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京郊皇林, 百官齊聚,熱鬧非凡。

李逢舟和顧炎寧到獵場的時候,大多數人已經到了, 見帝後穿着一模一樣的騎射服, 帝王神情頗有些不自在, 不由将目光落在了兩人身上。

心裏幾乎是不約而同地感慨, 顧皇後真的是好本事。

這幾日,徐神醫醫好帝王的消息傳遍了整個上京, 顧皇後不知為何一改先前與帝王針鋒相對的樣子,刻意迎合,又得起寵來,惹得皇帝夜夜留戀翊坤宮, 從不踏足別的宮殿半步。

百官對此頗有微詞, 尤其是韓國公,可帝王從未曠過早朝, 翻牌子一事也輪不到他們管。

此時韓國公見自己女兒沒來, 帝王只帶着顧皇後施施然前來, 且還穿成這般……

當真是……氣死他了。

韓國公飲了口酒,将酒杯重重一放。

費了好大的勁,皇後到底還是沒有廢成, 女兒還是個貴妃,唯一的好消息便是帝王的身子好了,韓國公往宮內送去不少銀錢, 喊女兒打點一下帝王跟前的來公公, 早日奪得聖寵, 生個孩子才是正經事。

誰知那丫頭拿了銀錢,也不知道關系疏通沒疏通, 到現今了也沒個信,上次夫人進宮去瞧,只說丫頭胖了,想來是日子過得極其舒坦。

韓國公更是煩躁,将杯盞一推。

連個寵愛都沒有,怎麽還能過得舒坦呢?

這丫頭也不知道随了誰,反正不随他,沒心沒肺沒腦子。

反觀這顧皇後,容光煥發,忽悠的帝王連這種……花裏胡哨、中看不中用的騎射服都穿上了。

哎。

韓國公又嘆了口氣。

李逢舟直到坐下,還在扯着自己的衣裳,顧炎寧瞥他一眼:“皇上不喜歡穿就脫了吧,扯一路了。”

“……”

李逢舟讪笑兩下,“誰說的,朕就是太喜歡了,怕坐皺了。”

顧炎寧:“……”

她只是失了記憶,又不是沒了腦子,以為她傻?

顧炎寧懶得理李逢舟了,視線去尋朝陽,便見朝陽正在同一個姑娘說話,顧炎寧看了幾眼,就認出了那姑娘是柔嘉。

貌似不經意間往柔嘉那處掃了幾眼。

顧炎寧的視線剛掃過去,便也感受到了柔嘉熱烈射向她的目光。

顧炎寧撈住狗皇帝的胳膊,往自己這邊湊了湊。

李逢舟被她猛地一扯,也有些莫名。

看着那丫頭轉着眼珠,還沒尋思過來她又起了什麽心思,便聽她道:“皇上給寧寧剝葡萄吃。”

“不用剝,直接吃便是,洗幹淨的。”

李逢舟揪了一顆遞給她。

顧炎寧跺跺腳:“寧寧不愛吃皮,皇上剝了喂我嘛。”

“這……”李逢舟同她商量,“下面那麽多大臣,這成何體統,朕晚上回去給你剝,成不成?”

晚上柔嘉又不在!

顧炎寧睜大眼睛,一臉不開心:“皇上得到寧寧,就不喜歡寧寧了,等回去了說不準就要辦選秀呢,那寧寧還不如收拾東西回徐國,省得惹皇上煩心。”

顧炎寧邊說,還甩了下胳膊。

“……”

這一套一套的,都是從哪兒學的。

李逢舟快速的将葡萄皮剝掉,迅速塞到她的嘴裏。

只要他夠快,就沒人能看見。

誰知那丫頭沒完了:“還要。”

李逢舟看着底下坐着的大臣沒幾個敢往上瞅得,只好繼續小心翼翼如做賊般剝起葡萄。

喂了兩下他便察覺出了異樣,這丫頭每吃一口都要朝一個方向揚揚下巴,李逢舟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便看見了柔嘉,不禁低聲笑起來。

顧炎寧察覺到他胸腔的笑意,立刻板着臉瞪了他一眼:“皇上往哪兒看呢,笑什麽呢?”

