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她躺在身側的夜晚, 注定是無眠的一夜。”——《唐亦安自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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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星薇聽見米美華聒噪的聲音，頓時愣住，恨不得立時找個地縫鑽進去。
她拉着米美華進屋，臉紅着急道：“你別說話了, 旁邊屋裏還有孩子呢, 別吵醒了。”
米美華一聽孩子立馬來了精神, 疑問：“孩子？”她轉過臉來，又朝着唐亦安道：“你都有孩子啦？”
唐亦安微眯了下眼睛, 勾唇說：“沒有, 是我姐姐家的女兒, 過來住一段時間，年底就出國了。”
米美華想了下，才恍然大悟哦了聲：“那就跟菲菲是一樣的了？”
唐亦安點點頭，說：“是的。”
米美華拎過米星薇手裏的拍片袋子, 将人朝唐亦安方向推搡着, 故意說道：“你今晚和小唐睡吧, 我喜歡自己一個人睡。”
米星薇擰眉, 不用想都知道她姑媽腦子裏在想什麽，她壓着聲音問：“我怎麽不知道你還有這個習慣, 大半夜的，你別鬧了, 趕緊睡覺吧……”
話還沒說完，唐亦安忽然一把拉過米星薇, 朝米美華笑着說：“姑媽回房間吧，阿薇今晚和我睡。”
話一說完，旁邊唐菲菲驚得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唐亦安瞥了她一眼, 啓唇說：“回去睡覺。”
唐菲菲一凜，頓時腳底抹油，轉身就回了房間。
旁邊米星薇也一愣，她擡眼瞥向唐亦安，心裏砰砰地直跳。
米美華聽見唐亦安的話，頓時喜笑顏開，話匣子一下子就開了，興奮道：“這樣就對了嘛！诶，你們準備什麽時候結婚呀？國內不行，不過現在國外都可以領證了，只要準備好那個護照啊，還有什麽的證明，飛一趟國外就行了呀！诶薇薇，你是不是還沒有護照，回頭……”
說起風就是雨，米星薇眼看着米美華越說越沒邊兒了，她上前沖她擠眼，沉聲說：“你再多說一個字，我就送你回小黑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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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美華怔怔閉上嘴，氣氛頓時安靜下來，她吊着胳膊，瞥了眼兩人，果然沒有再說什麽，直接推門進了房間。
米星薇剛歇下來，米美華忽然又從房間裏退出來，米星薇皺眉，問：“又怎麽了？”
米美華小心翼翼，嗫嚅問：“我能不能用一下你的電腦？”
米星薇：“幹什麽？”
“查個資料。”米美華小聲說。
米星薇沒想其他，大半夜的她不想再和她唠下去，道：“你用吧，不要動我桌面上的文檔，開機密碼是我的生日。”
米美華：“知道了。”
關上房門後，終于停歇下來了。
米星薇歇了一口氣，還沒徹底放松，又突然想起眼前的難題，她擡眸，正好撞上唐亦安投過來的視線。
四目相對，有種心照不宣的意思。
“我……”
“進來吧。”米星薇剛要開口，唐亦安轉身就回了房間，扔下一句輕飄飄的話。
米星薇垂頸，低頭看了眼身上的外套，有些無奈，只好擡腳跟上唐亦安進了房間。
唐亦安的房間很大，是整棟別墅的主卧，比她的房間将近大了一倍左右，裝修擺設是簡式英倫風，看着很高級。就是整個房間裏，從牆紙到床單被套，全都是冷色調，沒有一點暖色調，看着沒什麽生活氣息。
唐亦安進屋，拿了遙控器開空調，滴一聲，空調緩緩響起動機運作的聲音。
她反手脫掉身上的外套，露出那套酒紅色小禮裙。唐亦安身材高挑，腰肢柔軟纖細，暖光燈映射在她的側臉上，勾勒出流暢的下颌線，眼角淚痣微勾，平白生出一種禁欲的錯覺。
酒紅色很襯她。
她突然轉過臉來，看向米星薇，四下裏視線相碰，米星薇心裏又漏了兩拍，頓時忘記了呼吸，有種做虧心事被抓了個正着的感覺。
“你先洗澡還是我先洗？”唐亦安眉梢微漾，聲音裏透着沙沙的質感。
米星薇抱着剛剛拿的睡衣，連忙沖進了洗手間，說：“我先洗。”
唐亦安輕輕揚眉，輕道：“好。”
米星薇進了浴室，沒一會兒就傳來水聲嘩嘩的聲音，她忐忑今晚的處境，澡洗得魂不守舍的，大半天才洗好，出來後看見唐亦安已經換上了衣服，坐在房間另一頭的內置小書房裏，正打開電腦在工作。
她走過去，說：“我洗好了。”
唐亦安輕嗯，提醒道：“記得吹頭，吹好就先睡吧。”
