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你有沒有想過報考別的學校……
夏日灼灼, 小吃街的人依舊不少,多數是向羽這個年紀的女孩,或是情侶或是朋友三三倆倆說笑逗趣, 陽光自由無憂無慮, 也許只是将不快樂藏在見不到光的角落裏。
向羽低頭,她和周時琛寬大滾燙的手交握, 汗水潤濕了兩人的掌心, 黏黏的, 卻讓她覺得安心。
這個世上能讓她無條件交心的兩個人只有陳昭言和周時琛。
陳昭言經歷了她這個不合格好友所不知道的困難與痛苦才走到了現在的位置,粉絲與俱樂部對他的期待越來越高,他的壓力越來越大, 高強度訓練,日夜颠倒的作息讓向羽不敢再拿心裏的那些小煩惱去打擾他。
不知不覺間周時琛成了她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個人, 所有人都在唱衰他們的感情,只有向羽知道他是多努力地在維持兩人的感情,小心翼翼地給予,忐忑不安地等待她的回應, 顧及這位大少爺的面子向羽從來不說破。
每個人都有不被外人輕易觸及的傷痛,向羽無疑是一個幸運兒, 暢通無阻地走入他的心間。
他親自将軟肋和害怕交到她手中,無條件的信任。
向羽知道如果她抽身而出,與周時琛來說無疑是一座大廈傾倒。
“我和我媽攤牌了,童鑫對我所做的一切。我一直擔心她接受不了, 怕刺激到她, 所以我想慢慢地讓她發現,不再被騙。我把短信截圖和通話錄音發給她以後才發現她的承受能力遠比我想象中的強。”
周時琛用力握住掌心裏的小手,無聲地傳遞力量和安慰。
“我一直不相信在我媽心裏我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現在我相信了。童鑫是我媽這輩子都放不下的債,我恨我姥姥的自私,恨童鑫的貪得無厭,恨我媽的是非不分,更恨我自己明知道結果為什麽要忍這麽久。”
一絲痛意從手背上的皮膚侵入到心間,周時琛低頭,兩人的手比往常有更深的糾纏,痛卻快樂。
周時琛溫柔寵溺的磁性嗓音從頭頂傳來:“從今以後不用為任何事情委屈自己,哥哥幫你。”
向羽猛地擡頭,他的眼睛像一汪廣闊無垠的大海,自己就是海中央漂浮的一條小船,在他溫柔包容下無需經歷狂風暴雨,只有清風和煦和悠然自得。
“你這樣……會讓我越來越過分的。”
周時琛側頭好笑地說:“你可以随心所欲,捅破天也有我給你兜着,阿姨那裏需要我去說嗎?或者将那個人攆出去?”
Advertisement
向羽搖搖頭:“不用了,有些事知道結果就夠了。”
周時琛緊鎖眉頭打量她的視線裏充滿懷疑,向羽瞪他,抿了抿嘴,生怕惹他不痛快,又小心地問:“時琛哥,就是你那個……弟弟還是妹妹……”
周時琛聳聳肩:“打掉了。”
向羽吃驚地嘴也合不攏。
周時琛用另一只手彈了下她的腦門:“和我無關,你以為我會跑回老宅大吵大鬧?容不下那個孩子的是我爸,那個女人明知道我爸的心思還找死,蠢的無藥可救。”
周時琛看她還不明白,笑着說出最殘忍的事實:“我媽到死都記挂她的初戀,一點都不顧念我爸,可我爸是個死心眼,愛慘了她。”
這就是愛屋及烏吧,雖然父子倆關系看起來很淡漠,但周父對周時琛的愛是毋庸置疑的,不然也不會做出如此殘忍的決定。
向羽想到那位穿着旗袍笑容優雅的周夫人,不管她是怎樣一個人,但這一刻向羽覺得這個女人挺可憐。
逛完小吃街兩人回到他的公寓,向羽大大咧咧地躺在沙發上,感受空調涼風帶來的涼爽,整個人都活過來了。
周時琛端了一杯溫開水放在茶幾上,人在她旁邊蹲下來,将她的頭發拂到後面,柔聲問:“困了嗎?睡一覺?”
