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她是個妖精,不懂凡人的……
韓月歌嘆了口氣,搖頭:“沒進展。”
席初都已經把她給趕出來了,能不能再進一回重華殿,還是個問題。
看來是時候添一把火了,韓月歌眯了眯眼睛,托着下巴:“這樣,小艾,你把我在重華殿的消息告訴琥珀,別太刻意,随口提上兩句就可以。”
小艾不知她要做什麽,老老實實點頭:“月姬放心,八卦奴婢最在行了。”
韓月歌重新變回梅花,在盆裏待着,沒過多久,如青玉說的那般,又下起雪來。
韓月歌一動也不動,任由雪粒堆滿一身。
天黑後,重華殿內亮起溫暖的燈燭,韓月歌望着門縫裏透出來的暖光,羨慕極了。
席初回了重華殿。
青玉和白霜進殿伺候,片刻後,青玉走了出來,在雪地裏留下一串腳印。
他抱起覆滿雪粒的韓月歌,喃喃道:“殿下果然是個惜花之人,還是舍不得放你在外面凍着。”
他使勁嗅了嗅韓月歌,一臉嫌棄:“虧得殿下還記得你,你這個沒良心的,凍了半天,怎麽還是半點香氣都沒有。”
韓月歌被他嗅得渾身一陣雞皮疙瘩。她也想香香的,奈何她是顆青綠青綠的草,學不來那梅花仙子,天生就自帶體香。
韓月歌怕被席初嫌棄地丢出來,浪費了些靈力,努力将花瓣都綻開,顏色更加明豔。
雖然她不香,但是她好看呀。
“殿下。”青玉抱着梅花,走到席初的桌前。
“擱下。”席初頭也不擡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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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玉把梅花擱在桌子上,與白霜一道離開。兩人将大門合上,屋子裏暖和許多,韓月歌身上堆着的積雪開始融化。
席初正在寫字。
她伸長了枝丫,偷偷看席初在寫些什麽。席初的字和他的人一樣好看,一筆一劃寫得端端正正,筆鋒裏暗藏着劍意。
她就喜歡看席初寫字。
雪白的紙上,一筆一筆添着墨痕。韓月歌瞧着,心思漸漸放在了別處。
席初穿的是一件雪白的薄衫,外面也沒罩任何衣裳,就那麽松松散散地披在身上,衣襟處露出些許肌膚。
他的皮膚是冷白色的,沒有一絲瑕疵,韓月歌的目光往下滑,落在他的腰上。她最喜歡摟着他的腰,因他的腰身很勁瘦,摸着又很有力量感。
可惜她只摸過他的腰。
席初待她很是規矩,在她侍寝前,與她最親密的動作,也僅限于摟摟抱抱。
他至今連身子都沒讓她瞧過。
她侍寝那日,席初先解了她的衣裳,自己的衣裳一件沒脫,将她的衣裳褪到最後一件時,他就惱了,渾身冒着寒氣,陰着臉丢下她,自己出了寝殿。可憐她莫名其妙失了寵,什麽都沒來得及看見。
韓月歌瞧着席初背脊挺直地坐着,明明是一副禁欲的模樣,偏偏胸前隐約露出一截蒼白的肌膚,心神一陣激蕩。
她是依附席初的力量沒錯,但她是個有審美的妖精,她的審美還不是一星半點的高,要是席初長得五大三粗的,她還不稀得跟他回來。
她願意跟席初回來,席初的美色至少占了一半的緣由。
她是個妖精,不懂凡人的矜持,也不想學凡人的矜持。她就想伸出枝丫,纏住席初,纏得緊緊的。
她想了,也那麽做了。
她的枝丫剛碰上席初的袖子,席初突然道:“我記得,你還欠我一幅字。”
韓月歌猛地抽回枝丫,進入裝死狀态。她喜歡看席初寫字,不代表她喜歡寫字。她平時最讨厭的就是寫字了。
席初發現她不會寫字後,提出教她寫字,她那時不知寫字是個要命的活,無知無畏地跳進了席初的圈套。
她是草木化形,四肢皆是自己的葉子所化,不像凡人的五指那麽靈活,起初的時候,她連筆都不會握。
席初抱着她坐在懷裏,抓着她的手,一點一點地教。
好不容易學會握筆了,下筆的時候,手又抖個不停,無論她使出多麽大的力氣,寫出來的字總是歪歪扭扭的,就像是她用枝條抽出來的。
席初與她較量了幾個月,大概是沒料到世上會有這麽笨的學生,無奈将她放生了。
她見席初滿臉都是失望之色,放生之後不想着趕緊逃跑,居然握着他的手,自告奮勇要給他寫一幅漂亮的字。
然後……
就再也沒有然後了。
她的确還欠着席初一幅字。
韓月歌努力地将自己縮成一團,花瓣抖啊抖。
席初又道:“沒叫你現在給我。”