李逢舟忍俊不禁:“朕看你呢,好看。”

“哼。”

這話顧炎寧聽着倒是舒服。

顧炎寧吃了幾顆,看着柔嘉垂着腦袋,不再看過來了,推了推李逢舟:“寧寧不吃了。”

李逢舟這才如釋重負,将手裏的葡萄丢回盤子裏,悄悄擦了擦手,咳了咳,正襟危坐。

顧炎寧來之前同朝陽打聽清楚了,柔嘉是沈太後的侄女,如今已經過了出嫁年紀,仍然雲英未嫁,多年前沈太後的兄長便替女兒向先帝請過賜婚,但因着沈家并非世族,先帝極為看重李逢舟,曉得沈太後的母家并非權貴,便想為李逢舟擇一位家世背景更加優渥的姑娘做正妃,只允了柔嘉側妃之位。

沈太後心愛侄女,曉得自己在宮裏蹉跎半生,自是不忍讓她入宮,也不忍她只做一個側妃,更是為了打消先帝對沈家攀附的疑慮,便将這門婚事推了。

可誰知柔嘉這般執拗,哪怕後來知道了自己的表哥不行,依然不想另嫁旁人。

顧炎寧撇撇嘴,往下看了看,這麽多男兒,哪個不比狗皇帝好。

顧炎寧看得很仔細,看了一圈發現,好像确實……哪個都不如狗皇帝好。

于是更是摟緊了他的胳膊。

李逢舟如臨大敵,生怕她又要他剝葡萄,問道:“又怎麽了?”

“沒事,寧寧就是突然想皇上了。”

李逢舟:“……”

這丫頭早晚有一日得給他吓出病來。

柔嘉其實沒有看顧炎寧,她在看李逢舟。

她好久沒這般近距離的看過皇帝表哥了,他還是那樣俊朗不凡,眉眼間又添了許多沉穩,褪去了少年時的意氣風發,卻依然是她迷戀的樣子。

表哥自幼習武,時常在榮城帶兵,雖然姑母總說他滿身戾氣,可她卻覺得,表哥那麽厲害,是京都最明亮的少年,笑起來就如冬日的暖陽般溫暖。

可如今,幾年過去,她心心念念的皇帝表哥,不再是少年戰神,蛻變成了英明帝王,身邊還多了一位皇後。

她看着李逢舟,自然也看了幾眼顧炎寧。

柔嘉托着腮,心想她長得可真好看,杏臉桃腮,像是天上的仙子一般……

想了一會兒,柔嘉驀的移開視線,挺直脊背,拿出了郡主該有的氣派來。

好看又如何!

她長得也很好看的!

小丫頭非貼着他的臂膀,李逢舟挪了挪:“這麽多人看着呢,待晚上回了營帳……”

顧炎寧只聽到營帳二字,立刻直起身子,嗔了他一眼:“這荒郊野外,營帳裏怎麽能……皇上,你不要臉。”

李逢舟:“???”

李逢舟:“……”

方衍剛安排好四周的防衛,回來就看見顧炎寧正紅着臉,看着帝王。

心裏不由納悶,公主是真的不打算回徐國了麽?

他自然也聽聞了這幾日京都傳遍了的消息,覺得公主變得有些詭異,不由擔憂地看向了顧炎寧。

公主她……莫不是被這狗皇帝下降頭了?

方衍握緊了腰側的劍,眼中流露出一絲殺意。

李逢舟正無語着,眼神一瞟,就看見方衍正虎視眈眈的盯着他的皇後。

最近這幾日他被顧炎寧磨得頭腦有些不夠用,竟然忘記将禁軍的人換掉,待反應過來時,他已經答應了顧炎寧要帶她來,自然不能反悔,禁軍也來不及換了。

李逢舟往顧炎寧面前擋了一擋,挑釁的沖方衍擡了擡下巴。

李逢舟越看方衍越不順眼,趁着顧炎寧還沒瞧見,登時吩咐了來喜,來喜領了命去傳話,沒多久,方衍就去別的地方巡視了。

李逢舟這才舒坦地伸了伸腿,人到得差不多了,李逢舟說了幾句鼓舞之詞,狩獵便開始了。

李逢舟是正經要來圍獵的,他打算獵幾只火狐,給這丫頭做圍脖。

李逢舟同顧炎寧交代了幾聲,讓她別亂跑,等他回來給他叫好。

顧炎寧的心思早飛到馬廄那幾匹棗紅馬上,心不在焉地推了推他:“皇上快走吧,寧寧知道了。”

