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共婵娟

第57章 共婵娟

“你……”老先生此時在她眼中就如同魔鬼一樣,她臉上的皺紋随着她的氣氛顫抖着,聲音抽噎着說:“你怎麽這麽執迷不悟呢!我已經活到八十幾歲了,這輩子已經夠了,你想我活下去,我可以咬牙吃這些滿是屍臭的東西支撐着陪你,可你為什麽要剝奪他人的生命?這個孩子他才多大,我們的孩子死的時候的那種痛苦你想讓他的父母嘗試一次嗎?!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自私了?!”

“別說了。”老頭任由老太太發洩着自己的怒氣,他從床底下拖出來一個罐子。

老先生将罐子放到一邊,掀開被子,一股惡臭味頓時傳了出來。

老太太的身體果然如同周通所說的那樣,暴露在外的腳踝至膝蓋的部分潰爛得幾乎沒法看,尤其是在這種天氣,高溫潮濕,腐爛得更是厲害。

老頭把蓋在老太太身上的被子拖到地上鋪好,調整了下位置,跟周通比肩相鄰,随後将老太太從床上強硬地抱了下來,放在被子上。

他看了周通一眼,眼底一點多餘的情緒都沒有,仿佛周通只是一個死人,老頭說:“死的過程不會很輕松,你做好心理準備。”

說完,再不多看周通,他走到罐子旁,徒手從罐子裏撈出一只蠱蟲。

那只蠱蟲通體黑得發亮,甲殼堅硬,口器卻是鮮紅色的,他的眼睛埋在甲殼之下,發出幽藍色的光芒。

這只名叫“幽魂蠱”是蓄養在屍體之中的,不吃腐肉,只靠着吸食屍體上的陰氣為生,甲殼越是鮮亮就越是健康。

這只幽魂蠱能有如此精神樣貌證明老頭一直在精心蓄養。

老頭捏着幽魂蠱,幽魂蠱如同寵物一樣纏綿在老頭手上,沒有任何反抗的動作,它乖巧地被老頭拿着,放在周通的額頭。

幽魂蠱口器抖動了下,發出輕微的鳴叫聲,匍匐在周通的額心,不停地用口器吸附着,老頭期待地看着幽魂蠱,誰知道,幽魂蠱的動作忽然停住,在周通的腦袋上不斷攀爬着,忽上忽下,像是失去了目标的獵人一樣,充滿了迷茫。

“怎麽回事?”老頭怔住,仔細看着幽魂蠱的動作,低語道,“怎麽會搜不到魂魄?難道是……假的?”

“嗯,是假的。”周通的聲音忽然從門外傳了過來,老先生震驚地回頭一看,雙眼瞪大,“你、你……怎麽可能?”

“替身術可不是黑巫獨有的東西。”周通笑了笑,老先生聞言回頭一看,被壓在蛛網下的居然是個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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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通”的身體一消失,那只幽魂蠱就驟然失去了目标,一下子落在地上,随後似是受了驚一樣茫然地到處亂跑。

周通說:“如果你只是要用屍體來養人的話,那個公墓的屍體就足夠了。可你偏偏要操縱卷舌去殺人,岳恒宇的體質特殊,我猜到你可能要用他的屍體做別的事情就留了一手。”

老頭聞言就知陰謀敗露但絕不能讓幽魂蠱也落入別人之手,他忙撲過去要搶回幽魂蠱,誰料到,幽魂蠱居然淩空漂浮了起來,瑟瑟發抖。

“怎麽回事?”

淩淵的形貌顯現出來,他下半身還沒有實影,就露出上身,手裏頭握着那只幽魂蠱,明顯的想占為己有,那表情都不用說話周通就明白過來淩淵要說什麽——這玩意我要了。

吸食了無數陰氣的幽魂蠱的确是大補之物,長得又這麽肥……難怪淩淵會心動,但是一想到淩淵要吃這東西……周通覺着自己身為一個用餐正常的人類有點接受不了……

幽魂蠱落入淩淵手中,老頭慌亂不已,他瞪着淩淵警惕地喝道:“你是什麽東西?”

