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想不想聽我彈琴

書房空間大, 即便添了這麽個大件也未覺得擁擠。

“它不是在……”

周時琛手指随意在琴鍵上劃了一下,響起一串動聽琴音,笑得雲淡風輕:“以後不打算再去那裏了, 所以把它帶回來, 想彈嗎?我教你。”

向羽連連拒絕:“我不要,聽你彈就好。”在別人家裏制造噪音, 多丢臉。

周時琛笑了, 她那點小心思全擺在臉上了:“先做正事。”

走到寬大的書桌前, 向羽剛要坐,周時琛彎腰附在她耳邊不鹹不淡地叮囑:“以後離那個女人遠點。”

向羽坐下來聳聳肩,轉頭看向微微彎腰的男人, 他此時比她高半個頭,她還得仰頭才能看到他臉上的表情。

他的呼吸落在她的臉頰, 如輕羽的觸感,微癢,向羽聳聳肩:“我只是來補習的,遇到的機會應該不多。”

家裏有個大書房的好處就是上學時期的用過的教材也能有個安身之所避免了被運往垃圾收購站的命運。

向羽看到他拿了一堆初中的課本過來, 梗着脖子不滿道:“我已經畢業了。”

周時琛修長幹淨的手指翻開書,哪怕是用過的裏面都幹淨如新, 連重點都沒标注過的,看了她一眼:“畢業不代表學會了,基礎本來就不牢,一天漏一點, 等到高中結束估計就該掉光了。”

向羽一噎, 心裏挺不服氣,這人嘴巴怎麽這麽毒?

一下午除了喝水吃點心上衛生間向羽都在和這些已經面目模糊的知識點搏鬥,來之前就痛苦, 來了以後發現簡直是人間煉獄。

她數理化本來就差,接受起來也慢,周時琛這個混蛋還拿着“鞭子”在後面抽着她走,輔導結束後還找了本提前準備好的練習冊勾了一些題,晚上做完才能睡覺。

更過分的是竟然當着她的面把後面的參考答案全給撕了,向羽氣得從他手上奪過冊子氣呼呼地下樓,如果說她給周時琛定的考核分是一百分,一下午只剩二十分了。

周時琛好笑地跟在她後面,又成了伸爪子撓人的貓,脾氣還真大。

“時間不早了,在我家吃完飯再回去吧?”

向羽轉頭瞪了他一眼:“不吃,氣飽了,不想看到你。”

周時琛不惱反而笑個不停,向羽生氣時眼睛睜得大且亮光逼人,臉頰不自知地微鼓,唇上都能挂油瓶了,鮮活又可愛。

對他來說已經很滿意了,向羽只對親近熟悉的人才會露出這樣的一面。

周時琛沒忘記初遇時她的冷淡不耐甚至還有厭惡,她對陌生人太過激烈的防備,或許和她的姨媽有關?

他不是沒動過暗中往下挖的念頭,但依照向羽的脾氣将來被她知道估計能鬧得天翻地覆。

兩人走到客廳周奶奶留向羽吃飯,向羽乖巧道謝。

之前和向老板參加飯局她只需要做個安靜吃飯的吉祥物,所以沒有拒絕長輩的經驗,短短一句話說的面紅耳赤,好像做了什麽大逆不道的事:“時琛哥給我布置了作業,周奶奶,我……”

周時琛手搭在她的肩上,幫她說:“我給她布置了不少題,做不完不能睡覺,飯下次吃吧。奶奶,我先送她回家。”

周奶奶笑着說好,目送兩個孩子出門,對在身邊坐下的人說:“也不知道好還是不好,就怕走了他爸走過的老路子。”

笑容溫婉大方的女人看向窗外,夕陽光輝再和世間萬物道別,線條流暢的車身折射出一圈光,很快消失不見,輕聲道:“小姑娘看起來乖巧可愛,一看就是被家裏疼着長大的,媽,您想多了。”

周奶奶嘆了口氣:“但願吧,要不是他爸死心眼,怎麽會……”

回家路上向羽一聲不吭,周時琛不時看她幾眼,最後無奈地解釋:“學習必須下苦功才能有收獲,你就是在心裏把我戳成稀巴爛我也還是這話。”

向羽瞬間破功,揚起眼尾,星眸含笑,彎着嘴角問:“你怎麽知道我在想什麽?”

