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黃河遠雨夜尋人
每節課下課, 黃河遠都要去确認嚴輝還在不在。他被老爹糊弄慣了,覺得每一個成年人都說話不算數,他得把嚴輝看緊點。
第四節 課下課,同學們奔向食堂, 黃河遠逆着人流去辦公室, 卻在門口撞見了個熟人。
“淩……!”黃河遠卡了殼, 在記憶庫裏搜尋出名字,“淩雲朵, 咦,你來查案子?”
淩雲朵對黃河遠印象深刻,要是沒有黃河遠, 她或許這輩子都找不到白雲間了。
淩雲朵搖了搖頭, “不, 我弟弟在這裏讀書。”
“……哦。”這個辦公室裏坐的是21班和22班的任課老師, 淩雲朵從裏面出來的話,就意味着她弟弟有一半概率是他同班同學。“你弟弟是誰啊?說不定我認識。”
“他叫白雲間。”淩雲朵笑了笑,“你叫什麽名字?”
“……?!!!”黃河遠懵逼了,“我……我叫黃河遠。”
“……”淩雲朵頓了頓,幹巴巴地誇獎說,“你名字挺好聽。其實我弟弟應該叫淩雲間。”
“啊……”黃河遠點了點頭,沒有多想,“他今天怎麽沒來上學?”
“他……”淩雲朵想了想, “身體不舒服,我來給他請假。”
黃河遠心想,白雲間肯定是被人罵得萎靡不振,沒心情來上學了。
“姐姐,你把這個帶給他, ”黃河遠遞出光劍,按亮開關,“願原力與他同在。”
“……”淩雲朵被亮瞎了眼,幹笑道:“小黃,等我弟弟來上學,你再親手給他吧。我不太方便給。”
“好吧,也行。”
淩雲朵踩着樓梯下去,黃河遠站在原地想了想,感覺不太對勁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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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雲朵說的那句“白雲間應該叫淩雲間”是什麽意思?
嚴輝之前和他說,白雲間出身于單親家庭。那麽有可能他家父母離婚後,他和姐姐分開了,白雲間跟媽媽,姐姐跟爸爸。
然而,淩雲朵剛才背的包可是香奈兒!相比之下,白雲間住在那麽破的房子裏,穿着陳舊的衣服,還整天騎着一輛破破爛爛的自行車送外賣!
但凡他爸他姐給他點零花錢,他都不至于穿女裝直播騙錢吧?這說明,白雲間的爸爸和姐姐壓根就不怎麽管他。
早上嚴輝和他說,白雲間媽媽的電話打不通,中午又是淩雲朵來請假,這是不是意味着,白雲間的媽媽出事了?
電光火石間,黃河遠推理了一通,感覺自己好像漏了什麽,但他已經等不及了,啪啪啪拍了三下門,沖進了嚴輝辦公室。
嚴輝站在窗邊,一副在思考人生的樣子,見他進來,皮笑肉不笑道:“去吃飯吧,白雲間沒事,他家裏人已經來過了。”
“那他媽媽呢?他家出了什麽事?”黃河遠問。
“就一點小事。”嚴輝搖了搖頭。
“嚴輝,你不對勁兒。”黃河遠嚴肅起來,“你有事瞞着我。”
嚴輝笑了,“确實。但你拿我沒辦法。”
“有你這樣的嗎?”黃河遠炸毛,“我可是關心同學!我不寡,你得告訴我!”
嚴輝:“……”
嚴輝一直覺得,白雲間屬于班裏最讓人省心的那一批,沒想到一年不出事,一出事就來個爆炸性新聞。從昨天開始,就不斷有同事和學生告訴他,他的學生在網上穿女裝直播,被爆料後,掀起一陣輿論的腥風血雨。他昨天什麽也沒幹,被領導叫到學校,做了半天思想工作。
今天白雲間姐姐過來,本以為是來商量對策或者幹脆退學的,結果又給他來了一個爆炸性打擊。淩雲朵是來看白雲間有沒有來上學的。白雲間的媽媽居然是人販子,他無法接受親生家人,不肯回家,電話時接時不接,不知道去了哪裏。
屋漏偏逢連夜雨,白雲間的緋聞男友——黃河遠,又是個超級大祖宗,快把他煩死了。
“黃河遠,先去吃飯。這不是你能管的事。”
黃河遠又想到一種可能。
因為白雲間女裝直播的事,淩雲朵和白雲間爸爸覺得丢臉,強迫白雲間告訴網友真相,并把他關了起來,不準他上學了。
“我就要管!”黃河遠吼了一句,沖出辦公室,噔噔噔下樓,往大門跑。淩雲朵的車正往門口開,黃河遠一個健步躍出,張開雙臂攔到了車前。
淩雲朵踩下剎車,頭伸出車窗,“你還有什麽事?這樣很危險你知道嗎?”
“你是不是把白雲間關家裏了?!”黃河遠跑過來,揪着後視鏡不放手,“他沒有生病對不對?”
淩雲朵:“你是他朋友嗎?”
黃河遠愣了愣。其實用朋友定義他和白雲間之間的關系不太準确,他倆的關系太複雜了。“……差不多吧,算是朋友。”
“如果你能聯系上他,我希望你告訴我。”淩雲朵遞了一張名片給黃河遠,“謝謝。”
黃河遠接過名片,一頭霧水,“你聯系不上他?”