淩淵懶得理老頭,收回形貌又縮回周通身邊,那只可憐的幽魂蠱出來逛游了一圈什麽也沒吃到還被人家抓了,可憐兮兮地被氣吊在半空中,上不得,下不能。

老頭如今基本已經黔驢技窮了,養蠱是需要消耗精力的,憑借他的精力能養出這麽兩只蠱蟲已經算是不容易,周通估算他拿不出別的更厲害的蠱蟲。

他走向老太太,看了下老太太幹枯瘦弱的身體,說道:“我送您去醫院吧。”

“不用了。”老太太含着淚看向老頭,說道,“我馬上就死了,你還要去擺弄這些蠱蟲嗎?”

一個“死”字觸動了老頭,他身子一抖,忽然沖向房間內唯一的一個破舊櫃子,将櫃門打開之後,搬出一個甕。

周通冷眼看着老頭動作,沒有制止。

老頭抱着甕走到老太太身邊,一把撈出幾只蠱蟲,這幾只蠱蟲明顯是沒有馴服好的,被老頭抓在手中的時候都争先恐後地啃食着老頭的手掌,短短幾步路,老頭的手掌已經被咬得血肉模糊,傷口處還湧出幽綠色的毒水,甚至有蠱蟲順着他的胳膊往他衣服之內爬了進去。

老頭顧也不顧,将蠱蟲抓過來對老太太說:“沒有花了,沒有花了,這幾只蠱能續你的命,你要活着,你要好好地活着……”

周通這時才出手,他攔住老頭的動作,對他說:“沒用的,這幾只蠱放在她身上會讓她承受極大的痛楚,她的精神已經熬不過去了,你這樣無疑在逼死她。”

老頭沒說話,他瞪了周通一眼:“滾開。”

周通沒讓,攔在老頭面前,老頭挪不動周通,忽然大喊一聲,瘋了似的将那些蠱丢在地上,随後跑到架子旁,将那些蠱全都一點不剩地全都倒了出來,滿地的蠱蟲到處爬着,唯有周通跟老太太周圍的地方沒有蠱蟲敢爬過來。

“為什麽!為什麽人要死!”老頭歇斯底裏地喊道,他陰沉沉地盯着周通,“都是你!如果不是你的話我也不會失敗!”

他忽然慘叫一聲,爬入他衣服內的蠱蟲咬破了他的血管,在他毫不知情的時候有只蠱蟲一路順着血管爬了進去,甚至還有別的蠱蟲,直接咬爛了他的皮肉,鑽進了內髒。

老頭瘋了似的跌在地上打滾,不停高喊着疼。

周通遮住老太太的視線,老太太卻抓住周通的手,眼淚溢出,哀求道:“你、你能救救他嗎……”

周通嘆了口氣,說道:“他作繭自縛,我救不了他,最多保他個全屍。”

老太太懇求地看着周通,周通只好甩出一張符,打散了那些蠱蟲,而那些深入老頭身體內的蠱蟲卻是沒辦法拔除了。

老頭在地上翻滾了沒多久就停了掙紮的動作,半天沒有反應,瞪着一雙眼睛慘死。

周通取了老頭的血,将蠱蟲全都引在一起,拿五雷符燒了個精光。

他回到老太太身邊,按住老太太脖子上的脈搏,那裏跳動得十分緩慢,生命快到盡頭了。

老太太抱着老頭的屍體,說道:“這下一起去死了,你也不用怕孤單了。”她含着淚看向周通,說道,“櫃子後面還有個暗道,裏面不知道是他養的什麽東西,你是個好孩子,一并銷毀了吧。”

周通點了點頭,在櫃子裏發現一個暗門,他打開門走了進去,裏面是一條潮濕的通道,一直通往不知名的地方。

周通點了一張火符照亮前路,順着滿是苔藓的臺階一步步走了下去。

臺階之下是個鬥室,地方不大,卻比茅草屋的占地面積要大上一點,牆壁上挂着油燈,周通點着了火,鬥室就亮了起來。

結果出乎意外的,這裏面什麽髒東西,四面的牆壁上全都挂着相片。

老頭年輕的時候是個相當帥氣的小夥子,在湘西參加活動的照片,跟朋友聚在一起的照片,直到後來跟老太太在一起的照片,結婚照,跟孩子的全家福,從他十幾歲的照片到如今鋪的滿牆都是。

