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莊煥的目光一下集中在寧一恒的腹肌上，瞬間看楞了。
寧一恒接過茶杯捧在手上，坐上沙發正要說話又打了兩個噴嚏。
莊煥覺得自己實在有點失禮，他往常不是這樣的。不管怎麽說，寧一恒送他回家，但人進屋這麽久，他也沒有說給人弄一張幹淨的毛巾來擦擦。于是莊煥皺了下眉轉身進了卧室，找了半天只有一套居家服比較寬大，寧一恒應該能穿。
莊煥把毛巾和幹淨衣服遞給寧一恒的時候表情有點別捏，緊抿着嘴唇沒開口。
寧一恒擡頭看了看莊煥的表情有些好笑，他的手剛剛觸到莊煥遞過來的衣服的時候，表情突然僵住了，怔怔地看着衣服上的小黃雞塗鴉。
“你拿着啊，應該能穿的。”莊煥見他不動，便開口催促。
寧一恒像是沒聽見莊煥的話，仍然是呆呆地看着，眼中波光湧動，像是在想着什麽。
莊煥不明所以地看着寧一恒的眼睛，然後在恍然間想起來了，十三年前的雨夜，他也是給了寧一恒這樣一件衣服。命運就是這麽巧合，一輪輪地來回，往事重演。
莊煥的心陡然收緊。
他想到了，寧一恒是不是也想到了？所以寧一恒把當年的葉小北和如今的莊煥重疊在一起嗎？
“你……”寧一恒拉長了語調微微擡眼擡眼，對上莊煥的目光，而後便勾唇輕笑，一把抓住了莊煥的手，把他給拉進了自己的懷抱，從背後抱着莊煥。
莊煥心跳得飛快，等着寧一恒開口。
寧一恒的指尖在莊煥的後頸上輕點了一下，笑道：“沒看出來你還有點幼稚，喜歡這樣的東西。”
莊煥緊繃的神經突然放松。
寧一恒并沒有認出他來……也對，多少年了，這些小細節他可能早就忘記了。
莊煥垂下頭，多少有些失落。
Advertisement
“你身上好涼。”莊煥靠着寧一恒一會兒就覺得皮膚發冷，然後說，“你還是先換衣服吧，別感冒了。”
說完莊煥便掙開了寧一恒，正準備走開的時候，寧一恒就拉住了莊煥，柔聲道：“你幫我擦吧。”
“憑什麽要我！”
“你幫我擦暖一點啊。”寧一恒毫不知恥地笑。
莊煥感受着寧一恒冰涼的手指，于是猶豫一會兒還是用毛巾小心地擦着傷疤上的水。
寧一恒滿意地笑了笑，然後說：“其實你還是覺得很感動吧，我對你這麽好。”
莊煥咬了下嘴唇，低聲慢慢地說：“我肯定是斯德哥爾摩綜合症，你老是對我特別壞，偶爾對我好一下，我就會覺得你好人。其實你根本就是混蛋。”
寧一恒不滿地說：“我哪裏對你特別壞了？我對你特別包容，你自己算算你得罪我多少次了，我每次都原諒你了。你怎麽這麽小氣！我給你好劇本你還不演，我專程冒雨來接你你還是這個态度，還有啊，你別忘了你還甩了我一巴掌，還撞過我的頭，還咬我的耳朵……我操，不說還想不起來，你這小王八，誰教你這麽暴力的？”
“你好意思說，要不是你一直糾纏我欺負我，我至于這樣嗎！你別忘了你做了多過分的事情！”莊煥一下就急了，滿腦子都是寧一恒和趙貢把他給灌醉的場景。
寧一恒一看莊煥的表情就知道他肯定又是為那晚上的事情生氣。再說下去肯定倆人又要吵架。今天氣氛多好啊，寧一恒一點都不想毀了，他抓住莊煥生氣揮舞的兩只手，繼續無恥地笑，然後說：“你這麽說好像是有點，我挺過分的啊。唉，不過呢，我這麽混蛋，你還是喜歡上我，說明我的人格魅力太大。”
“你胡說什麽！”莊煥立刻漲紅了臉，一把将毛巾丢在寧一恒臉上，急匆匆地站起來就要走。
寧一恒用力把莊煥給拉回來，然後說：“我都知道了，這次不是跟你開玩笑的。你喜歡我是吧？從我受傷的那天起你就喜歡我了，好好承認，你知道你演技拙劣，撒謊我會看出來的。”
莊煥不敢直視寧一恒的眼睛，心思被戳穿讓他非常難堪和窘迫，他不想喜歡這樣混蛋的寧一恒，但他就是管不住自己。
他喜歡寧一恒，從很久以就開始了，綿綿的情絲繞緊了他的心，從過去到現在，還沒有掙脫開。
莊煥深吸一口氣，張張口并沒有發出聲音。
寧一恒強行捏着莊煥的臉讓他面對着自己，然後挑高了眉毛有些嚣張地說：“快承認。”
莊煥仍然不回答，而是用一種羽毛一樣輕的聲音，小聲地問：“那你……還是喜歡那個人嗎？十三年前的……那個人。”
寧一恒身體一僵，慢慢就放開了莊煥的手，深深地皺眉，眼中染上些許惆悵的色彩。
倆人就這麽靜靜地僵持了半天，寧一恒把目光移開，看着窗外的雨，沉聲道：“他都走了，就讓他安靜地走，別再提起……當時分別的時候鬧得并不愉快。他很決絕，喜歡地很幹脆，讨厭也該是一樣的。估計還怨我呢，十幾年都沒有到我的夢裏來過，讓我看看他現在的樣子。”
