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有些人表面看起來楚楚可憐，私下裏卻是心機深重啊。闵嘉怡，我是不是太小看你了？”
透過廁所窗外的光，使得兩高一矮一共三道身影在地面拉出長長的影子。
因為廁所在一樓的緣故，為了保證隐私在窗外種植了茂密的小竹林。斑斑點點的竹葉駁影與兩道高挑影子相溶，變成細長奇異的形狀。
闵嘉怡蹲在地上，捂着臉，看着地面，只覺得眼前兩人的影子仿佛魔鬼一樣。
“我、我要回去了。”她努力提高聲音，想要提升一下氣勢，實際上的音量卻跟蚊子叫一樣。
“急着逃跑啊？你覺得我會給你這個機會嗎。”梁玉冷冷看着她，雙手抱肩，下巴微微擡起，“說，你都跟聶澤說了我什麽壞話？”
“我什麽都沒說……”
闵嘉怡弱弱地辯解。
“你什麽都沒說，他會來找我談話？會隐晦地提醒我說要團結同學？”梁玉擡高了手，彎下腰狠狠拍打闵嘉怡的臉頰，簡直都要被氣笑了，“自己是傻子，難不成以為我跟你一樣傻？我之前怎麽跟你說的——我叫你理他遠點！”
梁玉恨恨地松開手，在小小的空間來回踱步片刻，不爽道：“別以為你運氣好跟他成為同桌，就癡心妄想能夠近水樓臺先得月。”
話是這麽說，這人的臉上其實已經寫滿了羨慕嫉妒恨，一雙形狀柔媚的眼睛惡狠狠地瞪大，似乎随時可能撲過來再賞她一巴掌。
闵嘉怡怯懦地縮了縮身體。
就算重來一次，人的性格也是不會改變的。她一直很害怕和梁玉這種兇惡的壞女人相處。上一世的時候，梁玉這時候還沒注意到她，針對她的是秦暖。相比梁玉這個粗暴的女人，秦暖雖然也曾對她有着敵意、為難過她，但至少從沒動手打過她……
等到後來，在暴雨夜撿到受傷的那個人之後……
有那個人的公開庇護，學校裏再也沒人會欺負她。
想到那雙冰冷寒涼的黑眸，闵嘉怡下意識地蜷縮得更厲害了……
梁玉見狀，還以為這軟柿子是被自己吓怕的，不禁感到得意與些許輕蔑。
“總之，你給我好好反省一下。以後不準借着同桌的便利纏着聶澤！被我發現一次，我就教訓你一次！明白了吧？”
她轉頭對身後的跟班使了個顏色，身形高大的女跟班會意，像拎貓似得拎起闵嘉怡，要将她丢進最角落的廁所隔間。
闵嘉怡身體一下子騰空，吓得一陣尖叫，無力地撲騰掙紮着，像一只無法逃避被炖掉命運的兔子，凄慘狼狽得要命。
“堵住她的嘴！”梁玉不滿地在旁邊指揮着。只是要吓一下她而已，又不是要殺人，叫成這樣幹什麽？
咚咚。
突兀地，有人站在門口，象征性地敲了敲旁邊的牆壁。
“打擾一下。”清甜柔軟的女聲中帶着郁悶、帶着無奈。
梁玉一轉頭，頓時瞪大雙眼，見鬼了似得喊：“秦暖？！你怎麽在這裏？”
就算是聶澤突然出現梁玉都不會這麽意外。
秦暖……這已經脫身而出的家夥來湊什麽熱鬧。
女跟班的粗暴動作也不由停了下來，身材嬌小的闵嘉怡懸挂在她手臂上晃晃悠悠的，惶然的眼眸從劉海的間隙露出，小心翼翼窺視着突然到來的秦暖。
“你是來管閑事的？”梁玉不滿地挑眉瞪着她。
“只是不小心撞見了，總不能視而不見吧。”秦暖幽幽地掃了她一眼，也有些頭疼，“誰叫你偏偏要在這種地方搞事？”
實話實說，秦暖真不想管女主的閑事。小說中的惡毒女配對上女主，這種糟心對決就應該交給男主或者男配解決，讓他們英雄救美才對。
但她等了一會，壓根沒有人出現，闵嘉怡又叫得那麽慘，實在看不下去，她也只能站出來了。
“佳佳已經去叫老師了。”秦暖決定快刀斬亂麻。
梁玉臉色微微一變，咬着牙說：“我又沒對她怎麽樣。剛才也只是打算把她關進廁所隔間反省一下，誰知道她反應那麽激烈。”
“這已經很過分了好吧？”秦暖無語地搖了搖頭，走到女跟班的身前，示意她将人放下來。
