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考試的第八天

“又是高濑會嗎?”

剛剛經歷了大換血不久的港口黑手黨,幹掉了舊首領上位的新首領森鷗外,接到報告之後無力的嘆氣。

“真辛苦啊,森先生。”一頭蓬亂黑色頭發的少年沒什麽同理心的感慨。

“真敷衍,”森鷗外耷拉着眼角,沒什麽幹勁的樣子,“聽部下說太宰君最近自殺的頻率變高了,發生什麽事了嗎?”

想到了什麽事情似的,太宰治眼睛突然亮了起來,一臉躍躍欲試:“發現了有趣的事。”

“什麽?”

“最近好像運氣很差的樣子,每次自殺的時候都會被奇怪的好心人救下。”

翻動的動作停下來,森鷗外忍不住吐槽:“這麽不幸還這麽高興,莫非太宰君改變了想法,想要好好活下去了嗎?”

“沒有!”太宰治撇了撇嘴,立馬站起來反駁。

“只是一直都沒有找到這個好心人。這麽努力的拯救我,為了不辜負他,果然還是找到他認真的道謝之後再死去才比較好吧。”太宰治微笑着說,眼裏的光像是黑暗中最後的燭火,在一點點熄滅的最後一刻,保留下一絲微不可察的餘輝。

雖然是這麽說,但如果誰相信太宰治口中的話,那才是真的半只腳踏入深淵。

“所以說你找到自己救命恩人的方式就是加大了自殺的頻率嗎?”

太宰治無奈聳肩,“沒辦法,誰叫這個人只會出現在這種時候呢?”

拄着臉,森鷗外繼續查閱着手中的報告,“這麽說的話,果然還是要快點找到這個人,否則太宰君就永遠也無法死去了,說不定比所有人都活得久。”

“......這什麽可怕的詛咒!”

一臉“拿你沒辦法”的表情,翻到下一頁,看到某個報告的森鷗外頓住了。

“擂缽街?”

“啊,最近在那邊鬧得很大的那件事。”

擂缽街的某個新人不知道怎麽惹到了高濑會,最後被憤怒的首領派了無數人追殺。

結果還活得好好的。

“很厲害嘛。”太宰治不走心的誇獎。

報告上詳細的寫了整件事情的經過,想要對‘羊’下手的高濑會被新人耍的火冒三丈。

而每次高濑會的人被溜的筋疲力竭,都是港黑和高濑會發生沖突的前一天。

目的實在是太明顯了。

“太宰君怎麽看?”森鷗外的手指劃過照片上的少年。是一張抓拍的側面照。

看起來和太宰治差不多大,黑棕色的柔軟短發,白色襯衫工整的套在身上,收緊的袖口金屬袖扣折射出一線光芒,那雙漆黑的眼睛裏隐約閃過一絲藍意。

長相相當秀氣的少年,沉靜的臉上沒有一絲多餘的表情。

實在是看不出竟然是這麽有野心的人。

是的,野心。

這個人無論怎麽看都不是會生存在擂缽街的人。這是一個一看就出身不凡,長期處于被臣服地位的人。雖然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但說白了也離不開陰謀算計。

這樣的人即使流落在貧民窟,過往與現在身份強烈的反差也會讓他不顧一切拼命的往上爬。

畢竟......

“連戶籍都被消除了。”森鷗外感慨道。

是現在已經很少見到的手段。

沒有戶籍的話就既不能從政也不能經商,再加上能做到這種程度的人大概也會完全斷掉這個人恢複戶籍的可能。好一點也許可以躲到國外去,狠一點的幹脆把人限制在國內。

在城市裏痛苦的活着。

他唯一的機會就是加入黑手黨,也難怪會這麽拼命。

“一直在抱怨沒有可以信任的部下,這下不就有送上門的了嘛,”太宰治百無聊賴的扯了扯自己身上的繃帶,比起說到那個害他不幸起來的好心人顯得十成十的興致缺缺,“看起來還不錯嘛,這麽努力的向港黑展示自己的價值,發現了港黑最近的麻煩,然後最後大概還真的能被這個人解決那個組織,森先生應該很高興吧。”

“啊,要說高興的話......”森鷗外一臉猶豫。

在被這麽多人追殺的情況下,沒有造成任何傷亡,“有點奇怪。”

太宰治的笑容加深,“大概還缺少一點踏入黑暗的覺悟吧。”

“說的也是。”

太宰治收起了笑容,面無表情的注視着森鷗外,仿佛能看到那個即将被拖入黑暗,永遠也不得掙脫的人。

.......

