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柒貳
當一個人急于自救的時候,他說的話并不可信。
正因如此,羅耀說自己和楠城守陣人的關系密切的話,也無法确定其真實性。并不是所有的“認識”,都叫關系好。
而且剛剛沈衮搜他魂的時候,在獲取想要信息的同時,并沒有看到關于陳家的消息。既然這麽的一大段記憶中,都沒有出現一次所謂的守陣陳家的人,只能說明兩者不說感情,只說交往上,要比他所說的淺薄。
不過羅耀一副篤定陳家會幫自己複仇的語氣,倒是讓沈衮有了幾分期待——如果兩方真有牽扯,對方最好是能主動現身,還省得他費功夫去找人。
這麽想着,沈衮又鎖着眉頭,神色厭惡地搜了一次羅耀的魂,這一次,他的确看到了些所謂“守陣陳家”的蛛絲馬跡。然而羅耀能力不足,識海脆弱,片段不如第一次搜魂時完整,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再搜魂識海可能會被毀變成傻子,沈衮便收了手。
他和夏劄已經整理了羅耀和艾琳的犯-罪證據,用以報案,後續還要把他繩之以法,要是人傻了到時候口供什麽的又是一件麻煩事。
沈衮看向夏劄:“差不多了,再多費時間,估計也問不出其他有用的東西。”
夏劄點頭:“既然如此,我便将他取走的他人運道,剝離出來。”
轉運移運的法子,沈衮編纂的書裏提到過。夏劄學習能力強,縱使沒有出過手,法決卻牢牢記在了心底。
“運道”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玄妙的。
它可以被消耗,但只要時機恰當,也可以在原身上蘊養、生生不息的。羅耀借着給人下降頭的名義,又是騙錢又是借運,自然有他消磨運道的用法。可以預見,從他身上剝離出來的運道,應該遠不如在原主人身上時深厚,甚至于有些人的運道已經被消磨殆盡,只留下幾縷殘韻。
盡管如此,依舊要物歸原主。
這樣想着,夏劄出了手。
羅耀先前被沈衮廢了一身修為,根本沒有一絲一毫反抗的力氣,只能滿目毒怨看着夏劄剝離他身上僅剩的運道。
夏劄對自己能力的運用已然駕輕就熟,伸出指尖虛空點了點,不多時便将那運道分離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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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現化為暖色光點的運道光芒微弱,夏劄低嘆一聲:“都歸去吧。”
那些星星點點的光芒便四散開來,朝着外界飛去。
夏劄收回了手,詢問般說道:“這樣一來,關于靈異方面的事,就算都解決了吧。”
“沒錯,運用邪術就要做好一無所有、遭到反噬的準備。”沈衮環視四周,“除此之外,他們觸犯了法律,也該收到相應懲處,不過這就不是我們該插手的事了。”
無論是道法還是人倫,種下了善惡因果,都會有始有終。而羅耀和艾琳背後的那些人,比如那個整形醫生,也該一一落網。
聞言,夏劄認真思索:“不過,我們是否該想個合适的報案身份?”
夏劄對現世已有了足夠的了解,明白大衆對神鬼的事不信且抗拒。在楠城,沈衮沒有人脈,人生地不熟,如果沒有合适的理由,貿然報警必然不妥。
總不能說自己是個天師,在降妖除魔的過程中發現了不法分子,順便伸張正義維護社會治安,解決了這起怪案,收集了證據,熱心報案。
雖然這是實話,但是不會有人信的。
況且夏劄記得,沈衮提起過,要降低奇人異事在普羅大衆中的存在感。這也是守陣人始終應該堅持的事情,超脫常人的能力絕不能變成嘩衆取寵、獲取利益的工具。
聞言,沈衮的目光轉向艾琳:“這不是有個現成的‘當事人’?”
夏劄思索後,輕聲道:“或許這個當事人,也可以成為報案的‘被害者’?”
沈衮笑:“分贓不均、惱羞成怒的窩裏反劇情,也不算多稀奇。”
其他人相不相信并不重要,只是處理這種問題,總需要一個合理的借口。罪行和證據擺在面前,方方面面都已确鑿,這個引子就不那麽要緊了。
兩人果然依着剛才的三言兩語,整理了“犯罪現場”。
在沈衮符箓的控制下,艾琳滿面拒絕和惶恐,卻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動作言行,打開手機報了警。
“……喂!我……我要報警,有人要殺我!”
她的語氣顫抖而無助,聽起來像是被恐懼籠罩,所以惶恐不安言語不清,實則是言語不受控制,絕望地說着能讓自己斷送人生的話。
她不是傻的。
眼前的兩人剛剛把這房間裏的一切罪證都理順,明明白白擺在了明面上,就算那些玄乎其玄的手段無法立案,只其他勾結貪污、傷人害人的證據,就夠他們受的。這通電話打過去,只要警方過來,看到這滿屋的證據,繼續往下探查真相,失了法力劣跡斑斑的羅大師必死無疑,她這個“窩裏橫報警求助”的從犯也不會有好的下場。
羅大師當然認識一些楠城位高權重的人,可那些靠着權欲利益維系的關系,本來薄弱,更何況沒了能力的羅大師也就失去了被捧着的價值。
能和羅大師交好的人,大部分謹慎小心、心眼多,不可能出手幫他們——一來證據确鑿,他們先要考慮明哲保身,把自己完整地摘出去;二來能廢了“知名羅大師”的人,誰又敢上趕着招惹。
上趕着結識還差不多。
然而無論腦海中是什麽想法,在沈衮雙眼的注視下,艾琳都只能無法自控地說着曝光她和羅大師的話。
等到電話挂斷,那邊的人說會立刻派人趕到案發現場,艾琳終于從不可控中掙脫出來,大口喘着氣,額頭臉上皆是虛汗,眼底一片絕望。
沈衮收手,插兜:“游戲結束,準備好迎接你們的‘惡果’。”
降頭師聽着,目眦欲裂,嘔出了一口血。
濫用能力的反噬已經開始,草菅人命的下場交給法律。
趕在警方來之前,兩人離開了那棟別墅。離開的時候,沈衮順手扔下一張只有提示作用的黃符,唯有擁有靈力的人才能看到。
上面猖狂的寫着幾個字:“不服氣來找我啊——by靖城守陣夏家。”
夏劄看見後,輕輕揮手,改“夏”為“沈”。
在沈衮看過來的時候,夏劄笑笑,打趣一般說:“感謝沈老板擡愛,但我只是個員工。”
沈衮伸手,還想改,也不說為什麽想改,只在嘴裏說着:“都是一家人。”
夏劄卻握住他的手腕。
沈衮想要掙開他是很容易的,可是感受到手腕上傳來的涼軟觸感,他頓住了。
趁着他出神的時候,夏劄勸說:“就算是這樣,也該我是你家的。”
天師博物館是沈衮的,他是天師博物館的員工,所以換算下來,他是沈家的員工——盡管“沈家”就只有一個人。
沈衮定定看了他兩眼,不自在的轉身,雙手插兜徑直朝外走去,邊走邊小聲說着:“……你這麽說,也有道理。”
跟自言自語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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