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短信是發在戚晨號上的,前面還有幾個未接,因為靜音而沒被聽到。

謝斂掃了一眼,連着短信和未接來電統一删除清空,又切到自己的號給裴若延回了個是。做完這些,他才拿着取卡針出去。

“我正想叫你。”

戚晨坐在沙發上,正在拆手機盒外的最後一層薄膜包裝,“新手機好像都有送取卡針的,剛才忘了。”

“沒事,已經找到了。”謝斂在他旁邊坐下,用取卡針将他的卡取出來遞過去,“你之前是打算怎麽跟裴若延說?”

戚晨正在拆盒子,“什麽怎麽說?”

謝斂道:“假裝喜歡我的事。”

戚晨手一抖差點沒把盒子摔了,想起自己之前報廢的手機,心有餘悸地把盒子放到腿上,“就那麽說呗,說我其實見他之前就先見過你,因為喜歡你才會對他多照顧,陪他去B市也是因為想見你。”

謝斂心道挺狠,掃了一眼屏幕繼續問,“然後呢?”

戚晨:“什麽然後?”

謝斂:“如果他問你為什麽那天晚上唐贏帶他去見我你不跟着去,怎麽解釋?”

“……就說近鄉情怯,想見又不敢見,需要冷靜一下。”

戚晨答完又有些納悶,“你問這些幹嘛?”

謝斂最後在屏幕上敲下一行字,按下發送,将手機遞到他面前,“承擔責任,替你解決一下感情問題。”

戚晨:“???”

戚晨低頭看屏幕,見是一個對話界面,頂上的名字正是裴若延。而屏幕裏面的內容,也正是謝斂剛才問他的問題。

區別只是謝斂将他的說辭改了改,換成了自己的視角,從他們第一次見面到開學,也包括集訓裏發生的事情。

乍一看謝斂的行為是有些逾越和冒犯,卻也是替戚晨分攤了一部分壓力,畢竟他那些話挺傷人的,誰說誰招恨。謝斂來說雖然不能改變本質,但多少能分走一部分裴若延對他的惡感。

戚晨垂眸翻着屏幕,聽到旁邊的謝斂問,“為什麽能這麽狠心?”

“不這樣能怎麽辦。”戚晨低着頭,聲音很輕,“放任他這樣,事情萬一鬧出去,我爸和裴阿姨還要不要結婚了。”

謝斂安靜了一會兒,忽然出聲,“你真的覺得他們能結婚?”

戚晨茫然擡頭,“為什麽不?”

話音剛落,門鈴被按響。

“沒什麽。”謝斂垂眸斂去眸中情緒,起身走去開門,“吃飯吧。”

房門打開,兩個穿着制服的人提着特制的保溫餐箱魚貫而入,到達飯廳将各自的箱子打開取出餐盤,擺好後再有條不紊地一一離開,全程沒有一句廢話。

饒是見過些世面,戚晨也被這場景驚訝了一瞬,“你叫的哪家的外送?”

“不是外送。”謝斂替他拉開椅子,“是爺爺找來跟我的廚師,飯是他們在隔壁做好後送過來的。”

戚晨:“……你家廚師也住大平層?”

“不是。”謝斂道:“小區裏還有別的戶型。”

連廚師都要跟着一起過來,難不成謝斂身體有什麽問題,這不能吃那不能吃?

戚晨回憶了一下,發現還真沒見過謝斂去學校的餐廳吃飯,一到飯點,對方就神隐了。集訓期間雖然有吃,卻也幾乎都是固定的幾間窗口。

“謝斂,你是不是有什麽病?”戚晨話出口才意識到這句話有點不對,忙改口,“不是,你別誤會。我的意思是,身體不好?額,也不是,就是……”

“我沒誤會。”謝斂給自己盛了碗湯,攪着湯匙道:“嚴格來說他們是營養師,我小時候生過病,爺爺不放心,才讓他們跟着我。”

謝斂說這話時沒什麽情緒,語氣就像是在複述別人的生活。戚晨卻莫名在這份平靜下品出些別的意味,想來若是什麽普通的病,謝老爺子也不會這麽大費周章地把營養師也送過來。

不過這樣的話,是不是說明謝老爺子應該還是挺看重謝斂這個孫子的,那謝斂在謝家的處境……應該也還可以?

飯過一半,謝斂忽然出聲,“接下來有什麽打算?”

“嗯?”

