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樸實無華公交車

整個星期天, 黃河遠的思緒都在反複橫跳。

往左邊跳,他懷疑c醬把他當成了變态跟蹤狂,吓得不敢直播了。往右邊跳又覺得不至于,他只是送了一束向日葵而已, 既沒送內褲也沒放威脅信, 說不定c醬真的是工作累了, 狀态不好懶得播而已。

黃河遠有點慌,淪落到只能靠做作業冷靜的境地。做家庭作業是一件很神奇的事, 不怎麽需要動腦子,但又能吸引注意力,不會想七想八。

到了下午, 黃河遠故态複萌, 一如既往地耍賴不上學。老黃早有準備, 對待兒子像秋風掃落葉般冷酷, 掃把舞得虎虎生風,黃河遠被掃得在家到處亂飛。一番“父慈子孝”的鬧劇過後,黃河遠被掃地出門了,且準确地被等在門口的顧海宇夾住。

“黃振華,我晚飯還沒吃!”黃河遠拽着書包帶蹦跶。

“去學校吃!”

“納尼,你不送我???”

“多大人了,和顧海宇搭公交車!”說罷,黃振華甩上了門。

黃河遠:“……”

“噗哈哈……”顧海宇撐着黑傘, 夾着黃河遠往公交站走。

黃河遠抖抖肩膀,“別挂我身上,重死了。”

“挂着舒服。”

“我不舒服,滾開。”

顧海宇依然挂着,黃河遠毫不留情地踩了他鞋一腳。大多數男生都視鞋如妻, 顧海宇也不例外,豎個中指,遠離黃河遠。

黃河遠撐開一把上面印着“娘口三三”的自動傘往前走。(注:娘口三三為夏目友人帳裏那只喵)

等公交車的間隙,顧海宇嘆氣,“除了語文作業,我其他作業一樣沒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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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背書包回來幹嘛?”

“圖個安心。”

“……除了語文,我其他都做了。”黃河遠說。

顧海宇語氣上揚,“那我們正好陰陽互補啊,換着抄抄?”

“滾,誰跟你陰陽。”黃河遠嫌棄,“再說我多吃虧,你抄我數英理化生,我就抄你一門,不劃算。”

“那我幫你免費算命一次,怎麽樣?”

黃河遠是崇尚科學的社會主義接班人,從來不搞封建迷信,但他對什麽東西都有濃郁的探究欲,點了點頭,算是成交了。

“看手相。左手。”

黃河遠伸出左手,顧海宇握住他手指,黃河遠猛地把手縮了回去。

顧海宇:“……?”

黃河遠:“別碰我手。”

“黃桑,你扪心自問,自己是不是gay?”

“……我不是!你才是gay!”

顧海宇似笑非笑的,“我是gay。”

他的态度理所當然,黃河遠只當他開玩笑,伸出手來,“我只是不喜歡和別人握手而已,都是細菌。你就這麽看。”

顧海宇意味深長地看了黃河遠一眼,低頭看手相。

養尊處優的宅男手,手心軟軟粉粉,沒有繭子,從紋路上看……

顧海摸了摸下巴,長久沒有說話,臉上嬉皮笑臉的神色漸淡,變得認真起來。黃河遠的心情被他感染,有些緊張,“你看不出來就別算了,好歹扯幾句好聽的。不準像電視裏的神棍一樣說吓人的話啊。”

顧海宇擡頭笑了起來,模棱兩可地說:“你有一條主角命。”

黃河遠理所當然地說,“廢話,你覺得我像是平平無奇的凡愚嗎?

恰好此時,綠色的公交車拖着一條灰塵從遠處飚來,顧海宇拍了拍黃河遠肩膀,“其實,當平平無奇的凡愚沒什麽不好的。”如果能讓他選,他會選一個平凡普通的家庭,他呢,也沒有與生俱來的暴虐欲,當個平凡愚蠢的人,一直到老死。可惜,沒得選。

靜水別墅區沒多少人坐公交,而且離始發站近,車裏的人還算少,兩人找了位置坐下,顧海宇從書包裏翻出語文作業,“黃桑,和你換。”

黃河遠:“……要什麽?”

