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帶着疑問,聞遠去了客廳。

祁瑾然正在餐廳裏吃早餐,桌上是蝦餃,腸粉,白灼生菜,還有一碗濃香馥郁的手工肉丸粥。

聞遠聞到香味,饞得不行,趕緊拿起筷子,夾了個蝦餃放進嘴裏。

“那麽急幹什麽?薛姐還在做。”祁瑾然神情淡淡的。

“你一個人吃獨食,都不喊我。”聞遠抱怨道。

祁瑾然輕笑了聲,擡眼看他。

“我早上六點半準時起床,你确定?”

這也太早了點,那他豈不是連懶覺都睡不成了?聞遠連忙搖頭,嚼着蝦餃,腮幫子鼓鼓的。

“算了,你還是別管我吧。”

在餐桌旁坐下,聞遠想到身上的痕跡,很想問一問祁瑾然怎麽回事。可看着男人波瀾不驚的神色,又不知怎麽開口。

“那什麽……瑾然,昨晚……有蚊子嗎?”

祁瑾然翻着報紙的手一頓,用看智障的眼神掃向他。

聞遠幹笑一聲,“我忘了,現在才二月底,不會有蚊子的……可是我身上怎麽……”他越說聲音越小,手也不自覺撓了撓脖子,最後還是沒問出來。

祁瑾然會是那種晚上趁他睡着對他又掐又摸的人嗎?

絕對不可能!

大概是他自己身上癢,不小心抓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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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早餐,聞遠帶着昨天在黑天鵝打包好的點心,去了烘焙學校。

他先去高階班找張懷特,高挑颀長的俊美混血青年正站在長桌後做焦糖布丁,見他進來,輕嗤了聲。

“懷特,昨天真的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放你鴿子的。看,我帶了黑天鵝的下午茶給你。”

張懷特冷哼一聲,放下手裏的攪蛋器,開始在小鍋裏做焦糖,壓根無視他。

“這個馬卡龍超級香的,又酥又軟。你聞聞……”

聞遠把點心盒遞到他面前。

張懷特冷峻的神色有些繃不住,一偏頭,就看到聞遠帶笑的明亮黑眸,頓時什麽氣都沒了。

“東西放着吧,別煩我了。”

“好勒,張老師。”

聞遠知道張懷特不生氣了,心滿意足地轉身要走,又被青年喊住。

“六月份有國際烘焙大賽,你準備一下。”

“我?”聞遠指了指自己,不敢置信道,“我才初階啊。”

“這期結束你就可以升中階了,怕什麽。而且烘焙大賽是小組賽,一個主廚一個副廚,也就是師傅帶徒弟,到時候你跟着我混吧。”

聞遠沒想到張懷特竟然會邀他參加比賽,還讓他當副廚,這可是他想都不敢想的!

“張老師,我會努力的!”聞遠暗暗下定決心,要跟上張懷特的步伐。

“你最好說到做到。”張懷特咬牙切齒,“再放我一次鴿子試試?”

“不敢了不敢了!”聞遠趕緊開溜。

沒幾天,T大也開學了。回到熟悉的校園,想到這短短幾個月經歷的一切,聞遠甚至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他才二十歲呢,就成了已婚人士,他的人生進程會不會太快了一點?

“聞遠!”

進了宿舍,季宏看到他,驚喜地抱了他一下。

“我還以為你結了婚就不回宿舍來住了呢。”

“怎麽可能,宿舍是我第二個家,除了宿管阿姨,誰也趕不走我!”

聞遠往自己的床上一躺,看着其他人亂糟糟的床鋪,有種久違的親切感。

季宏嘿嘿一笑,“來了就別想走,今晚活動都安排好了,咱們宿舍全體出去大吃大喝,不醉不歸!”

老二坐在床頭,連聲附和。

“我請你們吃晚飯吧,我的獎學金到賬了。”

“那怎麽行,我這個已婚人士都沒請呢,你別跟我搶啊。”聞遠笑着道。

“對對對,咱們就讓聞遠請。這家夥,一聲不吭地就跟男神領證了,我們是該好好宰他一頓!”

“要宰誰一頓啊?”

