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猜心)
一陣風吹過,吹去了充氣墊水面上的泡沫,緊緊握着的手在水底中暴露了出來,緊緊的盯着那雙手,祝安琪打了一個冷戰,第一時間去看容允桢。
畫面仿佛定格的某個詭異的時刻。
清脆的笑聲響起,水波紋路蕩漾開來,小小的水花四處灑落,在驟然流動的水面中,那個聲音嬌嗔着:“李若斯,哥,好哥哥,好了,好了,我知道自己錯了,我不敢了,我還給你就是了。”
水底裏那雙手還是得理不饒人的模樣。
聲音從嬌嗔變成了氣急敗壞:“容允桢,你還傻站在那裏幹什麽?快來幫我,我的手快要被李若斯折斷了。”
第三雙手出現在水裏時,水聲開始平靜了下來,兩雙手倏然分開。
妹妹笑得差點就要癱倒在哥哥的懷裏,她的丈夫在她癱倒之前先接住她,于是她癱倒在他的懷裏,緩緩的攤開手掌心,在她的手掌心裏躺在一個硬幣。
“這個硬幣是李若斯心愛的女孩送給他的,他一惹我生氣我就會偷走他的硬幣,他就會跟我急。”妻子巧笑嫣然着,和自己的丈夫說。
李若斯站在那裏似笑非笑。
容允桢圈住自己妻子的腰:“說看看,你哥哥是怎麽惹你生氣了。”
“李若斯說我變老變醜了。”栾歡摸着自己的臉:“不過,剛剛那會,我還真的覺得自己變老了,以前,我可沒有這麽快就處于下風。”
她從自己丈夫的懷抱解脫出來,把硬幣放回到自己哥哥的手上:“李若斯,以後藏好了,如果再說我變老變醜之類的話。。。。”
拉長聲音她的臉上一副你再說出那樣的話你就死定了的表情,李若斯無奈的搖頭,手很自然的去撥她的頭發。
那對兄妹的關系看着挺好的,自然流暢讓人依稀間看到了親密無間,兩小無猜的那種融洽,祝安琪在心裏稍稍的松了一口氣,再去看容允桢,容允桢走到那兩個人的面前很自然的攬住自己妻子的肩膀,對妻子的哥哥發出邀請。
“今晚一起用晚餐吧,或許,你還可以說一些關于栾歡的糗事給我聽。”
四人晚餐開始很融洽,栾歡和容允桢坐在一邊,祝安琪和李若斯坐在另外一邊,李若斯很完美的扮演着哥哥的身份,他把誇她的話糗她的話都拿捏得恰到好處,不會讓人有一絲一毫的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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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容允桢和祝安琪的一舉一動讓人聯想多多,比如容允桢把放牛肉土豆盤子很自然的推到祝安琪面前,片刻之後似乎想起他這樣做好像不妥,于是再把土豆盤子推往她這邊來,容允桢做這些時栾歡把頭垂得低低的,她知道容允桢不是故意這樣做的,那應該是屬于歲月所堆積出來的習慣,正因為是習慣栾歡心裏才更加的難過。
栾歡說服自己那些難過是因為李若斯臉上的嘲諷表情,李若斯是一個觀察力很強的人,他現在的表情好像在說着:栾歡,還記得那時的詛咒嗎?
“栾歡,我詛咒你,我詛咒你有一天深深的愛着一個男人,而你的愛永遠得不到回應。”
栾歡也不敢去看祝安琪,她怕在她的眼眶裏看到憐憫的目光。
以前,報紙上的那些關于容允桢和祝安琪的緋聞她是不相信的,但是,一些事情仿佛也不見得是空穴來風。
八點左右,李若斯起身告辭,容允桢指了指祝安琪,或許李先生幫我送送安琪吧。
祝安琪顯得很訝異,這次她沒有用“容先生”稱呼而是脫口而出“允桢。”
按照以往的習慣,容允桢每個月底只能留在家裏一個晚上,這一個晚上是他從一個月的行程擠壓出來的。
“安琪,你先到巴西去,你告訴他們我晚一天到。”
祝安琪看了栾歡一眼,點頭。
李若斯的車就停在公寓門口,栾歡和容允桢肩并肩站在白色的燈柱下,李若斯和栾歡說了一些注意安全有空回家看看之類的話。
很突然的,李若斯問:“栾歡,你和小芸到底怎麽了?”
