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六根手指
哈,呼,哈,呼。
奔跑着,雨滴從天空飄落,粘在發絲和身上,讓全身都變得黏黏的。
不行,必須得去,必須得過去。奮不顧身地在大雨中奔跑着,她的目光執着地追向前方。
必須得去那,因為那裏有……有……
女孩的身影奔入小樹林,踏入早已精心設置好的圈套。腳下的每一步,都是危機重重。
當觸動陷阱的那一刻,飛快地竹刃穿透身軀的痛苦,讓她不由撕心裂肺地大喊起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好痛,好痛!我不要,不想死啊!”
“救我,救我。”
李東在草叢裏翻滾着,拼命地捂着自己的腹部,痛苦地哀嚎。
“好痛,好痛啊!”
地上,幾枚削過的竹刃無力地掉落在一邊,剛剛陷阱發動的那一刻,快的幾乎來不及躲閃。就算他第一時間選擇了避開,仍然沒有來得及躲過。
尖銳的竹刃足夠穿透人的腹部,致命的威脅。
李東躺在草地上,疼痛得臉色發白,他滿臉的不可置信。
“怎麽會,這裏怎麽還會有陷阱……明明都已經……”
“明明都已經被柳韻韻給觸發了,為什麽陷阱還在,是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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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幽的聲音從身後的密林傳出,一個人随之走出來。他深褐的瞳孔好似無機質的玻璃珠,冷冷地凝視着躺在地上的李東。
“被穿透腹部的痛苦,現在你也體會到了,感覺如何?”
“你,你……”李東瞪大眼,“你怎麽會在這?”
來者掀起嘴角,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
“因為會說謊的人不只你一個,蠢貨。”蹲下身,林深譏嘲地看着李東。“對你說我們下山了,我們就一定真的下山了嗎?你母親沒有告訴你,不要輕易相信陌生人的話?比起柳韻韻你簡直愚蠢百倍,最起碼她是被自己信任的人欺騙,而你……則是被自己的傲慢欺騙。”
他壓低聲音,湊近李東的耳邊。
“你說,要不要就這樣把你抛在密林,讓你一個人痛苦地死去,作為對你說謊的懲罰?”
李東恐懼地瞪大眼睛。
“不,或許在你因血流光而死之前,就已經被循着味道而來的野獸給啃食幹淨。它們會從傷口剖開你的肚子,先吃掉你柔軟的內髒,再開始撕咬的你的肌肉。運氣好的話,說不定在心髒被吃掉前,你都還能清醒地看到這一幕……你說呢?”
“你、你這個……”
“林深!”
赫諷等人從屋裏追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李東一臉慘白地捂着腹部蜷曲在地上,而林深則在一邊冷眼旁觀。
“這是怎麽回事?”楊銳疑惑。
“沒什麽。”林深站起身,“略施薄懲而已。”
“薄懲?”赫諷狐疑地看了林深一眼,看李東那見鬼的表情,就知道林深一定沒做什麽好事。
不過看他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赫諷也懶得再多問,只是路過林深的時候,狠狠瞪了他一眼。
裝,讓你再裝!別以為小爺我沒看透你的本質!
對此,林深回以明媚一笑。
赫諷立刻跟見鬼似的,飛一樣竄到李東面前。
“喂!”他上前踢了踢李東,“你還想要在地上裝死多久?”
迷迷糊糊的李東聽見別人的聲音,掙紮地擡起頭,看見站在赫諷身後的楊銳,立刻跟看到救星似的飛撲過去。
“楊銳!救我,救我!我不想死啊,他們要害我!”
他像念咒一樣不斷念叨:“救我啊,快送我去醫院!”
久久見楊銳沒有反應,李東突然明悟過來,眼前的這些人都不會救自己。是啊,他們那麽厭惡自己,怎麽會救自己呢,只會見死不救吧!
這些該死的人,該死,該死的是他們啊!
見李東表情猙獰,又滑稽地在地上翻滾,楊銳涼涼道:“你究竟要我救你什麽,李東?”
