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狼糊糊離家出走了

徐北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睡個覺像上刑一樣痛苦,夢裏全是混亂的聲音和人影,自己好像是在爬山,又像是在不停地跑步,煩燥不堪卻又醒不過來。

手機鈴聲不知道是什麽時候開始在客廳裏響起來的,吵得他心煩意亂。

他一直不願意把手機放在枕邊,總覺得會被輻射成傻子,但是總有人在他還睡在床上的時候打來電話。

不想接,電話卻響得很執着,徐北郁悶地伸手往身邊推了一把:“去拿電話……”

這一推推了個空,他睜開眼,看着身邊空着的床發了一會愣,全身的酸疼在這一下全清晰地湧了上來,頭像要炸了一樣,肩膀很疼,腰很酸,腿也酸,還有……

“操!”徐北按着額角罵了一句,昨天晚上痛苦而混亂的記憶開始慢慢浮了上來。

手機鈴聲消停了不到兩秒就又再次響起,徐北估計是誰有什麽事,只得忍着從頭到腳又酸又漲炸着疼的感覺下了床。

剛站起來就一陣暈,他趕緊撐着牆,昨天真是喝得不少,扶着牆走進客廳,剛拿起手機,鈴聲卻又停了,他嘆了口氣,往沙發上一倒。

“啊……”沒等完全坐實了,徐北又像被刀捅了一樣從沙發上跳了起來,一下撲到桌子上,疼,這種被生生撕裂的疼痛再次襲來,“畜生!”

徐北抓着手機,有一種想把手機砸到地上的沖動,那種被男人強行進入身體的恥辱感覺和無法忍受的痛苦讓他現在像腦袋被點着了似的,火燒火燎地疼。

手機又響了,徐北趴在桌上看了一眼,是喬謙。

“……喂。”徐北接了電話,真怕吓着喬謙,嗓子都啞了,跟咳了一個月似的。

“小北?你怎麽了?病了?”喬謙果然還是被吓着了。

“沒……昨天晚上喝多了……”徐北皺皺眉,喝你媽逼,操。

“你以前喝多了也不這樣啊,你沒事吧?”

“能有什麽事,就是喝雜了,”徐北清清嗓子,有時候有個很了解你的習慣和習性,并且對你很關心的朋友不是件好事,特別是這朋友還像喬謙這麽敏感的時候,他轉移了一下話題,“前面電話都你打的嗎?是不是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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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誰找你,徐嶺本來要坐火車的,現在改飛機了,我早上剛去機場送了他們,”喬謙點了根煙,“要不要聽聽你弟女朋友的情況啊?”

“說。”徐北側坐在椅子上,還是疼,又改為跪在椅子上。

“漂亮。”

徐北等了一會,那邊喬謙沒了聲音,他愣了愣:“什麽啊,沒了?”

“沒了,”喬謙抽了口煙,“這就是全部印象,就算她還有別的什麽我該注意的,也沒注意到了,因為太漂亮,我沒顧上別的……”

“廢物,要你何用,”徐北罵了一句,“還有別的事嗎?”

“沒了,徐嶺可能到了會聯系你,當然也可能不聯系,你弟弟,你比我清楚……”

“明白了。”徐北嘆了口氣,徐嶺能在實習完了回去之前給他打個電話就算是不錯了。

徐北昏昏沉沉地走進浴室,打算洗個澡。

站在鏡子前看着裏面自己憔悴的臉和亂七八糟的頭發,還有左肩上被咬成了對穿的幾個小血眼,已經不流血了,但還是疼。

徐北擰開熱水兜頭淋下來,水劃過身體時,皮膚敏感得連水珠滾動的軌跡都能感覺到。他費勁地擡起右胳膊撐着牆,左手輕輕地往身後碰了碰,然後咬着牙清洗了一會,也不知道是什麽情況,反正就是疼,真正的傷口帶來的那種疼。

快一個小時他才終于裹着條浴巾從浴室裏出來,清醒了不少,也就是在這時,他發現了一件事,之前因為腦袋還很暈,又被喬謙的電話催得什麽也顧不上想……

那就是——郎九不在屋裏。

屋子就這麽兩間,徐北進卧室看了一眼,又掀開床罩往床底下瞄了瞄,沒有任何發現。

畏罪潛逃了?徐北皺着眉,怒火又有點往上竄,老子都說了不會趕你走,還要怎麽樣!居然玩離家出走這招,跟誰叫板呢,操!