周時琛揉了揉眉心:“除了這個你還能想什麽?我還真虧,一下午講得口幹舌燥,被你氣到胸口疼,還不收費,臨末還被你給恨上,出力不讨好。”

男人側顏完美,尤其笑起來嘴角上揚,更顯慵懶不羁,向羽摸着鼻子轉開視線,悶悶地說:“我之前看你不像是個學霸。”

周時琛真被她給氣笑了:“在你眼裏我就是個只會花錢享受的纨绔二世祖?”

向羽才不承認:“你自己這麽說的,別賴我頭上。”

向羽在回去路上接到向母的電話說今晚有事不回家吃飯,讓她自己在外面解決。

周時琛直接帶她去了一家粥店,将菜單推給她讓她點,看到她一點都不客氣地點辣菜,笑着招服務員過來,點了幾道清淡的炒菜外加兩道湯,而向羽點的菜從中選了兩道。

果然,好不容易笑起來的女孩又一臉不滿地瞪他。

周時琛倒了杯水給她:“夏天少吃點易上火的東西,防止你在心裏狠狠收拾我,吃完飯送你份禮物。”

向羽明顯察覺到自己的心因為他說的禮物變得歡喜雀躍,好像自從那一晚之後,兩人之間的距離急速縮短,更可怕的已經将他列入可信任名單,不防備不攻擊,在他面前完全放飛本性。

越想眉頭擰得越緊,自我警告在他的各種攻勢下已經徹底停擺失靈了。

這種攻勢不是愛情追求而是他真的在當她的哥哥,理所當然、義正言辭地告訴她該做什麽,不能做什麽,不含雜質,而她偏偏很吃這套,享受這種類似家人般的關系。

所以她會不會變成溫水裏的青蛙?等到被煮熟的那天……

周時琛敲了下她的頭:“胡思亂想什麽呢?回去記得把我給你勾的重點多看兩遍再動手做題,不要應付差事。”

向羽覺得自己這會兒應該就是剝殼以後的雞蛋,什麽樣一眼就看透了。

吃飯時這種被哥哥管教的感覺更為強烈,她多夾了兩筷子麻辣肉絲,他就拿公筷往她碗裏鋪青菜,她幹脆去喝湯,他還要不停地念:“多吃點菜,湯占肚子,晚點又該餓了。”

“肉不許吃,湯不許喝,我只能啃菜葉子嗎?光吃菜晚上不餓才怪。”

“時琛?你也在啊?”

向羽對這道不算陌生聲音的主人連看一眼都不願意,她可沒忘記自己是怎麽被姜媛找麻煩的。

周時琛不鹹不淡地應了一聲,拿筷子給向羽夾菜的動作不停,還不忘催她:“別擺苦瓜臉,快吃。”

羅琳不可置信地看着像老媽子一樣喋喋不休的周時琛,這位祖宗到哪兒不是被人捧着,沒有熟人的場合別指望他開口說一句話。

之前她不将姜媛那些人放在眼裏,是因為知道周時琛眼界高玩玩而已,等過幾天穩下心肯定還是要在這個圈子裏選人,所以她不急,也樂意和這些沒見過世面的窮鬼們玩玩。

沒想到是她高看了周時琛的眼光,這個向羽不止窮酸,眼皮子淺,還心眼小,魏融和朋友四處一頓抱怨,整個圈子都知道她,加上這陣子和周時琛在一起,“名氣”更響了。

“下個禮拜我過生日,時琛你記得來,小羽也一起去吧?你剛來A城應該多認識點朋友,逛街喝茶吃飯也能有個伴,到時候我給你介紹。”

向羽正猶豫要不要答應,旁邊那個人倒替她答應下來:“到時候她和我一起去。”

“那我不打擾你們吃飯了,改天見。”

羅琳強扯着笑走遠,臨出門回頭看了一眼,這一眼讓她心裏揣了把火,冷笑着想:“看你能得意多久。”

倒是也不怪羅琳嫉妒,因為這會兒向羽為周時琛幫她答應的事不高興,周時琛正耐心地賠笑哄着。

如果只是單純的你不喜歡我不喜歡你,面子還是能順下去的,羅琳心思毒耍花招欺負她,她還要帶笑說生日快樂?怎麽可能有這麽好的事?

