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暴君的花瓶2 為了讨好孤?

這不是杜撰。

不是宮人們為了誇大暴君的殘暴行徑而杜撰出來的。

剝美人皮做小鼓, 是真真切切發生過的事實。

韶音躺在被子裏不說話。空氣漸漸凝結,安靜得近乎死寂的氣氛讓灰灰有些慌了:“怎,怎麽了?”

聲音頗有些發虛,“死法是有點慘, 哈哈, 那個, 我們可以調整一下,待會兒動刀的時候我給你屏蔽痛覺怎麽樣?”

韶音仍不說話。

灰灰更加心虛了了:“別生氣, 其實就一下,保證不超過三分鐘。而且後面剝皮的時候你已經死了,已經不要緊了, 我們已經離開了,想想優秀的考評, 你會獲得很多積分哦!”

說起“積分”兩個字, 它心虛得打了個磕絆。什麽積分, 對她有什麽用啊?別人家的任務者都想要重生、獲得金手指、擁有身體、救家人朋友等等, 對積分渴求不已。可是它的任務者不要啊!!

它內心流淚,口中只能勸道:“音音, 幹一行愛一行嘛, 你都綁定了我,怎麽着也要好好做事?玩世不恭、在其位不謀其政, 這可不好的哦?”

“嗯。”韶音坐起身。

從床榻外面的地上拾起衣物,一件件穿好。

她剛剛沒理它, 只是在想接下來如何安排。

來都來了, 死一下就走,不是她的風格。

“給我幾桶顏料。”她對灰灰說。

灰灰下意識地登陸星際商城,把她要的顏料加入購物車, 剛要付款,忽然動作頓住了:“你要顏料幹什麽?”

只需要她躺一會兒,等裴九鳳回來,就可以走劇情涼涼了。這會兒要顏料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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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一幅畫。”韶音說。

灰灰卻不禁想起上個世界,她表面上賣畫賺錢暗搓搓搞事情,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顫。

“你畫畫做什麽?”它揚聲問道。

韶音彎腰穿好鞋子,走動在空曠冷調的偌大寝殿中,視線四下掃動,觀察着空間、角度、距離等,随口說道:“為了等會兒死得不要太慘。”

灰灰一點都不信。

猶豫了下,還是付款了。

這玩意兒一點都不貴。買了很多桶,才花了它一個績點。

它就看看她要做什麽,總不能又要畫畫搞事吧?

它不信她能一招吃遍天下,次次如此。

幾桶顏料憑空落在漢白玉鋪就的地面上。

其實皇室傳統是鋪木地板的,是裴九鳳嫌棄木地板擦不幹淨,每次殺了人都留下血漬,因此改建了漢白玉鋪就,很方便擦洗。

韶音攏了攏及腰長發,一手拿起筆刷,一手攏了廣袖,在龍床前描繪起來。

幸虧她來得早。

裴九鳳還要大半個時辰才能回來。

她動作快一點,足以畫完。

“這,這,你怎麽畫了這個?”望着龍床前方的巨幅塗鴉,灰灰驚得都結巴了。

韶音将袖子放下,筆刷也放回桶內:“收起來吧。”

下一瞬,幾桶顏料憑空消失。

“給男主一個驚喜。”韶音說道,重新脫了鞋子,爬上龍床,鑽進被褥內。

現在是秋天,夜晚挺涼的,她何必在下面瑟瑟發抖?

被窩裏暖和,她當然要照顧好自己。

灰灰審視着那幅畫,怔怔地問:“你不想死,是不是?”

雖然不知道她要做什麽,但總歸不是好事就是了。還有什麽比不走劇情更壞的呢?灰灰想不出來了。

韶音沒理它,衣物整齊地側躺在被褥中,一手托腮,又打量起暴君寝宮中的擺設和風格。

顏色特別暗。

風格壓抑,陰沉,晦暗。

可見男主的精神世界非常糟糕。但凡是一個正常人,都在這種風格的房間內住不下去。

“嗒嗒嗒。”

鼓點一般的腳步聲漸漸近了。

“皇上,仔細前面門檻。”

太監卑微到極點的讨好聲。

“滾。”

少年清澈的聲音透着厭世與漠然。

來了。

韶音挑了挑眉,并未坐起,只是擡眼朝前方看去。

裴九鳳今年十八歲。皮膚蒼白,五官精致,眼珠漆黑如墨,薄唇紅豔似血,容貌絕色而靡麗,是個病弱蒼白美少年。

他身量高且瘦,黑紅相間的天子衣袍罩在他單薄的身軀上,松松垮垮。他似乎并不介意,連胸襟敞開幾分都無視了,邁着輕漫的腳步往裏走。

然後,他就看到了龍床前的巨幅塗鴉。

擡起的腳步僵住,眼瞳微微大睜,散漫漠然的神情消退,露出幾分驚懼。

腳步收回,微退半步。

又退兩步。

這才皺起眉頭,打量起來。

那是一幅裂谷塗鴉。

屬于現代繪畫藝術,通過光影、色彩來繪出立體的效果。

韶音上個世界賣畫賺錢,免不了學習新的風格,此時便用上了。

她用顏料在床前的地上畫了一道裂谷,長有八米,寬有三米,深灰淺灰的色彩描繪出參差不齊的斷裂面,下方是蜿蜒的河流與郁郁蔥蔥的森林。

色彩鮮豔,對比濃烈,猶如真實情景。

從沒見過這等繪畫風格的裴九鳳,被鋪面而來的視覺效果震撼到了,一瞬間以為是真的。

稍後,理智回籠。

他一整天都在皇宮中,如果有地動、地裂,他不會一無所知。

這一定是假的。

背着手,在“裂谷”之外打量。

不多會兒,他看出端倪。

時間緊迫,韶音要畫一幅巨型塗鴉,時間上來不及,細節處頗為粗糙,他只要定神細瞧,就能明白是假的。

饒是理智知曉是假的,可是擔心一腳踏空,粉身碎骨的恐懼仍舊叫他不敢過于靠近。

裴九鳳眯了眯眼,擡眼望向床榻上,對始作俑者喝道:“下來!”