如果無法和部下建立足夠牢固的關系,或者指揮本身就是比較多疑的情況下,一些人就會選擇這樣的方法收服部下。

京野言是比較傳統的那種,向來是按部就班的打好關系,建立彼此的信任度。通常情況下他不會像森鷗外這樣做,當然也不會死板到完全不用些小手段。

譬如中原中也,如果能把人打包帶走的話,他大概率會選擇對‘羊’出手。

不管‘羊’有沒有那個想法,京野言都會推波助瀾,讓他們徹底地沒有任何回旋餘地地背叛中原中也。

然後讓中原中也徹底死心和過去斷個幹淨。

[早點睡吧,夢裏啥都有。]

腦海裏的美好畫面一下子就破碎了,京野言又感到自己心梗了一下。

“希望你不會讓我失望,京野君。”這麽說完,森鷗外就拉起愛麗絲的手。

“哼~結果還是在談工作嘛!愛麗絲什麽都沒有!”金發小姑娘不高興的嘟嘴,餘光悄悄的看向京野言。

和小姑娘對視了一眼,京野言眨了下眼,然後端起那塊抹茶奶油蛋糕的碟子,又舀了一大勺放進嘴裏。氣的小姑娘鼓起了臉頰。

微不可察的笑了一下,拿起桌上的手術刀打算還給這位港黑首領。

想指揮一名指揮?做夢。

“這位森先生——”

甜品店的門被推開,某個讓人眼熟的披着寬大黑色西裝外套,身上纏着各種繃帶的少年在門口站定。

“你過來了,太宰君。”森鷗外一邊哄着氣的要冒煙的愛麗絲離開這裏,一邊和太宰治打了聲招呼。,

“還不是某位首領,自己叫來敵對組織把自己包圍,”太宰治擡了擡下巴,不太高興,“最後還要派人把你帶出去。”

森鷗外讪笑着撓了撓頭,“沒辦法嘛,”轉過身,“啊,對了,京野君,你剛才要說什麽?”

和那雙鳶色的眼睛對上京野言眼皮一跳。

這還是他第一次和“考題”正面接觸。眼神偏移了一瞬,然後握住了那把手術刀,堅定的說:“絕對不會讓您失望的。”

沒錯,就是這麽沒骨氣。

“那麽,我就在港口黑手黨等待京野君的好消息了。”

森鷗外的話像是別有含義,說完之後,他就帶着愛麗絲離開。

太宰治側了側身,讓森鷗外走在前面,落在後面回頭看了京野言一眼,意味深長。

站在原地的京野言險些以為自己的目的被看穿了。

應該......沒有吧?

[放心吧,考生剛才管住了自己的眼睛,沒有往不該看的地方看。]

那他們到底都是什麽意思呢?

靠到窗邊,發現森鷗外最後是被港黑成員給接回去的,反正高濑會這次的目标也不是他,就這麽大搖大擺的走出去了。

顧客早就跑沒了,連老板都不在了,整個店裏就剩下京野言一個。

面對着無數真槍實彈,這次京野言沒有打開[手書具現]。他知道森鷗外想要看到什麽。

躲在收銀臺下,耳邊都是玻璃碎裂的聲音,京野言覺得這樣不行。

說到底還是鬧市區,雖然橫濱的軍警不怎麽樣,一直都不怎麽敢管這些組織的事,但京野言不能真的完全什麽都不顧。

在一次攻擊停歇的間隙,京野言快速翻出窗口,帶着一堆玻璃碎片從二樓躍下,輕飄飄的羽毛一樣落在衆人面前。頰邊一道劃痕血線,血液緩緩流出。

“開槍!”

高濑會的成員立馬舉起了槍。

京野言矮身向前俯沖,根據子彈的痕跡躲避掉大部分,仍然有小部分擦傷了他。

槍聲密集到開槍的人最後都被火花和硝煙遮擋了視線,看不清前方。

槍聲停止,眼前一片煙塵缭繞,一名高濑會成員緊張的在面前搜索。明明那個人應該活不下去了才對,可他還是感受到了一種不可言說的危險感。

在哪?在哪?

“在這邊哦。”

一個激靈,他猛的轉身,對上了一雙漆黑無光的眼睛。

“你——”

京野言直接伸手把人打暈了。

拿走這人手中的槍,擡手對着天上打了一槍,然後掉頭往海邊倉庫區那跑。

“在那邊!別讓他跑了!”

一堆人追着前方隐隐綽綽的身影,每當要追丢的時候,那人又出現在拐角,就好像......故意在吊着他們似的。

負責這次行動的隊長心下不詳的預感加重。

即使如此,他也只能咬牙硬着頭皮繼續追。首領暴怒,幾乎要忽視其他所有的一切傾巢而出,如果還搞不定這個人,高濑會的威嚴也完了。

......

路邊黑色的車裏,森鷗外手中端着一個抹茶奶油蛋糕遞到愛麗絲的面前,“不要再生氣了嘛,愛麗絲~”

愛麗絲直接把頭扭了過去,還是氣鼓鼓的樣子,“哼!”

“那個人,愛麗絲讨厭他!”

“但是真的很努力哦,努力的孩子總是要多一點容忍度的,對吧。”

愛麗絲生氣的奪過森鷗外手裏的蛋糕,“林太郎,笨蛋!”

好脾氣的笑了笑,森鷗外說:“啊呀,這麽生氣可怎麽辦,以後還要相處好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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