韓月歌不抖了。
他嘆了口氣,擱下筆,站起身來,朝着床榻走去,片刻後,殿內的燈燭全滅,陷入一片黑暗。
韓月歌在黑暗中想了許久,想席初到底什麽時候要她的那幅字,想得睡着了。
等她醒來時,重華殿內燃起了燈燭,昏黃的燭光勾勒出席初的身影。他站在紗簾後,往身上套着衣裳。
他是守界人,連通仙魔兩界的天淵城矗立在滄溟山的腳下,平日裏要管的事很多,比如他要守住天淵城的入口,不能讓心懷鬼胎的人混進魔域。
出入天淵城的所有人,都需得他核對好身份,寫一份手令,憑着這份手令才能走。當初韓月歌想離開魔域,選擇跳下噬魂淵,也是有這個緣由。
席初套好衣裳,掀開簾子,往殿外走去。
經過韓月歌身邊的時候,韓月歌用自己的枝丫扯住席初的袖子。
席初腳步一頓,回頭看她。
韓月歌仰起花瓣,讨好地沖他搖了搖。席初挑了下眉頭,喚道:“青玉。”
青衣少年屁颠屁颠地走進來。
“将這盆梅花移到殿外去。”
韓月歌:“……”
“遵命,太子殿下。”青玉捧起韓月歌,撥了撥她的花枝,“殿下果然又嫌棄了你。”
韓月歌趕緊将自己抱成一團,迎接屋外的寒氣。
青玉将韓月歌擱在了先前的山石上,望了一眼天氣:“今天算你運氣好,不會下雪了。興許還有太陽,你就在這裏曬曬太陽吧。”
曬太陽好呀。
韓月歌還是一棵草的時候,最喜歡做的事就是躺在山巅上曬曬太陽。
過了一會兒,太陽出來了。
陽光照在積雪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韓月歌沐浴着日光,舒服得将枝葉都攤開。
“姑娘,您慢點,別急,這會兒殿裏應該沒人。”由遠及近的一陣說話聲将韓月歌吵醒。
韓月歌張開眼睛,雪地的另一端,一個裹着狐裘的少女往這邊走來。跟在她身後的是個雙丫髻的小丫頭。
少女走得快,丫頭差點跟不上。
積雪很深,兩人一腳踩下去,直接沒過膝蓋。
兩人停在重華殿前,重華殿大門緊閉。少女站在臺階上,露出為難之色。
重華殿設有禁制,除了青玉和白霜能自由出入,其他人強行突破,會被禁制彈出來。
禁制是在火靈芝事件後才設下的,在那之前,席初沒有想過會有人敢擅自闖入重華殿。
“那個賤人真的在重華殿?”少女想到韓月歌重新混入重華殿,臉色很不好。
“奴婢聽小艾那個賤婢親口說的,準沒錯。那天太子殿下都去看那個賤人了,結果冷着臉出了寒桐殿,必是那賤人惹惱了殿下。現在她又不知使什麽手段,跑到重華殿來邀寵獻媚。”
“任她使出百般手段,也不過是個替代品,現在正主都回來了,哪有她興風作浪的份。”少女不屑道。
韓月歌聽着兩人變着法子罵自己,無聊地抖了抖枝丫,她們兩個氣得牙癢癢的樣子,太搞笑了,差點把她給逗樂了。
這兩人就是楚猶憐和她的妖侍琥珀。
楚猶憐修仙沒幾年,本該修為不及她,但因與席初有幾分關系,席初念着巫宗國的舊情,為了将她引上仙途,給她喂了很多仙丹和法寶。
如此還不知足,偏要肖想席初身邊的那個位置。
要說整個雲上天宮最恨韓月歌的,非楚猶憐莫屬,畢竟韓月歌差點坐上楚猶憐眼饞了許久的太子妃位置。
“你說那小賤人變成了什麽?”楚猶憐目光掃了一眼四周,落在山石上的那盆梅花上。
“好像是盆花。”
楚猶憐唇角勾了勾,從儲物袋中摸出一面鏡子,以袖遮擋,朝韓月歌照了照。
這面鏡子是個法寶,不管什麽妖怪,被它照一照,直接能照出真身。
楚猶憐唇角的弧度越勾越深,收起鏡子,朝着韓月歌走來,不動聲色地往她身上丢了個定身訣。
韓月歌被定住了,渾身僵硬如石,動彈不得。這種感覺很熟悉,上次席初也是這樣定住她的,楚猶憐的法術本來就是她的老祖宗席初教的。
楚猶憐停在韓月歌身前,裝模作樣地問道:“殿下喜歡桃花,怎麽種起梅花來了?”
“桃花不經凍,咱們這裏種不了。”琥珀道。
“琥珀,你看,這盆花是不是有點蔫了?”
琥珀順着她的話道:“好像是有點。”
楚猶憐擡起手,掌中幻出一支瓷瓶,她撥開瓶塞,将瓶子裏的液體盡數倒在梅樹的根下。
她倒的是甘露,甘露凝靈氣而成,只要一滴就能補充大量的靈氣,上次韓月歌被取完血,虞九娘也只敢喂一滴。
楚猶憐直接倒了一瓶下去,韓月歌無法動彈,只能被迫吸收,但她的身體一下子容納不了這麽多的靈氣,會爆體而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