韶音笑盈盈地望着他:“皇上莫不是怕了?不敢過來?”

灰灰看了這麽久,總算知道她的打算了,吐槽道:“你指望他不敢過來殺你?怎麽可能?”

那是男主啊!智商和魄力都是拔尖的,怎麽可能被區區一幅塗鴉吓住?

再者,他完全可以叫下人來拽她!

“孤讓你下來!”裴九鳳冷聲喝道。

韶音盈盈一笑,坐起身來,擁着衾被道:“太冷了,皇上憐惜則個。”說着,拔下發間珠釵,往地上一扔。

叮當!

珠釵落在地上,并沒有墜入“裂谷”。

這的确是假的。

裴九鳳放下心來,陰沉着面容,大步上前,伸手揪她:“膽敢爬孤的床!誰給你的膽子!”

蒼白面容透着陰鸷與狠戾,濃濃殺機挾着帝王威勢自他身上溢出,仿若将人割碎。

“我也不想的。”韶音往後一仰,柔韌的腰肢彎出驚人的弧度,“可是下面太冷了。”

她是中書令李大人養在府上,精心教導的舞姬。

容貌絕色,身段美麗,送進宮想要讨裴九鳳的歡心。

可是裴九鳳幼年吃夠了女人的苦,平生最厭惡女人,如舞姬這般絕色麗人,在他眼中如枯骨。

他滿眼厭惡,蒼白削瘦的手指掀起被褥,卷起她便朝下方甩去!

別看他單薄瘦削,風吹就倒似的,力氣倒是大得很。

韶音連被子一起被摔下去,因為有被子的緩沖,倒沒有吃苦頭。

扒開被子站起來,這才道:“皇上好兇,我為讨皇上歡心,辛辛苦苦畫了很久,皇上不領情還兇我。”

裴九鳳是想殺了她的。

賤人敢爬他的床,吃了雄心豹子膽!

但是聽了她的話,喚人進來的話便是一凝,頓了頓,擰眉道:“你畫這個,為了讨好孤?”

不是為了爬床?

“是啊。”韶音打理着衣衫,将衣着打理整齊,這才規規矩矩地站好,“我畫了很久呢!”

裴九鳳皺緊了眉頭。

低頭看那幅塗鴉。

“站遠點!”塗鴉一角被遮擋住,他冷喝道。

韶音乖覺,彎腰抱起被子退後,将塗鴉露出來。

“你真的不走劇情啊?”灰灰哭喪着臉問,“求求你了,都第三個世界了,你別玩了,好好做一次任務吧?”

它是看出來了,韶音打定主意不死了,不然不會費這麽大勁畫畫。

它早該看出來的。

剛才它就不應該抱着僥幸心理。

“急什麽?還有兩年呢。”韶音輕描淡寫地說,“這兩年中,我什麽時候死不行啊?”

離女主進宮還有兩年。

她是活在傳聞中的炮灰。

灰灰:“……”

信她才有鬼。

當初做皇後的時候,她就是這麽說的。結果搞死了男女主,自己快意終老,呵呵。

但它知道自己說什麽都沒用。她現在還肯哄它,真的戳穿了,她哄都不會哄它了,該怎樣還怎樣。

“誰教你的?”裴九鳳繞着塗鴉轉了一圈,新鮮感和刺激感令他情緒不錯,沒有立刻将韶音拉出去砍了。

韶音柔順地答:“我自己想的。為了讨皇上歡心,我學了很久很久。”

裴九鳳不反感別人讨好他。

或者說,沒反感到要殺人的地步。

只要不是爬床,別的都可以忍。

他想到什麽,眼睛微微發亮:“跟孤來。”

大步往外走去。

韶音小步跟上:“皇上,要去哪兒?”

“去宣明殿,孤要你在天亮前再畫一幅。”裴九鳳說着,唇角彎起來。

這麽有趣的事,怎麽能讓他自己看呢?

那些庸臣們也該看看才是。

韶音腳步一頓,說道:“皇上稍等,我去取顏料。”

讓灰灰将顏料放在床後不起眼的地方,自己跑去取了過來。

并依依不舍地将被子放下了。

裴九鳳未察覺,站在寝宮外等她。

韶音着了薄薄紗衣,拎着幾只小桶跑來。

夜風吹來,紗衣拂動,曼妙身軀顯露出來。

青絲飛揚,襯托出如玉容顏。

乃是世間不可多見的佳人。

然而裴九鳳毫不動容。

世間紅顏在他眼中皆是枯骨。

甚至想道,她穿得這麽少,不怪他誤會她是爬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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