“……”

這丫頭的心思真難猜,李逢舟翻身上了馬,公孫統與他并肩騎行,難免打趣了他一下:“皇上這身衣裳真是好看。”

“呵。”

李逢舟擡腳踢上公孫統的馬,馬兒被驚到,擡起前蹄,公孫統慌忙駕起馬,籲了幾聲才平息,二人一前一後追趕着進了密林。

朝陽同柔嘉說完話了,見自家皇兄終于走了,便湊過來尋顧炎寧,托着腮,同顧炎寧道:“公孫統還會騎馬呢?”

顧炎寧目不轉睛地看着李逢舟的背影:“皇上騎得更好。”

朝陽:“……”

這有什麽好比的,她的高冷皇嫂怎麽突然像是被皇兄下了蠱。

柔嘉見李逢舟去圍獵了,恰巧有哪位姑娘來找她攀談,便信步走遠了。

朝陽閑不下來,早把答應沈太後的老老實實坐在圍場一事抛到腦後了,扯着顧炎寧四處走了兩步,便目光炯炯地盯着馬廄:“皇嫂,咱們也去打獵吧。”

顧炎寧也怪想騎馬的,兩個人一拍即合,便牽了兩匹馬來,還煞有介事的拿上了弓箭。

朝陽的騎射功夫是不錯的,顧炎寧小時也被顧炎徹教過一些,兩人甩着馬鞭,你追我趕,笑嘻嘻地比着誰騎得更好,很快将侍衛們甩開了一大截。

朝陽本來就不耐煩被那些侍衛跟着,見他們被自己甩開,好勝心起,騎得更快了。

密林間,朝陽突然瞧見一只紅影快速在密林中跳躍而過。

“火狐?”

朝陽來了興致,馬鞭甩得更厲害:“皇嫂,我獵只火狐給你做圍脖!你等着!”

朝陽風風火火地朝紅影跳躍的方向去了,顧炎寧只得跟上:“你慢一點,等等我呀!”

朝陽策着馬跑得飛快,耳側的風獵獵而過,馬兒卻不知被密林中什麽東西咬到了,倏地停了下來,擡起了馬蹄,還躁動地抖了抖。

朝陽在馬上使勁扯着缰繩,搖搖欲墜,馬兒躁動地越來越厲害,朝陽力氣不夠大,控制不住,便被重重甩了出去。

“朝陽!”

顧炎寧趕到時,朝陽已經被馬兒甩開了。

“皇嫂,沒事。”

晉國尚武,朝陽也會些輕功,輕巧地在空中翻了下身,穩穩落在地面,正欲穩住身形,卻不知踩到了什麽,腳下一空,就這麽往下跌了下去。

“啊——”

這是一個兩三人高的坑洞,朝陽不停地往下墜着,手掌伸着想抓住些樹藤,只是坑洞旁的樹藤長得并不結實,她一拽便被拽掉了,同她一起往下墜。

“啊!皇嫂救我!”

顧炎寧忙勒緊缰繩,翻身下馬,趴在洞口邊看了看。

朝陽已經重重栽了下去,正抱着屁股嗚嗚嗚喊痛。

顧炎寧伸着手往下探了探,問道:“傷着沒?”

“還好,”朝陽眼中蓄了些淚,“能動。”

她一個人不可能拉得動朝陽,顧炎寧當機立斷,撿了根樹枝插在坑洞前,撕下衣衫上的布條,系了上去。

顧炎寧做好了标記,對她道:“朝陽,你等我,我去喊侍衛來救你。”

朝陽剛剛多半是吓得,這會兒緩了過來,胳膊、腳都能動,整個人也傻呵呵樂起來,提醒顧炎寧:“皇嫂你回去的路上慢一些,省得再有洞。”

這密林裏全是樹,顧炎寧不怎麽認路,此時辨識了一番,也不太清楚她和朝陽是從哪個方向騎過來的,喊了兩聲也未得侍衛回應,想來她和朝陽玩心太大,跑得有點兒遠了。

顧炎寧索性在地面撿了一個石子,沿路做着标記,摸索着往回走。

李逢舟還真獵到一只火狐,他惦記着來找顧炎寧炫耀,等着小丫頭稱贊他兩句,再親他兩下,誇他真厲害,心裏美滋滋的,也沒有多獵,策馬便回來了。

誰知顧炎寧竟然不在。

去哪兒了?

