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兇手
“你是個膽小鬼。”
“從來不懂得表達出自己的真心,從來不敢表達出自己的感情,你到底在害怕什麽?”
坐在陽臺上的女孩從高處俯視着他,眼睛裏是不屑的笑意。
“你在害怕什麽呢?”
畫面一轉。
“你不相信愛嗎?”
一個女人看着他,苦苦哀求。
“我愛你啊,我愛你!”
“我要讓你明白,愛是什麽。”
女人說着,将匕首捅進了自己的心口,鮮血濺出,一片血紅模糊了視野!
眼前的畫面再次清晰的時候,只剩下他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一片黑暗之中,沒有聲響,沒有色彩,沒有光芒。只有一句一句,一遍又一遍的質問。
“膽小鬼,膽小鬼。”
“你在害怕什麽,害怕什麽?”
“是你害死了她們,是你殺了她們。”
他痛苦地将頭埋進雙手間,想要逃避那一聲聲嚴厲的斥責。
“你的軟弱,你的視而不見,你的逃避,害死了她們,你是兇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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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兇手!
“我……”避無可避,內心的炙烤,外界的呵斥,讓他無可适從,是他的錯嗎,是他的冷漠與忽視,導致了慘劇的發生。如果,如果有什麽方法可以補償的話,就讓他……
“不是你。”
一句輕卻無法忽視的話,響起在他耳邊。
他愣愣地擡起頭,感受到在一片黑暗中亮起了淡淡的光芒。一個人影在白光中浮現,不知為何,這道模糊的身影讓他覺得莫名的安心。心中的惶然無措,在此時都被撫慰平靜下來,他看着那道人影,直到那道白影對自己伸出了手。
帶着令人安心的溫度,那只手握住了自己的,陷入迷惘中的他困惑地看着那道影子。然後,注意到那白影中的人輕輕地笑了。
【無論別人怎麽看待,我都會相信你。】
一句話,徹底撫平了他心中的溝壑。
“你……”他看着那影子,卻注意到那抹白影開始漸漸黯淡,快要消失。
他伸出手想要阻攔,焦急之下,情不自禁地喊出對方的名字。“別走,別走!林——”
“林深!”
赫諷倏地睜開眼,看到的是慘白的天花板,還有黃色的裝飾。
他眼神恍惚了好久,似乎還無法分清夢境和現實,在夢中那最後消失的影子是……赫諷猛地坐起身來,手撐着床沿,大喊:“林深?”
他環視一圈屋內,沒有看見一個人影,淡淡的恐慌浮上了他的心頭。
去哪了,林深那個家夥?現在一秒看不見他,赫諷心裏都無法平靜下來,情急之下他掀開被子就要從床上下來。
“哎呦喂,我的大少爺!你能不能安分點!”
端着早飯的于越剛一進屋,就看見赫諷身子不穩地撐着床沿,連忙放下手中的餐盤跑過去扶住他。
“你燒還沒退下來,怎麽能随便下床?”于越扶住赫諷,忍不住開始抱怨。
“發燒?”赫諷扶了扶自己的額頭,卻是感受到一點過高的溫度。“我什麽時候發燒,我怎麽不知道?”
“昨天傍晚,你睡下去沒多久就開始說胡話,也開始發高熱。喊來醫生看了會,配了些藥,不過你還是神志不清醒,說些夢話,然後林深就一直陪着你到早上。”
“林深……”聽見于越這麽說,赫諷猛地想起來。“那林深人呢,他怎麽不在?”
“他好不容易陪了你一晚上,你還不準人家去休息啊?他現在回另一間房休息了。”于越又道:“你可不要再去打擾他,好不容易人家能睡個好覺。”
“好吧,等他睡醒了,我去找他。”赫諷坐回床上去了,神色間還帶着些微的疲憊。
“躺好躺好,燒都沒退,別想着到處亂跑。”于越順勢在他身邊坐下,“還有五天就要出庭了,我可不希望你精神萎靡地上庭,知道嗎,這次可是至關重要,你是想要進監獄還是怎麽的?”
赫諷沒有回話,似乎對于他提到的事情漠不關心,甚至連自己的安危都沒有放進心裏。
于越看着他,心裏嘆息一聲。果然,林深說的是對的,按照赫諷現在的心理狀态,別指望他在出庭時能有好的表現,不直接俯首認罪就算是好了!
啧啧,還真是一招狠棋啊。于越心裏嘀咕着,又想起了昨晚,赫諷睡着後發生的一系列事情。
當晚,兩人在赫諷睡着後,又開始了一番商議。
“施蘊秀,塗高高,這兩個在接近赫諷後,才出了意外。”
根據一些線索,于越很快找到了情報。“而其中塗高高是07年出的意外,而那時候赫諷還在學校。”
07年,林深心底默算了一下時間,05年赫野去到綠湖森林然後失蹤,那是他失蹤兩年後發生的事情,很有可能,這枚石子就是赫野從綠湖森林中帶出來的。
“關于你說的那枚石子,似乎是在墜落現場發現的遺物中的一份,但是當時沒有人在意一顆石子,後來不知怎麽的丢失了,怎麽,這和赫諷有關嗎?”