愛上哪上哪,老子不管了。

徐北把浴巾狠狠地甩在地上,盯着看了幾眼,從衣櫃裏拿了套睡衣穿上,剛要關櫃門,突然發現郎九的衣服除去昨天扔在床角的那套,其餘的幾套都還在櫃子裏挂着。

他翻了翻,确定衣服沒少。

郎九是狼狀态出去的。

這讓他有點頭大,小狼的體型很吓人,平時他帶着出去都經常會吓着人,所以狼形的時候徐北很少讓它出門,現在好,一個人就這麽跑出去了……

徐北打開房門,小狼并沒有在外面,他正準備下樓去轉一圈的時候,薜雅家的門打開了,江越睡眼惺忪地從裏面走出來。

“大叔早,”江越打了個招呼,捂着嘴打了個大呵欠,“晚上睡得好不……”

徐北本來就一肚子火找不到地方發洩,現在江越這一副美滋滋的樣子問他昨晚上睡得怎麽樣讓他瞬間就怒發沖冠了。

“好你個蛋!”徐北沖過去對着江越的肚子就是一拳。

江越沒發出任何聲音,捂着肚子跪到了地上,徐北拽着他衣領拉進屋子,按在牆上:“你到底教了郎九什麽!”

“出……什麽事了?”江越被這一拳打得嘴唇都白了,很費勁地問了一句。

徐北卻突然沒了聲音,眼睛都快噴出火來了卻沒說出話來。是啊,出了什麽事?出了什麽事!

這事是肯定出了,可這是能跟別人說的麽,這要怎麽開口?被強了?被爆了?

徐北松開了江越,看着江越一臉茫然,他吸了口氣,慢慢吐出來:“早上你看到郎九了嗎?”

江越和薜雅都沒有看到郎九。

徐北又悄悄地問了總在樓下晨練的老頭老太太,也沒人看到一條大白狗。那就是說,小狼也許在半夜的時候就已經跑了。

徐北站在小區的花壇邊,心裏已經說不上來是什麽感覺了,一面擔心小狼在外面惹出什麽麻煩來,一面又因為昨天的事而怒火中燒不想再管它。

江越和薜雅都已經分頭出去找人,徐北不指望他們能找到,就算跟小狼擦身而過,他們也不會知道這就是昨天晚上過生日的那個孩子。

徐北莫名其妙地想起前陣子聽到的傳聞,說是有藏獒走丢了跑到了大街上,引起了恐慌,最後被警察開槍打死了。

小狼性子不穩定,很容易就會爆燥,它沒準也會引起恐慌,然後警察來了,再發現這大白狗居然有驚人的移動速度,用槍打不中……

那就亂套了。

徐北沒敢再往下想,他拿出手機,只能找沈途了。

沈途沒有問徐北小狼為什麽會突然跑掉,只問了時間和走時的狀态。

沈途覺得有些意外,小狼對徐北的感情很深,徐北就算殺了它,它也不會離開。但他并沒有追問小狼究竟是為什麽跑了,他只在意小狼現在不在控制範圍之內了這一點。

唯一慶幸的是,自己還在安河。

“你昨天晚上居然喝醉了。”沈途撥了個號碼。

“大叔,我不是故意的,當時那種情況……”電話裏的人很郁悶,“現在怎麽辦,附近都找過了,沒有發現痕跡。”

“我去找,”沈途皺了皺眉,“你留意一下有沒有別的異常……連軍死了。”

“死了?誰幹的?”

