,一開門便見自己的新婚妻子穿着睡裙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還是赤腳的。
“怎麽不穿鞋?”他質問,語氣中有隐隐火氣,青晨其實自己也沒發覺,待他這麽一說立即便低頭瞧去,當下便紅了臉。
“我忘了。”她坦誠,擡頭打量他一身西裝筆挺,猜想着說:“是事務所有着急的案子嗎?”
鐘藍沒有正眼看她,只“嗯”了一聲便徑自上樓去,青晨還呆愣的站在客廳,是有什麽不對的地方嗎?她腦袋打了個結,他似乎不是很高興,是工作的事?以往她也有赤腳的時候,可他的反應卻都不是今天這個樣。
帶着一些小心翼翼她上了樓,不知是自個多想還是怎樣,今天的鐘藍似乎格外冷淡,以至于讓她連問一聲你是不是昨晚走的都有些不敢。
她回到卧室時鐘藍已經在床上睡下了,原來是太累了,她心底有了答案也釋然,卻也不免有些心疼,責怪單韻太不體諒,新婚夜還要把人拖去跟自己一起加班。
床頭搭着的是他剛換下的襯衫,青晨習慣性拿起來去洗,剛走動兩步腳又緩慢的停下,她輕輕地、幾乎是小心的将衣服放置自己鼻下,淺淡的香水味在她的嗅覺下彌漫開來。回頭看床上睡熟的男人,青晨眉心微皺,各種猜測一同占據腦海,突然又想起之前笑笑說過的話,她莫名失神了一會兒,但也只是一會兒便又搖頭,她應該要相信他的,心底有一個聲音這麽對自己說。
在青晨轉頭的那一瞬間,鐘藍就醒了,漆黑的眸子明亮深沉,跟暗夜一樣神秘,讓人發慌。
青晨從洗衣間裏出來時已經下午兩點多,從前她也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可笑笑說,女人為自己喜愛的男人洗衣做飯,是很美好很讓人感動的事,她當時聽着沒有發言,可自此他的衣服,她都是手洗,雖然這個過程中她熨壞了他數件襯衫數條褲子,到現在也總算稍稍上手了。
鐘藍從卧室裏出來便看到這麽一副景象,偌大的沙發裏她蜷曲在上,客廳裏沒開燈,電視倒是開着,正播着法制頻道,聲音調的極小,他從這個角度望去,看不清她的臉,本以為是無聊睡着了,誰知她突然轉頭,看到他語帶立即驚喜道:“你醒了?”
“嗯。”他應聲,随即開了燈,看着她組織了一下語言說道:“去穿件衣服,出去吃飯。”
“好。”她愉悅的答,從沙發上一躍而起。
鐘藍帶她去的是精致可口的私房菜館,一天沒吃飯,青晨有些狼吞虎咽,倒是鐘藍不怎麽動筷,只看着她,目光略有深思。
“等會吃完你自己打車回去吧!我要再去趟事務所。”
此言一出,正喝着蟹粥的青晨停下來看他,嘴角動了動,開口:“現在很忙嗎?”
“為着人情接的案子,加上結婚前耽誤的工作。”他沒有正面回答,但言下之意也就是說,非常忙了。
“哦。”她聽了點頭,心裏難免有些失落,一句話在嘴邊盤旋了片刻還是問了出來。
“那今天會有應酬嗎?”
鐘藍夾菜的動作停住,擡眸看她,神态平靜動也不動,青晨莫名地就被他瞧的慌了。
“我是說,有的話,早些回來。”
“我知道。”鐘藍聽完這話才低頭吃飯,他的動作無疑是優雅緩慢的,修長的手指捏着木筷,頭頂暈黃的燈光照下,分外柔和。
出了餐廳他替她攔下出租車,青晨沉默的跟在身後,明顯心不在焉,坐進車裏還擡頭望她,眸光盈盈湛湛,輕聲問了句:“鐘藍,你在不高興嗎?”
鐘藍笑,摸她的臉反問:“我為什麽不高興?”
她也不知道,但直覺就是這樣沒錯,可就如他所說,為什麽不高興?她找不出理由,微側了側頭,她發現司機正從後視鏡盯着她看,此刻他的手還留在她臉頰上,沒什麽暖意,微涼,可她的臉卻突地紅了,有些發燙。
“小姐去哪?”司機明顯等着有些不耐煩了,青晨又擡頭看他,只見他還笑着,手卻抽了回來,頭低下伏在車窗口輕聲道:“我很高興。”說完對前面司機說了個地址,車子便開走了。
青晨還趴在窗口,起先還能看到他修長挺拔的身影,但轉個彎後,連影子也沒有了。
鐘藍也還站在路邊,溫潤的笑已經隐在唇角,目光變得冷硬,從最近的停車場裏取了車便直奔着城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