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中轉停留的機場上,五男三女八位嘉賓,每人拎着一個行李箱,頂着早間剛過的豔陽,站在空曠的水泥地面上。

“現在你們所有帶來的行李,東西,統統都會被郵寄回國.這其中只有五樣東西,在經過你們的挑選下,可以放進這個随身包,運到下一班的飛機裏,這是接下來的22天集體生存中,你們僅可以使用的,文明社會所帶給你們的東西。”

求生教練叉着腰站在他們面前。稍微有些卷曲的金色頭發,深邃的眼窩再加上一雙藍色的眼睛,還有說英語時的種種口音,足以讓人看出,他們這次的求生教練是個十足的英國人。

“雖然在最後十天的組隊比賽裏,還會由節目組提供東西,讓各位重新做一次選擇,但為了這22天的集體生存可以稍微舒适一點,我奉勸各位在選擇的時候,還是盡量的理性,慎重。”

說完這句話,每位嘉賓就都收到了一個節目組提供的戶外防水雙肩包,攝像已經開啓,如今的這一段,會作為預告被放在網絡直播間循環播放,直到飛機飛到海島,嘉賓就位,節目直播正式開始。

這檔節目的收視率很高,沒有人想要在一開始的這一段時間,就磨磨蹭蹭,損害自己的形象來為節目提供額外的看點。

行李箱散亂滿地,每一個人都在努力的比較挑選,行色匆忙。除了一早就已經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捧着半兜橘子吃個沒完的宋喻眠。

當然除了吃橘子,他還熱衷于看戲。

這可是真實的娛樂圈,貌合神離的程度哪是什麽微博熱搜爆出那些冰山一角輕易就能比拟的。

宋喻眠雖然一直也都不太關注娛樂圈,但不可否認的是,在這種無聊的時候看着他們相互之間飙戲倒還真是挺有趣的。

尤其是那個跳的最歡的許盈盈,故意和身旁的那個禦姐歌手傅凝,塗了色號一樣的口紅,還刻意的站在她跟前,仗着小白花一般的長相和她廣為人知的傻白甜人設,不斷的和攝影師們互動着。

看起來這應該就是從前他妹妹總是孜孜不倦跟宋喻眠科普着的綠茶了。

面對許盈盈的種種行徑傅凝的白眼也完全不節省,還在周圍另一個十八線開外的小歌手,似乎頗為崇拜傅凝,處處為她着想,小心的調解着現場的氣氛。

再加上還有周圍其他人有意的插話周旋,倒也沒讓他們之間的矛盾變得太顯眼。

宋喻眠在一旁邊吃邊看着,将這些人大概分成了三派。

傅凝和十八線小女孩,許盈盈則是和早就認識的男演員趙立珉,再有就是像他一樣單獨游離在他們幾個之外的演員李飛,和另一個同樣糊鍋底的小網紅。

唯一不能分類的,就是那個在其中一直笑着,見縫插針,游刃有餘的秦灼。

外熱內冷,不論是想還是做,都讓人頂看不透他。

再加上他剛穿過來時,在練習室裏被他戴着眼鏡瞪得的那一眼,現在想起來宋喻眠還不免覺得心底一片惡寒。

看起來就不好打交道。好在他這一趟所要做的,就是要完整的拿回去那五十萬,其他的那些全都不歸他管。

宋喻眠順着鏡頭的方向轉過頭去,又在接觸上秦灼的視線後,冷不丁的轉過頭來,面壁似的低着頭,只盯着他懷裏的那一兜橘子。

幹完一票就退圈,反正也有人帶隊,保持美貌躺就完了,前22天躺教練,後10天就躺隊友,總而言之,躺到躺不下去的那一天為止。

畢竟這還是他第一次錄綜藝節目,來之前張絕特意跟他交代了。

導演請他來,就是想讓觀衆看着他打臉的,不用做什麽其他的,就保持他平時的樣子,做一個空有美貌的花瓶廢物就好。

節目組承諾的五十萬,采取的是分期付款,如果他不能讓導演和觀衆充分滿足打臉的快.感,直播的熱度自然就會下降,那樣就意味着他要被扣錢了。

宋喻眠并不知道這邊求生俱樂部是不是全都需要所謂的入會費,如果他在這個節目中途被扣了錢,回去想參賽,又像上次一樣被人一張口就是五十萬。

那可就比他在這裏裝傻充愣要更加麻煩了。

秦灼依舊帶着金絲眼鏡站在人群,從頭到尾都笑得像朵花一樣,和宋喻眠當初在練習室裏所目睹的冷漠完全不一樣。

而那個和他一樣糊鍋底的小網紅倒是糊糊相吸的不停發出想要和他靠近的訊息,只不過大概是因為宋喻眠看起來太過于高冷,又有許多性格惡劣的名聲在外,所以才将他吓得一直都沒敢真正的過來搭話。

宋喻眠一邊往嘴裏塞着橘子,一邊又偏過頭去,眯着眼睛看了秦灼一眼。感受到來自不遠處的目光,秦灼本能的擡眼,眼神中一閃而過的淩厲又和那天瞪他時的一樣,這也讓宋喻眠更加确信沒錯,自己那天瞧見的的确就是他。