只不過這些照片上面全都被他用紅筆大了大大的叉字。

他否定了自己的一生。

鬥士中央有一張桌子,桌子上疊放着幾本書,周通拿過來一看全都是有關于制蠱、複活之類的秘書,有些書他連聽都沒聽過。周通翻看了下,書裏頭認真地記着筆記跟心得。

桌子上還放着幾張紙,周通撿起來一看,上面羅列的都是一些清單,有日常開銷,還有一些制蠱用到的東西。

最下面的白紙上則寫着一串電話號碼。

周通在手機上查了一下歸屬地是外地的,還遠在北方,在C市。

這人聯系一個這麽遠的外地號碼做什麽?

周通有些納悶,他在鬥室裏看過确定無誤之後就走了回去。

在打開櫃門的時候,淩淵說:“別。”

周通腳步頓住,他與淩淵通魂,能明顯感覺到淩淵的緊張:“外面有人?”

“嗯。”淩淵警惕地說,“小心點。”

櫃門虛掩着,周通從縫隙中看過去,只看到一個男人高大的背影,他背對着周通正在打電話說着什麽,聲音不大不小,周通剛好能聽清楚。

“馮信死了,留下了屍體,你去看看他的陶偶——裂了?好,确認死亡。”

他挂了電話之後,把手裏的東西全都丢在那張老舊的床上,一堆爛泥一樣的腐肉掉了出來,還有幾個蓋好的盒子,從盒子裏發出細微的聲音,如同蟲蟻在蠕動一樣。

男人點着了煙抽了起來,對老太太說:“看來他的秘術也失敗了,你活不了多久了。”

老太太抱着老頭的屍體沒吭聲,像是沒聽到那人說話一樣。

他也沒多說什麽,從老太太身邊走了過去,側身出門的時候,周通看到了他的側臉。

“陳恩……”那張側臉跟記憶裏的名字挂上了鈎,周通略有些驚訝地看着陳恩走出茅屋的背影。

“他找了我很久。”淩淵說道,“至少有五年,那人身上氣不正。”

兩人正說着話,陳恩卻在外面放了一把火,火勢滔天而起,又有邪風助長,茅草房搖搖欲墜。

“糟了。”周通說道,他看了一眼老太太,老太太此時此刻閉上了眼睛,魂魄飄忽在身體上方,顯然已經死了。

火勢蔓延到兩人的屍體上,在大火之中,屍體被燒灼的焦味立刻鑽入了周通鼻腔之中,嗆人的味道四溢,周通正琢磨着要不要冒着暴露的危險掏出茅草屋,還是退回地下室中,想辦法把火堵在外面。

顯然前一條要靠譜一點,這麽大的火,即便燒不到地下室,也會因為高溫把地下搞得跟個蒸籠一下,他暫時還沒有被蒸熟的打算。

想到這兒,周通正要出去,卻被淩淵叫住:“等一下。”

“怎麽?”周通問道。

“不用出去,這是凡火,傷不了你。”

“?”周通仍是不解,可卻聽了淩淵的話,沒動。

火勢吞了過來,将周通整個人都吞入了火海之中,可那些火焰被周通身上無形的一層壁擋在了外面,絲毫沒有傷害到周通,就連火焰産生的高溫也沒有表現在周通身上。

周通明白了。

是女地仙給他的那件紗衣。

茅草房在火焰中轟然倒塌,周通從火焰之中安然無損地走了出來。

這把大火燒光了所有,包括那一片埋着屍體的花朵,卻燒不掉泥土之下的屍體,因為蠱蟲的湧動,有些屍體被從泥土底下掀了出來,暴露出殘肢斷腿。

而事情的始作俑者,被焚燒得絲毫不剩,他的魂魄也即将因作惡太多被無常拘走,到那幽魂地府去贖罪。

***

回到A市,剛進店門,周通就收到一個快遞,他看了下寄信人地址,是南島韓家,估計是韓齊清寄過來的什麽東西。

想起陳恩,周通沒顧得上這個快遞打開電腦上網查了下有關于陳恩的資料。

網上的資料少得可憐,完全是些表面上的東西,他又查了下陳恩老板趙京山的資料,這會多了起來,但大多都是他在商場上的功績跟做的一些訪談演講之類的節目。

憑借他們小老百姓的資料,要查一個人太難了,周通想了想,給端正打了電話。

端正家裏人多,路子也多,找他查這些東西再合适不過。

一接通電話,端正那邊嘈雜得很,周通問道:“怎麽?在老宅吃飯?”

