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掃墓

秦諾忙起來就忘了時間。等到快下班的時候, 秦諾才想起來把埋在辦公桌裏的腦袋擡起來換口氣兒。這個時候,門口那尊門神早就不見了。那個二傻子可算是走了。

簡單收拾了一下東西, 秦諾拎着包也準備離開公司了。

今天很特殊, 她要早走一會兒。

坐總裁專屬電梯到了車庫, 秦諾開出來一輛全新的跑車。更原來那輛一模一樣,唯一的不同是, 這輛車的副駕駛沒有被花孔雀坐過, 車裏也沒有別的男人的香水味。

雖說回國時間也不短了,但是秦諾每天的活動範圍都只是翰林德到公司兩點一線,其他地方都沒去過, 所以秦諾出行還是很依賴導航的。

“去……”秦諾趴在導航儀前邊搗鼓, “花店……唔…找到了。”

今天是六月二十六日。

秦諾母親的忌日。

到現在秦諾都還能清楚的記起那天的情形。灰白的醫院,刺鼻的消毒水, 母親漸漸冰涼的手無力地垂下。一個穿着黑色西裝的男人從母親病床的床尾,走到秦諾身旁然後緩緩蹲下,面若冰霜地看着她,用沒有冰冷得沒有一點溫度的聲音告訴秦諾:“秦小姐,按照你母親的吩咐, 從今天起,我将負責你的生活起居。”

男人看着, 已經哭着撲到母親懷裏的小女孩,停頓了一下,又補充了一句:“代替……你的母親……”

回想到這兒,秦諾扯了一下嘴角。陳叔這個大冰塊, 連怎麽表達感情都不知道,怎麽代替的了母親。

他根本沒有做到啊。

車子停住。

“花店到了啊。”秦諾熄了火,下車走進花店。現在是六月底,秦諾買了鶴望蘭。

鶴望蘭,可以把自己的思念寄托給天堂的人。希望可以把思念寄托給母親。

從花店到墓園的路,秦諾倒模模糊糊有點印象。其實每年秦諾都會回來給母親掃墓,掃完墓就走,從沒有多停留過,更沒有去見過秦建昌。秦建昌,多陌生的三個字啊,陌生到她要反應好一會兒才能想起來那個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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拐個這個彎,秦諾轉了一下方向盤。

鳳山公墓。

到了。

陌生又熟悉的路,引着秦諾走向那塊冰冷的灰色石碑。

在墓碑前停下。

“媽媽,”秦諾緩緩彎下腰,把花束放在墓碑前,“我回來了。”

墓碑上,一個漂亮的女人微笑着看着鏡頭,溫婉優雅。在秦諾的記憶裏,母親好像一直都是溫暖而溫柔的,總是笑着對她招手,用軟軟的聲音輕聲喚她:“諾諾,到媽媽這兒來。”

秦諾側過身坐在墓碑旁邊,把頭靠在墓碑上,就像小時候靠在母親身邊一樣。

可惜。石碑冰冷又堅硬。

“媽媽,”秦諾靠着墓碑輕輕蹭了一下腦袋,像小動物在母親懷裏撒嬌一樣,“我好想你。”

不知道怎麽回事,明明沒什麽的,可是這句話一說出來,秦諾就覺得鼻尖發酸,淚水突然止不住得流了出來,一串一串的淚珠順着臉頰往下掉。這裏沒人,秦諾索性也不壓抑自己的情緒了,放聲大哭起來。

“媽媽……諾諾想你……”秦諾仰着頭大聲哭出來,“想你……”

六歲那年母親離開自己,秦諾的淚水好像就都流在了那個時候。在以後的生活裏,就算是一個人孤孤單單漂泊在外,就算是什麽挫折磨難,小小只倔強的小女孩都能一笑置之。

但是偏偏對這一塊石頭,淚水就好像不值錢一樣。

秦諾仰着頭號啕大哭。

突然,一條手帕遞到了眼前。

“別哭了。”熟悉的聲音,“擦擦淚。”

“啊……啊……”秦諾還沒反應過來,哭腔還在嗓子眼裏打着轉,有些茫然的睜開眼。但是淚水模糊了視線,秦諾什麽也看不清。

“別哭了。”聲音的主人蹲下來,溫柔地用手帕擦幹淨秦諾眼角的淚花,“聽話,別哭了啊。”

“啊……”秦諾看清了來人,嗓音還是帶着哭腔,“白……白一?”

“嗯。”白一心無旁骛地溫柔繼續為秦諾擦幹下巴上的淚水,“是我。”

确定了來人,秦諾撲到白一的懷裏,胳膊圈住白一的脖子,把腦袋埋在他的頸窩。

“白一……”秦諾的聲音悶悶的。

“我在。”

“白一……”

“我在。”

“白一……我想媽媽……”

“我知道。”

秦諾嗚咽了一會聲音漸漸低下去了,然後就安靜地趴在白一頸窩。

白一擡起手,把秦諾圈在懷裏,靜靜地抱着她。被白一圈在懷裏,秦諾感到暖暖的溫度,慢慢融化了剛才石碑的冰涼。

過了好久,秦諾輕輕把頭擡起來,紅着眼圈看着白一:“你怎麽在這?你不是出差?”

“我……”看着秦諾睫毛上還挂着的小淚花,白一無奈的笑了一下,“我又請假病假了啊。”

“你……”秦諾推開白一的肩膀,蹭的站了起來,沒站穩還踉跄了一下,“你又瞎跑什麽?”

看着秦諾站起來,白一也跟着站了起來:“今天是你媽媽忌日,我……怕你難過……回來陪陪你……”

白一比秦諾高一頭,現在兩個人都站着,秦諾只能費勁地仰視着白一:“你怎麽老是亂跑?”

秦諾本來是有些着急,皺着眉頭質問白一,想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威嚴一點,不過很可惜,睫毛上的淚花,微紅的眼圈,和軟綿綿略微有點啞的嗓音,讓秦諾的話聽起來一點威嚴都沒有。

“擔心你。”說着,白一擡起手在秦諾腦袋上揉了一下。

她從來沒有在他面前這麽柔弱過,以前兩個人相處,秦諾總像個老謀深算的狡詐的狐貍,或是涉世已深刀槍不入的老油條,從來都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好像時時刻刻都在沒心沒肺的在笑。但是現在。她像一只垂頭喪氣的小貓咪渾身上下都軟得一塌糊塗,偏偏又非要裝腔作勢假裝強勢。

只有現在,白一才清楚的感覺到秦諾只是個小姑娘,小他九歲的小姑娘,亦如她十七年前一樣,軟綿綿的哭成一團。

但是。

畢竟十七年了。

“你怎麽知道今天是媽媽的忌日?”秦諾眯起眼睛打斷了白一的心裏活動。

“我……”聽到秦諾突然一擊直中要害,白一的表情僵住了。

秦總可不是,你想可憐就可憐得起來的。

“我……”白一結巴着,腦子飛快運轉想着自己該說什麽,他總不能說是他猜的吧?那就推到陳叔身上 “陳……”

“陳叔沒跟你說。”秦諾打斷了白一接下來的話,然後直勾勾地看着他。

怎麽?還想裝嗎?

作者有話要說: 姨媽疼,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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