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017
容淵：“我看到了楚垣的記憶。”
會議室冷白的燈光，落在亮如明鏡的地面上，折射出令人眩暈的光芒，閃的阮萌大腦一時放空，沒跟上節奏：“哈？噢噢，我想起來了，楚夏說，你去找楚垣了。所以，你知道是誰把他的精神力廢了？”
“嗯。”容淵颔首。
阮萌好奇地眨眨眼：“是誰啊？還有，這件事跟你剛才的反常，有什麽關聯嗎？”
容淵眸光微動：“是你。”
阮萌：“！”
她驚恐地張大眼睛，這、這怎麽可能？她就是個精神力約等于0的廢材，雖說她體能不弱，但碰上楚垣那種精神力S+的雙系高階異能者，根本就不夠看。
容淵話不多說，直接将從楚垣記憶中讀取的畫面，情景重現了一遍。
兩人之間升起一面半透明的光屏，屏幕上，星穹深邃，遠處霓虹閃爍，黑發少女赤足立于半空，身後張開一對微光浮動的白色羽翼，很美的畫面。
如果那張臉不是跟她長得一模一樣的話，阮萌肯定會賞臉地鼓掌，感慨一句：這才是羽族雌性該有的姿态，帥極了！
“這、是、我？”她難以置信地望着光屏，眼底閃爍着緊張而激動的朦胧霧氣，表情有些無措，“我完全不記得了……”
她一直以為，那天晚上，她能死裏逃生是遇上好心人制裁了楚垣，萬萬沒想到，那個好心人竟然會是她自己。
容淵沉吟了片刻，問：“還記得你曾問我，為什麽會幫你嗎？”
阮萌的注意力從光屏上收回，對上容淵深藍色的眼睛，略一遲疑，點頭：“記得。”
[你長得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只是長得像而已，你們性格截然相反。]
她簡直不要記得太清楚，每每要犯傻的時候，她就回想一下這兩句話，随後便冷靜了下來。
“你就是那個故人。”容淵眼簾微垂，濃長的睫毛掩去了眼底讓人看不透的情緒。
阮萌震驚地張了張嘴，大腦一片空白，全然忘了思考，好一會兒後，她艱難地張了張嘴，聲音有些沙啞：“可是，你明明說過的，我只是和她長得像，性格完全不一樣……”
“嗯。”容淵沒有反駁，正是因為性格差的太大，起初，他根本沒往這方面想。
直到C13區的那個晚上，楚垣的精神力被強制抽離，蘑菇雲炸裂開引發大動靜，他遠遠地感應到了一絲熟悉的精神力波動，這才開始懷疑阮萌的身份。
“所以，有沒有可能是你搞錯了？”阮萌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麽了，居然會挺排斥自己是容淵的故人這件事，就好像剛剛建立的平衡，被一下子打破了，弄的她心煩意亂。
“我說過，你曾對我有過救命之恩。”容淵眼簾微擡，正對上阮萌焦慮不安的眼神，聲音溫和了幾分，“我們容家，祖祖輩輩效忠于皇室，在您發生意外之後，我奉命尋找你的下落……”
“等一下！”阮萌連忙出聲，制止了他接下去的話，“你先告訴我，我什麽時候救過你？畢竟，你說的這些事，我是完全沒印象了。”
“八百二十八年前，初夏的一個午後……”
容淵話剛開了個頭，就見阮萌雙手捂着臉頰，揉了揉，自言自語着往外走去：“我一定是在夢游！我明明才19歲，怎麽突然就變成了活了800多歲的老妖怪……”
怦
會議室的門打開了後又被關上了。
容淵杵在原地，神色不明地盯着她離開的方向，許久未動。
·
“小萌萌，問清楚了嗎？”楚夏盤腿坐在游戲室的地毯上，正在玩一款古老的格鬥游戲。
阮萌蹭蹭蹭上前，坐在他旁邊，拿起另一個游戲手柄：“開對戰模式。”
“喲呵，受刺激了？”楚夏壞笑，“說出來，讓哥開心一下，啊呸，不是，哥給你出出主意。”
阮萌沒搭理他，專心盯着游戲大屏幕，一頓操作猛如虎，一看戰績零比五，頓時：“……”
委屈極了。
她默默地放下手柄，雙手抱住膝蓋，整個人團成一個球。
她在不爽些什麽呢？
以前，容淵讓她學識字，背律法，監督她做高考模拟卷，她沒什麽自主權限，什麽都被安排得妥妥當當，就連工作也是他安排好的。
現在，他确定了她是那個人，态度一下子變了。
用敬語，有問必答，一副對待恩人和上司的态度，可是……
也分明生疏了許多。