戚晨以為他是問吃完飯之後的打算,咽下口中的食物端起湯碗,“回家。”

“我是說我們。”謝斂頓了頓,“關于如何正常維持戀愛關系的事情。”

戚晨一口湯沒下去險些被嗆到,“……維,維持?”

“嗯。”謝斂抽張紙遞給他,神色平靜,“還是說你覺得我們應該剛在一起就分手?”

戚晨:“……”

他能說他壓根就沒想“在一起”嗎?

原本還想着找機會拒絕這個提議,可早上的意外打亂了他的計劃,現在顧明野和裴若延都已經知道他們在一起了。

一時間想不到其他更合适的處理辦法,戚晨騎虎難下,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怎……怎麽維持?”

“按照統計。”

謝斂摁亮手機,垂眸看着屏幕念道:“剛确定關系的熱戀情侶總是會比其他階段更希望和自己的伴侶待在一起,包括且不限于吃飯,出行,旅游。平均每天通訊時間占空閑總數的三分之一,約會頻率高達……”

戚晨聽着他一條條念下去,臉都木了,“……你是說我們要像這個統計裏一樣?”

“那倒不用。”謝斂斟酌着他的底線,“但我覺得有必要維持在最低水準。”

戚晨:“……最低水準?”

謝斂道:“每天保持通訊,每周約會一次。現在是放假,按照标準,約會要提高到兩次。”

戚晨:“……”

不等戚晨發表意見,謝斂便把手機放下,詢問道:“你這周哪天有時間?”

戚晨:“……這周不行。”

見人蹙眉,怕他想多,戚晨解釋道:“是真的不行,我爸要回來。”

謝斂是知道戚父的情況的,沒再多說,“那通訊?”

戚晨沒把話說死,“我盡量。”

吃完飯,謝斂送戚晨到小區門口。他本來想直接送人回家,被戚晨借口拒絕了。雖然不太舍得就這麽把人放回去,但謝斂也清楚他們的現狀不能支持他索求太多,只好暫時将心思按下去。

送人上車,謝斂道:“有什麽事就給我打電話。”

戚晨點頭應好,補了句謝謝。

回到戚家已經是下午,戚晨走進大門,遠遠看到司機小方開着車停到別墅門口。以為是剛回來,戚晨走過去,卻沒看到後座有人,反倒是前座車門打開。

小方下車,看到他有些意外,“晨晨回來了?”

戚晨“嗯”了一聲,疑惑道:“我爸還沒回來嗎?”

小方道:“戚總昨天就回來了,這是要出去。”

“出去?”戚晨沒反應過來,“去哪?”

“機場,好像是要去M國。”小方說着看到他身後的人,揚聲道:“戚總。”

戚晨回頭,見到收拾齊整準備出門的戚父。

“晨晨。”

戚父到他身邊停下,臉上隐有歉意,“你裴阿姨那邊卡流程,耽誤了快一個月,爸爸不太放心,想帶小裴過去看看。這個假期你自己過可以嗎?”

戚晨動了動唇,最終很輕地點了下頭,“可以。”

“嗯。”戚父繼續交代,“如果有什麽事一時間聯系不到爸爸,就去找你顧叔叔他們……”

戚晨安靜聽着,忽然察覺有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偏頭看過去,是裴若延。

裴若延拉着行李箱站在臺階上,少見地戴了頂鴨舌帽,帽檐扣得很低。但因為角度的關系,戚晨還是看到了他的眼睛。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暫交彙,裴若延默不作聲地拉着箱子下來,擡手把帽檐壓得更低,徹底隔絕了戚晨的目光。

戚晨站在院中,一直目送着車子消失在拐角,才很輕地眨了下眼,轉身進屋。

胡姨不在樓下,偌大的房子靜谧非常,讓戚晨忽然想到謝斂的大平層。他之前還笑謝斂一個人住那麽大房子,現在想想,他其實也沒比謝斂好多少。

戚晨略略垂眸,上樓回房。

集訓的箱子已經被放在了房間裏,戚晨看了一眼,不太想收拾,徑自走到另一側的小陽臺。裏面堆積着一些雜物,大都是裴若延搬進來後,從隔壁房間裏挪回來的。

跟大陽臺不同,小陽臺的窗戶基本不開,地上也沒有怎麽積灰。戚晨從一堆雜物中搬出個小箱子,抱到飄窗下的小平臺盤腿坐下。

今天天氣不錯,午後的陽光懶懶地照在人身上。戚晨拆開盒子,從裏面拿出一本手賬日記。

這本日記看起來已經有些年頭了,邊緣隐隐泛黃,紙張也因常被翻動而有些卷邊。

戚晨翻開第一頁,六月十八日,紙張上只有一行字跡娟秀的字,“今天寶寶出生,護士說時間剛好是早上六點十八分,決定就用晨這個字好了。”

六月二十日,“媽把崽抱給我看了一眼,臉這麽紅,将來真的會變漂亮嗎?我不信。”

……

八月十六日,“嬰兒真的是世界上最神奇的生物,一天一個樣,我崽世界最好看!”