“吖。。”很突然的提問讓栾歡下意識的擠出這個單調的發音,關于李若芸這三個字已然讓她宛如驚弓之鳥。
“我猜,小歡一定做了什麽對不起我的事情。”李若斯模仿着李若芸的鬼馬口氣。
容允桢在身邊呢,深深的呼出一口氣,栾歡一本正經的:“嗯,李若芸猜得沒錯,我是做了對不起她的事情。”
“有空給她打電話吧,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很快的她就會殺到你面前,那丫頭記仇得很,你少給她打幾次電話她一一數着呢。”李若斯笑了笑,做轉身的姿勢。
李若斯轉過頭去想起什麽似的又回頭,他的目光肆無忌憚的落在栾歡臉上,容允桢在這個時候突然也握住了栾歡的手,就那麽一扯,她半邊的臉隐在他的肩膀後面。
李若斯瞧着她說:“小歡,你沒有變醜也沒有變老,相反,你變得更美麗了。”
容允桢比栾歡更先說出那句“謝謝。”
握着她手的人改成了緊緊的攬住她的肩,容允桢就這樣緊緊的攬住栾歡的肩膀:“這樣的話哥哥應該和你的心上人說。”
車子很快的消失在他們的視線中,祝安琪也在車子裏,臨上車的時候祝安琪和容允桢說,我等你。
栾歡很讨厭祝安琪說的那句“我等你”,她分明是故意把“我們在巴西等你”改成了“我等你。”
就是這點情緒導致栾歡狠狠的掰開容允桢落在自己肩膀的手。
容允桢追在他後面,他似乎在為自己剛剛叫李若斯的那聲“哥哥”覺得變扭,他一個勁兒的問着,栾歡,你聽着不會覺得怪怪的嗎?
栾歡被煩着了索性叱喝:“容允桢,再怎麽樣你也是假洋鬼子,那些中國傳統輩分你還是要遵守的,李若斯是我哥,我是你妻子,你要随着我的稱謂,你不叫他哥哥你要叫他什麽?”
很近的距離,容允桢的笑容在他臉上燦亮展開:“是的,你說得對極了,你是我的妻子,我理所當然的應該随你的叫法。”
原來,一切已經在潛移默化着,李若斯真的變成了她的哥哥了,而,容允桢。。。
栾歡呆呆的看着容允桢,他重新攬住了她的肩膀,他說,栾歡,我和安琪沒什麽,也不會有什麽的,這一點我可以向你保證,時間久了你就會懂會明白。
當容允桢說出“時間久了”類似這樣的話時栾歡心裏總會軟軟的。
容允桢把他帶來的那只貴賓犬檢查了一遍,得出一個結論,李若斯洗得不幹淨,于是乎,表情厭厭的貴賓犬又被弄到水裏折騰一次。
栾歡站在一邊看着容允桢給貴賓犬洗澡,一會,他擡頭看她:“你還傻乎乎的站在那裏幹什麽?”
不知道為什麽栾歡喜歡容允桢說她傻乎乎的,一向,沒有人這麽說過她,從她被李俊凱從青少年管教所帶回家後她就很少會犯一些生活上的錯誤,不,幾乎就沒有,所以,出來沒有人說她傻乎乎的。
栾歡在容允桢身邊蹲了下來,容允桢把毛刷交到她手上,另外一只在水底裏的手被容允桢握住,一直到給狗狗洗完澡他的手才放開她的手,他們把狗狗抱到二樓,給它吹幹毛發,給它挑衣服,給它抹香水,不亦樂乎。
容允桢在外面接完一通電話回來之後就看到那樣的一個光景,一女人一狗窩在沙發上呼呼大睡,兩顆腦袋都是毛茸茸的。
插着腰,容允桢都不知道是先抱女人還是先抱狗狗。
女人睡着的姿勢很變扭,緩緩的彎下腰,容允桢把栾歡拐得很奇怪的手放好,他很奇怪她這樣變扭的姿勢也能睡得着。
手碰到她的頭發,嗯,她的頭發很柔軟,就是這樣一個有着這麽柔軟頭發的女人卻有着刺猬一般的性格,即使是在睡覺嘴還是抿得緊緊的。
容允桢發現原來她的發末是卷的,應該是那種很天然的曲卷,他還以為她的頭發是直的呢。
模糊的畫面裏,皚皚白雪中他孤獨的躺在那裏,一個身影朝着他走來,身影往下腰,在屬于他最後的一縷思緒是黑頭發又黑又直的發末在白茫茫世界裏頭尤為的清晰。
