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

點開螢幕,一共有三通未接來電,其中兩通是韓子浩的,還有一通是他遠在臺灣的父親打來的。

這是他的私人號碼,并未對外公布,如果他沒記錯,他似乎約了那個貪財的小女人過來取她應得的五百塊錢。

看着手機螢幕上所顯示的時間,已經快到中午了,那個小貪財鬼該不會把他們之間的約定忘了吧?

這個想法讓他産生了一剎那的不悅。

在他二十八年的記憶裏,他還從未被任何人放過鴿子。

「閻少,您在等什麽重要的電話嗎?」

一邊正在進行彙報的衛辰發現自己羅唆了半晌,卻始終沒得到老板的回應,忍不住開口問出了心底的疑問。

「衛辰,你知不知道前幾天在阿波羅號上跳海的那個員工,她叫什麽名字?」

「閻少問的是王子妃?」

「王子妃?」這個名字險些讓閻烈當場噴笑出來,「你口中所說的王子妃,和我理解的王子妃,是同一個王子妃嗎?」

「呃,的确就是閻少想的那三個字。」

事實上,當衛辰最初得知酒店裏居然有一個員工名叫王子妃的時候,同樣也呆怔了好半晌。

什麽樣的爸媽才能給自己女兒起這麽極品的名字?是童話故事看多了,還是幻想着有朝一日女兒能夠攀上枝頭變鳳凰?

「閻少為何問起她?」

坐在皮椅內的閻烈把玩着掌心中的行動電話,猶豫了半晌,對衛辰道:「馬上去幫我辦一件事。」

「哈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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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妃确定自己很不幸的感冒了。

上次為了十萬塊的賞金,不顧性命地跳進大海,得到的回報就是她最近幾天身體狀況非常糟糕。

頭暈,手腳發冷,最要命的是渾身上下一點力氣都沒有。

剛剛因為身體太過難受,在休息室打了個盹,一不小心睡過頭,被一向看她不順眼的賈曼麗逮了個正着,揚言要把她偷偷睡覺的事情彙報給經理。

就在她和賈曼麗周旋之際,門口處傳來經理緊張又急切的聲音,「王子妃,出來一下,衛特助找你有事。」

「衛特助?」

不但王子妃愣住了,就連賈曼麗也被衛辰的名號吓了一跳。

因為閻烈的出名,這位随閻太子一同來到上海的衛特助,也在短短時間內,被酒店裏的女性職員偷偷評為皇朝鑽石單身漢的前十名。

愣了好半晌,王子妃才反應過來經理口中的衛特助,就是那天在阿波羅號上,親自帶她去客房洗熱水澡的先生。

可是,他找她幹麽?

帶着滿臉的不解,王子妃拖着疲憊的身子随經理去拜見那位衛特助。

「王小姐,咱們又見面了。」

依舊是親切的語氣、得體的笑容,讓每一個和衛特助接觸的人都能輕易從他身上感受到善意與熱情。

王子妃面帶不解的問道:「衛先生,聽經理說,你找我?」

「不是我找你,是閻少找你。」

「閻少?」

對于這個人,她僅有的記憶就是那天在阿波羅號上,當自己被人從海中救上郵輪時,劈頭蓋臉蒙了一件昂貴西裝到她頭上的人。

但老實說,那人長得是圓是扁、是美是醜,她是一眼都沒看到。

事後,她倒是從曉潔口中得知,傳聞中的閻太子果然是讓全天下女人為之傾倒的絕妙人物,什麽身材正點、容貌俊美、氣質高貴之類的形容詞全都被曉潔毫不吝啬地套在閻太子的身上。

客房部經理和跟着王子妃屁股後面走出來的賈曼麗,聽衛辰說是閻太子找王子妃,全都肅然一敬,臉上露出凝重的神情。

要知道,皇朝國際酒店旗下擁有數十萬名員工,僅是上海分店就養了上千名職員。

作為酒店少東家,集團未來的掌舵人,除了那些經常在會議室和他開會的高層職員,像她們這種在客房部工作的小員工們,基本上是沒有太多機會被老板和高層主管召見的。

這一刻,王子妃的心情莫名地緊張起來,腦海中拚命回想着自己是不是做了什麽不可饒恕的錯事引來少東家的不滿。

仔細尋思了半晌,她最近犯過最大的一個錯誤,就是剛剛因為身體不太舒服,躲進休息室迷迷糊糊睡了一覺。

可是,作為一家大酒店的負責人,旗下員工若因為貪睡怠慢工作,直接讓部門經理給予相應的懲罰就好,何必親自派人來召喚?

