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拾貳
且不論老趙心底如何咆哮,沈衮還真用咚咚打車打到了一輛出租車。
三個人坐上車。
坐在前方副駕駛的老趙如臨大敵,生怕司機以為他們神經病。
卻沒想到出租車一路沿着高速公路往前開,開到了不遠處的服務區。
老趙:“……”
所以他這一路的擔驚受怕是為了什麽?
一旁的沈衮見了,嗤笑一聲:“你那是什麽表情,我像是那種違反交通法律的人嗎?”
他可是要給正在學習現代文化的夏劄做個好榜樣好前輩的。
你不僅像,你根本就是那種人!
這話老趙可不敢說出來。
沈衮跟司機要了發-票,把發-票給了老趙:“記得給我報銷,都是公費。”
“沒問題,沒問題。”
知道沈衮出手有這個規矩,除了出符箓、打妖怪,絕不多自己花一分錢。老趙收了□□,回頭準備給他發紅包。
說是因為窮。
誰又能想到本市戰力天花板是這麽個勤儉節約,貧困窮困的天師呢。
夏劄輕笑一聲:“很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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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趙:“……”是指哪方面?
“沒事,”夏劄搖頭,“我們走吧。”
這座城市還算安全,滿打滿算這是他給沈衮打工後,第二次正兒八經出外勤。
據說出外勤有補貼。
“出了外勤的補貼一樣嗎?”夏劄想到便問。
上次解決了李伊的事,沈衮送了他一只毛筆,說是拿已死蛟龍之須做的,很好用。
也不知靈氣沒落的如今,他是從哪裏找到的這條隕落的蛟龍。
老趙不明所以:“啥?”
沈衮:“不一樣,看情況。”
“那這次是什麽?”夏劄生了好奇。
“我的親筆簽名。”
夏劄笑:“……倒也不錯。”
沈衮說的應該指的是他畫的符箓之類的,上面寫的确實是字,說是親筆簽名也不為過。
老趙:“……雖然不懂你們在說什麽,但是你們開心就好。”
沈衮給老趙打下禁制,可無視監控。三人從服務區走到老趙車抛錨的山丘邊上,不過只用十幾二十分鐘。
此時已經是下午四點鐘。
自從上次夏劄吸取了李伊身上的一部分靈力,越發不懼怕白日了。今日又恰好多雲,不見日光,有些陰沉,因此他沒有感到一絲不适。
沈衮自然也想到了這點,才選擇在這個時間出門。
這個時間,讓老趙心情也很輕松:“我以為我們會和電視劇裏一樣,專門深更半夜的時候跑到事發現場。”
沈衮聞言,瞟了他一眼:“今天是你運氣好,不然我們也會深更半夜出門。”
老趙語噎:“那,那我可真幸運。”
按理說現在是他委托沈衮,可為什麽他一點都沒有甲方的氣勢……
算了,要什麽氣勢,活着不好嗎。
不知不覺,他們已經走到了老趙指定的地點。
沈衮挑眉:“這裏?”
“沒錯,就算那天是大半夜,我也記得特別清楚。”老趙邊說,邊指向不遠處提醒前方急轉彎的路标,“我當時車抛了錨,下車打救援電話,立故障指示牌,就正對着那個路标,然後就感覺到一陣陰嗖嗖的風刮過來,吹的我脊背發涼。”
“這地方陰氣的确旺盛,游魂也多。”夏劄環顧四周,篤定道,“在這裏停留不過片刻,我便能感到自己體內靈力略有提升。”
是适合陰間生靈存活的地方。
“這裏的東西不幹淨,你不要吃。”沈衮對夏劄說,“日後我們會有純淨的陰氣或靈氣。”
要吸收也要吸收上品,否則難受就不好了。
夏劄點頭:“好。”
“為什麽陰氣旺游魂多?是因為風水引來的嗎?”老趙問。
“不全是,”夏劄搖頭,“也因為這裏發生過不少命案。”
“命案”這詞一出,老趙慌了。
他下意識往夏劄和沈衮後方躲了躲,小心翼翼道:“那些游魂……都在哪兒呢……”
聞言,夏劄還沒開口,沈衮突然伸手指着老趙身後兩米的位置,悠悠道:“那兒不就有一個,正看着你呢。他酒駕高速轉彎出了車禍,當場車毀人亡,也就沒幾天的事兒,靈魂完整地保持着車禍前的模樣。”
一想到車禍,老趙的啤酒肚都被吓得顫抖了起來,閉着眼抱着胸直嚎叫:“兄弟別說了!你趕緊收了它!”
被擠壓攆成了一塊,腸子肚子都流出來的鬼魂……嘶——想想就滲人!
吓唬完老趙,沈衮卻神态自若地收回了手,說道:“不能收。”
“為什麽?”
“我不是說了,他才死去沒幾天。”
“那就這麽放着不管嗎?”
“當然。”
“為什麽?”
沈衮開始煩了,峰眉一揚,反問:“你是十萬個為什麽嗎?”
“……”
不說就不說了呗,兇啥?可太難相處了。
還是夏劄好相處,相貌好氣質佳還好說話,身為僵屍,卻遠比沈衮這個人類有同族愛。
這麽想着,便聽夏劄補充解釋說:“因為這是規矩。天師規則第一條——死去四十九天之內的鬼魂,不除靈不幹涉。”
被科普了的老趙很感動,再次感慨夏劄這麽可親可敬的大佬,在沈衮這臭脾氣的手下打工,太屈才了。
兩人說完這茬,那邊沈衮一躍,跳過了護欄,往山丘裏面走去。
夏劄見狀,朝老趙做出一個“請”的手勢,而後并腳輕輕一跳,越了過去。
他束起的墨發随之躍動,潇灑悅目。
老趙望了下四周,确定四下無人,這才也跟着艱難地翻了過去。
山丘腳下樹林繁多,灌木叢生,彎彎繞繞有點難走。再往裏走,視線便被隔絕,外面看不見裏面,裏面的人也看不到外面的情況。這樣的地方,何止是人跡罕至,雜草灌木叢多到根本沒有下腳的地方。
夏劄幹脆一路用跳的,身輕如燕,飄逸出塵,和電視劇裏那些帶着官帽、貼着黃符的僵屍一點都不一樣。沈衮一路壓了過去,非常奇異的是,他居然沒有壓死多少花花草草,好像只是輕輕用腳尖點了一下一樣。
唯有老趙,小心翼翼,步履艱難,吸着肚子往前挪,仍然逃不出每過一處,花草就被壓倒一片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