“……不知道,挂了。”

連軍死亡的現場沈途去看過,雖然只是匆匆地掃了一眼。

看上去是林睿的手法,之所以他不太能确定,是因為手法幾乎一模一樣,但他現在想不通的是,如果真是林睿,他這麽做的原因是什麽。

沈途打開旅店房間的窗戶,樓下的街道很靜,只有個女人抱着孩子背對着他像是在等人,他從窗口輕輕躍了出去。

“媽媽,狗狗!”孩子很興奮地拍着媽媽的肩。

女人回過頭,卻什麽也沒有看到:“哪裏有狗狗啊。”

“黑色的狗狗,從窗戶裏跳出來了。”孩子還是很興奮,盡管他沒看清狗狗是怎麽從他眼前消失不見的。

“別瞎說,有什麽狗會從那麽高的地方跳出來的。”

飛機落地之後,姚娜還靠在徐嶺的肩上睡着,長發遮了半張臉,看起來很安靜。

“到了,”徐嶺把她的頭發撥到耳後,輕輕拍了拍她的臉,“別睡了。”

姚娜睜開眼,迷迷糊糊地笑了一下,坐直身體,又往舷窗外看了看:“還沒停穩呢。”

徐嶺沒說話,拿着正在開機的手機盯着看,喬謙的短信在第一時間蹦了出來:我已經跟徐北說了你去安河的事,你要不聯系他不好,記着打個電話,那是你親哥。

“誰啊?”姚娜湊過來往手機上看。

“沒,”徐嶺迅速把手機放回口袋裏,“收拾一下吧。”

這次實習徐嶺和姚娜分在同一個單位,是個不錯的單位,能學到些東西,所以雖說是離家稍遠了點,他還是決定過來。

只是他沒想到住宿條件會這麽差,女生宿舍還行,四人一間,是新樓,但男生宿舍就有點吓人,一進樓道就一股味,牆上斑駁的水漬看着就倒味口。

“出去租房住吧。”看完宿舍之後徐嶺實在受不了。

“就幾個月時間還租房啊,我們又不是大款,”姚娜笑笑,“我們宿舍還可以的啦,要不你就去你哥那裏住着吧……”

“不。”徐嶺想也沒想就拒絕了。

“別跟小孩子一樣,”姚娜拉着他的手,“不知道你跟你哥怎麽回事,但是親兄弟哪有這樣的,而且租房只租幾個月……”

“你別管這事。”

水都變成冰了,看起來很漂亮。

小狼坐在河邊枯了灌木叢裏,雪白的毛上挂着不少落葉。

這是它第一次在白天看到這裏,徐北年三十兒的時候曾經帶它來這裏放過煙花,它還記得那些煙花的顏色,很漂亮,只是它不敢靠得太近。

那天很開心。

昨天也很開心,它有生日了,還有生日宴,收到了禮物。

但是……事情被自己搞砸了。

小狼很郁悶地低下頭看着自己的爪子,爪子濕漉漉的,趾縫裏還有些沒有化掉的小冰碴子,它在城裏瘋狂地跑了一個晚上,天快亮的時候才來到河邊。

它趴到雪地上,下巴放在前爪上,過了一會又低頭在爪子上舔了舔,昨晚跑了太久,爪子的肉墊被劃破了好幾個口子,但是現在已經差不多都愈合了。

好想回家。

徐北說不會趕它走,可是它不敢回去。

它害怕看到徐北冷淡的眼神,不是兒子了,也不是弟弟了,只是撿來的一只狼……徐北把自己帶回了家,舍過命救自己,找老師教自己生活,教自己怎麽做一個人,還給了自己一個生日……

現在他們卻沒有關系了,它用了這麽長時間卻還只是一只狼。

小狼站起來走到冰面上,低頭看着自己在冰上模糊的倒影,真的只是一只狼啊,太失望了,為什麽只是一只狼。

小狼在冰上抓了抓,該怎麽辦呢?

身後傳來腳步聲,踩在冰面上的聲音很輕。小狼很驚訝,它沒有味到這個人的味道,而腳步已經到了這麽近的距離了它才聽到,如果是個普通人,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小狼沒有回頭看,藏在身體裏對危險判斷的本能讓它猛地向前竄了出去。

身後的冰面上傳來一串細碎的聲音,竄出一段距離之後,小狼才回過頭向身後看去。在它剛在站着的地方,紮着四支像小飛镖一樣的東西,排成整齊的一列。

河沿上蹲着個人,穿着連帽的外套,帽沿遮住了眼睛,小狼只能看到他鼻子以下的半張臉,這人嘴上還咬着一支小飛镖,和插在冰面上的一樣。

“小狗狗好厲害啊,”那人拿下嘴上的飛镖,笑了笑,“要換成別的小狗狗,這會已經死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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