阮萌幽幽地嘆了口氣，覺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的，明明假結婚的潛在危機解決了，居住證也不用擔心，以後那家夥肯定也不會再逼她背律法做卷子，她自由了！
可她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楚夏還想再說什麽，忽然注意到，游戲室門口多了道熟悉的氣息，顯然，某位治安官跟過來了，他嘴角一勾，笑着湊到阮萌面前，用哄孩子的語氣問：“小萌萌，是不是容淵欺負你了？要不，我幫你去揍他啊？”
阮萌睨了他一眼，悶悶地回了句：“不是。”
楚夏：“那是怎麽了呀？”
阮萌有氣無力：“因為我突然一下子長了好多輩分。”還老了八百多歲。
一定是因為這樣，她一個風華正茂的少女，突然變成了一個老妖怪，所以才那麽難受的！
楚夏一頭霧水：“？”
阮萌又嘆了聲：“罷了，跟你說不清楚，我去睡覺了。”
她站起身，往外走的時候，容淵已經及時地隐去了身影，直至她回房間後，才重新現身。
“我說你們兩個，今天這是怎麽了，嗯？”楚夏換了個坐姿，懶洋洋看向身旁的男人，也不知是湊巧還是怎的，容淵坐的位置，恰好是阮萌先前坐過的地方。
那編織細密的地毯上，還殘留着她的體溫。
“她就是我一直在找的那個人。”容淵語氣淡漠地開口，額頭細碎的深藍色短發垂落下來，隐隐約約地遮住了他的眼睛，讓人看不真切他的眼神。
“噗——”
楚夏表情一僵，身為容淵身邊唯一能算得上朋友的神奇物種，他隐約知道，容淵留在水藍星是因為一則預言，羽族的先知告訴他：他要尋找的人，将來會出現在水藍星。
于是，從五十年前開始，容淵便一直守在這裏。
那是他們家族的使命，不僅僅關乎他個人想要報恩的心願。
“等一下，我先确認一件事。”楚夏理了理思緒，“你第一次在星際東港的時候，看到小……看到阮萌，你并不知道她就是你要找的人，但是你卻選擇幫了她，又當爹又當媽，你到底是什麽心态？”
容淵眼簾微擡：“……”
“以我對你的了解，你可不是同情心泛濫的大好人。”楚夏一針見血地正中要害。
“不知道。”容淵沉默了數秒後，回答。
“那你現在呢？打算怎麽辦？看你剛才的反應，這是要跟阮萌劃清界限？”楚夏摩拳擦掌，試探着繼續道，“我仔細想了想，小萌萌長得那麽可愛，脾性也深得我心，不如，我主動去追她吧？你覺得怎麽樣？”
容淵面無表情地轉頭，眼中閃過一絲不明顯的殺意：“不怎麽樣。”
“所以，你這人分明就是下作！你就是饞她的身子！”楚夏一頓肆無忌憚地批判後，平靜地接受即将到來的“被禁言”的厄運，讓他意外的是，這一回，容淵居然沒有動手。
“她的記憶尚未恢複，精神力還十分微弱，當務之急，該考慮的是如何讓她恢複到全盛時期。”容淵的眉心逐漸舒展開來，已然下定了決心。
楚夏嘴角微微一抽：“我覺得這事吧，你還是問一下她自己的想法，萬一她覺得現在這樣挺好的，并不想恢複上輩子那些糟心的記憶呢？”
·
翌日，陽光明媚，鳥語花香。
阮萌一覺醒來，精神多了，仿佛忘了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直至下樓吃早餐的時候，被容淵問及“是否想尋回以前的記憶和力量”時，這才表現出些許的異樣。
她低着頭，雙手抓着雞蛋煎餅，小口小口地咬着，好一會兒才擡頭：“我想變強。”
記憶什麽的，順其自然。
她已經想明白了，容淵口中的那個她，大概是上輩子的事情，而現在的她，明明是重新開始的人生，沒理由拘泥于過去，而且還是八百多年前的事情。
但她想要增強自己的實力，光靠蠻力，她永遠不會是那些精神力強大的高階異能者的對手，不管是IC研究會來找茬的家夥，還是暫時無法危及到她性命的翼星追兵，她都要靠自己來打敗他們。
“好。”容淵颔首，俊美的臉龐神色淡然，讓人無法看穿他心底真實的想法，就連自以為對他十分了解的楚夏，都沒察覺到，那雙深藍色的眼睛裏，有那麽一瞬間，閃過了一絲失落。
“我九點要出門一趟，去長老會取隕石碎片，回來後開始教你精神力的基礎運用和拓展，可以嗎？”容淵聲音溫和地徐徐道來。
阮萌微微一怔，擡頭：“那塊隕石碎片，你取回來後，能給我看一下嗎？”
直覺告訴她：那東西，似乎對她很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