“傷口啊!我受傷了啊,你沒看見嗎?滿身都是血!我好痛啊!楊銳,我好痛啊。”李東發洩般地道:“我不想死,我還不想死,我不會讓你們得逞的!”一會,他又神經質道:“楊銳,你救我,救救我!”
“我救不了你。”楊銳冷漠地拒絕。
“你——!你們這些人,都是這樣!”
“李東。”楊銳打斷他,“我倒要問你,你的傷口在哪?”
“當然是腹——”李東說着,自己低頭去看。“傷口,傷口怎麽沒有了?”他慌亂地在自己腹部四處亂摸,但是那裏除了衣服有些淩亂,什麽傷口都沒有,甚至連衣服都沒有被劃破。
“為什麽,為什麽!”李東掙紮地奔去看地上的竹刃,拿起來以後才發現,這哪是什麽竹刃,只是用細枝纏起來的竹葉而已,這樣的東西當然傷不了人。
“哈哈,我沒有受傷,沒有受傷!”如釋重負地坐倒在地上,李東哈哈大笑起來。“你騙我,你騙我,我根本沒有受傷,哈哈,哈哈哈。”
林深冷漠地看着這樣的他,道:“是,你沒有受傷,但是你仔細想想,受傷的人是誰,血流滿地的人是誰,痛苦得哀嚎的人是誰?而現在,她又在哪?”
“誰……誰……是柳韻韻!是她!”
“那麽,再想想,地上的那串腳印是誰的?”
“腳印?”
“是啊,昨天夜裏在窗邊偷聽我們說話,又在客廳留下一串腳印的人,是誰?”
“是誰?”李東似乎中邪了,跟着呢喃。“是我,是我留下的腳印,我發現了窗邊的小道,就将柳韻韻約到了密林,然後自己從外面跑了回來。”
半路,看見赫諷的房中有燈光,他才忙不及地跳到窗子外。所以,那串腳印才會在窗子和門口附近戛然而止,然而那時候夜裏情況緊急,根本沒有人注意到窗臺上的腳印。
而在所有人都走出屋子,追逐着外面的尖叫離開後,李東才從窗子外面悄悄爬進來,去喊醒熟睡的楊銳,裝作是最後幾個才發現情況的人。
那不是一串神秘消失的腳印,而是留下腳印的人借機躲到別的地方去了。這種事情,赫諷他們也不是第一次遇到。兩人彼此對視一眼,大致驗證了心中的猜測。
這樣事情就明了了,從頭至尾都是李東在搞的鬼,而在徐一飛發現窗邊的秘密通道後,敏感的楊銳也發現了不對勁,再加上他原本就在戒備李東,所以才會被李東打暈,扔到地窖裏去。
至于為什麽會在地窖裏遇見周奕君,這就是另一碼事了。
“不,不是那串腳印,你再仔細想想,今天早上在屋子裏發現的那串腳印,它是誰的?”
然而,林深似乎不打算就此放棄。
“柳韻韻呢,她受了這麽重的傷,人去哪了?”
“腳……印?”李東猛地瞪大了眼,“早上的腳印!”
“和昨天你留下來的腳印一模一樣,是誰做的,誰留下的?”
“誰……”
“柳韻韻明明受了重傷,為什麽人卻不見了?”林深繼續道:“不覺得奇怪嗎?”
不覺得奇怪嗎?
不覺得奇怪嗎?
受傷卻消失的柳韻韻,和昨晚一模一樣的重複的腳印,難道只是一個巧合?
“從昨天晚上開始,你們見到的柳韻韻真的是柳韻韻嗎?”林深低聲道:“在被單後面的那個人,你看清楚了嗎?”
躲藏在被單後的那道人影,模模糊糊的一道黑影,不斷地聲悲鳴的人。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悲鳴聲停止了;是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們只能隔着被單去确認她的身份。
事實上,被單後的那抹身影真的是柳韻韻嗎,是……還活着的柳韻韻嗎?
她是不是其實昨天晚上就受傷不治而亡了,是不是早就已經死去了。
那留下腳印的會是誰,不見蹤影的又是誰?