向羽側過身面對他,小手不規矩地去掐他的臉:“不想睡。”
周時琛将她的小心包在掌心裏,笑着問:“那你想做什麽?接吻嗎”
向羽羞紅臉笑罵他:“不要臉,想聽你彈琴。”
“好。”
向羽躺在沙發上看被光勾勒出模糊輪廓的俊美男人,不知疲倦地一首接着一首。
向羽癡迷地看男人修長漂亮的手指在琴鍵上跳躍,專注認真的男人是最帥的,這話一點都不假。
正如她和媽媽說的那樣,她在不知不覺中沉淪,已經無法抽身而出。
不知道什麽時候睡着的,待醒過來太陽已經西斜,鋼琴前已經沒有那道身影,白色的窗簾輕輕擺動。
向羽下地舒展懶腰,不緊不慢地去卧室找人。
推開門人不在。
廚房沒人,書房也沒人,難道出去了?
向羽打他的手機,尋着鈴聲在餐桌上看到他的手機,手機都不帶,人在哪兒?
怔楞間卧室門打開,周時琛身穿家居服拿毛巾擦頭發走出來見她傻傻地站在那裏,笑:“睡醒了?去倒水喝,晚上有個朋友過生日,陪我一起去。”
向羽應下才後知後覺地看了眼自己的衣服,因為睡了一覺,滿身的褶子,從客廳牆上的電視裏看到此時的她頭發亂如雞窩,至于早上化的妝不用想肯定不成樣子了。
周時琛擦完頭發要回卧室,見向羽抓了抓頭發一臉茫然地看他:“怎麽了?”
“要不我別去了,反正我又不認識人家,玩不開怪尴尬的。”
周時琛收斂笑容,聲音略冷:“什麽意思?”
他一副風雨欲來的表情,向羽就知道他誤解了:“你看我怎麽去?還得換衣服化妝,你們那裏的女孩子哪個不是精心打扮?我這麽醜。”
周時琛捏了捏她的臉頰,拉起她的手:“跟我來。”
向羽被他帶到客房,她沒有在別人家裏亂竄的習慣,連他的卧室也很少進,更別說這間房。
客房的裝修風格與主卧一樣,簡潔的冷色調,正因為這份簡潔讓不合理的地方顯得十分突兀。
床頭櫃上的粉色相框,躺在茶茶床上的大熊娃娃,在窗戶下面還擺着兩盆可愛的小多肉,嬌豔欲滴,萌死人。
書桌上放着一臺未拆封的筆記本電腦,有種想法沖入腦海,卻又不敢相信。
周時琛打開衣櫃,聲音悶悶地:“你選吧,你們女孩子用的那些彩妝護膚品在衛生間,你自己看适合什麽。我有點事先去忙,有事你叫我。”
要不是看到他發紅的雙耳向羽還真就信了,起了壞心眼,故意問道:“時琛哥公寓裏怎麽還準備這些?有誰在你這邊留宿?我特別好奇,你的那些前女友都沒資格,誰有資格堂而皇之的住進來?”
向羽摸着衣櫃裏挂的各種款式的衣服,啧啧稱贊:“都不便宜啊,看的我直眼饞。”
周時琛在她額頭上彈了一下:“給某個沒良心的白眼狼準備的。”
向羽皺了皺鼻頭:“啧,我都不知道你原來這麽有心機,什麽時候準備的?”
“認識你以後,放心,衣服都是當季新品,那些瓶瓶罐罐也會定時更換。”
向羽忍不住抱了他一下:“好浪費啊,可惡的有錢人,讓我羨慕嫉妒恨,不過……謝謝時琛哥,我很開心。”
周時琛回抱她,拍拍她的背:“現在放心了吧?晚點再換衣服。除了那哥幾個,能進來這裏的也只有你一個人。今天晚上你不和我去,難道不怕我被別人拐走?”
向羽搖頭:“拐走就拐走,下一個更乖。”
周時琛氣得揉皺她的臉,引來她的一陣抗議:“不許再說這種話,我會當真,會生氣。”
向羽趕緊告饒:“我知道錯了,沒有下次了好不好?”
周時琛在她的唇上親了一口:“好了,不生氣了。”
明月閣三個字讓向羽回過神,原來這人早就有打算,輕笑一聲挽着他的胳膊往裏面走。
今天的壽星是周家生意夥伴的兒子,兩人平時來往不多,看在兩家關系親近的份上不得不來。
周時琛說最主要的原因是兩人玩不到一塊,壽星是真正的游戲人間,年紀不大情史卻燦爛的很,來往的都是些狐朋狗友,烏煙瘴氣的看不過眼。
向羽哼了哼,周時琛無奈:“我比他差遠了,我只是嘴上說說,人家是付諸行動。”
乘電梯到了定好的包間,坐在中間主位上的一看就不是個好東西的壽星起身迎上來。
周時琛坐下笑着說:“難得見你這邊清淨,轉性了?”
