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只要徐北
徐北是13歲那年第一次看的三級片,在同學家裏。他還記得那同學叫陳書佑,據他那個博導老爸的說法,起這名字是希望他多看書,知識能護佑他一生。
不過當徐北參觀過陳博導書櫃隔板裏的小黃書和小黃片之後,對這個書佑究竟是什麽書怎麽佑表示了強烈的懷疑。
徐北就是在那時第一次看了小黃片,當時的感覺簡直畢生難忘。
他跟陳書佑倆人沉默着看了半小時之後,一塊到廁所吐了十來分鐘,然後一腦子白花花的人影,腳下飄飄忽忽地晃回了家,那天連飯都沒吃下去。
他一面覺得太惡心了,一面在當天晚上就夢到了這些惡心的東西,并且在夢裏大汗淋漓了一把。
接下去就跟上了瘾似的,只要陳博導不在家,他跟陳書佑就會貓在他家書房裏,一周之後,博導的的存貨全部被觀摩學習完畢。
也就在那段日子裏,徐北将打手槍的技能磨練到了一定境界。
可是郎九說沒有感覺。
徐北簡直無法想像一個生理發育正常,并且時不時會有性沖動的男人,第一次看毛片居然會沒有感覺,并且根據郎九的語氣和眼神,他似乎是真的沒有感覺。
“你……”徐北扶着門框不知道該說什麽來打破目前的僵局,盡管徐北覺得挺不可思議,但郎九的這種狀态只有一種可能。
之前以為用毛片可以完美地解決郎九的問題,沒想到這二十分鐘毛片把事件推向了一個更為尴尬的境地,徐北覺得自己後背都有點出汗了。
郎九站起來,嘴抿得很緊,看上去心情不是太好,他沉默着往客廳走,從徐北身邊走過時,輕聲地問了一句:“應該是這樣的嗎?”
“……理論上是這樣。”徐北回答得很艱難。
“你讨厭我了吧?”
徐北突然覺得如果郎九還是像原來那樣表達不清就好了,起碼自己不用面對這麽多難以回答的問題。他吸了口氣,慢慢吐出來,轉頭看着郎九:“我不讨厭你,你自己想想吧,我要是讨厭你,就不會費那麽大的事把你從班大同那弄出來。”
“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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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這跟那事不是一回事,”徐北腦門頂在門框上,就差摳牆了,“你就像徐嶺一樣,像我弟弟一樣,對我來說很重要,但……”
徐北咬咬牙:“不是能上床的那種,你懂嗎?”
郎九不再說話,坐到沙發上,随便拿了本《看圖識字》,腿一盤低着頭開始看。
徐北最後也不知道郎九到底有沒有聽明白他的意思。
接下去一個星期的時間,這個問題在兩人之間沒有再被提起,生活每天都跟前一天差不多,江越每天早上過來上課,郎九學得很認真,也很快,只要不是繞彎子的話,他都可以很快掌握理解。
如果除去郎九開始堅持在客廳沙發上睡覺,哪怕是變成狼形的狀态下也不例外這件事,一切都很正常,歌舞聲平,其樂融融。
徐北不知道該怎麽處理這事,郎九的狀态很平靜,不像是在賭氣或者鬧脾氣,但是讓他覺得兩人之間不再像從前那樣無拘無束。
徐北開始考慮是不是該去買張單人床,郎九的個子睡在沙發上很遭罪,看上去就像他在虐待這孩子,每次徐北起床都能看到他有一條腿放在地板上。
“今天上完課咱倆出去買張床好不好,”徐北蹲在沙發邊,對還躺在沙發上睡懶覺的郎九說,“你這麽睡着難受吧?”
郎九扭過頭,半睜着眼看了他一會:“不難受。”
“我說兒子,”徐北在他臉上輕輕拍了拍,“你跟我說,是不是不高興呢?”