淩雲朵正色道:“十月一號發生了一些事,他離家出走了。我只知道他還在市內,但我不知道他在哪裏。”
黃河遠:“你不報警嗎?!”
淩雲朵:“……我就是警察。已經通知下去了。”
“也是……”黃河遠放開後視鏡,用力抓了抓頭發,轉身喃喃自語,“他不會死了吧……”
淩雲朵:“……”
黃河遠心神不寧,盯着陰沉的天發了一下午的呆,晚上回寝室,聽着淅淅瀝瀝的雨聲睡不着覺。
熬到十二點,黃河遠背着書包,爬上了顧海宇的床。
“顧海宇……”黃河遠抓住顧海宇胸肌用力一擰,“你醒醒。”
顧海宇睜開眼,有點暴躁:“……你信不信我一jio把你踢下去。”
“你能算生死嗎?”
顧海宇:“……”
黃河遠憋了憋,哽咽道:“你說,白雲間會不會自殺?”
顧海宇:“……啊?”
“新聞裏不是有這樣的案例嗎?被網絡暴力,被人肉,一時想不開,自殺了……”黃河遠扁起嘴,“白雲間失蹤了,連他的警察姐姐都找不到他……”
“啊……”顧海宇說,“生死有命,黃桑,想開點。”
“我想去找他。”黃河遠揉了揉眼睛,“你會算這種東西嗎?”
顧海宇毫無頭緒,嘆了口氣,“算不出來,這根本無從算起。別咒他,白大佬看起來不短命。我們去他家附近找找看吧。”
“你也去啊?”
“不然呢……沒我,你翻牆翻得出去嗎?”
黃河遠:“……”
有顧海宇在,翻牆确實簡單很多。他平日裏沒白吃那麽多飯,托着黃河遠往上一頂,黃河遠順勢就上了牆頂,只要上去就好說,黃河遠以一個帥酷的姿勢落了地。可惜天氣太惡劣,哪怕撐着傘,他們翻過牆後也濕了大半。
“卧槽,好冷啊……”黃河遠撐着傘打了個激靈。
“要不現在回去?”
“不,要回你回。我今天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嗤……”顧海宇笑出聲,“你要去哪裏找?現在半夜十二點半,你連白雲間家在哪都不知道。”
黃河遠拿出手機,打開高德地圖,定位紫玉飯團。
“先去他家飯團店看看。”
顧海宇一身肌肉,倒是不怕冷,撐着黑傘在雨裏怡然自得地陪黃河遠走到了紫玉飯店門口。
飯店的卷簾門甚至沒有鎖,顧海宇拉開門,裏面一片漆黑,彌漫着難言的臭味。
黃河遠抖着聲音,“嗚……是不是屍體的味道……!”
“……是米飯的馊味。”顧海宇打開燈。燈光雪亮,店內擺設一覽無餘,确實沒有人。
黃河遠松了一口氣,接着心又揪起來,他沒有猜錯,白雲間媽媽絕對出事了,不然這家店不會沒有人打理,變成這樣。
出了店門,冷風一吹,黃河遠凍得牙齒打顫,收起自己的傘,縮到了顧海宇旁邊。
顧海宇:“回去吧。你忘了你上次淋了雨,一個午覺的功夫就發燒了。”
“上次是意外。我得去找找。”黃河遠搖頭,“我根本睡不着。”
“好吧,那你還打算去哪找?”
“白雲間家附近有條河。”黃河遠眼裏閃着淚花,“他會不會跳河了?屍體在水裏泡着,所以才沒被發現。”
顧海宇無情打破他的想象,“今天剛開始下雨,前幾天水位線最多到你大腿,哪怕淹死了,也很快會被發現。”
“對……如果要跳河,今天水位上漲,再适合不過了。”
顧海宇拍了拍黃河遠腦袋,“我真的服了你黃桑,能不能盼着白大佬點好啊。我們先去不需要身份證登記的黑網吧找找,找不到再去河裏。我告訴你啊,要是河裏也沒有,我就先走了。”
“好。”黃河遠點了點頭。
兩人在黃泥塘的網吧找到半夜,一無所獲,終于還是到了黃河遠想象的,去河邊撈屍的環節。
黃河遠把撈屍想得太簡單了。他以為會像電視劇裏拍的那樣,浮起一具屍體,沒想到烏漆嘛黑,只能聽見河水的聲音,壓根什麽也看不見。
顧海宇打了個哈欠,“黃桑,走吧。”
“我,我再等等。”
黃河遠望着天,“我等到天亮再走。萬一白雲間來跳河了呢?”
“……你不怕凍死啊?”
黃河遠撐着傘蹲下來,“我不怕,這樣能減少身體散熱面積。我現在是一朵不怕冷的蘑菇。”
顧海宇:“太傻逼了,那我可先走了。”
“去酒店開房吧,我請你。”
“不用。”顧海宇像是想到好玩的事,笑了起來,“我去穆臨星家,順便替你借件衣服。”
黃河遠想起穆臨星給顧海宇的信封,不管那是不是情書,他們都該算是朋友了,點了點頭,随顧海宇去了。
黃河遠蹲了一會兒,腿有點麻,四處張望着有沒有可以坐的地方,也就在這時,他看見河對岸有一道白色的人影。沒有撐傘,似乎在跑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