“這不你來了嗎?烏煙瘴氣的惹你不高興就是我招待不周了。以前沒機會見向羽妹妹,今天頭回見面,我得留個好印象。我叫徐晨晗,妹子遇到啥事找我,我肯定二話不說給你擺平。”
向羽笑着道謝,這種客套話誰當真誰是傻子,別人高看她一眼不過是賣周時琛面子而已,将來真要來個分道揚镳,誰是誰分得一清二楚。
這是這家酒店最大的包間,集用餐娛樂于一體,正是吃飯時間,幾人說了幾句話全都坐上飯桌。
雖說不認識,這個徐晨晗十分擅長調動氣氛,一看就是得了家中長輩的真傳。
周時琛嘴裏說不怎麽和他往來,但看得出對此人的有趣還是帶着幾分欣賞的,一邊為向羽布菜還會接兩句,衆人見他有心開玩笑,自然也放得開,争相上來攀談。
這些人從小就學了大人的做派,談笑盡歡當中自然少不了酒水點綴。
周時琛高興多喝了兩杯,向羽拉他都沒拉住,犯愁一會兒要怎麽回去。
而且他們說的那些話向羽一點都不感興趣,索性走開坐到沙發上躲清靜了。
今天還有幾個女孩子在,長相清純漂亮,據說是那幾位的女朋友。
向羽和她們笑了笑,安靜坐在角落裏刷手機,但架不住有人對她充滿好奇主動上來攀談。
“聽說你還上高一就和周少認識了,一直到現在感情都這麽好,我們很好奇周少為什麽會對你這麽死心塌地啊?有沒有法子傳授給我們?”
向羽有點疑惑:“法子?我和他就是正常往來,沒什麽經驗。談感情不是雙方努力?”
那女孩回頭看了眼旁邊的小姐妹,苦笑着說:“我們哪兒敢想什麽雙方努力,這些爺都是祖宗,小心翼翼供着冷不丁就被踹了。不像你這麽好命,我們也都是家裏有産業的,比普通人日子好過,還不是得在這些人手裏讨生活?看得出來周少對你真好,那麽照顧你。對了,聽說周少畢業後會出國,你們怎麽辦?異國戀嗎?還是你也過去?”
向羽愣了愣,搖頭:“我不知道這事。”
那女孩有點驚訝也有點同情她:“沒關系,和這種人談一場戀愛撈一點好處也不虧,聽說周少對分手的女朋友很大方,你跟他的時間最久,他肯定不會虧待你的。”
向羽扯了扯嘴角,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哭。
她們都是一樣的人,也許是因為自己的虛榮或是因為父母的叮囑不得不和這些少爺們來往,成為他們手中的玩物,本來已經很可憐了,還要提醒自己利用有限的時間争取利益最大化。
向羽最近已經漸漸忘掉了這一層過往,但是有很多人迫不及待地提醒她,急于告訴她這種感情沒有真心,走向失敗是注定的必經結局。
“我們女孩子喜歡一個人的時候都是掏心掏肺,可有時候不得不看清,那些人和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門當戶對念了那麽久也不是白念的。”
向羽端起果汁晃了晃,嗤笑道:“這位姐姐你是自發來開解我的嗎?可惜我不需要,而且并不是所有人都這樣,非要說個原因的話,只能怪自己運氣不好。”
那人尴尬地抓了抓頭發,不好意思地說:“我以為這個認識在我們這個圈子裏算是公開的了,我也是怕你太過投入反而吃虧。抱歉。”
這人的好姐妹看不過去,又不敢大聲怕惹麻煩,嘟囔道:“真不懂還是死要面子強撐着?我和那個姜媛也認識,她也是逢人就說她和周少的關系怎麽好怎麽好,到最後還不是被甩了?我看她也快了,好了,好心當驢肝肺有什麽好說的,喝酒去。”
向羽一個人坐在那裏平靜地望着喝酒的周時琛,看來今天是真的高興要不然也不會來者不拒。
他生得好看氣質清貴冷傲,身上總帶着一股讓人難以忽視的壓迫感,是敵還是友全看你能不能通過這道門的檢驗。
他脖頸修長,舉着酒杯,杯沿貼着涼薄的唇,只見他一口氣全悶,吞咽的動作有絲別樣的性感。
他皮膚白,喝多了酒勁上頭,眼睛微微發紅,更加耀眼勾人,像是察覺到她的視線,轉頭看過來沖她咧嘴笑,笑得像個孩子似的。
她和他的未來嗎?太遙遠了吧?喜歡能撐多少年?當越來越多的聲音說他們不合适,揭開最底下的那層真實直到鮮血淋漓,這份喜歡能不動搖嗎?