……

六月十八日,“崽一周歲啦,都誇我崽漂亮,真有眼光!不過太漂亮了将來沒女孩子願意跟他怎麽辦,發愁。言哥說等崽長大後女生都會喜歡長得漂亮的男孩子,我總覺得他在诓我。”

……

七月十四日,“我崽今天會叫人了,先叫的我,哈哈哈言哥委屈。”

……

戚晨一頁頁翻着,壓抑的心情仿佛也随着躍動的字跡慢慢活躍起來,直到日記上再次出現九月的字樣。

以往他大都只翻一兩個月就能緩過來,停手去做別的事,今天卻翻了一年半還不想停下。

像是大霧天的太陽蒙上一層陰霾,朦胧着看不清楚。

戚晨垂眸盯着紙張,理智叫嚣着停止,身體卻像不聽使喚一般,機械着翻過一頁又一頁。

十月一日,“我好像不能陪他到長大了。”

像是被按下暫停,戚晨的動作終于停止,手賬本很厚,翻到這裏,還不過一半,卻已經沒必要再翻下去了。

戚晨知道後面有什麽,是一片又一片,單調又重複的空白。

一直到胡姨來敲門問晚餐的內容,戚晨才驚覺自己已經發呆了快兩個小時。

“本來是要做鹽酥雞的,但是一個人應該吃不完。”胡姨詢問道:“有別的想吃的嗎?”

戚晨略垂了垂眸,片刻後擡起來,“不了,我約了朋友出去吃。”

本來只是随便扯的借口,卻沒想到臨出門時,戚晨還真的接到了一個電話。

“戚晨?”張揚男聲從電話的另一端響起,“晚上有空嗎?一起出來玩啊。”

電話對面的人叫周揚,是他跟顧明野一塊長大的發小,比他們大兩歲,前些年跟爸媽出國了。電話的背景音很亂,聽起來像是KTV之類的場合。

戚晨略有些意外,“你回國了?”

“是啊,剛回來。”

電話另一端嘈雜的背景音小了些,似乎是周揚拿着手機走到了僻靜點的地方,“我剛才讓顧明野給你打電話叫你出來,他還死活不願意,非讓我給你打,怎麽回事,你倆吵架了?”

戚晨隐約聽到顧明野的聲音,似乎是喊了句什麽,只是離得太遠,聽不太清楚。

聽他不說話,周揚又道:“好長時間沒見了,你真的不來?”

确實很久沒見了,況且也不可能因為和顧明野的事情就永遠不做朋友。

戚晨想了想道:“地址發我。”

挂了電話,周揚很快把地址發到了他的手機上,戚晨點開進去,順着導航切進叫車軟件。

另一邊,周揚晃了晃手機,朝另一邊的人挑眉笑道:“行了,他答應來了。”

顧明野說不出是高興還是什麽,抓過酒杯悶着頭喝了一口。

“到底怎麽回事啊?”周揚看他這樣,禁不住更好奇了,“我之前聽鳴子他們說你不是要戚晨在一起了嗎?是又吵架了?”

周揚口中的鳴子等人都是他們一圈長大的發小,上次校慶後顧明野便把他們也一起叫上了,此刻正抱着麥克風在前面鬼哭狼嚎。

“沒有。”顧明野放下酒杯,神情恹恹,“阿晨沒答應我。”

頓了頓,顧明野又道:“他有男朋友了。”

“我……”周揚臉上滿是震驚,“不可能吧?戚晨那樣的,要彎也是跟你彎啊,我就沒見過他跟誰比跟你親近的。”

顧明野捏緊了手中的杯子,眼圈迅速紅了,“他親口告訴我的。”

周揚:“……你冷靜一下,先從頭跟我說說怎麽回事。”

顧明野抿唇,斷斷續續把事情講了一遍。

“你說你看見他們在牽手?”周揚摸了摸下巴,“然後那個謝……額那個男的就說他們是男朋友關系,你問戚晨,戚晨就承認了?”