宿舍老大正好從外面回來。

四個人湊齊,熱鬧得不行,立刻開始商量去哪裏吃夜宵,去哪裏唱K。聞遠也不多話,反正他們喜歡去哪就去哪,他買單就行。

“對了聞遠,你晚上不回去,沒關系吧?”

“他不管我的,沒事。”聞遠想都不想便道。

“那就好。”季宏松了口氣,那這樣他就可以拉着聞遠多喝幾瓶了!絕對要把這家夥徹底灌醉!

——瑾然,晚上宿舍要聚餐,之後還要唱歌,可能會弄得比較晚,今天我就不回去了,在宿舍住。

看到手機上的短信,祁瑾然眉頭皺了皺。

他忽略心底的那絲不快,照常批閱文件,只是到了下班時間,他坐在座椅上,忽然沒了起身的動力。

反正聞遠也不在家,他回去那麽早幹什麽?

祁瑾然在公司加班到了九點,最後實在無可事做,玩了幾盤俄羅斯方塊,又刷新了高分記錄。

老板不下班,助理自然也不敢下班。莊傑第N次進辦公室送茶水,最後終于忍不住開口。

“祁總,您還不回家嗎?”

明明Boss前些天下班比誰都早,怎麽今天突然又開啓996模式,當起社畜來了?

“……有幾份文件沒看完。”祁瑾然冷着臉,一臉“要你多事”的表情。

“你忙完了就走吧。”

莊傑仔細一想,這幾天似乎是大學開學的日子,那麽理論上來說,聞先生應該回學校了……難不成老板不想下班,是因為老婆不在家,不想面對空空蕩蕩的別墅?

啊,一定是這樣。

出了辦公室,莊傑走到無人的走廊,給季宏打了個電話。

作為資深助理,他的情報工作一向到位,第一次陪着祁瑾然去T大時,就把聞遠幾個舍友的電話都問到了,一直存在手機裏,以防萬一。

看吧,現在果然派上了用場。

既然老板臉皮薄,想關心老婆又不好意思,那他就幫老板打探一下吧。

十分鐘後。

莊傑氣喘籲籲地推開總裁辦公室門。

“祁總,剛剛我接到了聞先生舍友的電話……他們說聞先生喝醉了,吵着要見您。”

祁瑾然立刻從真皮座椅上起身,拿起挂在一旁的大衣。

“去開車。”

此時,t大南門的某家ktv裏。

聞遠被三個舍友合起來灌了一晚上啤酒,喝得醉醺醺的,路都走不動,趴在季宏身上。

“瑾然……瑾然……”

他喝得太醉了,腦袋昏昏沉沉的,視野所見全都染上了一層迷蒙的灰色。他抓着季宏的胳膊,憤憤地捏了捏他的臉頰,不爽道:“你那天晚上……嗝……幹嘛要咬我?”

“誰咬你了?”季宏也喝得臉頰緋紅,只是比聞遠稍微清醒些。他拍掉聞遠作亂的手,自己擡手在聞遠的腦袋上拍了拍,嘿嘿笑道,“乖仔,來,叫爸爸。”

“你又不是……我爸……”

聞遠皺了皺鼻子,顫顫巍巍地站起身,想要拿桌上的水喝,他以為自己離茶幾很近,然而實際上還有好幾步路的距離。他彎下腰,手抓了個空,身體一時失去平衡,正要往前栽去,一只大手猛地扣住他的腰。

後背撞進一個溫熱的懷抱,聞遠聞到了熟悉的冷香。

“男神……不是,祁先生。”

老大是四個人裏唯一一個清醒的,剛才季宏的電話也是他接的,宿舍其他三個人都喝得爛醉,他正頭疼怎麽把他們弄回去,沒想到祁瑾然就來了。

“實在不好意思,今天我們都喝多了,聞遠他就麻煩你了。”

祁瑾然掃了一眼包廂裏其他兩個東倒西歪的家夥,輕“嗯”了聲。

他抱着聞遠上了車。

被外面的冷風一吹,聞遠清醒不少,似乎認出了祁瑾然。他靠在男人懷裏,聞着他身上淡淡的古龍水味道,手指忍不住揪住他襯衫領口。

“瑾然……”

聲音軟綿綿的,帶着醉意。

“嗯?”