那,會不會是悄悄在白日潛伏回來,為自己報仇的幽靈?不甘死去的幽靈,向害死自己的人複仇……
“啊啊啊啊啊啊!不是我,不是我殺的你!”
李東突然抱頭蹲在地上,“不要來找我啊!不管我的事,我也只是聽命行事,聽命行事而已!”
“誰的命令?”
“黑夜,黑夜,是他,都是他讓我這麽做的!”
“他怎麽聯系你?”
“手機!他會發短信給我,都是他讓我這麽做的……他說柳韻韻背叛了我們,她抛棄了我們的教義,她該死,我只是聽的命令而已,不關我的事啊……”
頭頂的烏雲漸漸凝聚,光線又開始昏暗下來。林深看了看天色,再看着因為恐懼而簌簌發抖的李東,淡淡道:“想要解釋,等你見到柳韻韻自己去跟她說吧。”
“嗚嗚……不,不,我不想死,不想死……”
看着李東的模樣,周圍的人卻沒有誰覺得他可憐。
自作虐,不可活。
他以為自己努力卻得不到想要的,從而産生偏執和固妄,卻從來沒有想過,是不是自己的方法有了錯誤。
一味屈膝谄媚地讨好周圍的人,無限度地壓低自己去滿足他們,這樣怎麽可能會獲得別人的認可。
人,只會對與自己地位平等的同類産生友誼和尊敬。
一開始就将自己的位置放得那麽低,去盲目地讨好別人,怎麽能夠得到他想要的?
別人的尊重,不是靠讨好得來的,而是要求他自己先尊重自己。
然而李東,卻一直沒有學會這一點。
“嗚嗚嗚,唔,呲,嗚嗚嗚,哇——!”
在李東的低鳴聲外,還有一個很不協調的嚎啕大哭聲,衆人一臉黑線地回頭,只見徐一飛哭得滿臉鼻涕眼淚。
“柳韻韻!嗚哇,你死的好慘啊!好可憐,呲。”吸一下鼻涕,繼續哭。“你放心吧,我以後會每年都來這裏祭你的,不過,嗝,你做鬼以後千萬不要來找我,呲呲,我會每年給你燒高香的,呲……”
“徐一飛!”楊銳哭笑不得。“你幹什麽呢!”
吸溜,吸溜,徐一飛吸着鼻涕,淚眼模糊地看着他。
“哭喪啊,柳韻韻死得這麽慘,按我們那的習俗要是沒有人為她哭喪的話,她會變作厲鬼找回來,嗝……”又一個哭嗝從他喉嚨裏冒出來,看來徐一飛真的是哭得很撕心裂肺。
楊銳黑線。
“誰說她死了?”
“可是,剛才林……”徐一飛轉手一指,看到的卻是林深頂着一張無辜的面容。
“我可沒有說柳韻韻死了。”
“可你剛才和李東說……”
“我只是問他,有沒有想到今天早上的腳印是誰的,還有柳韻韻去哪了而已。”林深瞥了一眼還在地上打顫的李東。“是他自己想得太多了。”
“那腳印……”
“是我。”
周奕君道:“我早上出去摘番茄回來忘記換鞋,把地板踩髒了,發現後,就回屋換鞋去了。”
難怪等學生們回頭的時候看到的是地上一串莫名的腳印,原來腳印的主人此時就在離他們不到幾米的屋內。
“但是你原來不在屋子裏啊。”
“我在,只是你們沒發現,其實早上聚會的時候,我也在客廳。”周奕君這麽說道。
“客廳?可是那時候客廳裏只有我們幾個,加上躺在沙發上的柳韻韻也只有……哎!?”
