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四？（5）

張管家在這京中別院風生水起的混了好幾年，卻不想老皇帝病逝，新帝繼位，這別院也被改為了如今的四王府。

并且這新帝登基沒幾日，還給自家王爺身邊送來了一位被調換了身份的新王妃。

按理說，這王妃過門後，這府中的財政大權應該是要交出去的。

不過讓張管家這麽一個中飽私囊的慣犯，交出府中財政大權，他必然是不樂意的，聽沈衾九嚷着要查賬也是滿心鄙夷。

畢竟沈衾九一個武将家庭出生的姑娘，平日裏不通文墨只喜舞刀弄劍，哪裏能看得懂什麽賬本？

眼下不過是為了掌管府中財政大權，才在這裝腔作勢罷了。

所以當衾九用了不過一個下午的功夫，便根據賬本和廚房每日登記在冊的采買清單，将府中收支賬目虧空悉數列舉出來時，張管家驚得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衾九看着面如土色的張管家，指尖輕點着手上的賬本，仿若十分糾結道：“我知道張管家一個人管理這麽大個王府不容易。”

“可是如今這府內賬目混亂不清、廚房采買更是虛标價格，這巨大的賬目虧空，現在不查問清楚了。等我接管這王府後，若是被人查問起來，我也解釋不清不是？”

衾九說着，秀美輕蹙的猶豫半晌道：“既然張管家也說了此事跟你無關，不若咱們就報官吧，到時候也可還張管家一個公道。”

原本還強撐着不服軟的張管家，一聽衾九提出報官，當即吓得腿都軟了，只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跪在衾九面前，把自己剩餘私吞的錢財物品全數上交。

随後又拿着自己家族老小賭咒發誓的哭喊着要效忠後，這才算是撿回了一條小命。

府中最大的管事突然淪陷，府中餘下不多的仆從自然也掀不起什麽浪花來。

再加上衾九已經表态，只要她們肯忠心效忠，之前的小偷小摸可以既往不咎。

聽聞此言，原本滿心忐忑生怕被押送官府的王府仆從們，更是一個個的對沈衾九千恩萬謝，唯她馬首是瞻。

于是，沈衾九嫁進王府不過六七日的光景，王府上下便恢複了井井有條的狀态。

衾九也終于有了時間清點帶回府上的陪嫁。

春末的偏殿庭院，陽光正好。

不知從何處跑來的數只貓兒，懶洋洋的趴在涼亭周圍陽光能曬到的地方，與那涼亭中的少女保持着不遠不近的距離，打着呼嚕，露着柔軟的肚皮，眼睛望着衾九的方向，全是一副躺平求撸的樣子。

雖然衾九如今換了副皮囊，可龍族的本源力量，卻讓一衆鳥獸類既畏懼，又渴望接近臣服。

所以衾九難得悠閑下來，一時忘了收斂氣息，便惹的王府內游蕩的野貓像是聞到了頂級貓薄荷了一樣，全湊到了偏殿這邊。

而除了這些身體靈活的貓之外，此刻偏殿周圍的樹上還盤踞着不少鳥類和松鼠。

一時間，鳥鳴合着貓叫，讓候在一旁的碧玉和春桃仿若置身鳥獸集會現場。

與此同時，恰巧有只胖嘟嘟的松鼠從樹上竄至涼亭，接着又小心翼翼的順着石凳跳上桌案，讨好的跑到衾九身前捋着鼓囊囊的腮幫子，将口中一大堆磕好的榛子吐到了石桌上，這才吱吱叫着跑開。

目睹了這神奇一幕的春桃，滿臉驚訝道：“這小松鼠也太靈性了吧！竟然主動給咱們主子送榛子吃？”

“是啊！而且今日這是怎麽了？咱們偏殿為何來了這麽多鳥兒和貓兒？”碧玉撥弄了一下桌上濕漉漉的榛子，也跟着附和。

衾九深知再這麽下去，經過碧玉和春桃在新帝面前一宣傳，自己恐怕要被當做什麽妖物給抓起來了，便沖着她們二人佯裝不耐道：“怕是王府內長時間沒人投喂這些小獸，惹得它們跑來這邊尋吃的，你們去府內後廚看看有什麽吃的，拿來些，将它們喂飽也好給打發了。”

碧玉二人一聽覺得在理，便趕忙去辦。

衾九見二人走遠，目光才懶洋洋的瞥向距自己最近的一只通體漆黑瞳色暗金的貓，挑眉道：“還不走，真等着我請你們吃飯呢？”

說罷，衾九氣息微變，周圍一衆生物瞬間收了聲音作鳥獸散。

院落重新恢複安寧，衾九環視一周，卻發現那只被它點名的黑貓，雖然因懼怕都炸毛了，卻還是怯怯的瞅着衾九沒走。

衾九覺得有趣，便拍拍桌案示意它過來。

那黑貓也是極有靈性，看到衾九召喚，立馬乖巧的跑過來，豎瞳伸展開成圓圓的黑色一團，軟軟的沖着衾九叫喚。

“小東西，想跟着我啊？”

“喵~”黑貓趕忙附和。

荼歡輕笑着點了點它黑嘟嘟的小鼻子，“那就留下吧。”

于是等碧玉和春桃回來時，便發現院內的鳥類小獸走了個幹淨，只餘下自家主子身邊的石凳那只打着呼嚕曬太陽的黑貓。

從她們手上拿了些小魚幹喂給小黑，又吩咐二人安排人給小黑洗澡準備貓窩後。

衾九望着桌上裝着地契單子的小盒陷入了沉思。

整理了一上午從沈家拿到的陪嫁，衾九發現拿到的陪嫁看起來數目不少，可珠寶玉器皆是些過時或品質一般的東西。

至于商鋪地契更是明顯被仔細挑揀過，交到她手裏的幾間也都是些地段較差、不好轉讓且收支虧損的鋪子。

這些商鋪放在沈家，有一衆盈利的商鋪貼補，那點虧損完全不叫事，可如今全塞到衾九手裏，若是依舊經營不善，她每個月賺不到錢也就罷了，還要固定拿錢去貼補這些商鋪帶來的損失。

而且更不用說，這些商鋪如今脫離了如日中天，被新帝特批免十年賦稅的蘇府掌控，每個月可能還要上繳一筆不菲的稅收。

如此疊加下來，每個月可是一筆不小的開支，就以衾九目前手上的這點銀錢，恐怕也就夠維持個幾個月的。

衾九這一瞅發現地主家都要沒餘糧了，她哪裏還能坐得住，略一尋思，便起身直奔王府正殿而去。

自衾九徹底接手王府後，有把柄捏在衾九手上的府內仆從，這幾天在張管家的帶領下勤快的要命。

不過兩日的功夫，水草浮萍瘋長的荷塘被清理幹淨，不修邊幅的雜草樹枝被修剪整齊，殘花枯樹也被徹底移除種上了新的，就連王府正殿和衾九現在所住的偏殿，都加派了幾名懂事伶俐的侍女小厮前去打掃伺候。

諾大的王府這麽短的時間被管理的井井有條一絲不亂，足以見得這先太後培養出來的管事，在這管理內宅方面果然還是頗有一手的。

沿着路旁種滿綠植的小路行至正殿，衾九一眼便看到了人高馬大卻手拿小棍蹲地上捅螞蟻窩的齊霄，一時間對這男人的裝傻充愣方面的敬業精神表示萬分敬佩。

周圍明明一個人都沒有，這貨愣是能一個人這麽把演技進行到底，難怪蘇清婉在他身邊呆了四年都沒發現丁點端倪。

果然，這世界之子也不是人人都能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