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莊煥腦子都是糊的，見路邊有出租車趕緊就攔下來報出了自己家的地址，然後一口氣兒跑回家去趴沙發上用被子捂着頭裝鴕鳥。
相當長的時間裏莊煥的心仍然狂跳不止。
他的腦子裏想的全都是剛才那一吻。
吻。
突如其來，讓他沒有一點防備，寧一恒溫柔又霸道的吻。
莊煥用顫抖的雙手輕輕摸了一下自己的嘴唇。他恍然覺得自己還是當年那個小孩兒，在那個夏夜興奮地睡不着，滿心幸福和喜悅的那個小孩兒。
不，他不是那個小孩兒，他是莊煥。
莊煥喘了好久的氣，才終于将自己的呼吸給平靜了下來。
“我……”莊煥嘶啞着喉嚨發出一點聲音，然後擡起手發現寧一恒的墨鏡還在自己的手裏拽着，于是他立即勃然大怒，看着寧一恒的墨鏡就跟看着那張臉似的。
莊煥二話不說立刻從沙發上跳起來用力把墨鏡給摔了，又不解氣地上去補了一腳，怒罵一聲：“我操，你個臭不要臉的！”
莊煥又踩又踢一會兒就把墨鏡給完全報廢，這他才終于平靜了下來，心裏開始慢慢地浮出很多後悔。剛才真的做了一件很沖動的事情，雖然自己不及寧一恒國民度那麽高，但也有可能會被認出來。要是現場有媒體人家肯定不敢亂寫寧一恒，被寫的都是自己。然後……寧一恒說不定要被圍攻好一陣兒，他肯定要氣死，所以自己又把他給得罪了一次。
莊煥躺在沙發上氣了一會兒，心裏都覺得坦然了，反正現在已經把寧一恒給得罪得徹徹底底，他這是虱子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愁。寧一恒是鐵了心要對他圖謀不軌，他也鐵了心不從。幹脆破罐子破摔随便那個色-情-狂怎麽做，就不讓他得意！
媽的大不了這戲拍完了讓寧一恒把自己給封殺到老死，莊煥還能回酒吧繼續唱歌呢。
正在這時莊煥的手機突然在安靜的空間裏響了一聲，莊煥就跟見鬼了似的用眼睛的一條縫兒去看，來電人不是寧一恒也不是方友，而是他的救兵楊樂音。
莊煥這才覺得自己終于活了過來，立即接起電話就喊：“音音！”
楊樂音也在對面尖叫，不過聲音是非常興奮的，她激動地對莊煥道：“煥煥！段洛的合約也談下來了，我是不是超級棒！不對，段洛超級棒！你在哪兒呢，我們馬上過來找你，去吃宵夜慶祝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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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煥正準備給楊樂音訴苦的話一下都卡在了喉嚨裏，楊樂音又取得了新的成就，而自己又做錯了事情給她拖後腿，莊煥真的羞愧地無地自容，張張口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喂，你傻-逼了？說話啊！”
“我……我在家……”
“好的，你等着啊，我開車來接你，你在樓下等着，不過要注意，戴眼鏡和口罩，別被認出來了。”
“我……喂，喂，音音……”
可電話那邊已經響起了忙音，莊煥沒法再鼓起勇氣在楊樂音這麽開心的時候給人澆上一盆冷水。
莊煥嘆了口氣。
寧一恒和方友這會兒都還沒有動靜，說明暫時他們還沒有想收拾自己，所以現在暫時還很安全。
對，安全安全安全。
莊煥不停給自己催眠，下樓很快看到楊樂音的車出現在了眼前。
副駕駛坐着一個十*歲的少年，臉長得很漂亮，氣質很幹淨純粹，是非常讨人喜歡的長相，比照片上還要來得好看，莊煥也只看了一眼，就生出莫名的親近感來。
他一見莊煥就立刻下車，乖乖地喊：“前輩，我是段洛，很高興見到你。”
“你好。”莊煥應了一聲，剛才那種郁悶道極點的心情一刻竟然緩解了不少，他還從來沒有這麽被人喊過前輩，有些受寵若驚，忙道：“別這樣叫我，就叫我名字吧。那個，我先上車，一會兒再說。”
宵夜的地點選在莊煥和楊樂音經常去的那個海鮮燒烤，不過以前是兩個人，現在是三個人。莊煥暫時壓下心裏的不安，專心迎接這第一次見面的同門師弟，可楊樂音和段洛倆人在前面一直很興奮地聊着新戲，楊樂音滔滔不絕地對段洛進行表揚，莊煥一點兒插不上嘴，只能在一邊悶悶地吃着燒烤。
