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莊煥在家裏呆了一天哪兒都沒去，滿腦子想的都是楊樂音焦急的模樣，他心裏已經做了無數地掙紮，他無數次地告訴了自己，不過就是吃一頓飯而已，受一些刁難而已……如果忍過去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但寧一恒的人品實在是讓莊煥無法下定決心。
正在莊煥猶豫不定的時候，趙貢便親自來找莊煥，把莊煥給約出去喝咖啡。莊煥明知道趙貢這個時候來找自己沒有好事，但大老板親自請他，他沒有任何理由可以拒絕。
倆人就約在公司樓下的咖啡廳，趙貢一張肥臉笑容可掬，熱情地給莊煥打招呼。
“趙總。”莊煥擠出笑容，坐在趙貢的對面。
“喂，小莊啊，吃了飯沒？”趙貢的聲音聽上去依然是那麽和藹可親。他給莊煥點了被咖啡，很體貼地給莊煥加糖。
但他的笑和聲音還是讓莊煥心裏有點發毛，于是悶悶地回了一句：“趙總，您找我有事情”
“哈哈，我也沒有別的事情，就是找你談談你的合約。要到期了啊。”
“是……”
“小莊啊，你自己知道的，這些年公司在你身上廢了不少心力，但你也只是最近參演《貓牙記》才終于小有成果，公司就看這次能不能通過這部電影把你給推出來。所以啊，這部電影、這個角色對你來說很重要，那麽呢，我的意思是，只要你這次能把這電影順利拍完，咱們這邊就續約，還有，保證後面能繼續地打造你，小莊啊，我對你寄予厚望，你可不要辜負我啊。”
趙貢說完就等了一會兒，見莊煥沒有開口的意思，于是又笑了笑，繼續說：“不過呢，續約以後，我想還是讓方友繼續帶你，你看怎麽樣？”
莊煥一下楞了，瞪大眼睛道：“為什麽？”
“哎呀，你也知道，這次樂音出了這麽大的失誤，把你拖累的不輕，她連這些小事都處理不好，公司怎麽能繼續要她？我看別的公司也不敢輕易要她。說真的，在圈裏得罪那麽一兩個大佬，一輩子混不也是出來也是正常的。不過這也許是個好事，你知道，這小姑娘這些年也是挺苦的，她十幾歲就一個人來京城闖蕩……啧啧啧，女孩子嘛，其實根本不需要這麽累。我知道她媽上次來過京城，想讓她回老家去相親結婚的。這不是很好嗎，她又年輕又漂亮，家世清白，哪怕是這京城裏的豪門望族她也能配得上，還是早早地結婚對她來說更好。你倆呢，也別互相拖累了，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就這樣散了，對大家來說都好。”
趙貢說話的時候，依然保持着笑意。但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在戳莊煥的心窩子上最軟的地方。他知道莊煥根本不在意自己能不能在圈裏混下去，但莊煥在意楊樂音的事業。莊煥知道楊樂音已經答應了她媽媽，要是再失敗，就回老家去找一份安穩工作，然後嫁人。可是，讓楊樂音換一個她不喜歡的工作，或者讓她回去嫁給一個她不喜歡的人，她會幸福嗎？
威脅加利誘，如果是因為自己莊煥未必會妥協，但他說到了楊樂音……莊煥沒有辦法不動容。
他們已經走到了懸崖邊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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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總，你別這樣！音音一直很努力你都看到了，這是她的夢想啊，怎麽能這麽輕易地放棄。這次的事情根本不是音音的錯，安排粉絲探班是由劇組的工作人員負責，音音只是因為擔心才過來幫忙。而且現在事情不是已經解決地差不多了嗎，局勢也已經控制住了，我想……”
“唉。”趙貢笑眯眯地舉手打斷了莊煥的話，“我只知道，因為這個小事，我們得罪人了，總是需要有人來承擔這個責任。”
“我能承擔，寧一恒原本就是我自己得罪的。”莊煥急切地道。
“你？你想怎麽承擔？”
“趙總，您明說吧，我該怎麽做。”
趙貢摸了摸自己的大肚子，道：“你這個小孩兒就是聰明。我也就不繞彎子了，是這樣的，我想跟寧公子道歉來着，給你們幾人的工作失誤擦屁股。唉，可是我帶了兩瓶紅酒想請他吃個飯，人家都不樂意出來，你看，要不你主動低頭服個軟，可能人家就不生氣了。”