跟在衛辰屁股後面的王子妃越想越不對勁,越想越害怕。

情急之下,她忍不住偷偷向衛辰打聽,「衛特助,你知不知道閻……閻先生叫我去他辦公室,究竟有什麽事?」

衛辰投給她一記如春風和煦的笑容,「閻少只交代我将你帶去他的辦公室,至于所為何事,我也不太清楚。」

聽他這麽一說,王子妃更加不安。

「王小姐,你不必緊張,閻先生并不是一個很難相處的上司,以我個人推斷,他突然找你去他辦公室,很有可能只是談談心而已。」

衛辰的安慰并沒有讓王子妃放松心情。

談心?一個高不可攀的大老板找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職員談心,這也太可笑了吧。

沒錯,她王子妃平日裏确實很喜歡裝傻,但裝傻并不代表真傻。

如果皇朝國際酒店的少東真閑到沒事找她一個小職員談心聊天的話,她想,明天的太陽肯定會從西方出來。

一路憂心忡忡,王子妃随着衛辰乘坐私人電梯來到了頂層。

這一層的裝潢十分特別,極致奢華這四個字絕對可以囊括這一層的全部特點。

可惜此時的王子妃并沒有太多心思欣賞四周的環境,她的一顆心已經提到了喉嚨口,因為那間傳聞中的總裁辦公室就在距她不遠的地方。

「閻少吩咐,你可以直接進辦公室找他。」

衛辰的聲音突然響起,他很紳士地做了一個請的動作,笑着調侃,「別怕,我可以對天發誓,閻少并不是一個魔鬼,你完全不必擔心他會把你吃掉。」

王子妃可憐兮兮地瞅着他,小聲道:「你……你不能陪我一起進去嗎?」

衛辰被她那可憐的樣子逗笑了,但他搖了搖頭,「閻少并不喜歡手下的員工忤逆他的命令。」

好吧,既然橫豎都是死,她今天就豁出去了。

不能怪王子妃的膽子太小,實在是她太過在乎這份好不容易得來的工作。比起其他酒店,無論是待遇還是福利,都和皇朝沒得比。

如果她真的因為無意中犯下什麽錯誤引來總裁的仇視,一旦失去工作,就等于失去了一份活下去的保障。

帶着戰戰兢兢的心情,王子妃小心翼翼地敲開了總裁辦公室的門。

裏面隐約傳來一個淡淡的回應,她壯着膽子踏進辦公室內,溫暖明亮的光線将整間辦公室昭顯得氣派而華麗。

寬敞的空間裏,最引人注意的就是那一大片落地玻璃窗。

碩大的辦公桌後,是一張背對着她的真皮大椅。

王子妃像小老鼠一樣四處打量了一圈,最後将目光落到那張椅背上,小聲道:「那個……閻先生,聽衛特助說,您找我?」

「嗯。」皮椅後面傳來一個淡淡的回應。

王子妃見對方并沒有要轉過頭來的意思,于是向前走了幾步,試探着道:「請問,您叫我來這裏,是有什麽事情要吩咐嗎?」

椅子後傳來一道帶着幾分諷剌的冷哼,「你沒什麽事要向我檢讨嗎?」

由于王子妃距辦公桌的位置離得有些遠,一時之間沒太聽清楚對方的聲音,只隐約聽到「檢讨」兩個字。

她心底頓然一跳,急忙回想自己最近到底做了什麽錯事,引來這位大總裁的挑剔和指責。

思來想去,她最值得檢讨的,應該就是剛剛在休息室睡了一覺。

想到這裏,她急切地解釋,「報告閻先生,我在酒店工作整整三個月,從正式上班那天開始直到現在,從來都沒有遲到早退、插科打譯,如果閻先生不信,可以去向客房部經理打聽。當然,如果您一定要讓我檢讨自己的失誤,很抱歉,我剛剛在休息室很不小心地打了個盹,可是……」