“那個‘躺在沙發上的柳韻韻’就是我。”周奕君面無表情道:“因為昨天晚上被他們提醒,要是繼續睡在閣樓上可能會被某人悶死,所以我就下樓睡了,睡在沙發上。你們說話時我已經醒了,只是一直沒出聲而已。”
“怪不得在哪裏都找不到你!但是後來柳……不,後來你又不見了。”
“那時候去廚房吃早飯了。”
“但是我們也去廚房找過了。”
“恩,吃完早飯,我又去地窖了。”周奕君看了楊銳一眼,“因為我覺得某個白癡可能會慘遭毒手,所以一直多在暗處觀察,果然……”
果然,楊銳被打暈扔進地窖,然而李東卻沒有注意到地窖內早有另一個人——周奕君。
“等等!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徐一飛的大腦有些不夠用了。
“事情很簡單。”盧夢和趙妍對視一眼,笑着解釋:“昨天晚上,林大哥和赫哥兩個人,發現了堵在閣樓小門上的竹塞,就把周奕君喊醒,然後他就一直睡在客廳沙發上,所以到早上為止,大家看到的睡在沙發上的柳韻韻其實都是周奕君。”
“然後,當大夥上閣樓找周奕君的時候,他才從沙發上偷偷離開。這時候我來告訴你們,韻韻不見了。”趙妍接着道:“其實一切都是昨天晚上安排好的,赫哥想要試探究竟誰是那個下毒手的人。所以要我們演對角戲來試驗大家,對不起,其實早上我們吵架也是排練好的。”
“那時候提起自殺,就李東反映最強烈,所以他是第一嫌疑人。”林深道:“接下來的事情你都知道了,我和赫諷離開,故布疑陣,李東自己露出馬腳。”
“事情就是這麽回事。”
徐一飛滿頭大汗,似乎好一會才能理解過來。
“就是說,早上我們看見的那個躺在沙發上的人,其實不是柳韻韻,而是周奕君,周奕君其實一直在木屋裏和我們躲貓貓。那麽,柳韻韻呢?她人呢?不會真的……”
“淩晨雨停的時候,我們跑到山腰有信號的地方打了電話,讓救護人員把她接走了,她現在應該在醫院恢複得正好吧。”
“我找到了!”跑進屋子裏翻東西的赫諷回來,“就是這些,你們看!”
他扔下一個背包,裏面東西很少。
一雙沾滿泥水的球鞋,一只手機,還有一個奇怪的匣子。
“這個應該就是信號屏蔽器,一般學生拿不到吧。”赫諷翻弄着說。
“那就是黑夜給他的了。”
“黑夜……黑夜,找到了!”
赫諷翻着李東的手機通訊錄,在裏面找到了一個聯系人。
“哈,這次總算找到他的把柄!小樣,我看他往哪裏躲,哼哼。”
正在他得意的時候,一屢微光映照到臉上。所有人擡頭一看,頭頂的烏雲不知什麽時候散開,連小雨都停了。
“這麽快?”有人喃喃道。
“是陣雨。”林深回答:“山林裏的陣雨,下得急,去得快。等到天晴後,什麽痕跡都沒了。”
急匆匆的雨,帶來一陣淩亂的風,而一夜過去,一切都恢複原狀。
“這個家夥怎麽辦?”赫諷拿着手機,用樹枝捅着還在發癫的李東。
“看他情況,估計得去和他的前任一起做伴了。”
“精神病院的號碼你還存着?”
“恩,以備不時之需。”
“怎麽覺得每次他們派來的人都被你搞瘋掉了。”
對于赫諷的這句話,林深糾正道:“不是我讓他們瘋了,而是這幫人,早就已經心智不全。”
“這倒也是……”
戳,戳,繼續戳。
身旁的一群大學生們,汗顏地看着赫諷一下一下地捅着李東。
“那個,赫諷先生,既然天已經晴了,我們是不是可以下山了?”最終,還是楊銳壯足膽子問道。
“下山?”林深挑眉,似有不悅。
“那、那個……要是還有其他什麽事要配合,我們也可以晚一會。”
“晚一會?”林深眉毛挑得更高了。“你們還想在這裏呆多久?”
“啊,哎?”
“又沒人鎖住你們的腳,自己下山去就是了,難道下山的路不認識,還要我送?”