李逢舟當她回營帳換衣裳了,拎着狐貍找了一圈,也沒尋到。

剛巧一隊侍衛回來,說跟丢了皇後娘娘和朝陽公主,尋了好一陣也沒尋到,想着皇後娘娘和公主興許回了營地,這才回來看看。

胡鬧!

密林兇險,萬一碰上熊瞎子可如何是好?

李逢舟吓得心中一緊,将狐貍丢給他們,氣不打一處來,只當朝陽又想去佛堂度日了,翻身上馬時便瞧見了方衍。

李逢舟瞪了他一眼:“看看你教出來的屬下,辦得都是什麽事!”

李逢舟夾了夾馬肚,急匆匆又回密林去了。

方衍被莫名其妙兇了一頓,正摸不着頭腦,只得又詢問了侍衛一遍,恰巧公孫統拎着幾只兔子回來,聽說皇後娘娘和朝陽公主丢了,将兔子一扔,也追着李逢舟去了。

侍衛們也知道闖了大禍,他們只當皇後娘娘和公主只是随便騎騎,誰知突然速度快了許多,眨眼就不見了。

侍衛們紛紛跪在地上等候發落,等了許久也不見統領出聲,小心擡起頭才發現面前空無一人,還少了一匹馬。

為首那人還算有些眼色,做了個手勢:“快跟上去尋人啊!”

天色漸暮,光線一點點消失在了坑洞上方,起了風,朝陽凍得緊了緊肩膀,瑟縮着坐在一角。

試着往上頭喊了幾聲:“有人嗎?”

回應她的只有遠方仿佛是狼的陣陣‘嗷嗚’聲。

吓得她更是往裏縮了縮。

皇嫂不會迷路了吧?還是也掉到別的洞裏去了?

朝陽正擔心着,坑洞上方突然傳來馬蹄聲,朝陽站起身,欣喜地大喊:“這裏!”

“寧寧?”

馬蹄聲停下,焦急的聲音傳來,坑洞上方探過來一個腦袋,是她的親親皇兄,朝陽感激得熱淚盈眶,她從來不知道皇兄這麽關心她。

“嗚嗚嗚皇兄,你來救朝陽了。”

李逢舟一看是她,火急火燎地問:“你嫂子呢?”

朝陽疑惑道:“皇嫂沒回去麽?皇嫂說她拉不動我,得回去找人救我……”

朝陽越說越害怕:“皇嫂不會出事了吧?”

李逢舟聽朝陽這麽說,心下一驚,遠處狼的嚎叫似乎更大聲了。

想了想,還是問了自己妹妹一句:“你傷着沒?”

朝陽搖搖頭:“沒有。”

李逢舟虎着臉:“等回去了朕再收拾你,你皇嫂怕鬼,怕黑,她會被吓哭的!”

“後頭有人跟着朕,等會兒就來救你了。”

“……”

朝陽被兇得莫名其妙,轉念想着皇嫂怕不是真出了什麽事,她不該甩開侍衛的……

朝陽懊惱着,正欲大度地說皇兄別管我,快去尋皇嫂吧。

還不等她說話,李逢舟便毫不猶豫的直起了身子,朝陽反應過來時,坑洞上的腦袋已經不見了,馬蹄聲也漸漸遠去了。

朝陽抽抽嘴角:“……”

真是親哥啊。

朝陽擔心着顧炎寧,也坐不住了,在坑洞底下轉圈,但這坑洞小,也只夠她回個身的。

朝陽沒轉幾圈,頭倒是有些暈了,馬蹄聲很快又傳來,朝陽驚喜地又喊了一聲。

上方傳來一個聲音:“公主?”

是呢是呢,她是公主!