只不過短短的一秒之後,眼前的秦灼就變成了一副文雅溫柔的模樣,嘴角不斷噙笑的看着他。

宋喻眠被他看得渾身發毛,正納悶的時候,一個方方正正的攝像鏡頭就突然一下的怼到了他的面前,完完全全的擋住了他二人之間所有的視線。

真是,這樣的人不讓他去學川劇變臉,卻去學鋼琴,真是太遺憾了……

宋喻眠無奈的将腦袋轉過來,視線從秦灼的身上滑落,可眼角的那一絲遺憾與不舍,卻被人準确捕捉。

秦灼一邊應付着身邊的這一群人,一邊偷偷的又朝着宋喻眠的方向看了一眼,內心之中難得的升出了幾分猶豫。

……,他不會是真的喜歡自己吧。

畢竟宋喻眠長了一雙顧盼生情的桃花眼,再配上他方才無意間的那個眼神,真的很容易就會讓人誤會。

宋喻眠這邊才剛把半個橘子全都塞進了嘴裏,那邊金色卷毛的英國教練就已經叉着腰來到了他的眼前。

“他們都在忙着選東西,可我看你都已經坐在這兒吃了很多的橘子了,這麽快就選好了?這可是今後的22天裏唯一能夠救你命和幫你忙的東西了。有空在這裏吃橘子,不如再好好選選吧。”

宋喻眠自打他們給了那個戶外包後,打開行李箱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就将一切都整理完坐到了旁邊。

以至于周圍的所有人,都早就已經認定了,他肯定是想都沒想看都沒看,就随手抓了那麽五樣。甚至有幾個人就連他裝沒裝東西,都不太能知道。

“不用了,我再怎麽想,裝的也都是這幾樣,還不如坐在這多吃幾個橘子呢。”

随着網兜裏最後一瓣橘子的甜意在唇齒間迸裂流淌,那卷毛教練好像才終于徹底放棄了繼續說服他的想法,站在原地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彎下腰打開了他的雙肩背包,回過頭去一歪脖子示意攝影師們朝着包內給了一個鏡頭。

一件疊的整齊裝在袋子裏的長外套,一盒巴掌大的鐵制牛肉罐頭,一瓶最普通的礦泉水,還有其中看起來唯一靠譜一點的,一柄帶綁腿的直刀。

求生教練拿着雙肩包,來回的翻找了幾次,也只從他的包裏找到了這四樣東西。

“這裏只有四樣,你是不是少裝了什麽東西?我勸你還是好好檢查一下吧。”

宋喻眠剛吃完橘子,正從包裏抽出了一張濕巾,坐在椅子上仔仔細細的擦着手,一擡頭正對上那教練滿臉疑惑的表情。

“沒少啊,那第五樣不就在你手指下方挂着呢嗎?”

宋喻眠說罷,卷毛教練低頭一看,才發現就在自己手的旁邊,背包的外部,不知道什麽時候被人為的挂上了一只橘色的貓咪小玩偶。

因為是針對于明星所錄的直播類綜藝節目,在這一方面他的要求也就沒有那麽的嚴格,不過是一個背包上的挂件玩偶,即便是帶上應該也就是圖個好看,所以在他的心裏也就本能的沒有将這個小東西,算作是宋喻眠帶過去的一件物品,只是沒想到他倒是自覺。

既然他都已經主動的将它算在內,教練也就不好再放水,點了點頭示意檢查通過,就又把雙肩背包整理好重新的放回了宋喻眠的腳邊。

在緊接着去檢查下一個人之前,略微凝重的看了他一眼,仿若同情一般的難得用他蹩腳的中文,和宋喻眠說了一句,“願上帝保佑你。”

檢驗結束後,宋喻眠身穿着簡單的白色T恤和一條黑色工裝褲,帶着頂鴨舌帽,和所有的嘉賓一塊兒站在了節目組包下的飛機前。

縱觀全局,除了求生教練一身專業迷彩以外,剩下的那五個人裏,所穿的所戴的大多也都和宋喻眠差不多一樣,唯一不同的就是有那個叫許盈盈的萌妹子,特立獨行的穿了條短褲,白嫩的大腿上還綁着一個帶了綁腿的戶外刀。

看起來既有野外求生的氣氛,又不失外表上的氣質,這也是她一直以來,用來挑釁身旁傅凝的小心機。

不過宋喻眠倒也沒對其有什麽過多的想法,只是發自內心的覺得,她的腦子可能不太好,看起來應該是不能夠帶自己躺贏了。

鏡頭從每位嘉賓的身上一一劃過,宋喻眠在原地默默的站着,視線卻一直忍不住的看在距離他最遠的秦灼身上,只因為這個人的手上和所有人都不一樣。

那是一雙很高級的戰術手套,說明他還是在很注意保護自己的雙手。

可既然是這樣,那他又何苦來參加這麽危險的節目。難道是外面的館子不好吃?還是施坦威的鋼琴不好彈?

反正總不可能是像他一樣,為了他人或是自己的活命錢,畢竟秦家祖上基業豐厚,又是鋼琴世家,怎麽可能還會差這區區五十萬。

更何況不論是在原主的記憶裏,還是他來了以後才在媒體新聞裏了解到的信息。秦灼這個秦家大少可确确實實是秦家那對夫妻捧在掌心裏的命根子。

就連他那個叫秦允執,現在正在開公司的小弟所得到的寵愛,恐怕都比不上他萬分之一。

這樣的一個天之驕子,被譽為全國最傑出天才青年鋼琴家的他,到底為什麽要來到這裏,除了故意作死以外,宋喻眠的腦袋裏想不出任何有關他其他的想法。

“好了,接下來請各位嘉賓拿着各自準備好的包站到這個桌子前面,我們要向觀衆們展示一下,你們到底都拿了些什麽。”

綜藝導演在耳機裏不斷cue着流程,宋喻眠難得聽話的拎着背包走到了身前那張黑色的桌子前面。

剛才把包放定,就眼瞧着站在他身旁的十八線小歌手一臉平淡的拿出了她包裏的第一樣東西,坦坦蕩蕩的放在了桌面上。

一盒絲毫不加修飾的衛生棉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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