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 愣頭青江睿一下子沒有聽明白林浔的意思，還沒有開口問就聽林浔說：“睡了。”
兩個字砸下來他是想問也不能問了，翻來覆去，輾轉反側，一直到半夜還在想林浔到底是什麽意思。
林浔被他弄得也睡不着，晚上睡不好心情就不爽，心情不爽的林浔基本上很可怕，他早就忘記了不能冒犯金主的條列。
想把江睿扔下床又懶得動手，他困得手指都不想動一動，索性伸腳踹了踹江睿。江睿猛地轉身看他，謹遵媳婦大人教誨。
嗯，角度剛剛好，腳感也不錯。林浔用力一腳将他踹下床，聽到江睿自由落體後“砰”地一聲，心情終于爽利起來，這掉落的聲音也很好聽嘛！
稀裏糊塗被踹下床的江睿還沒有反應過來怎麽一回事，腦子猛地一凜，一個起身趴在床沿上，一把抱住林浔還沒有收回去的大腿，想大笑又沒有完全準備好的猙獰表情，激動地大喊：“阿浔，你之前是在吃醋？定是在吃醋！”
第一句話還帶着一絲不确定，但第二句話的聲音帶着輕快，聲調都明顯地上揚，昭示着主人無比愉悅的心情。
林浔被他這突然地抽風弄得不知所措，反應過來後無奈地翻了個白眼，表示對江睿那幾句話的不屑。
至于事實到底如何，其實連林浔自己都不知道，也可以說，他不想去探究。
在好長一段時間內，江睿都是一副傻愣愣地模樣，每次望着林浔的時候都能笑出來，就跟被下了降頭一樣。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樂些什麽，就是覺得開心，看到能林浔就開心。
國慶七天，江睿安排的行程雖說算不上緊湊，但也還算充實，林浔放松的不錯，就連假期過後要去參加電視劇的宣傳也不排斥。
不過古人的智慧的确是無可超越的，他們在很早的時候就知道事與願違。
在折騰了七天後，兩人終于即将踏上回去的路途。在機場，林浔累得連跟手指都不像擡，他是個懶人，只喜歡宅在家裏。
江睿看他實在累得厲害，就讓他看着行李，自己去取票。
林浔暈乎乎的想着下次再也不出去玩了，迷迷糊糊的就想睡覺，突然感覺一道灼熱的視線一起盯着自己。剛開始他還以為是太過疲憊感覺出了問題，但那道目光過于火熱，就算他不回頭也覺得背部快要燒起來了。
腦子裏突然閃現一個猜測，他下意識的回頭，在轉過頭的一霎那就後悔了，應該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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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如果看見了也當作沒看見就不是林浔的性格了，他有時候會懶得去計較，但并不代表他會退縮。
“阿浔。”先開口的是喬亦謙，他好像永遠都是這樣，在他們兩個人中充當主動的那個。
說在一起的是他，說分手的也是他。
林浔輕輕哼了一聲。
“你……最近還好嗎？”
“沒你好，不過還不錯。”
“那就好。”喬亦謙愣了一下，回了一句，就不再開口，呆呆的站在那邊望着林浔。他站的位置在大廳正中央，一個拖着大箱行李的阿姨大喊讓一讓他都沒有聽見，被撞到後才回過神來忙說對不起。
林浔乜他一眼，喬亦謙似乎和以前不一樣了，以前的他最注重紳士風度，至少剛剛的事情就不會發生，他在共同場合十分在意自己的言行。
不過也是，十年了，怎麽可能沒有變化呢？
林浔遠遠的望到江睿在走過來，拉起行李箱對喬亦謙揮揮手：“我走了。”
該離開的最終還是會走的，套用一句俗套的話——相見不如懷念。
喬亦謙一把拽住他，“阿浔——”
“嗯？”林浔扭頭看他。
“我……”只是下意識的反應，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克制了自己十年，不要去想，不要去問。好像見不到的時候真的以為自己已經放下了，但一看到林浔，他才知道這十年來他根本什麽都沒有忘記。
那時候的林浔特別依賴自己，懶得去食堂吃飯就催他去買飯，明明讨厭住宿卻為了和自己住在一起選擇了住宿。
還記得他們第一次接吻，在圖書館。林浔特別喜歡看野史，常常對歷史上一些人物的際遇充滿感慨。
喜歡看書卻又懶得動彈的家夥常常找到一本書就靠在書架上開始看起來，看着看着身子就慢慢地往下滑，等到喬亦謙發現的時候他已經坐在地上了。