女跟班看了梁玉一眼，在她點頭後才放開了人。
闵嘉怡落地時踉跄了一下，随即飛快地躲到秦暖身後拉着她的衣角，那樣子很像是彷徨無依的小雞躲在母雞的羽翼下，恨不得連腦袋都埋進去。
看她那副窩囊的樣子，梁玉嗤笑了一聲：“別怪我沒提醒你，秦暖。這女的可沒有外表那麽單蠢。我前腳只是警告過她，她後腳就能對男人添油加醋地告狀、賣可憐、尋求保護……現在這幅樣子，也不知道有幾分是裝的。”
梁玉确實很看不上對女生畏畏縮縮、對男生撒嬌賣萌的闵嘉怡。從認識到現在，闵嘉怡甚至連對上她的眼神都不敢，更別提頂嘴了，讓人欺負起來都覺得沒勁。
“這跟我又沒有關系。”秦暖一臉淡定，“老師應該快來了，你還不走嗎？”
“哼。老師來了我也不怕。”這會功夫梁玉已經冷靜下來，盯着秦暖身後露出小半張臉的闵嘉怡冷笑一聲，“她除了臉有點紅之外，渾身上下都沒有傷到。只要我不承認，剛才就什麽都沒發生。”
“那你要在這裏等老師來嗎？”秦暖的臉色依然沒什麽變化，語氣中有點與己無關的悠閑。
“……哼，這次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放她一馬。”梁玉一邊冷哼着，身體已經很誠實地往外走了，臨走之前，她最後看了闵嘉怡一眼，警告，“別忘了我之前的話！”
随着梁玉和女跟班的離開，廁所重新恢複了寧靜。
秦暖拉着自己被闵嘉怡握緊的衣角扯了扯，沒扯動，嘴角不由抽動了一下：“沒事了，你可以松手了嗎？”
闵嘉怡這才松開手，後退兩步，頭低垂下來。
“謝謝。”她很小聲地說。
如果不是這會很安靜，秦暖八成會聽不清這話裏的意思。
“沒事，只是碰巧遇上了。”秦暖微微聳了聳肩。
她已經從梁玉之前的話裏大致拼湊出事情的原委，看了一副自閉模樣的闵嘉怡一眼，秦暖輕描淡寫地說，“梁玉喜歡聶澤。如果你不打算放棄聶澤的話，你們以後遲早還會沖突。盡早習慣吧。”
下一次沖突，秦暖不可能這麽巧還會碰上、幫她解圍了。另外，除了梁玉之外，女主以後被迫對上的情敵還有不少，秦暖對此，最多也只能這樣提醒一下了。
“！”闵嘉怡被這直白的話驚了一下，慌亂地後退一步，心虛氣短地說，“那個，我、我對聶澤，呃……沒什麽……”
她心虛得好似面對被自己綠了的閨蜜，十足的沒底氣。
“暖啊。”這時，突然從門外探進來一顆腦袋。
郝佳佳笑嘻嘻地走了進來：“我把人帶過來了。”
她的身高完全遮不住身後的少年，清隽的少年踏着光走來，止步在門口，俊美溫和的臉上帶着淡淡的好奇和羞赫。
“秦暖？叫我來女廁所做什麽？”他問。
“本來想讓你看一場好戲，不過主演已經走了。”秦暖撓了撓臉頰，心中對梁玉走得那麽痛快，有一絲小小的遺憾。
她要是堅持不走的話，等聶澤過來，三人湊齊修羅場，到時候肯定會很精彩的。
“什麽？”聶澤有些搞不清狀況。
“沒什麽。”秦暖不再多說，将闵嘉怡朝着聶澤的方向推了推，“她是你的同桌吧？好像遇到了點麻煩的樣子，總之就交給你了。”
秦暖将包袱甩給人家之後一身輕松，拉着郝佳佳毫不遲疑轉身就走。
留下兩人面面相觑。
闵嘉怡望着秦暖的背影，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麽。
她站在女廁所的門口，看着門外一臉茫然的聶澤。
臉頰，因為梁玉的掌箍而發熱；
衣衫，因為剛才的拉扯而淩亂。
因為很少有人使用、清潔頻率也跟着下降，女廁所散發着淡淡的異味。
“嘉怡，發生什麽了？”此情此景，面對着暗自心儀、光風霁月的對象，闵嘉怡尴尬得差點要昏過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