“是啊——”端正小聲應了一句,“怎麽了啊小通?”

“有點事要找你幫忙。”

“哎呦,現在可不成。”端正說,“今天中秋,我們老爺子不讓我們幹別的事情。”

“端正!幹嘛呢?酒你喝完了沒就敢打電話?”

“知道了知道了——”端正揚着嗓子喊道,随即對周通說,“等下我打電話給你。中秋節快樂啊!一會兒回去來得及我給你送月餅去!”

“好啊,中秋節快樂。”

周通挂了電話之後,神情有些恍惚,才意識到今天就是中秋節。

“金鳳薦爽,玉露生涼,丹桂香飄,銀蟾光滿……至如鋪席之家,亦登小小月臺,安排家宴,團圍子女,以酬佳節。”周通低聲念着吳自牧《夢梁錄》中的語句,有些悵然。

他對淩淵說:“小時候我爸最重視中秋節,比生日還重視。他說做他這一行的常常把腦袋挂在腰上幹活,指不定哪一天就死了,能跟家裏人聚一天是一天。”起小時候的事情,周通笑了,滿是憧憬地說道,“他會買豆沙餡的月餅,偷懶不做晚飯,背着我就坐在店門口的臺階上看月亮,允許我喝一點桂花酒……”

“說是一點桂花酒,但其實只讓我喝筷子上沾的那麽一點,我那時候身體還不好,不能吹晚風,只有中秋的晚上可以在外面待到睡覺,月亮真圓。”

電話響起,是韓齊清打過來的,周通接了電話,韓齊清說:“祝君中秋節快樂。”

“中秋節快樂。”

“郵件收到了嗎?”

“嗯?”周通想起來寄過來的郵件,說道,“收到了,還沒拆開來,最近有點忙。”

“注意身體。”韓齊清說道,“裏面是我們韓家自制的月餅跟桂花酒。”頓了頓,韓齊清不太好意思地說,“酒是我娘的,味道可能有點欠佳。”

“大禮啊。”周通笑着說,“我馬上就拆開。”

兩人随意聊了幾句就把電話挂了。

周通把包裹拆開來,裏面精心分了兩個小包裹,一邊是五枚月餅,一邊是一小瓶酒,周通拔開塞子,頓時聞到了濃郁的酒香味,他小抿了一口,道:“好香,你要不要也嘗嘗?”

淩淵沒回應。

周通也不理他,開了店門,搬着凳子坐到門口,手裏拎着一小壺桂花酒,吃一口蛋黃月餅,喝一口桂花酒。

天眼鎮壇木飛了過來,落在周通身邊,在周通腿上小心翼翼地蹭了蹭,周通鋪開一張紙墊在地上,說道:“坐。”

天眼鎮壇木就乖巧地趴在紙上,跟周通一起賞月。

……淩淵呢?

周通仍是不得淩淵的回憶,有些失落。

看着圓月,他想起了很多關于他父親的事情,對于周達的記憶從未如此清晰過,似乎到了這種節日,那些有關于親情的所有橋段都變得敏感起來。

周通喝了小半壺酒,意識還很清醒,他坐在椅子上,仰頭看着天際圓圓的明月,準備繼續喝下去的時候,冰涼的東西觸碰到他的手。

周通轉頭一看,看見淩淵嚴肅的表情,模模糊糊間一張極為俊美的臉龐出現在眼前,長發披散,只用一根發簪挽着,些許頑皮的頭發散落在兩鬓,一身廣繡長袍的男人坐在他旁邊,對他說:“适可而止。”

“好吧。”周通妥協地将手松開,任由淩淵奪走了那剩下的半壺酒,淩淵當場就想把韓齊清釀的酒給倒了,但一看到周通亮晶晶的眼睛就把扔的動作停住,忍着不滿把酒壺塞子塞上放在一邊。

周通靠在門框上,眯着一雙烏黑沉沉的眼睛,微笑着看向淩淵,念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婵娟……”

淩淵:“……”