“那天晚上……你幹嘛要咬我?”

大概是酒精讓他變得大膽了些,一直藏在心底的困惑,也忍不住吐露了出來。

正在開車的莊傑聽到後座的談話,眸中劃過一絲震驚和詫異。

老板他……竟然私底下是這麽悶騷的人麽……

他還想多聽兩句,擋板升了起來,隔絕了後座的一切聲音。

祁瑾然沒想到聞遠還記得這件事。

他白皙精致的臉上出現一抹可疑的紅,試圖蒙混過關。

“我沒有咬你。”

他只是那天心情不好,聞遠又睡得離他太遠,他忍不住把人拉到懷裏,揉了幾下而已。

“那我身上……怎麽都是……印子……”

聞遠癟了癟嘴,扯開自己的領口,試圖向他證明。只是他還沒把襯衣扣子解開,就被男人攥住了手腕。

祁瑾然氣息有些粗/重,黑眸定定地看着他。

“小遠,我向你道歉,我下次不咬了。”

就算要咬,也會提前讓你知道。

“嗯……好吧……”

聞遠點點頭,勉強算是滿意了,他腦袋窩在祁瑾然胸口,撥弄着他大衣上的牛角扣,一說話,呼出的熱氣就噴在祁瑾然臉頰上。

“剛才我唱了好多歌……我唱歌很好聽的,你要不要聽?”

臉頰處傳來麻癢的觸感,祁瑾然看着聞遠緋紅的臉頰和泛着水光的黑眸,眼神柔軟得不像話。

“好。”

回到別墅,聞遠一脫離他的懷抱,便回了自己房間,把衣櫃裏的吉他拿了出來。

他趔趄着去隔壁找祁瑾然。

“瑾然……你要聽我唱歌……”

他半醒半醉的,卻還記得吉他怎麽彈,手指輕輕在琴弦一掃,悠揚明亮的和弦聲就響了起來。

祁瑾然坐在床頭,看着男生。聞遠穿着一件淺藍色的毛衣,深色牛仔褲,他抱着棕色的木吉他,随意地打開腿坐在地毯上,背靠着櫃子,眼神迷離而溫柔。

祁瑾然靜靜地聽他唱歌。

“總有些驚奇的機遇/比方說當我遇見你/

你那雙溫柔剔透的眼睛/出現在我夢裏

我的愛就像一片雲/在你的天空無處停……”

低啞的,帶着些鼻音的嗓音,仿佛柔軟的羽毛,拂過祁瑾然的心尖,他似乎看見漫天星光,在眼前閃耀。

聞遠唱累了,把吉他扔到一邊,靠在櫃子上,吧唧了兩下嘴。

“好渴……”

祁瑾然回過神,連忙去給他拿水。

聞遠就着他的手喝了半瓶水,他喝得太急,有些都順着下巴流進了毛衣領口。

聞遠覺得脖子癢,把身上的毛衣也脫掉了,只剩一件長袖T恤。

祁瑾然怕他着涼,把他抱到床上,拉過一旁的被子給他蓋上。

好乖。

他看着聞遠窩在被子裏的樣子,像回到家的小動物,神情滿足而恬靜。

聞遠困倦地打了個哈欠,淡色的唇上還有水漬,在燈光的照耀下,像是塗了一層蜂蜜的果凍。

祁瑾然盯着他的唇,只覺得口幹舌燥,壓抑的欲念從心底最深處滋生。

他慢慢伸出手,輕撫着聞遠的臉頰,看着男生微微顫動的睫毛,手指落在那兩瓣柔軟的唇上。

睡着的聞遠,毫無防備,神情一派天真無邪。

祁瑾然在心底鄙視自己趁人之危,放在他唇上的手指卻忍不住加重力道,甚至探進牙關,摩挲着他潔白的牙齒。

聞遠無意識地輕哼了聲。

祁瑾然眸色愈發幽暗,他收回手指,再也無法克制心中強烈的悸動,低頭吻在聞遠唇上。

輾轉厮磨,怎麽都嘗不夠他的味道。

聞遠呼吸困難,開始在他懷裏掙紮。

祁瑾然黑眸終于清明幾分,他離開聞遠的唇,手上仍然留戀着他腰肢的觸感,不肯松手。

過了一會兒,他忍不住撩起男生的長袖下擺看了看。

之前的吻痕都消了。不過……他想弄些新的上去。

可是剛才都答應了他,又食言的話,似乎不太好。

祁瑾然放下男生的T恤下擺,又抱了他一會兒,便去了浴室。

聞遠醒來時,發現自己睡在祁瑾然懷裏。

昨晚的記憶有些斷片,他記得自己明明在KTV裏跟季宏他們幾個喝酒,怎麽就又回家了?