剛開始喬亦謙還會怕他着涼拉他起來，後來也就随他去了，只是會準備一件大衣，事先鋪在地上。
他還清晰地記得，林浔手裏抱着厚厚的《光武帝傳》，目不轉盯的看着一排排小小的字。
陽光從一排排書的縫隙中漏下來，灑在他細碎的黑發上。
喬亦謙心猛地跳起來，他想要做些什麽，卻不知道要做什麽，只是傻傻的喊了一聲阿浔。
林浔擡眸看他，平日裏慵懶的雙眸散發着往日所沒有的光彩，嫣紅的雙唇微微張開。他知道自己要做些什麽，一個沖動，他就吻了下去，輕輕地，只是觸碰了一下，卻覺得嘗到了全世界最甜美的糖果。
那個時候，他們還沒有在一起。
林浔傻愣愣地看了他半天，才不确定地問：“你剛剛……是在吻我？”
喬亦謙霎時就漲紅了臉，他好像一直沒有林浔鎮定從容，即使紅着臉，他還是用力的點頭，認真地狡辯：“我覺得我們的關系跟情侶沒有什麽差別，所以我就吻你了。”
林浔盯着他看了半晌，端詳着他的神色，似乎不是在開玩笑，于是随遇而安的哦一聲。
喬亦謙想，聽到那一聲哦的時候自己是什麽反應呢？
好像先是傻了很久，等到終于反應過來的時候都忘了父母時常教導的要在外人面前注意形象，直接蹦了起來，在圖書館開心的叫了出來。最後好像是被圖書館管理員警告了，他現在都能記得即使被警告但還是興奮地拼命想講話、拼命想和別人分享的心情。
想着想着，他的眼眸中露出喜悅的光彩，卻一擡頭看見林浔皺着眉頭隐忍的表情。
喬亦謙心漏了一拍，慢吞吞的将手放開，已經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那時候的阿浔，即使再不耐煩，也不會對自己露出這種表情。
“我沒事，突然想叫叫你。”
林浔嗯了一聲，說：“我先走了。”
喬亦謙看着他轉身離開，慢慢走遠，和一個男人相遇。男人将他手裏的行李箱接過，他把手放在男人另一只手裏，默契的就像是重複了千百遍。
他聽見男人問
——認識的人嗎？
隐隐約約聽到林浔回答
——嗯，同學。
機場大廳兩面通風，形成空氣對流，一聲同學被風吹散。
他其實已經聽不大真切了，但那兩個字，無論如何也不會是初戀。
在候機室，林浔準備關機的時候接到黃導的電話，提醒他回去之後不要忘記了宣傳儀式。林浔不耐煩的回了句有空再說，直接挂斷了電話。
他的情緒很不好，江睿敏銳的發現，跟剛剛那個男人有關。
那個男人他其實認識，在以前很長的一段時間內，他每天渴望偶遇林浔，又讨厭看到跟在他身邊的喬亦謙。
那段時間，每天想得最多的是怎麽讓喬亦謙悄無聲息的消失。
幸好，現在阿浔屬于他了。
“不想去宣傳儀式嗎？”不想去就不要去了，就算不想演戲也可以。
“去露個臉吧。”
“你好像不是很喜歡演戲，當初為什麽要當明星？”
“沒錢。”當初要不是被王衛簽約，他可能就跟着那一年股票的跳樓大軍一起去了。
也不算走投無路，只是遭遇了喬亦謙的背叛，沒過多久母親就病逝，父親也跟着離去。他身心俱疲，差點就沒有活下去的欲望。
江睿悄悄握住他的手，湊在他耳邊輕輕地許諾：“阿浔，我養你一輩子。”
林浔笑了笑 ，眉眼彎彎：“又老又醜了還養嗎？”
“養！只要是你，怎樣都可以！”
“毀容了也養？”
“養！”
一股怪異感從心底冒出來，但身體的疲乏讓林浔下意識的忽略了這種感覺。他腦袋往江睿肩上一擱，眼皮開始打顫，含糊不清地說：“那你……好好賺錢，這樣……養我……”
半夢半醒間聽到江睿似乎答了聲好。
在飛機上林浔睡的不□□穩，不斷地在做夢。夢到和喬亦謙在一起看書，又夢到陪着他去打球，還有和他一起逃晚自習在天臺上看月亮。
這些夢都是曾經發生的事情，卻又有點不一樣。夢裏的林浔總能感覺背後有一雙眼睛在灼熱的望着自己，而現實中的他從來沒有發現過。
下飛機的時候江睿接了個電話，是他弟弟打來的，好像訓練結束馬上要回來了。
江睿無可無不可的說了句回國內給他打電話，然後就挂斷了。
挂了電話後江睿說：“江錦晟要回來了，你要見見嗎？”
林浔愣了愣，問：“江錦晟？你弟弟？”他問的是江錦晟是你弟弟的名字嗎？
“嗯，你要見見嗎？”江睿以為他問的是江錦晟是你弟弟？
林浔心想第二次聽到這名字，挺熟悉的，但江睿的弟弟他見不見不應該江睿決定嗎？他憑什麽說見不見？
于是說：“随你吧。”
江睿瞬間就開心了，虧江錦晟那小子總炫耀自己和林浔關系好，結果人家來見都不見你，他被虐了十幾年的心終于平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