“沒有。”郎九側過臉,将他的手貼着自己的臉壓住,垂着眼皮,也不知道是沒睡醒還是心情不好,樣子有點沮喪。
“我好久沒看到你笑了,咱倆誰跟誰啊對不,”徐北幹脆坐在了地板上,“你有什麽想法就說出來,上回的事……咱們也沒談明白,你怎麽想的就怎麽告訴我,我橫不能吃了你是不是。”
徐北輕言細語的時候不多,他大部分時間脾氣都很急,一句話不合适就爆發。郎九對現在徐北溫和的語調很是享受,忍不住用手指在徐北的下巴上輕輕地劃了一下。
“笑了會看到牙。”郎九對着徐北笑了笑,臉上的酒窩一閃而過。
徐北抽出手,迅速地戳在他的酒窩上:“捉住了,保持三秒。”
郎九愣了一下,很開心地笑了起來,握住了徐北的手,他知道徐北在逗他開心,徐北很少有這樣的耐心,他覺得心裏一下變得暖洋洋的很舒服。
“一定要那樣嗎?”郎九把徐北的手拉到唇邊,說話的時候唇在徐北的指腹上輕輕蹭着。
“哪樣?”徐北為了保持手指的敏感,經常用醋泡手,對于任何細小的觸碰都很敏感,郎九柔軟的嘴唇弄得他從指尖癢癢到心窩裏,于是彎起手指彈了郎九一下。
“你讓我看的那些。”郎九皺皺眉。
那天他說沒感覺,并不全對,他有感覺,覺得惡心。其實他只看了幾眼就把手上的MP4扔到一邊了,只是他不知道該怎麽關掉,充斥在他耳朵裏的女人呻吟和嬌笑讓他幾次都想把那東西扔到窗外去。
“也不是一定要那樣,”徐北咬着嘴唇在腦子裏尋找合适的解釋,“只是……你覺得你喜歡跟男人那樣?”
郎九眉毛都快擰成蝴蝶結了,從沙發上坐了起來,很肯定地回答:“不是。”
“啊?那你什麽意思……”徐北愣了一會,突然從地上一躍而起,扶了一下椅子才站穩,聲音都快跑調了,“我靠你不會是要跟母狼……我上哪給你找啊!”
郎九被他這一嗓子喊得也跟着跳了起來,愣了半天不知道自己跳起來是想要說什麽,又倒回沙發上,拿了個靠墊抱着,把臉埋在靠墊裏,悶着聲音說了一句:“不要狼。”
“那你要什麽啊!”徐北有點着急,上去推了他一把,這都三性戀讓他挑了都沒挑出來?
“你。”郎九沒有擡頭,依然是埋在靠墊裏,不過吐字倒是沒受影響,這個字很清晰地傳進了徐北的耳朵裏。
“我?”徐北頭皮都炸了,過去扳着郎九的腦袋想看看他現在什麽表情,可郎九死抱着靠墊不松勁,徐北一只手折騰了一會,實在是沒勁了,只好往沙發上一躺,手捏着眉心,“這他媽是怎麽回事啊……”
沈途是在天黑透了的時候才進的安河。他已經很久沒過來了,雖然這裏對于他來說,是最安全的地方,沒有獵人能在安河接近他。
但他一年之中只有幾天會到安河,逗留很短的時間,他不願意呆在任何會給他帶來安全感的地方。
這次來是為了郎九。
永遠不要相信安全感這種東西,它會讓一個人失去應有的敏銳和判斷力。
你要記住,如果有一天你死了,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你以為自己是安全的。
沈途蹲在牆角的陰影裏一動不動,像是融化在了黑暗裏。這些話是林睿對他說的,扔掉安全感,沈途,只有這樣你才會成為一只真正的狼。
有腳步聲從路的拐角那一邊傳來,沈途能聽到很多腳步聲,但他能準确地找出他要的那種。拐角有一盞路燈,燈光拉出一個長長的影子,有人從那邊慢慢走了過來,步子邁得很輕快。
沈途在心裏嘆了口氣,太沒防備了。
那人在經過沈途身邊的時候都沒有發覺黑暗中有人在看着自己,沈途從黑暗中滑了出來,消無聲息地靠了過去。
從指尖突然伸出來的黑色利刃閃着寒光貼着那人的脖子劃了過去,尖銳的刀鋒頂在了那人的咽喉上:“我真佩服你能活到現在。”
“那就殺了我呗,”那人并沒有驚慌,聽到沈途的聲音之後反倒往後靠了靠,笑了起來,“大叔真是越來越神出鬼沒了啊。”
“讓你處理的事辦好了沒。”沈途松開手,往後退開了一步。
“放心,不就是監控錄像麽,早弄幹淨了,”那人轉過身,臉上帶着微笑,“大叔這次來呆多久?”
