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你給老子滾

安河這種比定川繁華得多的城市,同行使用的居然是一塊工地上拆下來的廢舊木板,用如此原生态的武器行走江湖是徐北沒有想到的。

這種木板一腳就能踹斷不說,力道也不好掌握,而且攜帶超級不方便,徐北嘆了口氣。可是就目前的情況來看,自己盡管不能接受,卻無可避免的要在這種原生态武器之下破相了。

他連擡手擋一下的時間都沒有,唯一還來得及做的是閉上眼睛。

當然,就連閉上眼睛也這個動作也不是主動做的,這完全是條件反射。

耳朵裏傳來一聲悶響,接着是木板斷裂的聲音。這聲音不大,卻讓徐北一聲冷汗,想着一會鑽心的疼痛傳來的時候他是捂着臉逃跑還是該抱着頭蹲下。

但鑽心的疼痛沒有出現,一聲慘叫跟着響了起來,慘叫的人不是自己。

徐北睜開眼睛,看到向自己揮板而來的那小子正捂着臉上的木板瘋狂地嚎叫着,手一會捧着臉一會抓着板子。

很顯然,板子由于某種原因釘到他臉上了。

至于這個某種原因……徐北轉過頭看着郎九,郎九的手還擡着,眼睛裏因為憤怒而透出來的寒氣讓徐北有點想打個哆嗦。

“你……”徐北不知道該表揚郎九還是該罵他兩句,拉了他胳膊一下,邁開步子往前跑了兩步,“跑吧我的爺!”

“不。”郎九站着沒動。

徐北已經跑出去了好幾步才聽到郎九這個“不”字,趕緊剎住腳步回過頭。

郎九還站在原地,已經轉過身對着後面一直跟着他們的人,徐北順着看過去,才發現後面已經不是兩個人了,而是四五個。

“祖宗,你要幹什麽!”徐北急了,壓着聲音喊了一句。

他不擔心郎九會受傷,事實已經證明了,這些人在郎九面前根本沒有出手的機會,他擔心的是郎九出手太重,他完全沒有這方面的概念。

郎九似乎對于徐北的話完全沒有聽見,只盯着那幾個已經拿刀沖過來的人,他能聞到周圍的空氣中彌漫着血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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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死呢吧!”帶頭的人帶着濃重的安河口音,掄着刀撲了過來。

郎九是迎着刀上去的,速度不算太快,徐北能看清他的動作,同時也能看到他指尖劃出了一道銀光。

徐北心裏沉了一下,又是這道銀光。

郎九幾乎是跟那人的刀貼身擦過,一聲金屬碰撞的聲音過後,郎九已經到了幾個人身後。帶頭那人舉着的刀掉在了地上,刀身斜着被劈成了兩段。

那人愣了一下,突然按着胳膊吼了一聲:“弄死這小子!當心他手上的東西!”

血順着他的指縫湧了出來。

幾個人一見接連兩個同夥都受了傷,而且臉上被釘了板子的那人喊得實在攝人魂魄,瞬間都跟打了雞血似的,揮着刀都往郎九那邊沖了過去。

拐過來這條路行人不多,并且一看這陣式都紛紛躲避,但也還有人遠遠地圍觀,不出兩分鐘就會有人報警。

徐北正想這事該他媽怎麽收場,沖向郎九的幾個人卻突然停下了腳步。

徐北往郎九身上看了一眼,心裏猛地一沉,完了。

郎九的腳下開始有白色的霧氣彌漫。

“我操!”徐北悲憤了,郎九這是要當着這麽多人的面變回去,他簡直是要怒發沖冠了,“你快他媽給老子跑!”