顧明野低低地“嗯”了一聲。

周揚問,“他們才認識一個多月,你确定?”

“确定。”顧明野低聲道:“這個暑假之前,我們幾乎天天在一起,我沒見過他去認識別人,也沒聽他說過。”

“那應該不太對。”周揚道:“你看戚晨那性格,像是能短時間就喜歡誰的嗎?別提還是個男的。而且你前面說,他家那個繼弟跟那謝什麽……”

顧明野道:“謝斂。”

“對,他弟跟那謝斂是兄弟,那可是親兄弟。”周揚道:“戚晨不可能不考慮他弟的心情。”

顧明野悶聲道:“他弟也喜歡他。”

周揚:“???”

周揚緩了好一會兒,才鬧明白他們這錯綜複雜的關系,一時頭暈,“……你們這,比我那國外都亂。”

顧明野不說話,悶頭又灌了一口。

周揚放在桌面上的手機震了一下,他拿起看一眼,“戚晨到了。”

顧明野順着方向看過去,絢麗燈光下,眼睛裏像沾了水霧。

“我聽你說的,感覺他們也不一定真的就是在談戀愛。”周揚拍了拍他的肩膀,下決定道:“哥等會兒幫你試試。”

顧明野問,“怎麽試?”

“你看着就知道了。”周揚說着,拿起手機出去接人。

戚晨跟在周揚身後走進包廂,跟衆人一一打過招呼,最後看到了角落裏的顧明野。幾乎是他的目光剛過去,後者便嗖一下移開了。

看到他面前的酒杯,戚晨有心想說胃病就不要喝酒,但話到嘴邊,想到兩人現在的關系,又咽了回去。

除了周揚的其他人還不太清楚他和顧明野鬧了什麽矛盾,有心促進他們和好,起哄着讓戚晨為上次放鴿子罰酒。

放鴿子是事實,戚晨沒拒絕,端起杯子喝了。

衆人見他喝了,以為有戲,又起哄着讓他和顧明野坐一塊,戚晨正想着怎麽拒絕,周揚先道:“別鬧,戚晨現在可是有男朋友的。”

衆人懵了,下意識看向顧明野的方向,半晌才道:“真的假的?”

戚晨看了一眼顧明野的方向,收回目光道:“真的。”

衆人面面相觑一會兒,有人打圓場,半開玩笑道:“作為咱們裏面第一個脫單的,戚晨你今天不得再喝一杯?”

戚晨應了,端起杯子一飲而盡。

鬧完一圈,周揚提議說玩游戲,輸的人要聽贏的人做一件事。戚晨運氣不好,第一把就輸了。

贏的人是周揚,“第一把簡單點,這樣吧,給你男朋友打一分鐘的電話,開免提,說句我愛你。”

有人笑罵,“滾啊,現場發狗糧?”

周揚也笑,“那還不是便宜你們,又新鮮還管飽。”

打電話不難,難的是給謝斂。

戚晨有點擔心露餡,但不打又會顯得很奇怪,只能硬着頭皮撥出號碼。他在心裏祈禱着別接,然而事與願違,謝斂很快就接了。

“喂?”

出乎意料,謝斂的語氣在電話裏顯得特別溫柔,細聽還帶着些笑意,“不是說好我先給你打的嗎?”

戚晨瞄了一眼身旁的衆人,咬了咬牙,“我愛你。”

謝斂有一會兒沒說話,忽然問,“你在外面?”

戚晨:“……你怎麽知道?”

謝斂道:“聽到音樂了。”

戚晨:“……”

離一分鐘還有不到一半,戚晨正想着接下來該怎麽說,周圍突然有人起哄着讓謝斂也一起過來。

謝斂聽到聲音,“你想讓我去嗎?”