也許明年走到屬于他們各自的交叉路口結果自己就會展露出來。
回去是找的代駕,周時琛不算醉的厲害,好歹還能認清人。
向羽将他送回家,安頓他躺下來關了燈才離開。
夏夜的街頭音樂喧嚣,出來逛街的人很多,向羽走在人群中,感受着太陽的餘溫停留在皮膚表面。
心裏明明有很多情緒,在走到樓下那一刻全數壓回去,在長椅上坐了好一會兒才走進樓道按下電梯。
十點半,不算太晚。
沒想到有一天站在家門口心裏都得打個咯噔,她想和家人好好相處,因為不甘捅破了那層窗戶紙,中間那根刺誰都邁不過去,打開門,無精打采地進屋。
看到那雙多出來的鞋,她突然連冷笑的力氣都沒了,面無表情地往前走打算直接上樓。
走了還沒兩步遠就聽一道憤怒的聲音傳來:“童鑫,我一次又一次的拉你你就是這麽回報我的?你的心怎麽能黑成這樣?那是你的外甥女,不是你的仇人。她那麽小,我忙顧不上,想讓你幫忙照顧,你就這麽對她?她要真被你吓出個好歹,我饒不了你。”
童鑫笑得猖狂:“現在知道心疼了?我再壞哪兒有你這個當媽的壞?姐姐,我感謝你信我不信她。就算她真瘋了想不開自殺了,那都是你害的,誰讓你瞎眼了呢。”
随之而來的是瓷器落地炸裂的聲響。
向羽的神經被這道聲音刺激到,脫下背上的雙肩包抓起來朝童鑫的後腦勺上甩過去,腳下也不停地踹,破口大罵:“你還是個人嗎?她對你那麽好,你有什麽臉沖她說這種話?”
童鑫沒防備冷不丁挨了幾下,包上的裝飾刮到她的臉,痛的她當即掉淚,看到向羽一副面對仇敵的表情,童鑫眼睛裏迸發出一道光,撲上來和向羽扭打在一起。
向母趕緊上來拉架,奈何這幾年她體弱多病身子很虛,剛才起猛了眼前一陣發黑,跌坐下來緩了一會兒才好受些。
這陣功夫向羽從被童鑫壓在地上掐變成了翻身左右開弓呼人巴掌的勝利者:“這就是你所謂的自尊?廉價的連塊爛石頭都比不上。別人說錯你了嗎?你就是個拖累就是個錯誤,活該受人戳脊梁骨。你居然蠢到連藏都不會藏,在蘭城變得臭不可聞待不下去來A城重操舊業?”
童鑫不怒反笑:“可不是,我就看不得你們過好日子,你們就是跑到天涯海角我都要找到你們,讓你們變成落水狗。”
童鑫的笑聲陰森刺耳:“老天都幫我忙,你們的報應馬上就要來了。向羽,看到你這張臉我就倒胃口,我真後悔怎麽就把鑰匙給扔了,我應該在旁邊好好看你是怎麽受盡折磨,我看你從哪兒來的底氣和我牙尖嘴利。”
向羽冷呵一聲:“你應該慶幸沒看到我受折磨,不然你今天別想站在這地方。”
連現實都接受不了,靠妄想支撐的路能走多遠?
童鑫不認輸還想翻盤,奈何向羽将她壓得死死的動彈不得,像一塊砧板上的肉只能挨刀。
向羽在心裏憋了好幾年的氣今兒一股腦兒全發作了,連向母勸她住手都沒聽到。
喝得微醺的向老板回家看到這一幕愣了好一陣兒,這才過來幫老婆将女兒給拉開。
童鑫那張臉被揍得鼻青臉腫,用難看的姿勢從地上爬起來,半邊臉腫起來連話都說不利索:“別得意的太早,千金小姐的好日子享受夠了,你也該嘗嘗苦頭了,我們就看誰能笑到最後。”
童鑫臨走前看向向母:“我就當沒你這個姐姐,到地下好好和那人交代吧,托她的福讓我從小受盡嘲笑,看人臉色過日子。”
向母氣得手抖,走到童鑫面前狠狠地打了她一巴掌:“嘲笑?看人臉色?你扪心自問,我什麽時候虧待過你?什麽好東西都緊着你,就怕你受委。書念得好好的丢掉,和不三不四的人鬼混,這些不都是你自己的選擇?我攔過你你聽了嗎?行,既然不打算認我這個姐姐,以後我們就當誰也不認識誰,各走各道,以前種種全當我喂狗了。”
童鑫拿起沙發上的挎包一瘸一拐地走到玄關,臨開門回頭看向他們一家人,笑着說:“你們可得抱好周少的大腿,把人伺候好了,才能救命。”
門咔噠一聲關上,向老板皺眉:“她說這話是什麽意思?這幾天怎麽了?你們母女倆怪怪的,有事瞞我?”