“數學吧。”

兩人換了作業,用膝蓋墊着作業本寫字,公交車颠颠顫顫,顧海宇只寫數字還好,黃河遠的字像被意大利炮幹了似的,醜得稀碎。

“不抄了。”黃河遠蓋上筆蓋,“這字太醜了。”

顧海宇驚奇:“你這破字都這樣了,沒想到你還有包袱。”

包袱當然是有的,平時的字不叫醜,叫黃河風骨,而剛才的字,只能稱得上是東亞病夫,才不要寫呢。黃河遠哼了一聲,不想和顧海宇多解釋,塞上耳機聽歌。

上車的人越來越多,黃河遠給一老頭讓了個座,站到了一邊,顧海宇依然在奮筆疾書,而且進度感人,已經抄到物理了。離學校還有三站時,黃河遠在窗戶外邊看見一個眼熟的人,嚴格來說,是一把眼熟的傘。

天藍色的節傘蓋住了他的上身,黃河遠只能看見他垂下來的手。黑色的手表,白皙的手背,拎着超市購物袋,裏面東西不多,最大的物件是面巾紙。

黃河遠:“……”這好像是白雲間。

公交車車門滋啦打開,下去兩個人,上來七個人,硬幣聲和掃碼聲混在一起,司機大吼:“往後站,別擠在前面!!!”

公交車的空間就像海綿裏的水,擠擠總會有的,但被擠的海綿并不愉快。黃河遠被擠得哼唧出聲,只想像閃電俠一樣光速閃現回家,在自己的房間裏宅到老死。啊,外面的世界實在是太可怕了。

“黃桑。”顧海宇拉好書包拉鏈,斜背起來,“你坐我這。”

黃河遠:“我才不需要你給我讓座。”

顧海宇起身,強硬地把黃河遠按在座位上,“別鬧,剛才給你算命不算數,你就當抄你作業的報酬。”

黃河遠想想也是這個理,有些感動,但面上是不肯好好道謝的,“孝順,我給你升官。”

“謝主隆恩……”顧海宇下意識地哄了一句,突然反應過來,“孝什麽,別給自己擡輩分,當個皇上差不多得了。”

公交車車門關閉,顧海宇不經意一瞥,喲了一聲,“上學快樂,白大佬~”

“上學快樂,顧大仙。”白雲間推了推眼鏡,假裝沒有看見黃河遠,低頭整理雨傘。

“難得在公交車上見到你。”

“下雨,騎自行車不方便。”白雲間說。

黃河遠尬僵尬僵地坐在位置上。

白雲間就站在他面前,居然當作沒看見他的樣子!昨天他們還加了微信好友,今天在路上遇到就裝作不認識的樣子了嗎?這是什麽道理!

“喂。”黃河遠擡頭,不滿開口,“你沒看見我嗎?”

“……”白雲間頓了頓,“看見了。”

“你都叫顧海宇了,怎麽不叫我?”

白雲間:“……”

開往學校的公交車,每逢返校日,坐車的多是學生。黃河遠一開口,公交車內大半聲音頓時低了下來,幾束視線暗搓搓地聚焦在兩人身上。

黃河遠,二中風雲人物,剛來學校三天,挂着他照片的帖子就一線飄紅,至今置頂,關于他的說法衆說紛纭,但共同點是,不好惹。

而白雲間,沒多少知道他什麽樣,但憑借這個名字,就已經在二中出了名。

在有些人看來,黃河遠質問白雲間的場面,是校霸在欺負老實小綿羊。

而在有些人看來是“啊啊啊啊啊啊啊黃河遠吃醋啦!我CP是真的!”

本來,白雲間之前都想明白了,既然黃河遠短期內不會退學,那麽和他相處時,只要自然就好了。管他什麽“黃河遠上白雲間”的魔咒,只要他們之間的氛圍足夠自然,像普通朋友那樣相處,心裏就不會有異樣。雖然昨天發現黃河遠可能是“人間向日葵”,但問題不大,現在還沒有證據,所以還可以自然相處。

“不好意思,我補上。上學快樂。”白雲間說。

顧海宇看熱鬧不嫌事大,“你忘了叫他名字,黃大吊。”

黃河遠:“???”

白雲間:“……”

顧海宇:“嗳,你看。我大仙,你大佬,他大吊。緣分吶,我們可以搞個組合,就叫big boy。”

黃河遠:“-s。”

“什麽?”顧海宇問。

“是big boys!複數,你想想人家TFboys,不對,”黃河遠撅了撅嘴,“你給我爬遠點。誰要搞這種組合。”

“前方到站……群賢二中……”公交車語音播報。

黃河遠是一刻也坐不下去了,挎着書包站起來,而這時,前面紅綠燈,司機突然一個急剎車。

車內的人都在往前撲,一片混亂中,黃河遠聞到了清透的薄荷味道,他下意識地擡手,摟到一截細腰。

艹,是白雲間的味道以及白雲間的腰。

黃河遠抵着他肩膀往後推,但慣性的力量是如此強大,他倆一起摔到鐵杆上,蛋蛋傳來一陣劇痛。

黃河遠低頭一看,白雲間的大腿,正壓着他裆。

“啊,艹。”黃河遠痛出眼淚,“白雲間……我蛋好像裂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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