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可憐的井姬
那次之後,沒人再提唐朝新發髻的事了。
李倪倚在窗邊,看着井姬在一群奴婢的侍奉下,梳上傳統端莊典雅的發式,別上金光閃閃的裝飾,看起來更雍容華貴。
這個古都太無聊了,沒有一個人懂欣賞,特別是小氣的魚國國君。口味差不止,連喜好也有問題,兩個活脫脫的美男搞在一起,太不可思議了。
想她大唐人已經夠開明了,沒想到他們某些方面比她還開明。
青銅鏡裏映出井姬優雅的笑容,笑得很幸福,很嬌嬈,一副新娘子的媚态。她抿了抿嘴,心裏突然有點不舒服,她連忙搖了搖頭。
奇怪,為什麽有這種悶悶的感覺?一定是同情井姬,一定是的。
想的也是,任誰也無法接受自己的夫君是龍陽癖。她的競争對手不是三宮六院的粉黛佳人,不是落落大方的大家閨秀,不是純潔無暇的小家碧玉,而是一個比春日桃花還要魅惑人心的……男人。
井姬确實太可憐了,她怎麽可以跟她說,她的情敵是……男人,一個天天跟随她夫君的男人。她知道了肯定傷心欲絕。她不想傷害她,傷害一個如此嬌柔、如此高貴的女子,簡直是罪孽。
“小倪,幫我拿一下發釵,好嗎?”井姬溫柔地笑着,望向窗邊,“咦,人呢?”
李倪走出魚宸宮,沿着回廊一直向前走。
看着井姬,她真的怕沖口而出,而且心裏那種悶悶的感覺越來越重。
保守一個秘密是一件很辛苦的事。
她走到樹下,用力一踢,痛得她嘩嘩大叫。樹上傳來一陣怪異的沙沙聲。
“是誰?”她擡起頭,問。
鮮豔的緞帶随風飄曳,如天邊最遠處的彩霞,如眼前最靈動的蝴蝶,蹁跹起舞,最後緩緩垂落在她的額上。
“妖孽,是你?幹嘛像猴子似的躲在樹上?”李倪指着他問。
Advertisement
妖孽?”辛闕差點從樹上跌下來,眉心跳動了一下,“你打擾了我休息,還信口雌黃?”
“原來你喜歡在樹上休息,不是跟猴子一樣嗎?或者是麻雀、松鼠?”
“松鼠是什麽,我從沒見過。”他輕輕從樹上跳了下來。
“是一種很溫馴,很可愛的動物,有一條毛茸茸的大尾巴,身手很敏捷,很輕盈,喜歡住在樹上。”她嘗試按照以前來大唐交流學習的外國使者所形容的去描述。
“不過,說你也不知道。”她無所謂地聳了聳肩。
“嗯,聽起來不錯。”他優雅地用食指抵着下巴,饒有意味地問,“外貌是怎樣的,是不是很漂亮?”
“是很漂亮啊,具體怎麽形容好呢,”她偏了偏頭,努力在腦裏搜查一個最貼近的詞,“想到了,是老鼠,跟老鼠很相似。”
“老鼠?”他的臉瞬間一沉。
“別誤會,我是在稱贊你呢。”她連忙谄媚地笑了笑。
“我從沒聽說過用老鼠稱贊別人。”
“是松鼠,不是老鼠。”
“跟老鼠相似。”他撥了一下烏黑如瀑的長發,狹長的雙眼眯了眯,臉上的表情喜怒難分,捉摸不定。
“如果你真的非把這個跟自己聯想起來,我也沒辦法。”她嘆嗟了一下。她又忘記了這是千年前的古都,那些人都是死腦袋。
“呃?”他錯愕一下,随即反應過來,微微一笑,“我當然不會将這個跟自己聯想起來,只是,小宮女,這種尊卑不分的口吻,被人聽到你難免會招惹麻煩,我可是魚國國君的重臣哦。”
對了,他是辛闕。她想起來了,阜蓮說的魚國的一個奇人,只是……她有點懷疑。
“聽說你天生異禀,能知曉過去未來,真的嗎?”她忍不住問。
他習慣性地揚了揚發絲,語氣忽地變得很淡,“老百姓擡舉罷了,我只是普通人,沒多大的能耐。”
“意思是,不是了?”她失望地垂下眼簾。
“嗯。有事?”他望向她。
“沒事。”
“我回宮殿了。”他離開樹陰,往通向中央宮殿的回廊走去,驀然側過頭,優美的唇邊浮起一抹詭異的笑意,“如果你原地站一刻鐘,相信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一刻鐘?什麽意思?她一愣,只是看着他漸行漸遠的背影。
一刻鐘過後,她額上無緣無故多了一陀東西,緊接着一陣驚叫聲響徹于半空中。
“鳥屎——辛闕——很可惡——”
氣死她了!怎麽世上會有這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