原來,不是直頭發。
模糊的記憶裏那是一個喜歡呱呱說個不停的女人,有點吵可聲音充滿活力,怎麽一嫁給他反而變得安靜了。
應該是太早結婚了吧,在西方很少有女孩在那樣的年紀裏就願意把自己嫁出去,跟何況只給她一個禮拜的準備時間。
半邊的頭發遮住她的臉頰,手指下意識的把那些頭發撥到她的耳邊去,淡黃色的燈光打在她秀氣的耳垂,薄薄的暈開,容允桢再靠近一點。
原來,在她左邊耳朵上方還有幾個小小的耳洞,讓他數數,居然有六個,其中一個還打在耳廓軟組織上,那該得多疼。
手指輕輕的去撫摸那些小小的耳洞,剛剛一觸及,她的身體就卷縮,把自己卷縮得像毛毛蟲一樣,嘴角抿得更緊了。
他的妻子連睡覺也在防備着,透過卷縮在沙發的女人,容允桢似乎看到在自己耳朵打滿了耳洞的少女,站在深幽被高樓大廈掩埋的街道縫隙裏,一臉茫然。
很小心很小心的把她抱在懷裏。
模模糊糊間栾歡聽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聲音是她喜歡的聲線,從鼻音呼應着他,那聲“嗯”更像是地賴床的孩子在撒嬌。
“我走了。”
“嗯。”
“我到巴西的時候再給你打電話。”
“嗯。”
腳步聲遠去,門輕輕的關上。
五分鐘之後,栾歡皺了皺眉,想起什麽似的,她的手往身邊的位置一摸,暖暖的,容允桢昨晚睡在她身邊。
輕輕的把身體蹭到那次暖暖的所在,小心翼翼的鼻子輕輕的去嗅着,在寒冷的濃冬裏,她的被窩裏頭被秋日太陽光所蒸發出來的麥田香氣。
三年(07)
二月中旬,一股強冷寒潮突如其來的席卷美國東部,強冷寒潮帶來了大面積的積雪,其中最為嚴重的就數紐約,厚厚的積雪導致紐約大部分停電,紐約的交通因為突然的停電陷入了大面積癱瘓,數萬人被困在地鐵。
栾歡也成為了數萬被困在地鐵的人之一,昨天她從洛杉矶來到紐約參加她的一位導師的葬禮,參加完葬禮之後栾歡并沒有回到洛杉矶,次日她換上大棉衣帶着厚厚的帽子來到地鐵站,她突然想回去看看以前她住的地方,那些總是黑黝黝的街道,還有布滿着各種各樣塗鴉的牆。
栾歡乘坐的地鐵線是紐約最為老舊的路線,突如其來的停電讓整個車廂陷入黑暗,在短暫的停電中響起了類似“咯咯”的聲音,伴随着那些聲音周圍的人們開始逃竄,黑暗中的逃竄導致出現了踩踏事件,栾歡的身體被擠開,頭重重的磕向車窗,之後腦子一片空白。
醒來之後栾歡在地鐵的緊急救援通道,緊急通道上坐滿了受傷的人,地鐵還是沒有恢複供電。
地鐵稀薄的空氣讓栾歡呼吸困難,好像,她的身體也在發燒,她只能靜靜的坐在那裏,偶爾,有地鐵的工作人員來到他們面前安慰他們,說救護人員已經朝着這裏趕過來了。
依稀,栾歡在那裏坐了很久,時間一個小時一個小時的流淌着,一些傷勢較為嚴重的被陸續送走。
醫護人員到她面前來詢問她還好嗎,栾歡點頭,于是,她被放在一邊,和數百位傷勢較輕的人坐在一起等待救援。
七個小時之後,還是沒有輪到他們,在這七個小時裏自始至終栾歡手裏都緊緊的握着手機,身邊的人手機不停的響起,所有人的手機都響了,就只有她的手機沒有響,也就是說在這七個小時裏,沒有一個人往着她的手機裏打電話,也許還可以說在這七個小時裏沒有人想起她。
身邊那位有着黃色皮膚的阿姨用中文問她和家裏人取得聯系沒有,那位阿姨應該是來到看女兒的,剛剛她和她的女兒通話,她說她一會就回去。
栾歡沒有理她。
阿姨又問,你有沒有和你的就家人聯系。
栾歡用英語回答:“對不起,女士你說什麽我聽不懂。”
說完栾歡把外套帽子拉下來,幾乎蓋住了半邊的臉,覺得被問這樣的問題很丢臉,所有人的手機都響起就只有她沒響,。