向羽從不留意公司的事情,本能地看向向老板,父女倆全都茫然不解,只得看向母。
向母卻不知道受了什麽刺激竟然暈了過去,兩人已經積累了不少經驗,一人趕緊去拿藥一人扶着向母在沙發上躺下。
兩人神色凝重地等向母醒來。
向羽坐在一邊十指攪弄在一起,她雖然不懂公司的事情,單看向母的反應事情只怕很嚴重。
左右離不開錢。
空氣安靜的吓人,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半個小時後向母悠悠轉醒,不說話只是一直掉眼淚。
向老板的那點暈乎勁兒也消了不少,沉不住氣嗓音拔高幾分:“哭,哭,有什麽用?到底什麽事你倒是說啊?”
向母連頭都不敢擡:“上次你和時琛提過的那個項目……”
向老板想起來點頭:“我不是拒絕了嗎?我想了想覺得挺有道理,那邊位置偏僻,市裏也沒有發展那邊的意向肯定賺不到錢,我私下裏打聽了下,那些好聽話不過是釣魚的餌,我們再挑選別的項目。”
向羽記憶裏的向母是個幹脆利落的女人,她很強勢,很少會露出這種害怕無助的表情,她心裏的那絲不安更加強烈。
“我,我……都怪我太相信童鑫了,你不在,我就聯系那邊談了,已經簽了合同……”
向老板臉色很難看,卻出聲制止了向母,沖向羽說:“時間不早了,你上去洗澡睡覺。”
向羽擔心卻又不能不聽話,她知道爸爸是不想将這份沉重帶給她,畢竟就算她知道了也解決不了什麽問題,只是多一個人難受而已。
向羽上樓,客廳裏的聲音因為刻意壓低而和蚊子嗡嗡一樣什麽都聽不真切,到最後她只能放棄。
這一晚上向羽躺在茶茶床上輾轉反側,包間裏女孩的‘好意’媽媽暈過去,童鑫滿臉的得意,聲音表情全都纏在一起讓她無法呼吸。
一直到天蒙蒙亮向羽才睡着,夢裏依舊不消停,不願回想的記憶恨變成張牙舞爪的惡獸恨不得一口吞了她。
枕頭下手機震動将她從噩夢中拯救出來,摸索出來半眯着眼接通,連來電人是誰都沒看清,迷迷糊糊:“喂?”
那邊人沒想到她這會兒還在睡,輕咳一聲,笑:“向羽同學,今天查成績,你沒有一點緊迫感嗎?還在睡,小心睡成圓滾滾的小豬。”
向羽聽着男人好聽的嗓音,打了個哈欠:“晚點查又沒事,我昨天一晚上都沒睡,天快亮才眯了會兒。周時琛,我好累啊,做人為什麽這麽累?”
周時琛正和小叔商量事情,本來只想問問她的成績,誰想到她竟然會和他說這種話,如果要是此刻在她身邊他會忍不住彈下她的腦門然後說:“你才多大?有什麽可累的?晚點見面給你捏捏肩?捶捶背?”
向羽吐了一口氣:“算了,你不懂,你這種吃喝不愁的大少爺怎麽能懂我們的苦。我要起床了,不和你聊了。”
向羽利落地挂斷電話,揉着酸痛的脖子去衛生間洗漱,果不其然鏡子裏的人明顯氣色難看,兩個大大的黑眼圈很醜。
想到家裏可能出現的低氣壓,她換了稍顯明亮一看到就青春有朝氣的黃色上衣,拍了拍自己的臉蛋調整表情,确定自己能笑起來才下樓。
樓下只有向母一人在,臉色蒼白,看着一個地方發呆,聽到腳步聲,擡頭看到她,費力地扯出一抹笑:“今天就要公布成績了啊,小羽你打算考寧大嗎?”
向羽點了點頭:“我估算過分,吊車尾考進去應該沒問題,怎麽了?”
向母吞了吞口水,頗為艱難地說:“小羽,你有沒有想過報考別的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