霧氣已經在幾秒鐘時間內包圍了郎九的全身,他對着幾個擋在他和徐北中間的人沖了過去。

幾個人來不及退開,看着郎九在他們眼前騰空而起。

郎九從幾個人頭上躍過的時候,霧氣已經完全包圍了他。

徐北驚訝地看着一團白霧在空中變了形狀,在由于身體的移動而有些飄散的霧氣中他看到了小狼的白色爪子。

小狼落地的時候沒有任何聲音,它穩穩地在衆人眼前站定,抖了抖雪白的毛,眼裏冷冷的眼神還沒有消褪,徐北看到它的眸子已經不是平時漂亮的灰褐色,而是血紅色。

遠處開始傳來了尖叫,有人已經開始往這邊聚攏過來,徐北顧不得再研究小狼的眼睛,喊了一聲快過來,拔腿就往人少的岔路上開始跑。

小狼低頭叼起掉在地上裝着藥的袋子很快地跑了過來,緊緊跟在徐北身邊。

徐北也不看路了,只管往黑的地方跑,看到這事的少說有20個人,沒想到剛到安河不到一個小時,就出了這樣操大蛋的事,他心裏亂成一團。

徐北從小到大除了剛開始掏包的時候被人追過幾條街,再也沒有這樣長時間狂奔過。這通跑估計跑了快十分鐘,徐北覺得已經完全迷路了才在一條沒有路燈的小街上停了下來。

右手疼得厲害,連帶着胳膊一陣陣發麻,他彎着腰在路邊喘了很長時間,嗓子因為大量吸入冷空氣而像要裂開一般幹澀發痛。

小狼很焦急地圍着他轉圈,時不時擡頭在他右手上用鼻尖輕輕碰一下,眼睛裏的血紅已經消散,眸子在月光下閃着琥珀色的光芒。

徐北靠着牆站定了,看着精神頭挺足地在他身邊轉來轉去的小狼,怒火在這時完全爆發了出來,他擡起腿狠狠一腳踹在了小狼身上:“轉你娘個蛋!你給老子滾!”

小狼被踢得一個踉跄呆住了。

徐北說完這話也不再看小狼,轉身就走。

他是真的氣瘋了,小狼雖然一直給他惹麻煩,可總歸還是聽話的,像今天這樣叫走不肯走,還很牛逼地扔了個“不”字過來還是第一次。

徐北想想沈途的話,覺得小狼的确是跟以前不一樣了,不再是那個永遠一副傻乎乎叫幹嘛就幹嘛的小狼了,他突然覺得如果再把它帶在身邊,自己将會不停地被麻煩纏身。

小狼看着徐北頭也不回地在前面走,愣了一會,叼着袋子跟了上去。徐北聽到它小跑着跟上來的腳步聲,回過頭指着它:“別他媽跟着我!”

小狼停下了,徐北轉身繼續走,它又跟了上去,徐北走了幾步又停下來指着它,它馬上又停下。徐北罵了一句我操,轉身開始跑,跑了一小段停下來,回頭一看,小狼跟他還保持着之前的距離。

徐北腿發軟,沒力氣再跑了,幹脆往地上一蹲:“你真他媽煩人。”

小狼跑了過來,把袋子往他腳邊一扔,老老實實地在雪地上坐下了,低着頭,一副認錯的樣子。徐北看了哭笑不得,一肚子火憋着發也不是不發也不是,從口袋裏拿出煙叼上,火機按了七八下也打不着,他很窩火地把火機往地上一砸:“操。”

小狼低着頭蔫蔫地走過去把火機叼起來,試探着往徐北身上蹭了蹭,徐北沒理它,它又叼着火機往徐北手上頂。

“打不着了,撿回來幹蛋,”徐北嘆了口氣,接過火機又是噼裏啪啦一通按,打了十幾下之後終于打着了,他點上煙,看着小狼,“我跟你說,我對你真是無語了,以前你折騰歸折騰,起碼還聽話,現在倒好,你真牛逼,你爹玩不過你……早晚讓你玩死。”

小狼低頭臉沖着地,鼻子裏噴出一股白氣,無精打采地趴到了地上。

“算了,說你也沒用,你就他媽是個報應,”徐北站起來,叼着煙往四下看了看,“現在我們也不要想住店了,沒哪個店會讓狼進去的,又沒地兒買箱子去,沒想到老子混了十幾年,最後混到要在大過年兒的睡橋洞。”

就算是橋洞,也不是那麽好睡的。徐北帶着小狼轉了半天,發現附近別說立交橋,連過街天橋都沒有,于是他又改為尋找地下通道,所有通道都被人占領了,而且人數不少。

“我操,這他媽什麽日子,”徐北憤怒了,“找個自助銀行去。”

自助銀行倒是還算好找,轉過一條街就找到了一間,只可惜也有主了。徐北在外面站了一會,寒風刮得緊,自助銀行裏邊很吸引人,雖說有人,但只有兩個,徐北決定進去。

剛把自動門按開了,還沒來得及往裏走呢,裏面的人就喊了起來:“幹嘛!出去!沒看有人了!”