一會,又來了一位講英文的老婦人,老婦人問了栾歡同樣的問題。
“對不起,女士,你說的話我聽不懂。”這次,栾歡用中文回答,她還模仿了剛剛那位阿姨的北京腔。
沒有人再理會她,嗯,這樣很好。
栾歡把頭靠在分到的軟墊上,茫然的望着前方,或許,她是任性了一點,如果她告訴那些醫護人員她在生病,她在發高燒的話她已經離開這裏了,可她就是不告訴,就像是那位把車子開到懸崖的那位女孩一樣,在某一個特別脆弱的時刻裏想要去感覺一些愛,哪怕是一丁點也好。
十歲的時候,她被鄰居家的壞孩子鎖在地下室裏一天一夜,最後,索菲亞找到了她,她一把抱住她,在那個瞬間,小小的她覺得被找到被抱住的感覺把可以把所有饑餓和恐懼一樣一樣打敗。
可是,索菲亞不見了,不見了,于是,再也沒有人會滿世界的找着她。
栾歡想,如果這個時刻她的眼眶可以留出淚水來的話,那麽,那淚水應該叫做想念,想念索菲亞的那股擁抱。
一些的手機鈴聲還在陸續的響着,那些人用法語,用英語,用各種各樣的語言和家人報平安。
栾歡的身邊放着水,即使她現在喉哝很幹可她也懶得去拿水,目光呆滞的望着前方,緊急通道有照明,那些醫護人員還有地鐵的工作人員在忙碌着,在不是很明亮的燈光裏身影又遠又近的,又清晰又模糊的,栾歡的頭越來越重,地鐵冷得就像冰窖,她的眼皮好像快撐不住了。。。。
那聲“栾歡”響起時,栾歡懶懶的挑動着眉頭,這個時候她怎麽會聽到容允桢的聲音呢?這個時候容允桢應該是在某片領空上,對了,他好像要去英國,應該是她聽錯了。
第二聲“栾歡”響起,第三聲,第四聲。。
就快撐不住的眼皮就像突然受到召喚一樣睜開,看清楚那個朝着自己一步步走來高大身影時,世界驟然開闊了起來,窄窄的通道變得宛如海洋那麽大,海平面上有豔陽有暖風。
還真的是容允桢,還真的是!
他撥開人群向着她走來,他的腳步飛快。
潤了潤嘴唇,栾歡拼命的睜大着眼睛,去看去聽。
終于,他來到了她的面前,他站着,低頭看她。
緩緩的他蹲了下來。
現在,他們面對面,栾歡再次潤了潤嘴唇,咧嘴,開口,允桢。
“允桢。”第二次叫他,這次的聲音大了一點點。
他伸手。
下一秒,她被他抱着懷裏,栾歡把頭乖乖的擱在他的肩上,她臉的方向正對着那位北京阿姨,栾歡咧着嘴朝着她笑,阿姨,你看,我是第一個被接走的人。
很小的時候,栾歡一直有一件事情耿耿于懷,在類似托兒所的那種地方,她總是最後一位被接走的孩子,有時候甚至到最後也沒有被接走,栾諾阿總是會把她給忘在某一個地方。
哦,對了,在容允桢的背後還跟了一票人,這些人是紐約有頭有臉的人,平常出現在公共場合上都是後面更着一大堆人,現在,他們乖乖的跟在另外的一個人後面。
這個人是她丈夫,叫容允桢。
可沒有讓栾歡得意多久,容允桢就推開她,他把手掌貼在了她額頭上:“你在發燒。”
栾歡傻傻的點頭,是的,她在發燒沒錯。
很近的距離,栾歡看着容允桢深深的斂眉,就那麽一眨眼間,他站了起來,在栾歡迷惑間容允桢向着那些救護人員沖去。
那個男人說他是戰争販子,他的雙手可以煎出漂亮的煎蛋,也可以在最快的速度把一個人擱到在地上。
還真是,而且動作潇灑帥氣。
栾歡就坐在那裏,她的心裏兜着一個小小的女孩,女孩是那位叫做容允桢的男人的小粉絲,此時此刻,她看着自己的偶像打出比電影裏還要漂亮的動作,即使是那些人被打得很慘,小粉絲依然歡呼雀躍,對的,就那樣幹,幹得漂亮,左勾拳,右勾起,一個回旋,把敵人擱到在地上。
在無與倫比的興奮狀态中栾歡聽到着這樣的話。
容允桢對着那些被打得東倒西歪的人狠狠的吼:你們這些蠢蛋,你們不知道嗎,她在生病,她在發燒!