“馬上就走,你看好那只雪狼,但不要讓他發覺了,”沈途說完就躍上了牆頭,在跳下去的時候又補了一句,“錯過他我們可能再也找不到第二只。”
“你還要去哪?”那人對着黑暗輕輕地問了一句,沒有得到回應。
徐北洗完澡一身舒坦地出了浴室,現在他單手洗澡已經爐火純青,只需要郎九幫着他脫脫衣服就行,他覺得自己如果再不去醫院看手,那麽以後肯定會成為超越楊過的高手。
郎九正坐在沙發上拿着遙控研究,徐北走近了才發現,他把遙控器給拆了。
徐北嘆了口氣,沒說什麽,走到電視面前手動換臺,在拆掉遙控器之前,郎九已經在江越的鼓勵之下拆過電視,拆過微波爐和電磁爐。
“一會你把江越那個MP4拆了吧,”徐北坐到郎九身邊,點了根煙,“不能總讓他禍害咱家的東西,咱也拆拆他的東西。”
“好。”郎九把遙控器裝回去,遞給徐北,目光落在他沒有扣好的睡衣上,那裏能看到他帶着傷但看上去依舊緊致光滑的皮膚。
“兒子,我問你個問題,”徐北低頭看了看自己,把扣子扣上了,“你看,你說不喜歡男人,可又說喜歡我,但我就是個男人……”
“嗯。”郎九盯着電視。
“你看,這不是沖突了麽,”徐北伸手扳着郎九的下巴把他的臉沖着自己,“我問你啊,江越也是男人,你會不會也喜歡他?”
“不喜歡江越。”郎九皺皺眉。
“江越長得比我好看啊,又可愛,嘴又甜……”
郎九把徐北扳着他下巴的手拍掉,又抓起個靠墊往徐北身上扔過去,很不耐煩地加重語氣:“不喜歡江越!”
“好好好,不喜歡江越……”徐北嘆了口氣,站起來夾着煙往卧室走,“為什麽喜歡我?”
“不知道。”
徐北沒再說話,進了卧室直接往床上一撲,伸了個懶腰,算了,這種問答估計永遠沒有盡頭。他翻了個身準備睡覺,突然發現郎九跟了進來,站在床邊。
“幹嘛?”
“你說要買床?”
“啊,你總睡沙發我看着難受啊,虐待兒童。”
“不買,”郎九一條腿跪到了床上,他才不要單獨的一張床,如果有了那張床,他就沒有理由再睡到徐北身邊了,“我不睡沙發了。”
“你意思是還是跟我擠?”徐北看着他。
“嗯,”郎九沒等徐北表态就躺了下來,像是怕徐北趕他走似地又補充了一句,“不碰你。”
徐北沒有一腳把郎九踢下床去,也沒有像平時那樣往一邊躲,他知道這段時間郎九一直因為這事心情不好,他不想讓郎九覺得兩人之間有疏離的感覺。
每次看到他有些黯淡的目光,徐北都會不由自主地想到徐嶺,當年徐嶺第一次看到他打架,他對徐嶺吼出“你一邊去”時他的眼神徐北這一輩子也忘不掉。
郎九信任他,依賴他,雖然他還沒想好該怎麽處理郎九對他這種超出了正常範圍的感情,但他不願意在郎九眼裏看到那種被推到一邊之後的失望情緒。
“睡吧,”徐北輕聲說,拉過被子蓋上,“以後你可能會明白的吧。”
郎九翻過身看着徐北安靜的側臉,心裏踏實了很多:“江越說明天出去玩。”
“去哪?”
“把妹子。”
“什麽?”徐北睜開眼睛,扭過頭看着郎九,“把妹子?”
“嗯。”郎九很嚴肅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