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狐貍和夢境

第36章 狐貍和夢境

【第二卷 二十四話】

暮春初夏的傍晚,暑熱漸消,日影西斜,落日餘晖灑進教室,盈滿一屋子暖橙色的光。學生們安安靜靜坐在那裏看書,身周給籠上了日光餘晖,像電影裏充滿回憶的情節。

解簌簌坐在最後一排,湖藍背帶學生裙并白襯衫,幹淨清新。她坐在那裏有點茫然,好像剛從課堂午睡裏醒來,趴在桌上,揉揉眼睛,直到穿着粉襯衫的少年走上講臺,她才找回神思,坐直身體目不轉睛的看着他。半晌,解簌簌明了,那是少年解語花。

幹淨溫柔的少年,站在講臺上,捧着一本詩集為大家念辛波斯卡的詩,“他們彼此深信,是瞬間迸發的熱情讓他們相遇。這樣的确是美麗的,但變幻無常更為美麗……”那平時在院裏對着一池白魚唱游園驚夢折子戲的嗓子讀外國文藝詩也那麽好聽。溫潤如水的聲音在教室裏漾開,令人覺得這樣的傍晚美的不像話,像一幕法國文藝老電影。

時光和緩溫柔。

門口解家管家跟老師在說着什麽話,一會兒敲門伸手招臺上的解語花出去。解語花把詩集放在講桌上,沖臺下的同學微笑歉然道,“抱歉,先出去一下,明日再讀。”說完走下講臺,臨了對第三排靠門位置的一個白裙子女生飛去一個溫柔眼風。解簌簌不知為什麽突然想叫住他,好像他走了就不再回來似的,惶急舉手叫,“解當家,解當家。”

沒人回應也沒人轉頭看她,好像她并不存在一樣,解語花出去順手關上了門。解簌簌有點失望的慢慢放下手,偏頭看了看剛才解語花溫柔看的那個女孩子,第三排靠門位置,是宋若水。

“他們彼此深信,是瞬間迸發的熱情讓他們相遇。這樣的确是美麗的,但變幻無常更為美麗……”

“他們素未謀面,所以他們确定彼此并無任何瓜葛。但是從街道、樓梯、大堂傳來的話語。他們也許擦肩而過一百萬次了吧。”溫柔低沉的嗓音接出了那首詩的下半句。

“什麽?”解簌簌回神,發現自己坐在在解語花家的客廳沙發上。解語花就靠在她對面的沙發上,手裏捧着一份文件在看,鼻梁上架着一副無框眼鏡。

“你剛才夢話讀的那首詩的下半句。辛波斯卡的《一見鐘情》。”

“哦?我剛才睡着了。”簌簌揉揉眼睛,有點莫名其妙。

解語花看着她點點頭,調笑道,“我不在家這幾天你倒是曉得讀書看報了,說的夢話都是詩句了。”

簌簌揉揉額頭,冷汗涔涔。最近有點邪門,宋若水複活之後就一直覺得不對勁,可究竟哪裏不對一時又說不上來,只好先瞞着解語花将宋若水暫且安頓在戎夷處。

“你怎麽知道那首詩?”簌簌站起來給自己倒了杯水,靠在桌子邊背對解語花默默喝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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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上學的時候,我很喜歡辛波斯卡,有一段時間我們語文老師讓我給同學做詩文閱讀分享,都是我上講臺念她的詩。我最喜歡這一首《一見鐘情》因而念了好幾遍。”解語花想起少年時光,聲音愈加溫柔,充滿回憶感,“我還記得那時候,都是在傍晚晚自習前讀詩給大家聽,每每到那時,落日餘晖撒進教室,一屋子都是那種暖橙色的光……就好像,就好像……”

“法國浪漫文藝電影裏的場景?”解簌簌飲了口水,默默轉了轉手裏的杯子,若有所思。

“哦,對,就是那樣。你也看過?”解語花無限驚喜。

“那時候你也穿粉襯衫嗎?宋若水喜歡穿白裙子,頭發長長的散在背後,坐在教室門邊的位置。”

解語花頓了一下,“對,你怎麽知道?”

簌簌喝了一大口水壓下心中的震驚,半晌回話,“大概你以前跟我說過吧。”

解語花有些疑惑的自言自語,“我跟你說過嗎?跟你說這個幹嘛……”

簌簌揉揉額頭,更是一層冷汗,心說,這是怎麽回事,我并沒有進入別人回憶的能力啊。為什麽剛才的夢境跟解語花的回憶如出一轍?本能的覺得這事越來越邪門。連自己都開始不正常起來了。一定有哪裏不對勁,一定有什麽地方忽視了……

想得入神。

“嘿,笨蛋狐貍。過來,你看看這個。”解語花喚道。

“啊?哦。就來。”簌簌放下杯子走過去,心裏還是不踏實。

解語花遞過幾張照片,給簌簌看。

“你這什麽拍攝技術啊,一片肅殺跟兇殺現場似的。”

“……”解語花無語,“這就是兇殺現場,仔細看看。”

“哦,哦。剛沒注意,以為地上那個扁口袋一樣的東西是垃圾袋來着。”解簌簌認真翻看起來。

“那個是屍體。最近幾個夥計莫名被殺,屍體就是這樣的,全身骨頭成酥粉樣,只剩一張皮囊癱在那裏柔若無骨,面目全非。坊間盛傳是女鬼殺人,說他們拿了不該拿的東西,因而引發女鬼報複。想讓你看看有沒有什麽頭緒。”解語花取下眼鏡在沙發上躺下,“人都死成這樣了,要說是人殺人還不如鬼殺人可信呢。真是……”

出了這樣的事情,解語花一定忙的焦頭爛額,可一回到家偏偏連一絲焦慮的情緒也不曾顯露,前一分鐘還在聊文藝詩句,這一分鐘便跟你講案情事件。這樣的能力,真真令人佩服。

解語花,你究竟遇到過多少這樣的事情,才練成現在一幅萬事雲淡風輕水火不懼的樣子呢。

簌簌嘆口氣,拿着照片在他對面的沙發上躺下,兩人隔着茶幾講話。

“跟你講個故事,真假暫且不論,只是看到這個圖讓我想起這個故事。有個殺伐決斷英武非凡的帝王,他有一個此生摯愛的女人。可是,在一次帝王離宮行獵的時候,這個女人被人暗害于自己的宮中。帝王回來之後,怒不可遏,将害人之人以極其殘忍的刑罰給殺了為自己摯愛的女人報仇。那個刑罰叫做骨酥,用足金錘一寸寸的将人的骨頭從腳至頭砸成酥粉,最後只剩一張盛着骨粉的皮囊。這個刑,全身至死也不會留下傷口,受刑之人最後帶着滔天怨氣死去,靈魂和怨氣都被封存進這幅皮囊裏,永世不得超生。這樣的東西,後來被人當做守護陵墓的厲鬼使用。除了墓主之外,它能幹掉任何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東西。當然,這只是個道聽途書的故事。我倒覺得不足為信。”簌簌幹笑兩聲。

“講完了?”解語花躺在沙發上閉着眼睛,“我倒覺得很可信。人心才是最可怕的,為了自己的目的,他們什麽都做的出來。”

“你這樣講話像個老生常談的老人。休息一下吧。”簌簌揮手施了個昏睡咒,一片淡紫仙澤籠住解語花。沙發上的人沉沉入夢,面目安靜柔和,仿若進入回憶。

“睡一覺吧,說不定一覺醒來,你就能看到你回憶裏的人了。”

簌簌趁着夜色,踏上去戎夷鋪子的路途。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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