随着這一句,整個被皚皚白雪覆蓋着的紐約城剎那間春暖花開。
也不過是為了這一句這一份關懷,也不過是要這一句這一份關懷。
被容允桢背在背上,栾歡想,如果,這一刻她的眼眶能留出眼淚的話,那眼淚應該是喜極而泣。
這麽大的世界,終于,這個男人尋到了她。
容允桢背着她走過長長的通道,栾歡問容允桢。
“允桢,你是怎麽知道我在這裏的。”
“因為這個世界有一種職業叫保镖。”
“不對,我已經甩掉了他們。”
“好吧!”男人投降:“我在你的錢包裏裝了定位系統,你的錢包被偷走了,我的保镖抓到偷走你錢包的小偷,小偷告訴他們你進了地鐵站。”
栾歡沉默了下來。
“對不起,你不要生氣,你也知道我必須要這麽做。”他急切的解釋。
嗯,這樣的事情要是放在以前她大約會氣得跳腳吧,可這回她心裏連一點惱火都不曾有,她在思考着一個問題。
“允桢,現在你不是應該在飛機上嗎?”
從舌尖流淌出來的那句“允桢”輕飄飄的,甜得讓人一遍又一遍的拾起咀嚼。
見容允桢沒有回答,栾歡又很樂意的問了一遍,這樣一來她又可以叫他的名字了。
“允桢,現在你不是應該在飛機上嗎?”
如果問栾歡這一輩子容允桢做的最讨她歡心的事情是什麽,那麽栾歡會對問她這個問題的那個人如數家珍:
那年二月紐約城裏遭遇大面積停電,美利堅一萬米的領空上,有一位叫做容允桢的英俊男人在接到一通衛星電話之後,打碎了紅酒瓶,他把紅酒瓶碎片架在機長的脖子上,勒令飛機返航,因為他的妻子被困在地鐵站裏。
或許講到最後她的聲音會變得哀傷:
唯一可惜的是,他以為那個被困在地鐵站裏的他的妻子是曾經用身體溫暖他的小美人魚。
栾歡被擡在擔架離開長長的地鐵通道,地鐵外面的世界宛如科幻電影場景,不計其數的人,救護車,警車的閃爍燈不斷的閃爍着,栾歡知道,這是人類的世界。
擡起頭去看一直握着自己手的男人,在那些人來到她面前之前,趁着自己還有那麽一點點的力氣,栾歡用微弱的聲音去叫“允桢。”
“不要害怕,沒事的。”容允桢低頭去安慰看起來心事重重的女人,由于資源有限,他不能呆在救護車裏。
“允桢,以後,不管我做了多大的錯事,不管我撒了多大的謊言,你一定要原諒我,你可以生我的氣但你一定要原諒我!”
病菌讓這個平日裏總是像刺猬的女人變得像一個膽小又唠叨的孩子,容允桢無比鄭重的點頭。
好像她還是不滿意的樣子:“我要你發誓。”
容允桢舉手,一字一句:“在此發誓,不管栾歡做了多大的錯事,撒了多大的謊言,容允桢就只生氣,到最終都會原諒。”
在陷入黑暗之前,栾歡聽到了容允桢的誓言。
不管栾歡做了多大的錯事,撒了多大的謊言,容允桢就只生氣到最終都會原諒!
那就好,那就好!
二月末,栾歡開着容允桢買給她的古董車,梳着奧黛麗赫本在《羅馬假日》裏最經典的發型,穿着牛奶色的高跟鞋來到了機場接容允桢。
昨晚,容允桢從裏斯本打來電話,他讓她到機場來接他。
接下來的兩個月裏,容允桢和洛杉矶政府有合作,也就是說他會在洛杉矶呆兩個月,三月末,天氣會變暖和,季候風會刮起南加州海灘大卷大卷的浪潮,那是一個沖浪的好時節。
這一天,栾歡不僅在機場等到了容允桢,她還在機場裏等到另外一個人,那是一個女人,女人臉上有南加州明媚的陽光。
女人緩緩的從容允桢背後走出,對着栾歡微笑,展開潔白的牙齒,笑容越擴越大,她摘掉了她頭上的帽子,手高舉着帽子揚手。
“歡,栾歡!”
栾歡呆呆的,一動也不動的站着,怎麽會。。。
李若芸怎麽會和容允桢一起出現?李若芸怎麽會躲在容允桢的背後?容允桢怎麽可以讓李若芸躲在他的背後?
是不是。。。
是不是,李若芸告訴了容允桢,曾經,在烏克蘭邊境她救過一個高加索人?
是不是,容允桢告訴李若芸在烏克蘭不知名的小鎮用一百歐元從一個胖女人手中買過一幅畫?
作者有話要說:為了讓你們早點看到李若芸出現,今天爆發了五千字,把那些全部貼出來了,打滾求火辣辣的情話~~
PS:容GG狂酷帥拽有木有~(^_^)~
PS:現在存稿箱半個字也木有,明天如果能像今天一樣的好狀态寫5000就更,如果木有就不更,我得在存稿箱放點字碼字才不會有焦慮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