“好。”莊煥咬了咬嘴唇，繼續說，“我沒什麽不能低頭的，只是趙總，別的、別的我真的不行，我做不來的。”
趙貢微笑道：“你這小孩兒，想什麽呢，就是讓你請客吃飯花點錢罷了，還有我得陪你去啊，我還怕你又說錯什麽話再得罪人。”
莊煥點點頭。
趙貢看了一眼手表，道：“行啊，那你打電話，寧公子有什麽為難，你也忍忍吧。”
莊煥拿出手機猶豫了半晌，始終沒有按下通話鍵。
趙貢瞄了他兩眼，道：“你放心吧，只要寧公子不生氣，這些事情都好解決，當然樂音也就沒事，公司會繼續簽她的。”
莊煥嘆了口氣，終于撥通了寧一恒的電話，接通的鈴聲響了好久之後，寧一恒才終于接起來，語氣中滿是傲慢。
“喂。”
“一恒哥。”莊煥惴惴地看了一眼趙貢的笑臉，繼續說：“一恒哥，不好意思打擾你……是這樣的，前兩天的事情，我還沒有給你道歉。很抱歉給你造成了這麽多困擾，我是無心的，希望你不要再生氣。”
“我哪兒能生你的氣啊，你都紅出宇宙了，我這個過氣影帝，怎麽好和你生氣啊？”
“一恒哥，我……我真的很抱歉，這都是小粉絲們随便說說的，你千萬不要放在心上。這些都是很簡單的小誤會，我想……我想請你吃個飯，當面給你道歉。”
寧一恒頓了頓，咂咂嘴道：“哎呀，你請吃飯，多不容易的事情啊。”
莊煥的臉都快燒紅了，要不是趙貢在對面一直用笑裏藏刀的臉對着他，他真的快忍不住挂斷電話。
“一恒哥。”莊煥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說下去，“真的很抱歉，你、你能來嗎？”
寧一恒憋着笑，繼續說：“吃什麽啊？”
“你定吧，都可以的。”
“我吃的有點貴啊，怕你舍不得。”
“不會的，只要寧公子滿意，什麽都可以。”
寧一恒輕笑兩聲，道：“那選家中餐廳吧，不過我不喜歡太嘈雜。”
莊煥沉聲道：“我知道，包場。”
他這是要把上次莊煥坑他的那事兒全還回來才解氣，莊煥不會不明白寧一恒的用意。
寧一恒頓了一下，道：“早知道這麽乖就好了。還有，讓你們趙總一起，告訴他吃中餐就不用帶紅酒了，拿兩瓶白的。行了，你去安排吧。我會來的。”
“好……”
挂下電話之後，寧一恒自己在床上打了個滾，完全忍不住捧着肚子大笑起來。
雖然沒有看到臉，但僅僅是聽莊煥的聲音也能想象他現在有多憋屈，實在是太好好笑了，把一只會撓人野貓給套上了鏈，比欺負乖乖聽話的小綿羊要有趣地多。
寧一恒笑得肚子都疼了才從床上爬起來，滿臉春風得意地走進了衣帽間，找了一身英挺的休閑服換上，在鏡子裏看着自己意氣風發的模樣，寧一恒真是非常愉快。
“莊煥……”寧一恒念叨着這個名字，露出深深的笑意。
***
華燈初上，精致的銀色餐具在燈光下閃着昂貴的光芒。
莊煥緊張地抓着自己的衣角，而趙貢則依然帶着笑意，坐在莊煥的對面。倆人剛落座不久，寧一恒就出現在了。
他挺拔如松柏，英姿潇灑，從表面上根本看不出他骨子裏有多麽惡劣。
莊煥只看了他一眼，便把目光收回。他不想再從這張臉上，看出當年那個讓他怦然心動的少年模樣。
“寧公子，來啦。”趙貢把莊煥給拽起來，給寧一恒打招呼。
“一恒哥。”莊煥便也喊了一聲，始終不能把目光放在寧一恒的眼睛上。
趙貢戳了下莊煥的後背，莊煥勉強露出笑意，道：“謝謝你能來。”
“不用謝。”寧一恒并沒有太察覺莊煥現在異常低落的情緒，他只是簡單地覺得莊煥現在有點郁悶，他滿不在乎地伸手拍了下莊煥的肩膀，然後便落了座。
趙貢見莊煥有些沉默，便主動調劑氣氛，點了餐，一時也沒有讓大家太尴尬。
上餐之後，趙貢拿出自己帶來的茅臺讓侍者打開，然後在餐桌下悄悄地提了莊煥一腳。
莊煥接過酒瓶，對侍者道：“謝謝你，我來吧，你可以先休息，一會兒有需要再叫你。”
莊煥給三人都滿上了，然後舉起酒杯，盡可能誠懇地說：“一恒哥，這次給你添這麽大的麻煩，我真的很抱歉。我也沒想到事情會鬧成這樣，驚動了很多人，又耽誤拍攝進度。至于那些我的粉絲們，他們的确是年紀小不懂事，說得那些話你千萬不要放在心上，我代他們給你道歉了，希望你能接受。其實說到底這些都是我的原因，之前我有很多地方做的不好，也不懂事，冒犯你很多次，希望你……不要生氣。”
趙貢淺笑不言。
寧一恒目不轉睛地看着莊煥微微泛紅的臉頰，道：“是啊，你以前多不懂事兒。所以現在懂事了？知道該怎麽做了？”
莊煥點點頭，仰頭将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