戚晨用手掩了點手機的收聲口,“耽誤你時間……”

謝斂道:“陪你的話,就不算耽誤。”

周圍一片起哄聲,戚晨耳根禁不住發燙,好在光線暗着并不明顯。他反複告訴自己謝斂是知道這邊有人才說這種有些暧昧的話,溫度才慢慢降了下去。

挂完電話,游戲繼續。戚晨運氣不好加心不在焉,輸的最多。懲罰裏做得來的就玩,做不來就喝酒。

謝斂到的時候他已經有點醉了,等人坐到自己身邊才遲鈍地眨了眨眼睛,“你好慢啊。”

“路上有點堵車。”謝斂在他頭頂摸了一把,回頭看向桌面,“戚戚醉了,我替他玩吧。”

周揚要的就是這個,立即答應。

他們玩的是轉酒瓶的游戲,先從玩牌決定贏家,再轉動酒瓶,停下時瓶口對着誰,誰就是輸家。

顧明野瞄了二人一眼,忽然記起謝斂剛轉過來時班級聚餐時跟他玩的那次,動動手指,低頭給周揚發消息,“你小心點,他挺厲害的。”

周揚看到了,不以為意,他都玩這麽多年了,一出手一個準,還沒見過幾個能贏過他的。然而不到十分鐘,他就迅速被打臉了。

瓶子轉過數圈,由疾變緩,慢悠悠停下,再一次指向周揚的方向。

周揚抹了把臉,不知第幾次抓起酒杯,“再來。”

肩上一沉,謝斂偏過頭,看到戚晨靠在他肩上的腦袋,極輕地蹙了下眉,轉過來道:“最後一局吧。”

“不是吧兄弟。”周揚笑着道:“你還有門禁?”

“我是沒有。”謝斂聲色很淡,伸手抽了張牌,“但戚戚困了。”

戚晨乍一聽到自己的名字,茫然擡頭,“嗯?”

他下巴疊在謝斂肩上,鼻尖正對着謝斂的脖頸,這一聲全是鼻音,呼吸間的熱息幾乎全落在了謝斂頸上。

謝斂動了一下,伸手把他扶正了。

這一系列動作全落在了周揚眼中,他琢磨了一下,覺得如果是真情侶,不可能會有避諱身體接觸的舉動,又覺得有戲,重新打起雞血。

而這一局謝斂似乎也不在狀态,頻頻失誤,還真讓他贏了一把。

“最後一局玩點大的沒意見吧?”

看謝斂點頭,周揚笑眯眯道:“親一下呗,九十九秒沒問題吧,嘴對嘴就行,不用太深入。”

謝斂微不可見地皺了下眉,周揚以為他會拒絕,正了正坐姿剛想說話,便見謝斂半轉過身,輕擡起身旁人的下巴吻了上去。

一直到謝斂帶着戚晨離開,包間裏還是一片寂靜。周揚看向身邊的顧明野,幹巴巴開口,“明……明野,你……”

憋了半天想不出安慰的話,周揚懊惱不已,恨不得抽自己兩下,“都怪哥出的馊主意。”

“……沒有。”顧明野低頭,嗓音幹澀,“是我的問題。”

他腦中一遍遍回放着剛才的景象,清晰地仿佛就在眼前。

謝斂剛吻上去的時候,戚晨條件反射般掙紮了一下。顧明野還沒來得及高興,就看到戚晨眨了眨眼,反手抱住身前的人,主動張開唇舌在謝斂唇上舔了一下,模模糊糊地叫了一聲。聲音很低,但足夠在場的所有人聽見。

他在叫謝斂的名字。

他們只看到這裏,因為謝斂及時擡手,捧着戚晨的臉擋住了剩餘的部分。但只是這點,就已經足夠證明他們之間有多親密,戚晨有多習慣謝斂的靠近,甚至身體都比大腦要更先把人認出來。

從大樓裏出來,又吹了會兒涼風,戚晨被酒精麻痹的大腦稍微清醒了一點,慢半拍地想起來。

謝斂剛才親了他?

在整個包間的人面前?

意識到這兩個問句代表什麽含義,戚晨腳步猛地停住,定格在當場。手上傳來些拉力,戚晨低頭,發現謝斂在牽着他。

後者發現他停步,也跟着停下,詢問道:“怎麽不走了?”

戚晨僵硬地挪動脖子,看向他,“你剛才親我了?”

謝斂低頭看了一眼時間,“如果你說的是六分鐘前,沒錯。”

也許是因為他的語氣太平靜,戚晨反複确認了三次,才成功将這句話轉化成了自己能夠聽懂的語言。然而每個字他都認識,聯系在一起卻有點不能理解。

沒等他想明白,謝斂又道:“你剛才的第一反應太僵硬,有點假,不夠真實。”

戚晨:“?”

謝斂道:“等有時間我們多練習一下。”

戚晨:“???”

作者有話要說:這章算雙更吧。

我想調整一下作息,盡量能穩定一點。

下一次在周三下午1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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