從他們的談話中，莊煥聽出來了，段洛可和他不一樣，人家是正兒八經考上的電影學院，今年大二，剛剛簽約不久就接到一部不錯的偶像劇，雖然是個配角，但至少能混個臉熟，比當年剛開始的莊煥強了不知道多少。
莊煥悶頭喝啤酒，暈暈乎乎地不太想說話。他明明是為楊樂音高興的，但怎麽都覺得提不起精神來。段洛真的很讨人喜歡，又比自己更加适合演員這份工作。他哪裏都好……而自己只知道給楊樂音找麻煩。也許這個時候段洛的出現，就是讓莊煥和楊樂音知道，他們都應該放棄了，莊煥根本就不是那塊料，寧一恒說得對，不是長得好就能混娛樂圈。
也許是見莊煥太過于安靜，段洛便給莊煥倒酒，抱歉地說：“不好意思前輩，和音姐談工作，沒有照顧到你。”
“沒關系。”莊煥舉起酒杯，勉強笑道，“你很不錯啊，要加油哦，音音對你寄予厚望，也恭喜小寶貝音音，你終于挖到了一個好苗子。”
楊樂音哼哼了兩聲，道：“你別以為有了段洛在我就會放松對你的鞭打，不可能，我告訴你，你還是必須努力，知道嗎！你個廢物。”
說完楊樂音就掐了下莊煥的屁股，莊煥捂着屁股不停地抗議。
段洛眨着眼睛，有些害羞地看着莊煥道：“我看過前輩的劇，真的很棒，前輩在劇裏的角色很好，有很多值得我學習的地方。”
莊煥捂着臉假裝也害羞：“雖然事兒是這麽個事兒，但你話別這麽說，當面表揚我還是有點不好意思。”
“真的，不是為了讨好前輩才說的，因為真的覺得前輩很厲害。”
這孩子嘴真甜，誇得莊煥心情都舒暢了許多。
楊樂音又道：“既然你們也認識了，我就說一下規矩，你們以後都是同門，我告訴你們，只要在我手下，就不準撕，知道嗎？你倆也是不同型的，沒有撕的必要，一定要和睦共處。第一次見面，我也不想弄得太嚴肅，反正就這樣吧，以後咱們仨，共同努力，來，不多說了，幹杯！”
“幹杯！”
“幹杯。”
莊煥和段洛同時回答道，三只啤酒罐地碰在一起，發出的全是熱情快樂的撞擊聲。
一頓酒肉莊煥先歇了菜，不知道是因為借酒消愁還是希望逃避現實，莊煥喝了很多，直接就喝高了變得異常亢奮手舞足蹈，段洛和楊樂音倆人有些艱難地把莊煥給送回家，莊煥一路上都在嚎：
“臭癞蛤-蟆想得美，就不讓你得意！”
“我這要擱古代，絕對就是禍國殃民的角兒！妲己褒姒那種！”
“別愛我，我只是個浪子，我要傷你的心。”
“媽的我口水有劇毒，你敢親我絕對要爛小……”
楊樂音一把把莊煥給甩在了床上，及時捂住了他的嘴。
段洛驚恐地看着倆人，弱弱地對楊樂音道：“音姐，前輩和節目裏的形象……看起來……有點不一樣……”
楊樂音繼續死捂着莊煥的嘴對段洛說：“別學他，他就是個傻-逼，一沾酒就亂說話。你先回去吧，我就不送你了，照顧一下這傻-逼。”
“好……那音姐晚安，前輩晚安。”段洛說完就乖巧地退了出去關上了大門。
楊樂音這才松了口氣，放開了莊煥的嘴。
莊煥躺在床上閉着眼睛，打了個酒嗝然後把剛才沒有說完的話也給吐了出來：“要爛小-雞-雞……”
“媽的，這傻-逼又做春-夢了？”楊樂音一臉嫌棄地給莊煥裹上被子，然後利落地熬上了醒酒湯，又擰了濕毛巾來正在準備把莊煥給扒光的時候，莊煥微微張開眼睛，但仍是看不清眼前的人，只見有人要扒光他的衣服，忙捂住屁股厲聲道：“走開！你個色-情-狂，休想染指我的*！我是屬于國家的！”
楊樂音把濕毛巾甩在莊煥的臉上抹了一把，又強迫給他灌下了醒酒湯，莊煥這才張開眼睛，再看清眼前的人之後，終于放心昏死了過去。
***
熱。
火熱。
從心燒到皮膚的火熱。
這就是寧一恒此刻的內心感受，盡管他現在喝着冰啤酒但心裏的火氣一點都沒有消停。他一腳把面前的茶幾給踹地直搖晃，桌上的酒水就撒了一地。
寧一恒身邊那個油頭粉面的年輕男人吓了一跳，趕緊把懷裏摟着的男孩兒給轟出了包廂，問答：“哥，你不就是被粉絲圍堵嗎，至于這麽不高興嗎？劉總不是說很好處理，不會有負-面消-息的，你別不高興啊。”
他大概二十五六，長得倒是挺精神的，就是一股油膩猥瑣的氣息有些讓人反感。
倆人現在在一家好哥們開的娛樂會所裏，對面是這幾年和寧一恒關系比較鐵的劉義雲。