“你說不提，還是說了這麽多。”莊煥嘆了口氣，用極低的聲音說，“你放不下的究竟是什麽呢？你都忘了他的樣子了。”
寧一恒轉過頭來，正要開口，莊煥忙道：“我不是吃醋，你別得意。算了，我也不想提，反正他也不在了。”
寧一恒點點頭閉上眼睛梳理自己的情緒。他其實不願意在任何人面前說起那段往事，只是在剛受傷的那兩天他一直感覺情緒和身體都很脆弱，那天下雨了，他實在是忍不住開口了，但他當時特別暈，後來也不記得自己給莊煥說了些什麽，只是他能感覺到，莊煥為此事而難過和感動了。這讓寧一恒很觸動，他第一次感覺到對莊煥有了些別樣的認識，也第一次覺得，其實莊煥也許是個很溫柔的人。
“嗯。”寧一恒看着莊煥的目光慢慢地柔軟下來。
莊煥看着寧一恒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于是有些慌亂地說：“你幹嘛又這麽死盯着我？”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快承認你喜歡我。”寧一恒又恢複了跋扈的語調。
莊煥結結巴巴地想要反駁的時候，寧一恒又笑道：“好了，我知道你喜歡我了，你別一直鬧別扭了，這樣，既然你這麽喜歡我，我可以給你個機會啊。”
“什麽？”莊煥表情滿是震驚，一開口就結巴，“你你你你……”
寧一恒捏着莊煥的臉仰着下巴道：“你什麽你，我給你個機會，不用謝。”
“我才……”
莊煥的反駁并沒有機會說出口，寧一恒伸手捏住了莊煥的下巴，将他給拉近，快速而輕柔地含住了莊煥的嘴唇。
嚣張卻又細膩的寧一恒的味道。
莊煥腦子裏全是一鍋粥，他不想拒絕但是也不想迎合，就那麽被動地任由寧一恒充滿了技巧性的吻向他掠奪。
像是當年，傾盆的暴雨、昏黃的小燈、緊張的心跳聲，還有寧一恒的吻。
莊煥是清醒的，也是迷糊的。
寧一恒加深了這個吻，然後雙手撫上了莊煥的腰，也就是在那一瞬，莊煥一下就彈了起來，掙開寧一恒轉身就跑進了自己的卧室。
莊煥實在是太敏捷，讓寧一恒反應有點遲疑，等他想去抓人的時候，莊煥已經迅速地鎖上了房門。
寧一恒楞了一下，立刻跑過去拍門。
“你幹什麽啊？我還沒怎麽你你跑那麽快幹什麽？”
莊煥有些發顫的聲音從屋內傳出來：“你說……你說你保證只是喝一杯茶的。那個……你喝了，換上衣服回去吧，慢走不送了！”
“你也太那個了啊，過河拆橋是吧，這麽大的雨你讓我怎麽回去？留我住一晚上怎麽了？”
屋內安靜了一會兒又傳來聲音：“那你要是不回去……沙發上有毯子，你将就睡一晚上吧，那個什麽……我要睡了啊，晚安！”
“喂，你等等，這沙發這麽小你讓我怎麽睡？”寧一恒沒好氣地說，但後面不管他怎麽拍門，怎麽跟莊煥說好話還是威脅，莊煥愣是一點點聲音都沒有，就像是真的睡着了。
“操！”寧一恒低罵一聲，但嘴角卻帶笑，完全沒有因為莊煥的掃興而惱怒。今天莊煥已經夠乖了，這已經足夠讓寧一恒通體舒暢心神蕩漾。
“別裝死了。放心，不會勉強你的。畢竟你這個小王八那麽喜歡我，我知道，早晚你自己送上門來，到時候你可得自己洗幹淨啊。”
言罷寧一恒呲着牙最後一次拍了一下門，轉身去浴室了。
莊煥正趴在門上聽寧一恒的動靜，最後這一把拍門的聲音特別響，莊煥震了一下，起身捂着耳朵揉了揉，很快他又聽到從浴室傳來淅淅瀝瀝的水聲。
寧一恒在……洗澡？
莊煥又覺得莫名地慌亂，立刻跳上床用被子捂住耳朵，把所有的聲音隔絕在自己的世界之外。
亂了，一切都亂了，而且依然是這麽稀裏糊塗，什麽都沒有說清楚，莫名其妙的吻和不清不楚的對話，還有差一點點就要擦-槍-走-火的微妙氣氛。
吻……更多的身體接觸……
其實莊煥并不是不想，作為一個憋了多年的老處男，莊煥光是胡亂地想着寧一恒洗澡的畫面都覺得面紅耳赤。
可他們之間究竟是什麽關系，仍然沒有準确的定論。
一個機會……這能算是告白嗎？能算是他們之間開始了一段戀愛嗎？
莊煥讨厭這樣的不清不楚。他都覺得自己有些矯情，但這也是莊煥的堅持……他讨厭這樣，現在算什麽。
“快點認出葉小北吧。”莊煥捂着臉悶悶地說，“或者……快點喜歡我啊，混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