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廿四

又是半小時過去,不遠處走來一位四十多歲的阿姨,好奇地看着他們。

阿姨走近了,“咦”了一聲,問他們:“小後生這是在做什麽?”

夏劄學着沈衮的樣子:“擺攤算命,五百一次。”

阿姨顯然是相信玄學的人,聽到他的回答,沒有批判鄙夷,而是好奇地問道:“你們這是學過的?”

夏劄點頭:“姑且算是。”

“阿姨我是信這個的,之前東安路小區六號樓那邊有個阿婆,算的很準,初一、十五總有人去她那裏上貢香,算算家人的運道,求個平安。後來那阿婆搬走了,我有段時間沒有算過、拜過,主要是這有本事的人,還是難找……”

阿姨聊起天來,滔滔不絕,兀自說了不少。

夏劄時不時附和點頭,沈衮也聽着,沒有打斷。

終于,阿姨說完了東安路小區阿婆的故事,問沈衮二人:“你們是跟着師父學的嗎?”

沈衮:“記事起就在學。”

夏劄則說:“我剛開始學。”

“那阿姨請你們幫忙算一卦吧。”

“您想要算什麽?”沈衮問。

“不用這麽生分,叫我晴姨就好。”晴姨說道,“是這樣的,最近我們搬了新家。自從住進去之後,我就總是失眠多夢,整個人都沒有精氣神兒,一開始我還尋思着,可能是換了新環境認床,習慣了就好了。可眼看我們也搬了有兩個多月了,我這情況是越來越嚴重……小後生你們能幫忙看看,這是什麽原因嗎?”

晴姨雖然年有四十多歲,但保養不錯,皮膚狀态看着像三十出頭的模樣。可若仔細觀察,就會發現她眼下有粉底難掩的青黑,是失眠覺少、精神不振所導致。

“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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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衮言簡意赅地答應後,眼神驟然變得鋒利,他左眼泛着無機質的光,右眼則攝人心魄,直直望向晴姨的眼底。

晴姨只覺得自己的意識瞬間被對方所抓取,沒有攻擊性,卻極具壓迫感,只覺頭皮發麻暗芒在背。

她也是信神鬼的,喜歡找人算命求安,見過不少有本事的神婆大師。可從來沒有見過這種算卦的法子,不需要燒香拜佛,不需要羅盤蔔卦,只是看你一眼,仿佛就被看穿了過去和未來。

偏偏被看的人還絲毫動彈不得。

他眼底湧動的靈力,深藏着連夏劄也覺得膽顫的力量。

夏劄也是第一次見沈衮如此認真地……比起“算命捉鬼”,或許用“賺錢”來形容更合适?

或許只是片刻,沈衮邊移開了視線,壓迫力消失,他開口說:“風水問題。廚房門不能正對廁所門,卧室門不能正對窗和床,因為那是墓葬的布局。這種格局——”

沈衮故意停頓,目光投向夏劄。

優秀員工夏劄立刻意會,像被語文老師檢查背書一般出口成章:“這種格局不宜居住。短時間內,人容易失眠疲勞精神不佳;長時間下來,恐怕病痛不斷,甚至危及性命。”

沈老板欣慰點頭。

晴姨一聽,有點急:“風水不好那可怎麽辦?新房是我丈夫找人設計裝修的,他和人家談完,還給我和閨女看了裝修效果圖,當時我們都還覺得好看……真是,怎麽會發生這種事呢,不是說現在內裝設計師都會考慮風水的嗎,難道是假的?”

“內裝設計不在我專業範圍內,我無法解釋。”

“哎,幸好我丈夫這段時間工作一直忙,總是出差,閨女也上學住校了,不然家裏一倒倒一片。”晴姨搖頭後怕,又詢問道,“大師你們看我該怎麽做?”

現在她是不敢叫“後生”了。

晴姨的疑問又是一個考點,果不其然,沈衮不言,故作嚴肅等着夏劄回答。

夏劄:“格局要改,中間用屏風或大型家具隔開,下月初一燒三炷香可解。”

沈衮滿意點頭,把桌子上的小香爐拿給晴姨,又遞給她三炷香:“我們這兒有香爐,拿回家去,裏面盛上小米,下月初一淩晨沖着南邊上三柱香。”

“好,我記着了。”晴姨接過香爐和香,頻頻點頭,“我該給大師多少錢?”

這個沈衮來回答:“今天的第一單,算卦的費用幫您抹了,其他東西,收您五萬。”

香爐和香都是市場上普通的貨色,不值多少錢,只是常年擺在天師博物館裏,沾了點靈氣,費用大頭還是在符紙上。

見多識廣的晴姨也不覺得貴,甚至還覺得挺劃算:“成!我轉給你們,可以手機支付嗎?”

夏劄答不上來。

手機付款他倒是知道,但是還沒有實際操作過,不清楚具體是什麽流程。記得當時了解到手裏這個小方塊有諸多用處,甚至還可以用來付款交易的時候,夏劄曾連連感慨現代人的聰敏。

時代在變換,當今社會,科技果真是第一生産力。

兩人沒說話,晴姨疑惑:“不行嗎?”

她沒帶那麽多現金,太不安全了。

“可以。”沈衮說,“我有二維碼。”

夏劄:“……?”

沈衮從褲兜裏掏出一張二維碼,遞給夏劄:“支持微信以及支付寶等各種轉賬方式。”

聽了這話,夏劄想起來了。

昨晚,沈衮跟自己要過手機,幫自己下載了許多應用軟件。下載好軟件後,沈衮又給他注冊了各種軟件的賬號,将身份證、手機號一一綁定,沒想到他連支付相關都幫自己辦好了。

晴姨掃碼轉了賬,急匆匆就準備回家去。

在她離開前,沈衮遞給她一張名片,白卡制作的名片幹淨簡單。正面只有毛筆書寫的“天師博物館”五個字,其餘什麽都沒有。反面右下角的角落裏,寫着“歡迎惠顧”。

拿着名片,即使機緣未到,也能通過各種途徑尋找到天師博物館的所在。老趙就是靠着這個,每每準确定位,從不鬼打牆。

寫作“名片”,讀作“引路符”。

晴姨離開後,一直到中午日頭高照,都沒有人再靠近他們的攤子。偶爾有人隔着數米遠偷偷拍照,沈衮一眼掃過去,就把他們吓得趕緊裝作若無其事的走開。

中午,沈衮在不遠處那個水果攤買了幾斤橘子,坐下來當午飯吃了。

“要不我們回去?”夏劄提議。

沈衮在強大依舊是人類,如今靈植難尋,辟谷丹制作不出來,他仍是要吃飯的。不像夏劄,甚至不用呼吸。

“不用。”沈衮搖頭,“一會兒買個面包。”

正午時分,沈衮又忽悠着,給人一對夫婦算了一次命,之後便再沒用其他人關顧。

直到下午四點左右,準備收攤走人的時候,一輛嶄新的紅色法拉利突然從路中間疾馳而過,發動機的聲音轟隆作響。不過瞬間,車便消失在了轉角,看那方向,八成是去往別墅區的。

夏劄撿起被風吹到地上的符紙,心想:超速,要扣分的。

沈衮看着那輛法拉利揚長而去:“啧。”

俗話說,沈天師一“啧”,必有鬼出沒。

盡管那跑車開得極快,在它疾馳而過的時候,夏劄仍舊捕捉到了一絲森然的陰靈之力。粘稠滲人,裹挾着惡意和邪念,并非善類。

車主人明顯撞了鬼。

沈衮勾唇:“準備準備,要開張吃三年了。”

開車的人,有點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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