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彼時李時濤的臉漲的通紅,周圍他幾個哥們在起哄,幾個留得晚的同學在一旁議論紛紛。馮柔被人推擠着站在他面前,皮笑肉不笑的臉上有絲尴尬:“你幹嘛啊你,讓路!”

李時濤“我”了半天硬是沒說出來。旁邊不知道是哪個,突然大聲叫道:“李時濤說他喜歡你,想做你的貼心小棉襖,馮姐,你就收了他呗。”

場面頓時熱了起來,狼嚎聲此起彼伏。馮柔被人推得一個踉跄,在撞進李時濤懷裏前匆忙回頭,就只看見方谷從後門離開教室的背影。

當李時濤攔在門口時起,方谷就開始飛快地收拾東西,然後在他們沉進歡樂之中時以神不知鬼不覺的姿态離開了。

這之後的事情是第二天江江告訴她的。江江說得唾沫子翩飛,簡單的概括就是,馮柔拒絕了。

方谷想,那得多尴尬啊。可是對她來說,這真是太他媽好了。方谷摸了摸自己跳得厲害的心髒,笑了。許是心情好,她忍不住和江江多唠嗑了兩句。見對方一臉誇張的受寵若驚模樣,舉起課本就敲了過去。

可惜手殘,沒敲到還反而被人抓住手腕使命一掐,呲牙咧嘴要掙紮,結果就聽見周圍有人叫馮柔的名字,和她打招呼,還夾雜些促狹的怪笑聲。

方谷莫名其妙覺得心虛,甩開江江的手,扔下一句“別鬧了,上自習了”就埋頭翻書。

江江冷笑,一巴掌拍她頭上就轉過去了。馮柔回到座位,也沒跟方谷江江打招呼,就一個勁地搓手,口裏叫着冷死了冷死了。

這麽大的聲音,方谷想忽視都難。她擡頭,先是下意識地看向李時濤的位子,卻不想恰好看見他望過來的是視線,方谷腦袋一時短路,給了他一個兇惡至極的獰笑,一回頭,就看見馮柔意味深長地看着她,口裏又吐出一句:真冷啊。

馮柔披散着頭發,配上她的模樣,雖然搓手敞腿破了幾分氣氛,但是方谷還是從其中看出了吸引人的美感。而且,她總覺得這人的視線在勾着她,鬼使神差的,方谷伸手握住了對方的手。

馮柔挑了眉,方谷笑眯眯道:“反正我熱得狠,幫你暖暖。”

馮柔不吵冷了,沒說話,但也沒收回手,方谷也不敢仔細探究她的表情,只是低頭将暖手進行到底。

上自習了,方谷十分主動貼心地放開她的一只手,改為手牽手的姿勢,然後故作自然地開始朗讀。

只是讀着讀着,她忽然就想到了野草。野草當然不叫野草,只是方谷喜歡這麽叫她而已。初一那年,方谷在第一次月考中脫穎而出,奪得第一,分數更是甩了第二名三十多分,盡管後來再沒有這樣輝煌,但她的名字早在整個年級裏出了名。但是,誰都知道方谷高冷地不得了,初一整年,上廁所,上下學,無論做什麽都是一個人,據她那時的同桌說,這個人上課聽講不搭理人,下課老師一走出教室馬上趴桌上睡覺,同桌兩周,連他名字都沒記住。不過還好,方谷只是高冷,并沒有仗着成績看不起誰,相反的,她待人一向溫和,無論是誰都是一臉和氣平易近人的模樣,是以,除了好事者,也沒人怎麽讨厭過她,只是不相往來,算是井水不犯河水。

直到後來初二開始時的調座位,野草坐在她旁邊,兩人迅速成為死黨,形影不離後,這種情況才開始改變。

在馮柔之前,方谷以為自己只會給野草暖手。深吸了口氣,方谷将那份別扭感抛至腦後,在馮柔将另一只手遞過來時緊緊握住。

再說李時濤,從那晚後,馮柔就開始疏遠他,整天下來連個正眼都沒給,明眼人都看出什麽意思了,就連方谷也不由得為他嘆了口氣。不過相對的,馮柔也安分了好一段時間,她不再和一幫人去走廊站着吹風,也不在教室後面打打鬧鬧了,下課就和方谷聊聊天,順道暖手。在這樣的情況下,兩人的感情開始突飛猛漲,基本上,馮柔給個眼神,方谷就能屁颠屁颠地獻出自己一雙白嫩嫩的小手。而且,漸漸的,上廁所和馮柔一起,抱個本子要馮柔幫忙,睡午覺要枕着對方的胳膊,連手套都是一人戴一個。

方谷就好像回到了當初和野草一塊的模式,但又有些不同,因為她偶爾能感覺到十分刺激,又有莫名的竊喜,像是兜裏揣了個寶貝,神經兮兮地傻樂。馮柔說她一天都在傻笑,每每送她一個大白眼。