“既然把家定在這邊,早晚要和這裏的人打交道,與人交往不能全看自己的喜好,你應該最清楚,當時讨厭我卻不是還得應付我?”

向羽徹底蔫兒了。

周時琛笑着摸了摸她的頭:“我又沒怪你,不讨你喜歡是我的錯。再吃點,吃完回家還要做作業。”

回家時天已經黑了,熱意猶在,周時琛開了車窗,吹在臉上的熱風讓人難受。

向羽幹脆閉上眼,往前開了一陣車停下了,她睜開眼問:“到了嗎?”

周時琛解開安全帶笑着推門下車:“去買點東西,你等一會兒?”

車一停下就開始熱,拿手扇着,眼睛追着他的背影,看他走了很遠直到看不見。

這會兒她才想羅琳請她參加生日這件事,介紹她認識人?肯定沒這麽好心,想辦法找她麻煩讓她出醜還差不多。

周時琛說的也對,這種事早晚要碰上。

從她和周時琛走在一起的時候已經成了很多人的眼中釘,除非她從A城消失,不然這些瘋子一樣的豪門千金會一直咬着她。

明知道他是個麻煩,現在也甩不開,合作只是開始,以後利益捆綁更深,她們家更是小心翼翼地捧着周家,哪兒敢得罪?

不管她和周時琛最後能走到哪一步,對她來說都是心中的一根刺。

從父母忙生意沒精力照顧她,後來又遇到那件事之後她就深谙自保之道。

兩年會發生很多事情,喜歡是最容易變質的一個詞,尤其對一個放浪不羁的人來說。

如果此時有人留意便能看到那個長相明明還帶着幾分稚氣的女孩臉上有着大人才有的凝重。

向羽還在出神,那人抱着一大堆東西回來了。

向羽翻了翻驚訝地問:“你怎麽想到買些?”

周時琛将另一只精美的包裝袋遞給她,打開鑰匙發動車子往向家開去。

向羽看到冰淇淋還是草莓口味,瞬間将所有的不快都抛開了,一邊用勺子吃一邊說:“我本來也想給它買個睡墊,打算在網上買,但忘了這邊的地址。零食和玩具都這麽多,你比養兒子還用心啊。”

周時琛沒好氣地笑:“狗都送了,不在乎這點小東西,狗糧應該還能吃一陣,過幾天我再買些。”

向羽咬着勺子笑着說:“多不好意思,這些事情我以後上點心。”

這話說的好聽,到底沒什麽經驗,修毛剪指甲定期驅蟲,向羽簡直一問三不知。

“行,不懂的問我。”

周時琛幫忙把東西搬上來又坐了會兒喝了杯茶才離開。

向羽先去浴室洗了澡,吹幹頭發,把小狗抱在懷裏一下一下地rua着,好笑地說:“不就是想上來讨杯水喝,還說什麽送禮物,不過你高興我也高興,就勉為其難地收下了。還是冰淇淋好吃,我都沒吃夠,又饞了。”

睡覺前還惦記着,沒想到晚上就發作了,向羽大姨媽從來沒準過,來一次簡直要命,嘴上享受身體遭罪,冷汗不住地往下掉,實在抗不住吞了藥才勉強睡着。

第二天人仿佛被霜打了,太陽光透過窗簾将整個屋子照的暖暖的,她卻白着一張臉連動都不想動。

向母上來喊她起床見她這副模樣知道怎麽回事,扶着她重新躺回去:“和時琛說一聲,這兩天就不去了,躺兩天身體舒服一點再去。”

向羽點了點頭,雖然沒睡醒閉上眼卻睡不着,笑着問:“媽,今天不出去嗎?”