月上中梢,此時月色流轉般打了下來,朝陽雀躍地眨着眼睛,然後她看到方衍出現在了皎潔的月光下,心癢的動了動。

她有些害羞的低下了頭:“方……方将軍。”

方衍只是探頭往下看了看,見不是顧炎寧,他記不到眼前的人是誰,只是聽下屬說皇後和哪位公主丢了,更是不記得自己曾救過朝陽,身後又有馬蹄聲傳來,方衍想着她是皇室公主,定然會有人救她的。

可他的公主就不一樣了,公主是徐國人,本就不受晉國人待見,況公主還怕黑,方衍不敢耽擱,沉聲說了句‘抱歉’,便走了。

朝陽:“……”

他都喊了公主?

不是喊她麽?

她不是他的公主麽?

朝陽暈頭轉向的,沒明白過來方将軍搞哪出兒呢,想了一陣子才恍然反應過來,他應當是去尋皇嫂了。

怪不得呢,她今日鬧着出來,本就是為了多瞧方将軍幾眼,可自從看到他,他的視線就沒離開過皇嫂。

她本來沒有多想,心心念念地想着同他說幾句話,還沒來得及張口,方将軍便被皇兄弄到別的地兒去了。

此時想起來,方将軍看向皇嫂的灼熱視線似乎更灼熱了,把她的心都燙傷了。

她好難過。

所以……他是在叫皇嫂公主麽?

皇兄走的時候她一點兒都不難過,可方将軍怎麽能也頭也不回的走掉呢。

朝陽顧不得想方衍為何會喚皇嫂‘公主’,心中悶堵地難受,悶悶不樂地蹲下身子,眼眶不自覺就酸澀起來,直到淚水落下來,她才拿袖子随便抹了抹,安慰自己道:“沒什麽好哭的,不過是個臭男人,且皇嫂才看不上他呢,皇嫂已經嫁給皇兄了,要難受也是他難受。”

“難受死你。”

朝陽恨恨地踢着腳下的石頭。

上方再傳來腳步聲的時候她也沒注意,直到有人輕聲喊她,朝陽才滿臉是淚的擡起頭,坑洞旁的人正一臉擔憂的往下看着,見她回過身,才舒了口氣。

“公……公孫統?”

朝陽狼狽的拿袖子抹着淚,可那淚像是流不完一樣,抹也抹不幹淨。

這人怎麽這時候來了?

朝陽板起臉兇他:“你、你不準看!”

公孫統笑了笑,手掌撐地,翻身躍了進來,輕巧地落了地。

坑洞沒多大,堪堪能站下兩三人,公孫統站穩,地方更顯逼仄,朝陽被迫和他面對着面,這人好高啊,朝陽往上瞥了眼,她才只到他的肩膀,兩人離得很近,朝陽甚至能聽到他胸腔傳來的、雜亂的心跳聲。

噗通——噗通——

朝陽眼睫上還挂着淚,往後退了退,可後面便是土牆,她只得整個身子靠在土牆上。

“你……你下來幹嘛呀!”

“唐突了。”

公孫統将她打橫抱起,腳尖踩着着力點,往上攀了上去。

天上的月亮很亮,月光打在地面上,宛如鍍了一層銀輝,公孫統将她放在地面上,竟然又靠了過來,朝陽推了推他,卻沒有推動。

“你……你……你放肆!”

朝陽窩在他懷裏,小臉也紅了起來,公孫統輕哂了聲,俯身檢查了一下她的腳踝。

朝陽縮了縮,将腳踝從他的手心掙出:“我、我沒傷着。”

“嗯。”

公孫統的聲音有些啞,見朝陽十分局促,終是往邊上坐了坐,遞了方帕子給她。

朝陽平日倒沒那麽講究,此時也只得接過那方素淨的帕子擦了擦淚。

她的小臉上還落了些泥巴,淚痕斑駁,在夜色下,瞧着煞是可憐,公孫統淡淡移開了視線。

“哭什麽。”

朝陽聽見他輕輕地說:“小公主,不是只有他能救你的。”

作者有話要說:

朝陽:拜拜就拜拜,下一個更乖。

晚上九點應該還有一更哈,小可愛們可以多留些評論嗎~每次看到你們的評論都吼開心,大家新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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