米星薇瞥向唐亦安的床，床很大，估計四五個人橫躺着也寬松得很。床上有兩床被子，靠櫃子旁的一看就是剛剛才拿出來的，粉紅色的床套，大概是房間裏唯一的暖色調。
她瞥向唐亦安的方向，見她還在筆記本上敲字，小聲輕問了句：“在加班麽？”
“幾個文件過一下，明天準備要用的。”唐亦安沒有回頭，直接道，“你困了就先睡，我這邊有暖光夜燈。”
米星薇嘴角翹了翹，今天一天發生了許多的事情，一時之間想說些什麽，見她正忙，只好作罷，輕輕嗯了聲：“晚安。”
她今天有點累，吹完頭發上床，已經後半夜了，房間裏靜悄悄地，她眼皮打架，沒一會兒就睡着了。
唐亦安處理完工作，回頭看見房間裏燈還沒有關，床上的人靠在床頭燈下，睡容平穩。只露出半張側臉，在燈下照出瑩然，發絲垂散在枕頭上。
她不自覺多看了一會兒，房間裏暖洋洋地，烘得她手心裏攥出汗來，後背也汗津津地，她轉身将抽屜裏的盒子拿出來，是晚上那條藍寶石項鏈。
米星薇沒有要，直接裝好放在車上，她下車前拿出來的。
她打開看了眼又合上，輕手輕腳放在米星薇的床頭，和她的手機放在一塊兒。
洗完澡上床，已經是淩晨兩點鐘了。
身旁人躺在她的身側，唐亦安有些失眠。
她關掉燈，房間裏昏暗，只有窗外隐約的光芒照出屋內輪廓。
身旁是人是鮮活的，氣息是貼近的，擡眼的距離，只要伸手就能可得。
月色光芒輕勾出她的眉骨，長長的睫毛烏翅一般蓋在眼睑下，投射出一片青影。
其實早就開始了，在她毫不知情的情況下。暗戀是一個人的事情，本可以永遠都不讓她知道，可人總是貪心地，每次靠近，都想着再近些，再近一些……
她有很多的私心，也自認為似乎不那麽高明，尋了一個又一個的借口靠近她，将她綁到自己的身邊來，期待着能有所回應。
可她大概是木魚做的吧。
唐亦安輕笑，伸手輕撫她額角，慢慢地，認真地，最後落在那一片月光裏。
也許沒有結果，也許她永遠也不會知道……
可還是甘之如饴。
一夜無眠，天将将亮的時候，唐亦安就已經出門了。
出門前，趙阿姨正好開門進來，今天是周末，她看見唐亦安突然驚了下，輕聲問：“唐小姐，這麽早就要出門？”
唐亦安拎着包包，微點了下頭，說：“公司還有工作要忙，對了，今天人多，你早飯多做些吧。”
趙阿姨點點頭道：“好，我曉得了。”
天蒙蒙亮，不遠處起了一層白茫茫的霧，已經是深秋的季節了，清晨的光景，寒氣沁上來，很涼。
唐亦安邁腳踏入霧裏，青煙濃烈環繞，有種清風來去的意味。
這片白霧，一直等到太陽高升長空時，才褪去大半。
今天的別墅比往常任何一天都熱鬧，因為有米美華同志在場，整個屋子裏就跟菜市場似的，她一大早就起來了，和趙阿姨談得很合得來，兩人一起下廚房，時不時的大笑聲，傳到二樓都能聽得見。
已經快将近要九點了，米美華和趙阿姨兩人早飯都做好了，樓上還沒有動靜。米美華站在樓下，對着樓梯扯着嗓子喊了聲：“薇薇，菲菲，瑛瑛，都起來了，太陽曬屁股了！”
喊完米美華朝趙阿姨笑着打趣，說道：“她們這仨倒像親姐妹一樣，名字裏都帶花。”
趙阿姨也反應過來，笑着說：“大周末的，往常都要将近晌午才起來，叫她們多睡睡。”
米美華收拾好碗筷，道：“年輕人大好時光，半天時間就這麽睡過去了，不行的，我去叫她們。”
樓上房間，米星薇睡得昏天黑地，被米美華扯着嗓子喊醒了，她迷迷糊糊睜眼，映入眼簾就是一張大臉，驚得她頓時清醒了。
她睜着大眼，驚悚地坐起來道：“唐菲菲！你大腦皮層進水了！”
唐菲菲臉上洋溢着笑容，伸出食指搖了搖，一臉八卦問：“別裝蒜啊，昨晚有沒有……嘿嘿……”
米星薇先是愣了一下，随後才明白過來唐菲菲的意思，她抓起枕頭就奮力朝她扔過去，“去你的，瞎想什麽呢？！”
唐菲菲頭一縮，那枕頭直接就從她頭頂上飛過。
門外米美華正好上樓，剛進屋就看見一個枕頭扔過來，正砸中她的腦門兒，她被砸地腳跟踉跄，一下歪倒在門上。
米星薇一驚，連忙跳下床奔過去，喊道：“姑媽……”
米美華穩住身形，腦門兒被砸的一瞬有些暈，她睜了睜眼，看見米星薇立馬罵道：“一大早你要謀害親姑媽啊你！”
米星薇替她揉腦門兒，賠笑着說：“我和菲菲鬧着玩兒呢！有沒有砸疼？”
米美華拂開她的手，“去去去，趕緊起來吃飯了，幾點了都！”說完她就轉身出去了，人走到樓梯上，她扶住欄杆頓了下，擡手按了按眉心，心裏發虛，目眩了好一陣子才緩過來。
她一步一步下樓梯，心裏空落落地，這長長的樓梯似乎走不完似的，總也沒個盡頭。
一瞬間，慢慢想起什麽來，只覺得鼻頭發酸，有種悲傷和奔潰忽然奔襲而來。
作者有話要說： 姑媽是生了很嚴重的病，昨晚也不是意外，是醫生所說的昏倒在路上，擦傷也不是車碰的，是昏倒磕在地上的傷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