向母摸了摸她的額頭:“昨天和你爸去看寫字樓了,一下子過不來,打算租個一層,把該辦的事情辦起來,其他的慢慢說。這兩天和時琛處得怎麽樣?”

向羽歪着頭想了想:“挺好的吧?人家那種身份,我敢怎麽樣?而且咱們家還指望他發財,我懂分寸。”

向母點了點女兒的鼻子:“你現在也長大了,時琛長得這麽帥,心裏沒動別的心思?”

向羽心裏一咯噔,臉上不解地說:“什麽心思?他比老師還恐怖,老師都不會拿鞭子抽我學習,昨天晚上他給我布置了好多題,我做到快一點才睡,半夜又被月經給折磨了一頓,我也太倒黴了。”

向母笑:“你就是對他有好感也不是壞事,這種事看緣分,如果哪天你有想法了和媽媽說說,初次戀愛媽給你把關。”

向羽抿了抿唇:“媽,你喜歡他啊?他很花心,談了很多女朋友,你女兒這點道行肯定會被欺負的很慘,難道你不擔心我受了情傷一蹶不振嗎?媽,合作關系而已,你是不是想的太遠了?”

向母看她一張小嘴叭叭叭挺能說看來痛的不嚴重,既然說到這裏,也沒藏着自己的心思:“你們這一代一輩子談一次戀愛的太少了,多的是吃虧看走眼的,既然談幾次都是談,要是有機會相互了解一下不是挺好的?合則聚不合則散,你說呢?”

向羽沒出聲,她一直以為有一天提起這個話題的是向老板,沒想到……

是她自己忘了向母也是個精明的商人,攀高不就低人之常情。

“媽媽不會害你。”

向羽點了點頭:“媽媽,我知道了,我想再躺一會兒,晚點再聯系時琛哥。”

向羽翻身将另一顆枕頭抱在懷裏,暗嘆自己怎麽就那麽矯情?純為家族利益毫無感情基礎結婚的人一抓一大把。

想來想去覺得還是自己之前藏在心裏的那套論調作祟,她本打算是照着自己的意思潇灑度日的。

強撐着爬起來去衛生間簡單洗漱一番,反正也是躺在床上,懶得梳頭,拿起手機給周時琛發了條微信說自己身體不舒服不去了。

信息才剛發過去,那人視頻通話邀請就追過來,眉心緊擰:“怎麽了?中暑了嗎?臉這麽白,要不要去看醫生?我過去一趟。”

向羽還來得及回答他的問題就見他起身,趕緊攔下他,因為害羞聲音壓低:“沒事,每個月都有的幾天,你別來。作業我做完了,改天再給你看。”

知道向母的心思後她挺不想周時琛往過跑。

“那個不急,吃早飯了嗎?想吃什麽我給你定。”

向羽沒什麽胃口,搖頭說:“不用了,我想再躺一會兒,時琛哥我挂了啊。”

周時琛見慣了她牙尖嘴利精力旺盛的模樣,這會兒有氣無力看着心疼,俊臉緊繃,在她挂斷之前柔聲問:“想不想聽我彈琴?”

向羽很喜歡他彈琴時的專注,和漫畫書裏的美少年一模一樣,強打着精神指揮他:“你放遠一點,我想看你彈琴的樣子。”

周時琛自然照辦,正好琴離書桌的位置不算遠,固定好手機位置,之後他整個人都出現在鏡頭裏,依舊穿着幹淨清爽的白襯衫,袖子撸到手肘處露出結實的小臂,随着樂聲響起,人也随之而動。

向羽側躺着看着那個人,嘴角揚起不自知的笑,甚至沒有聽到向母上來。

向母原本端着早餐上來,站在門口驚喜地看到那位大少爺竟然再給女兒彈鋼琴,一時間不好進去打擾,看了一陣還是下樓去了。

走到客廳剛想給老公打電話說這件事,不想有電話進來,看到來電人笑着接通:“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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