某一次聊天時,說起李時濤,馮柔就說,她其實特反感自己朋友說喜歡自己,雖然這樣很傷感情,但是要是誰說了,就好像李時濤一樣,她肯定慢慢疏遠他,從此各玩各的。當然,除非那個人恰好也是她喜歡的。

聽着前面,方谷覺得這人的習慣真怪,但想到各有各的癖好,也就釋懷了。但聽到最後一句,她卻覺得自己陡然心跳加速,連體內血液都流動得更加快了。

她不相信馮柔就真的這麽忘了□□上那次告白。那麽她這麽說是什麽意思?李時濤和自己一樣,都算是是對她展開追求,更何況,自己是一個女生而且沒什麽具體表示,可是,一個是立馬疏遠,另一個卻是日益要好,這樣截然相反又極具對比性的态度叫方谷不能不多想。

再說了,這些日子以來,她是有心接近沒錯,但是一個巴掌拍不響,誰能說馮柔不是故意親近。這樣就算不是接受了她的追求,也算是默認了不是嗎?

對啊,默認。

那天晚上頭暈目眩的感覺又回來了。方谷暈暈乎乎堅信自己得出了正确的結論,看向馮柔的目光也就越發灼熱和明顯了。

也不知道是有意無意,馮柔就在這時靠在了她肩上,開始翻出手機聽歌。

其實她們之間的這些事,放在随便那對好朋友身上都是再平常不過了,女生交流感情大多是在摟摟抱抱,膩膩歪歪之間進行的。可是她和馮柔不同,且不說表白事件,光是倆人的交情就不夠如此親熱。短短的時間內,她倆的感情的增長速度得實在是快到教人目瞪口呆,尤其,方谷還是出了名的難勾搭。

最主要的是,倆人這不同的性格。方谷喜靜,性格乖巧聽話,馮柔喜動,大大咧咧,豪爽堪比漢子。這樣的搭配驚呆了一衆小夥伴。于是某次,趁馮柔被一外班的人叫走了,江江扯了方谷就往外走,方谷連說不的機會都沒有。

江江是上個學期才轉來的,剛轉來的時候着實轟動了一陣子。這人也算是有點本事,初二下,班裏的人際來往差不多都成了型,要擠進某個圈子可謂難比登天,但是江江做到了。她不僅在一個月內跟班上大部分男生好得可以稱兄道弟了,就連班上女生也有幾個玩得極好的,而普通交好得更是泛濫。最起碼,方谷從來沒聽見有人背後議論過她,這一點,倒是強過喜歡有之,讨厭有之的馮柔。

江江的性格,說白了,就是自來熟人來瘋,還是那種很難引起別人反感的,透着真誠爽朗的熱情。這是天賦,求都求不來。所以當初方谷盯上的是馮柔而不是她。不過本來,方谷和這類人是應該沒有接觸的,可是不巧的是,上次因為元旦晚會的節目問題,倆人意見不合發生了争執,後來問題解決後反而有了幾分不打不相識的感覺,班主任更是再那之後将人調到她前面,要她這個做班長地照顧下新同學。雖然方谷仍然維持高冷形象不予理睬,但耐不住對方時不時地熱情唠嗑,倒也算是面熟能說得上話的對象。至于班主任說的照顧,倒是江江照顧她多點,平時辦點事,要不是江江幫着,方谷還真不知道怎麽對付那些難搞的同學。

而這段時間,由于馮柔的問題,方谷不停地找她打聽事情,偶爾還要找她當借口擋箭牌之內的,接觸多了,方谷還真覺得這人不錯,便更加放心與她來往了。

說起這個,還有件事值得一提。那就是江江的外號——媳婦。這外號着實不雅,先是在那堆男生間叫出來的,一群啥都不動的破孩子亂叫,開始江江不放在心上随便說了兩句,到後來是有心阻止都沒用,反正被叫了也不會少了一塊肉,索性破罐子破摔随他們去了。方谷對此本來是嗤之以鼻的,但後來混熟了,也跟着這麽叫了。

江江和馮柔雖然同樣性格外向,但是大概氣場不對,兩人沒有玩到一塊,并且對對方都頗不感冒。江江看不上馮柔交友随便,為人強勢,而馮柔也看不上江江的各種逗比瘋鬧。

所以方谷一被人叫出來,就猜到所為何事。果然,看過去就是一副恨鐵不成鋼要拯救失足少女的表情。

方谷只得再三保證不會跟馮柔學壞,并且絕不接觸馮柔那些社會上的朋友,乖乖讀書上高中讀大學。

江江看着她欲言又止,終歸沒再多說放人了,然後自個一邊去不知道在幹什麽。

方谷也就自己回去了。江江說的這些她都知道。她知道馮柔雜七雜八的朋友很多,什麽地痞流氓的都有,她也知道馮柔有各種問題,比如争強好勝,她還知道馮柔處事圓滑,比這個年級的孩子多了幾分心機。

馮柔心機太重,不止一個人在她面前說過。可是,這有什麽關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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