“不不不,不用了!”幾人連忙搖頭,在林深發出下一句話之前,飛也似的回屋喊人。
不管其餘的人看到失蹤後又重新出現的周奕君和楊銳是多麽驚訝,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麽解釋柳韻韻和李東的事情,到中午的時候,這幫大學生總算是離開了。
這次下山,沒有人再提出要走小路。
“同學!”
下到半山腰上,他們遇見了穿警服的人。被警察們問了一些話,對方便讓學生們先回鎮上的旅館休息,其他事情等他們下山再說。
“我總覺得,這就像是聊齋志異一樣。”
到了山腳,有人忍不住道:“在這樣一座深山,偏偏遇到這一連串的事,還有神秘的居住在深山裏的年輕男人。你們說,會不會其實都是我們的一場夢,現實中我們還躺在床上睡覺,什麽都沒有發生。”
所有人回頭看着身後的山林,驟雨初歇,陽光從雲層灑落,山林裏漫起茫茫的白霧。
此時,那幢林間小屋,那林子裏住的兩個神秘英俊的守林人,都像是一場夢境一樣,虛幻而不真實。
“是夢的話,你要不要去醫院問問柳韻韻?”周奕君此時冷冷道:“問問她是怎麽做夢把自己弄得重傷,夢游?”
沒有人再說話了,其實他們都明白,這一連串的事情都是真實的。但是對于這幫涉世未深的學生們來說,這些複雜而又難過的事情,他們真的希望只是一場夢。
上山的時候,十四個人,下山的時候,只有十二個人。
無論如何,減少的人數也在提醒他們,這一切都是現實。
學生們離開了這座猶如夢魇是深林,而一直住在深林裏的兩人,卻還得繼續面對一潑接着一潑的噩夢。
赫諷興致沖沖地撥通了黑夜的電話。
滴,滴,滴……
噠,通了!
他抓着手機就喊:“喂,你小子竟敢——”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號碼已停機……”
機械化的女提示音,讓赫諷準備好的滿腔熱血一下子被澆滅。
半晌——
“你妹啊,不知道交話費啊!混蛋!”
啪,手機被他一失手甩脫在地上摔碎。赫諷傻眼,林深在一邊吹涼風,見狀:“呵呵。”
呵呵,今天的天氣不錯。
最少,太陽已經冒出頭來了。
在連續一個禮拜的陰雨天後,綠湖森林迎來了第一個晴天。一切躲在角落的陰霾,都在陽光下煙消雲散。
“喂。”赫諷将手機交給林深。“拿好,我去把那小子綁起來,省的他跑走。”
林深接過手機,無聊地翻弄着。
翻弄,翻弄,咦,裏面怎麽有這麽個玩意?
他掏出一個指甲蓋大小的東西,紙片不像紙片,金屬不像金屬,又硬又軟的,究竟是什麽?
咔嚓一聲,玩弄的時候不小心太用力,這小東西被林深掰斷了。
赫諷回頭一看,看到在林深手心斷成兩片的手機卡,當下,連怒吼的心都涼了。
“林、深!你幹了什麽好事?!”
當警察們來到木屋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難得一見的雇主被雇員痛罵的場景。
而赫諷淚流滿面,有苦難言。
“我最讨厭不懂科技的原始人,原始人……”
原始人摸摸他腦袋。
“乖,警察都來了,別撒嬌。”
撒嬌你妹啊,你妹才撒嬌呢!
赫諷扭頭,默默淚奔。
三個小時後,剛充好值的某人拿起手機,看見一個陌生人的未接來電。
“傳銷電話?”
一邊想着,他把這個未接來電顯示給删掉。
這是黑夜與守林人的第一次交鋒。
勝者,中國移動。
藏在心裏的秘密,藏在心裏的第六指。
不要隐瞞,不要躲藏,不要驚慌,它随你伴生,像陰與陽。
越是隐瞞,越是躲藏,越是驚慌,它于陰影處,無聲膨脹。
畸形的不是第六指,而是視之為怪異,并為之扭曲的人心。
數數,數數,你的右手上,究竟有幾根手指?
一,二,三,四,五……
【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