還被祁瑾然抱着睡着了?

聞遠既不安又忐忑,他小心地移開祁瑾然的手臂,正要欣賞一下男人在晨光中的美好睡臉,那雙深黑漂亮的眼睛便睜開了。

這好像是聞遠第一次在早上看到祁瑾然的睡臉,帶着剛醒的慵懶,格外迷人。

“早啊。”

聞遠忍不住揚起嘴角。

“嗯。”

祁瑾然眯了眯眼,看到牆上的鬧鐘,心頭一驚。

從來都是六點半準時起床的他,今天竟然睡過頭了。

順着他的視線,聞遠也看到了時間。

“你都是公司總裁了,睡個懶覺不要緊吧?”聞遠有些心疼他。

祁瑾然沒說話,他發現自己在一次又一次的,往失去理智和規律的深淵中滑去。而他竟然甘之如饴。

“偶爾一次,沒事。”祁瑾然垂下眼。

聞遠神色頓時輕松了些,他忽地想到什麽,不太确定地看向祁瑾然。

“昨晚……我怎麽回家了啊?”

祁瑾然沉默了幾秒。

“你喝醉了酒,給我打電話,非要回來睡,我只好去接你。”

天啊,竟然是這樣,酒精果然害人!

聞遠耳根紅透,明明都說了要在宿舍睡的,結果自己打臉,也太沒骨氣了。

“不好意思啊,大晚上的還讓你去接我,我下次一定不這樣了。”

聞遠滿臉歉意。

“公司有個項目在忙,順路就過去了,沒事。”

祁瑾然神情平淡,他頓了頓,又道,“以後別在外面喝這麽多酒。”

“嗯嗯,不喝了。”

祁瑾然進公司時,經過的員工都用無比震驚的眼神看着他。

他們看到了什麽?常年無休,風雨無阻,八點之前必定踏進公司大門的祁總,今天竟然十點才到?!

莊傑在辦公室等到花都謝了,才看到自家老板從外面進來。

他連忙把手裏的文件遞上去,讓他簽字。

祁瑾然似乎心情不錯,坐下後,擡眼看了看他。

“你不是一直想調休嗎?最近不忙,去休息吧。”

一大早的,還有這種好事?

莊傑臉都笑開了花,他在心底默默感謝聞遠,捧着簽好字的文件,歡快地出了辦公室。

看了會兒資料,祁瑾然的手機響了。

一個相熟的世家子弟打來的,說周末在帝豪酒店過生日,邀請祁瑾然參加他的生日聚會。

祁瑾然想了想,他似乎還沒帶聞遠進過他那個圈子,便應下了。

周六,聞遠沒課,跟着祁瑾然去了帝豪酒店。

還沒下車,聞遠就看到好幾輛限量版的豪華跑車開過去,顯然出入這裏的賓客非富即貴。想到馬上要認識祁瑾然圈子裏的人,聞遠不自覺開始緊張起來。

打開車門,遠遠地就看到一個高挑的男人笑着走過來。

宋光海,也就是今天的壽星,笑着替祁瑾然打開車門。

“瑾然,我還怕請不動你呢,你能來就太好了!”宋家是宛城的房地産世家,跟祁家交情一直很深,也有商業合作,祁瑾然平時跟宋光海的關系也不錯。

祁瑾然把手裏的禮盒遞過去,“生日快樂。”

宋光海在他肩上輕拍了一下,接過禮物,說了聲謝謝。

他看到跟着祁瑾然下車的聞遠,不自覺笑了笑。

“這就是嫂子吧?”

作者有話要說:小遠唱的歌是《小宇》,推薦大家去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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