說好聽點呢，劉義雲算是年輕有為的制片人，說難聽點，就是仗着家裏有點錢混日子草包富二代。他就知道投資些三俗爛片，寧一恒跟他不算是一路人，原本是看不上他的。不過後來劉家想巴結寧家，劉義雲也想巴結寧一恒，這人也算是懂事有趣會玩，有時候給寧一恒介紹幾個合口味的小情兒，一來二去寧一恒就和他關系好了起來。
“哥，到底誰惹你了？”劉義雲有些着急地問。
寧一恒瞄了他一眼，又繼續看天花板，沒吭聲。現在寧一恒還覺得自己的臉在發燙，他真不知道對莊煥應該是氣還是笑了，這傻-逼有時候真的傻得出其不意。
剛才再次把莊煥給放跑了之後，寧一恒本來準備讓給方友打電話讓他把莊煥給抓回來，但電話都撥了出去了寧一恒又反悔挂斷了電話。他想着自己被抓賊似的追着跑了幾百米，簡直覺得丢人，他拉不下臉去說，小肥羊都下鍋了自己都能讓他爬起來逃走，逃之前還給自己撅蹄子。
“哥，別不高興了，這樣，我這兒最近戲有個新人很不錯，我給你介紹介紹。哥，你看看照片，你不是喜歡那種純的，笑起來甜的，你看看照片。”劉義雲不停地把自己的手機往寧一恒面前湊。
寧一恒瞄了一眼，道：“不好看。”
其實照片上的人還挺好看的，就是寧一恒不知道怎麽的就覺得沒意思，滿腦子都是莊煥嘴唇的味道，他腰上皮膚緊實滑膩的觸感似乎還殘留在自己的指尖。
原本寧一恒根本不喜歡莊煥這一型，他喜歡的都是年紀小長的嫩而且還特別純那種，莊煥妖裏妖氣地剛好相反，不過是因為他模樣太好看，而且傻-逼地非常有趣，寧一恒才格外地注意了莊煥。如果說莊煥上道一點，乖乖地讓寧一恒給潛了，也許沒幾天寧一恒也就膩了，但偏偏莊煥是個費盡心思啃了半天也沒啃下來的骨頭，這完全就激發了寧一恒的征服欲，莊煥越是躲，他就越是想把莊煥給抓回來。
但是，今天晚上這個挫敗讓寧一恒實在有些摸不着頭腦，這個莊煥，看上去明明很開放啊，為什麽會這麽難搞？他想起方友說，莊煥很不上道……他沒跟過誰嗎？
“操，遇到他娘的一個純傻-逼。”寧一恒暴躁地想扯頭發，然後一抹發現自己沒頭發。
劉義雲“哎呦”了一聲，道：“還有人竟然敢惹你？誰啊？不想在圈子混了？讓我看看誰這麽不長眼。”
寧一恒頓了一下，道：“最近和我一塊兒拍戲的，叫莊煥。”
“莊煥！”劉義雲表情一下變了，瞪大了眼睛瞪着寧一恒。
寧一恒白了他一眼，道：“怎麽，你認識？”
劉義雲半眯起眼睛，搓着下巴拉長了聲音道：“啊……莊煥啊……”
“你他媽鬼叫什麽？”這莫名暧昧的口氣讓寧一恒聽了覺得簡直渾身都不舒服。
劉義雲又是嘿嘿地笑了好半天，然後把手機相冊翻出來給寧一恒看，照片上是莊煥的一張雜志照。照片上的莊煥背對着鏡頭露出側臉，身上裹着薄薄的毯子，但後背的腿基本露完了，那模樣簡直是……
“哥，就這妖精吧？怎麽樣，睡起來是不是特別帶勁兒？”劉義雲一臉色相。
寧一恒一聽就皺起了眉毛，冷冷地問：“怎麽，你睡過？”
劉義雲幹咳了一聲，坐回了自己的位置，表情怪異好半天才說：“那、那可不。”
話音一落就聽“咚”地一聲，寧一恒猛地又踹了一腳茶幾，把劉義雲給吓了一跳，然後他一屁股手一抖手機就摔地上一堆酒水裏。
劉義雲一下傻了，慘叫着撈起自己的手機趕緊擦上面的水。
寧一恒盯着劉義雲簡直氣不打一處來。
之前看莊煥那種種表現，寧一恒還真以為他是多三貞九烈，結果根本都是裝的。在自己面前裝純就算了，還他媽瞎，劉義雲這種他都看得上。
“你倆什麽時候勾搭上的？”寧一恒咬着牙問道。
“都挺久了，四五年了吧。”劉義雲沒太注意到寧一恒的表情，開口滿是遺憾，表情非常不甘地繼續說：“這妖精一點都不安生，後來他就跟尹卓了，你知道的，尹卓那是我小舅舅，我能跟小舅舅争嗎？反正他後來就跟尹卓了。”
寧一恒一聽立刻感覺勃然大怒，雖然找知道莊煥妖裏妖氣的不是什麽省油的燈，但親耳聽到又是另一番感受。敢情莊煥還是一搶手貨呢，還他媽看不上自己。
劉義雲還非常沒有眼力勁兒地繼續說：“莊煥啊……好久都沒看到他了。”
寧一恒氣急敗壞地一把那劉義雲給推開，起身就快步離開。
這傻-逼……寧一恒在心裏下了個決定，睡了這傻-逼都不解氣，一定要睡完就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