林深點了點頭,“他認得這枚石子,應該是當時事發後有人給他看過了。”
“看過?是誰,警察?塗高高的家人?”
林深搖了搖頭,是赫野,他心裏十分肯定。
“查一查塗高高在出事前,有沒有和什麽陌生人接觸。”
于越的手在鍵盤上又是一陣敲打,“接觸……當時的學生有證言說,事發前幾個月塗高高在頻繁和外校的一個陌生男子聯系,有時候會看到他們在一起說話,但是更多的線索就沒有了。”
“那個陌生男人呢?”
“不見蹤影。”
狡兔三窟嗎,看來是拿塗高高當了實驗品後,很快就轉移陣地了,哼,不愧是手段高超。
“施蘊秀,也就是在赫諷面前被掏出心髒而死的那個女子,她在出事前似乎也有跟外人接觸過,不過因為她工作的特性每天都要與客戶見面,不能準确确定那段時間她見面的對象。”于越繼續道:“不過在她出事後,她家裏人似乎有和某個固定的人物聯系,我查一查……查到了,是,哎,竟然是他。”
林深看和于越屏幕上的那張照片,上面的那個人竟然也是他認識的,正是前不久困在山上的大學生之一——李東。不過他現在,似乎應該待在精神病院。
塗高高,施蘊秀,李東,這三個本來該毫無關系的人,現在幾個線索聯系在了一起,赫諷,還有赫野。如果能夠證明他們都是受赫野幹擾或者是指示才來接近赫諷的話,那麽赫諷的嫌疑無疑會減到最輕。
但是,該怎麽證明呢?赫野這麽狡猾的一個人,他設計好了圈套,擺好了棋子,讓人一步步地掉進陷阱離去,但是他卻從來沒有親自出面,即使出面了,也沒有留下可以作證的線索。
要怎麽證明這一切都是某人設計好的,針對赫諷的一個圈套,這是一個難點,除非有人能夠直接出來作證,證明赫野曾經犯下過的罪行。
誰能夠做到,誰?
“于越。”
林深停頓了一下,突然擡頭看向于越。于越被他毫無預兆的喊聲愣住了一下,困惑道:“什麽事,你又想到什麽了?”
“我希望你能幫我聯系上一個人,我沒有他的手機號碼,沒有他的住址,沒有他的其他聯系方式,但是我知道這個人在時時刻刻監視着我,如果我想和這樣一個人聯系上,有什麽方法?”
“這個很簡單,只要你在自己的通訊工具上,表露出想要和對方聯系的意思就可以,只要他真的是在監視你的話,就會立刻察覺出你的意思。”于越頓住,“你說的這個人是誰?”
林深站起身,側頭望了望屋內,赫諷還在沉睡的那個房間。
“一個至關重要的人。”
【明天早上我出去的事情,不要跟赫諷透露。】
【無論他怎麽問,都不要告訴他我去見誰,去了哪。】
【這關系到他的安危,你明白嗎?拜托你了,于越。】
“……越,于越!你發什麽呆呢?”
被喊了好幾聲,于越才回過神來,從昨晚的記憶回到了現實中。
“啊,啊,你剛才喊我啊,什麽事?”他讪笑地看向赫諷。
“藥喝完了。”赫諷把空杯子遞給他,同時狐疑地看了于越幾眼。“我怎麽覺得你有事瞞着我?”
“哈哈,這當然的了,我對我親爹媽都有事瞞着呢,即使你是我哥們,也別指望我對你毫無保留啊。”于越說着,露出了一個大家都懂的笑容。“男人嘛,總是有自己的小秘密的。”
“是嗎?”赫諷不太相信地盯着他看。
“當然是的,好了好了,你別想那麽多,趕緊再補覺,趁林深休息的時候你也多休息一會,省的等他醒了又要來照顧你。”
似乎是這句話起到了作用,總之赫諷算是乖乖躺到了床上,閉眼補眠。
而此時,本該躺在床上休息的林深,卻伴随着清晨暖暖的陽光,坐在一家快餐店的靠窗座位,等着什麽人。
他時不時地擡頭看一看時間,終于,在時鐘指向八點的那一刻,約定的人終于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叮鈴當啷——,挂在門上的鈴铛發出一聲悅耳的聲響,早上的又一名客人走近店內。
林深在聽到聲音的第一秒就擡起了頭,注視着對方。
來人緩緩走到他桌前,看着正襟危坐的林深,徐徐露出一個笑容。
“好久不見,林深,你變了很多。”
這似乎是舊友打招呼的方式,林深卻毫不領情。
“你還是一點沒變。”
他看着對方深色的眸,深色的發,還有一如既往的淺昧笑容。
“還是帶着一臉的假笑,赫野。”
同一時間,在酒店內補眠的赫諷似乎怎麽也睡不着,翻來覆去,心裏總有不好的預感。
會發生什麽?
将要發生什麽呢?
林深——,他猛地從床上坐起身來,虎視眈眈地看着被他的舉動吓一跳的于越。
“怎、怎麽了?”
赫諷表情可怕,緊盯着于越,壓低聲音道:“你在騙我,于越。”
“什——”
“告訴我,林深究竟去了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