淩淵将頭別過去,不敢看周通那雙眼睛,他仰頭看着月亮,沉聲道:“你喝多了。”

“?”周通意識清醒得很,他雖然酒量不好,但那一點小酒怎麽可能灌得醉他,不然他就真的太差勁了……

醉意沒有,但這兩天太累,困意倒是湧了上來,周通給端正發了個短信,把事情交代了一下就爬上床睡覺去了。

夜裏,冷風吹拂,天際月明,一點烏雲的影子都沒有。

周通很快就陷入夢境。

而這個夢境似乎有些不太一樣。

火樹銀花合,星橋鐵鎖開。

煙花漫天,卻小的可憐,與現代的煙花完全不同。

青石板小路上擠滿了人頭,穿着襦裙的姑娘挑着花燈在人群裏穿梭,小孩歡呼着鑽入裙底,引來一片尖叫。

而他正一身白袍,站在橋頭,長發挽起,扣在精致小巧的發冠裏。

周通正愣着,猝不及防被人撞了一下,他回頭看去,有人對他作揖道:“抱歉,唐突了。”

“沒、沒事……”周通瞪着眼回應那人,明知道這是個夢境,但是這個夢境真的太逼真了……

“發什麽呆。”熟悉的聲音響起,周通循聲看去,看見一身華服的淩淵向他走了過來。

淩淵的五官清晰無比,比之前的所有時候都要清晰,五官立體俊逸,那雙眉眼如同拿筆勾畫出來的一般,绛唇如點,端的是君子如玉,斯文秀朗。

周通問道:“你怎麽跟上次顯出實體時長得不一樣了……”

淩淵盯着周通看了一會兒,不知道在想什麽,忽然一眨眼,像是回魂了一樣,撇過頭冷漠地說:“管的真多。”

周通:“……”

淩淵一甩袍袖,走在周通身上:“走。”

周通笑了笑,跟上淩淵。

“這是你那個時代的中秋。”周通好奇地四處看着,問道。

淩淵點頭,“嗯”了一聲,“人很多,別跟丢了。”

兩人路過一個小攤,攤主笑嘻嘻地問道:“客官,來點小餅?酥油餡的!不好吃不要錢!”

淩淵瞥了周通一眼,周通說:“包兩個吧。”

“哎!”攤主美滋滋地包了小餅遞給周通,淩淵付了錢,就見周通将小餅遞過來,問自己,“吃嗎?”

淩淵:“……”淩淵悶聲不吭地看了一會兒那餅,原本想說的不吃怎麽也說不出來,最後悶悶地土出來一個極輕的“嗯”字。

周通分了一塊小餅給淩淵,兩個俊俏公子哥并肩走在街頭,引來無數圍觀。他們一路賞燈看月,吃着零食,直到前方忽然傳來一聲“漲潮了”!

人群頓時變得擁擠,周通手裏還捧着幾塊糕點,被人群擠得幾乎沒站腳的地方,身後猛地被人撞了一下,周通差點摔倒,一雙手伸了過來攬住周通的肩膀,輕巧地将他往旁邊帶了帶。

淩淵嫌棄地說:“小心點。”

“嗯。”周通笑着說,“糕點很好吃啊。”

淩淵:“……吃貨。”

周通問道:“前面怎麽了?這麽擁擠。”

“觀潮。”淩淵冷聲說,他看了一眼周通亮晶晶的眼睛,忽然拉起周通的手,将他帶着飛到了空中。

那只冰冷的手握住自己的時候,實實在在的觸感讓周通一愣,下一刻,身子就被輕巧地帶了起來,淩淵帶着他一路飛到最前方,落在離觀潮點不遠處的房頂上。

周通坐在磚瓦之上,看着遠處澎湃的潮水。

潮水翻滾,浪聲滔滔不絕。

天際明月高懸,普照着大地。

周通笑着把手裏最後一塊糕點掰開,遞給淩淵:“分你一半。”

淩淵把糕點接了過來,塞入口中,周通見他吃了,笑着将自己的那塊吃下。

就在這時,煙花高燃,一片又一片地炸亮了夜空。

周通眉眼彎起,烏亮的眼睛裏盛着月光,他柔聲說:“謝謝你陪我過中秋。”

淩淵:“……”

淩淵冷淡地說:“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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