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鈴聲響起，秦暖剛好寫完作文的最後一句。她合上筆帽，緩緩呼出一口氣。
在劉昌明抱着整理好的卷子慢悠悠離開後，教室內的氣氛也為之一松。
正常情況下，接下來教室裏本該是被對題黨、抱怨黨、秀優秀黨等等黨~派充斥，此時卻是異常的安靜。
秦暖也能猜到原因，她的目光越過很多人，長久地落在教室中央的某個人背上。
燕堯正趴着睡覺，漆黑的短發略有淩亂地散落着，看不清臉。他前後桌的兩個男生連動都不敢動，生怕發出任何一點微小動靜驚擾到他。
即使這一幕在曾經的教室裏也看過不少次，秦暖還是又想笑又覺得感慨。
事上原來真有人不需要露出正臉、不需要多餘的語言，只靠自身的存在就能讓所有人噤若寒蟬、敬畏有加。
該說不愧是小說中的男主角嗎？
短暫的休息時間很快過去，鈴聲響起，一個瘦削的人影快步抱着紙袋徑自從教室外走向講臺。
“老師有事，委托我幫忙發試卷。大家都配合點，保持好紀律啊。”
男生将手中的東西放在桌面上，擡起頭，露出一張笑眯眯的、讓秦暖覺得有點眼熟的臉。
正是陸華皓，本次考場位于秦暖前座的考生。
“路哥的面子還是要給的。”
“華皓牛批啊，不愧是學生會的，直接代替老師發試卷了。”
他的人緣似乎不錯，秦暖冷眼觀望了下，班級裏大約有三分之一的男生女生似乎都和這人認識，課間時略微凝滞的氣氛也由于他的出場，微微被帶動起來。
此外，沒有老師鎮壓，一些腦子轉得快的男生立刻動起了歪腦筋。
“皓子，你提前幾分鐘發呗。”
“對啊皓子，反正現在老師也不在。”
“早點發下來，我們英語聽力可能就多好幾分！”
……
“好吧，既然這樣，誰去把門關上，我們偷偷搶跑。”陸華皓似乎也沒怎麽猶豫，下面的學生一提議，就笑着答應了。
立刻有男生飛快地沖到教室前門後門處，鬼鬼祟祟将門全部關上。
陸華皓則是幹脆地開始用美工刀割開紙袋，從裏面取出雪白的卷子。
坐在下面的學生們眼巴巴地等待着，神情大多既期待又緊張、又有着某種占了大便宜的沾沾自喜，一時間，考場的氣氛顯得有些詭異的火熱。
實際上，在正式考試鈴響起之前，就提前幾分鐘給學生發卷子的老師雖然不多，但也不是沒有。這種事由老師起頭，雖然算不上違規，但多少也有些微妙的打擦邊球的意味。
而由學生來做……
秦暖微微皺了皺眉，總覺得有些不對。
她并不認為自己的考試成績需要靠這種小手段來提升，而且這種行為一旦被發現，後果可能會有點嚴重……尤其是陸華皓這個帶頭人。
那個狐貍眼看起來很精明的樣子，怎麽會同意幹這種蠢事？難道他成績不好？還是他就習慣利用這樣的手段收攏人心？
“怎麽了，秦暖同學？你看來有什麽不同的意見。”就在秦暖若有所思地注視過去的時候，卻對上一雙似乎等候已久的細長眼睛。
陸華皓目光探究地凝視着秦暖的方向，輕而緩慢地開口。
随着他這話音落下，整個浮躁的教室忽地安靜下來。
所有人的目光仿佛都在一瞬間集中在了秦暖身上。
秦暖有些猝不及防，但也覺得這是個表達意見的好時機，腦子一轉，委婉回答：“我覺得這樣的行為很沒必要。畢竟陸同學你只是代理老師的職能，這種行為一旦被捅出去，對你會有很壞的影響吧？沒必要為了這幾分鐘冒太大風險。”
她在說這番話的同時一直高度關注陸華皓的反應，很明顯看到他眼睛睜大了一瞬，随後笑得更開心了。
“秦暖同學，你比我想象中要聰明很多呀！”陸華皓略帶深意地說，“也比傳聞中更加善解人意。”
由于秦暖這出人意料的發揮，不少學生也不由遲疑了。
他們之前也未必想不到這點，只是懷着僥幸心理罷了。一旦被秦暖點破，臉皮不夠厚的，還真不好意思再讓陸華皓冒着風險。畢竟他被老師委托來當臨時考官，既是信任，也承認着一份責任。
“哼，說得這麽嚴重，只要沒人去告密怎麽會被人發現？”這時，突然有一個尖細的女聲響起。
衆人順着聲音看過去，只見一個樣貌普通的女生露出一臉嘲諷的表情，目光直直盯着秦暖不放。
“大家都能分到好處的事，誰會吃飽了撐着沒事幹捅出去？除非某些人一開始就分不到好處！你是秦暖吧，聽說你成績很好，說不定根本不需要我們這種作弊一樣的手段？現在說的這麽好聽，事後最可能告密的就是你吧！”
她這話一說，某些人看秦暖的眼神頓時就變了。
“你認識我？”秦暖聞言歪了歪腦袋，認真地凝視對方一眼，随後很氣人地淡然一笑：“如果我要告密，就不會大大方方說出來了。只不過我這個人比較奇怪，做事喜歡站在別人的角度考慮問題，不像這位同學你，只會考慮自己的事情呢。”
“你！”掩藏在溫雅語氣下的毫不客氣的回擊，讓女生頓時就火大起來。她一拍桌子，正要站起來找秦暖的麻煩，突然一陣鈴聲響起，她不由抖了一下。
秦暖則是抿唇一笑。現在好了，時間已經過去，他們想做點什麽多餘的舉動都沒辦法。
“好了，看來時間已經代替我們作出決定。我現在馬上把試卷下發，大家快坐好吧。”從剛才起一直沉默着保持圍觀的陸華皓終于開口，臉上仍是笑眯眯的，語氣緩和，絲毫看不出什麽異樣。
他的話很有作用，即使剛才被秦暖氣得不行的女生也乖乖重新坐下了。
一時間教室裏只剩下陸華皓清點試卷的聲音。
他的動作很快，沒一會，一卷卷試卷從第一排開始往下傳遞。
學生們的動作也很快，又快又熟練，除了燕堯前後桌辛苦了一點之外，整個發試卷過程宛若行雲流水。
只是剛才發生的事産生的餘波，似乎還持續地在這個考場中醞釀着。
氣氛壓抑。
秦暖的心情還算輕松，想着總算可以專注考試了。
但幾分鐘後，她臉上的笑容就消失了。
陸華皓将最後一疊卷子遞到自己小組的第一排，一份份試卷不斷遞減傳遞往後，最後在陸華皓那一桌戛然而止。
眼睛細細長長的少年走到桌邊，輕松地拿起最後一張長長的卷面，一副驚訝模樣地攤開晃了晃：“哎呀，最後一份了？”
紙張嘩啦啦作響。
他轉頭，沖着最後一排的秦暖露出虛僞的歉意笑容：“看來試卷有份數缺失。真不好意思，我事先也沒有确認清楚。”
作者有話要說： 收藏到了耶，我琢磨着，過個兩三天大概要入V了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