徐北愣了一下,眼前這倆人要是不出聲,就屬于忠厚老實一臉苦逼相的可憐人,這要放在平時,自己心情好了能給他們扔個十塊八塊的,沒想到占地盤的時候能爆發得這麽中氣十足。

沒等徐北做出反應,小狼已經一腳邁了進去,前腿微屈,從喉嚨裏發出了一串低沉的吼聲,并且呲出了牙盯着那倆人。

徐北斜眼看了一下小狼,對它此刻的表現還算滿意,這吓人的個頭加上臉上猙獰的表情,吓跑這倆人沒問題,他沖那倆人擡了擡下巴:“你們是出去呢,還是一塊歇着?”

“那也得出得去才行啊!”倆人跟小狼面對面地站着,小狼堵着門,他倆蹭着邊兒往門口走了兩步又停下了。

“進去。”徐北踢了小狼屁股一腳,小狼很輕快地蹦進了銀行。

地上有兩張幹淨的紙殼,它們的主人走得急,沒顧得上帶走。徐北用手在上面摸了摸,估計是今天才啓用的,挺幹淨。

“不錯,帶着你搶地盤還有點成就感。”徐北盤腿坐到紙殼上,捧着右手。

小狼挨着他坐下,他用胳膊肘對着小狼頂了兩下,小狼死活靠着他不動彈,他嘆了口氣:“行了,不趕你走了,想趕也趕不走不是。”

聽到這句話,小狼才終于不再是蔫頭蔫腦的樣子了,立馬恢複了常态,喜滋滋地趁徐北不注意在他臉上舔了一下。

“滾一邊去,”徐北擦擦臉推了它一把,“晚上別瞎折騰,我睡一覺,明天早上找房子。”

到了晚上就停暖氣的自助銀行冷得跟冰窖似的,雖說老北風刮不進來,但零下十幾度的空氣還是讓人無法忍受,加上破紙殼跟本無法隔斷大理石地板透上來的涼氣,徐北牙齒打架都快把牙敲碎了。

“得得得”了一個多小時之後,他非常無奈地伸手摟過小狼,把它裹在自己外套裏,再把手都塞到他肚皮下邊,這才感覺到了一丁點暖意。

“我說,”徐北把臉埋在小狼的厚毛裏,“你他媽弄丢了一套衣服,那是你沈叔叔給你買的吧。”

小狼哼哼了一聲表示聽到了,又偏過頭在徐北耳朵上舔了一下,徐北掐了掐它肚皮,開始有點犯困:“明天給你買吧,不能買那麽貴的了,這來回來去地把衣服扔街上不是個事,你爹又不是富一代……”

醒醒睡睡地折騰了一天,終于熬到了天亮,溫度也比夜裏高了不少,徐北打了個呵欠,單手伸了個懶腰,把在自己胸前摟了一宿的小狼推開:“出發吧,來了好幾個想取錢的愣是沒敢進來,咱們這樣欺行霸市的行為是不對的。”

小狼撅着屁股也伸了個懶腰,又抖了抖毛,跟着徐北走出了銀行。

徐北的目标很明确,找中介,最短時間內租到房子就算完事。

但事實上中介都沒過完年,他們在街上轉了半天只找到一家,而且房子似乎不是很合适,徐北的意思是想找兩房的,這樣他跟小狼一人一間,小狼犯渾的時候他可以房門一關眼不見心不煩。

但現在只有一間套房,就在附近,業務員手上拿着鑰匙一下下轉着:“你看看行不行,要行的話,現在就帶你過去看房,簡裝,基本家具都有,你要不想裝有品味的二傻子,那什麽都不用買,直接住。”

徐北看了一眼趴在門外的小狼,咬了咬牙,只要它睡覺的時候是只狼,那睡在哪都不是問題。

“就這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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