就在她想繼續為自己的行為辯解時,就見那張皮椅緩緩轉了過來。

不得不承認,坐在椅子上的男人擁有一張得天獨厚的俊美面孔,年輕、貴氣,渾身上下都散發着不俗的魅力。

仔細一瞧,王子妃頓時變了臉色,她驚訝地擡起手指向對方,用不敢置信的語氣道:「怎……怎麽是你?」

閻烈不否認自己心底竟帶着幾分惡作劇的想法。

看到這個之前一直對自己嗆聲的小女人吃癟的模樣,的确讓他感到暢快愉悅。唇邊勾起一抹壞笑,他忍不住惡意調侃,「膽子不小啊,居然敢在上班的時間偷睡懶覺。」

王子妃急忙捂住嘴巴,暗恨自己居然不打自招。可是,剛剛明明是他讓她自我檢讨的啊?

「知道我為什麽讓衛辰将你叫過來嗎?」

王子妃茫然地搖頭,整顆腦袋完全處于當機狀态。

閻烈朝她勾勾手指,示意她靠近一點。

她猶豫了好一會兒,才挪着沉重的腳步走到辦公桌前。

走近了才發現,桌子上竟放着幾張百元大鈔。

閻烈輕輕将那幾張鈔票推到她面前,「如果我沒記錯,我昨天似乎吩咐過,讓你今天上午九點打電話給我。」

「電話?」

閻烈雙眼一眯,冷聲道:「別告訴我,你并沒有記下我寫在你額頭上的那個電話號碼?!」

王子妃傻傻地點頭。她的确沒有記住啊。

那一刻,閻烈的臉色又沉下幾分。

他向她伸出一只手,冷聲道:「把你的行動電話給我。」

王子妃不明所以,将自己的行動電話遞到他面前,閻烈接了過去,輸入了一串號碼,不多時,桌上的行動電話便響了起來。

得到她的聯系方式後,他滿意地将行動電話還她,并用非常鄭重的語氣道:「記住我的名字,我姓閻,閻烈。」

正準備接回行動電話的王子妃在聽到他的名字時,手一抖,電話掉到桌子上,發出一道清脆的響聲。

她不敢置信的看着閻烈,有那麽一刻,像是要在這張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上,找到隐藏在她記憶深處的蛛絲馬跡。

閻烈?

這個名字就像魔音一樣,在王子妃的腦海中來回盤旋。

先前她對這位衆人競相稱贊的太子沒特別在意,畢竟公司高層對他們這些小人物來說只是遙不可及的存在,可如今看清閻烈的面貌,她腦海裏對于這個名字的塵封記憶也逐漸蘇醒。

怎麽可能會是他?

怎麽可能?

閻烈被她突如其來的驚慌表情搞得有些不知所措,眉頭一皺,幫她撿起掉在桌子上的電話,冷聲道:「我有這麽可怕嗎?」

王子妃這才從震驚中回神,她慌忙地躲開他的視線,小聲道:「對……對不起,我剛剛有些失态。如果沒什麽事,我要回去工作了。」

這裏,她一刻也不想多待。

閻烈點點頭,「我叫你來,無非是想将欠你的錢還給你。」

「我……我不要了!」

「你那麽愛錢,為什麽不要?」

「替總裁修車,那是我的福氣。」她緊緊抓着行動電話,就像遇到鬼一樣,身體不斷地向後退縮。

閻烈眉頭不由得皺得更深。他有這麽可怕嗎?為什麽這個女人在聽到他的名字後竟吓成了這樣?

他将那幾張鈔票遞到她面前,「我最不喜歡欠人情,這錢你拿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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