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lily的話沒有讓莊煥安心一些,反倒是更加不放心離開。想着lily說寧一恒很快就要回來了,于是莊煥決定在這兒等着。
深秋的晚上還是挺冷的,莊煥在寧一恒家門口晃蕩了一會兒之後手腳都感覺僵了,于是莊煥便把車停在停車場中,然後上車坐着等。
這幾天都沒有休息好,今天又奔波勞累了一天,莊煥抱着手臂,不知不覺怎麽就睡了過去。
“先生,您好,醒醒。”一陣敲窗的聲音把莊煥給驚醒了過來,他睜開眼睛,看到小區的保安輕敲着車窗。
莊煥忙搖下車窗,保安說:“先生,您怎麽在車上睡着了?您是不是喝多了?請問您是哪一家的住戶,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不好意思,我在等我朋友,他馬上到家了,謝謝你。”莊煥看了一眼手表,已經過去了兩個小時,不知道自己怎麽睡了那麽久。莊煥擡頭,從茂密的樹叢中仿佛看到寧一恒家的燈亮了起來,于是莊煥立即對保安道:“謝謝,我朋友回來了,我這就讓他給我開門,麻煩您了。”
說着莊煥就快速下車,保安叮囑了兩句注意安全,很快離開。
莊煥朝着寧一恒家的方向一路小跑過去,果然是看到寧一恒家二樓的燈亮了起來,莊煥整顆心終于落了地,快速地跑過去。
寧一恒就站在二樓的露臺,他彎腰靠着圍欄,正在抽煙,缭繞的煙霧中他的臉龐若隐若現。
莊煥的臉上迅速泛起笑意,他正要忍不住興奮地開口叫寧一恒的名字時,一個超乎他想象的人出現了。
這瞬間就讓莊煥懵了,以為自己是在做夢,以為他還沒睡醒。他看到的人,是一個不應該出現在這裏的人。
段洛。
如果是做夢,這惶恐悲傷的感覺未免也太過真實,莊煥清晰地感覺渾身的血液都涼了下來,他滿臉的表情都凍僵在了這寒風中,整個人像是雕塑。
段洛,段洛和寧一恒……
不會……這怎麽可能!莊煥呼吸停滞了三秒,又急速地喘息起來。
是段洛!确實是段洛!他身上裹着寧一恒的外套,寬松又不合身。他滿臉含笑,走到寧一恒的身後輕輕地抱住了寧一恒的腰。寧一恒笑了笑,回頭攬住段洛的肩膀,給了他一個輕柔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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剜心刺骨的疼侵襲了莊煥的靈魂,這劇烈的疼痛讓他清醒了過來,讓他清清楚楚地看到,眼前的一切都不是夢,是真實的。
一切如同十幾年前一樣,一模一樣的劇情又重新放映了一遍,莊煥還是站在一樣的位置,那種被背叛的無助又再次席卷了莊煥,他聽到自己的心全部碎裂,有一個悲切的聲音不停地告訴自己,不要再看,快離開。
但他的身體和靈魂都像是被定在了原地,讓他只能這樣站着,眼睜睜地看完了全程。
一吻結束,段洛撒着嬌拉着寧一恒的手進了屋,只給莊煥留下一陣迷蒙的煙霧。
這個吻有多纏綿,莊煥就感覺有多痛。
寧一恒把已經好了十幾年的傷疤又用刀給割開一條鮮血淋漓的口子,那種痛已經無法形容了……為什麽要這樣,為什麽要在他受盡了苦楚,以為幸福仿佛已經唾手可得的時候,又要這樣?
可到現在他仍然以為自己是在做夢,這一切是怎麽發生的,他都反應不過來。
接着,不遠處一輛正在緩緩開來的汽車車燈照在莊煥的臉上,莊煥被射得睜不開眼,恍惚地擡手擋着臉,身子晃蕩了一下,扶着牆才終于站穩。
這是冰冷的現實,怎麽可能是做夢。
lily從車上下來,一看站在這兒的人是莊煥,一陣驚呼又急忙上前。
“小莊哥,你怎麽會可在、在這兒!”lily看到莊煥臉的那一刻,吓得都不敢用手去扶。
莊煥像是丢了魂一樣,眼睛裏沒有一點神采,整個人透露的那種陰冷和絕望讓人害怕。
“小、小莊哥……”lily一邊叫他,一邊朝着屋裏看,心裏一下就什麽都明白了,她慌亂地想着應該怎麽解釋,可就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莊煥對上lily的目光,仿佛在她的眼中看到了同情和可憐。
lily無言以對,伸手想要扶一下莊煥,莊煥卻猛地退了一步一步,擡手止住了lily,用顫抖的聲音說:“不要這樣……不要這樣看我。”
言罷,莊煥沒有再給lily說話的機會,轉身就走,用最快的速度開着自己的車逃離了這個地方。
清醒地認識自己多麽地荒唐可悲,然後倉皇地逃走,離開,連問一句為什麽,都是多餘。
“小莊哥!”lily朝着莊煥離開的方向喊了一聲,看着他開車迅速消失。
lily一跺腳,着急地立刻用鑰匙打開了房門,小跑上了二樓,一邊跑一邊着急地喊:“一恒哥!你在哪兒呢?
寧一恒正在二樓休閑廳看書,段洛就膩膩歪歪地靠在他身上。
“你怎麽來了?”寧一恒有些驚訝。
“一恒哥,出、出事兒了……剛才、剛才我在門口,看到……看到……”lily看了一眼段洛,猶豫了一下才說:“我看到小莊哥了。”
寧一恒瞳孔一縮,一把扯開段洛站起來,站起來急道:“莊煥?你沒看錯?不可能,他不該在這裏。”
“真是他,我确定是他。他在門口站了好一會兒,然後我一來,他就馬上走了。可能……可能……”
寧一恒頓時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慌亂和心虛,一下臉色變得異常凝重,他心裏還殘存着一絲僥幸,拿出手機給莊煥撥過去,同時連外套也顧不上披,立刻就要出門。
段洛氣惱地皺緊了眉,一把抓住寧一恒的手。
寧一恒回頭看了他一眼,肅然地道:“別鬧。”
這一聲極冷冽,就像是剛才還笑意盈盈看着段洛的溫柔的寧一恒只是個幻覺,段洛頓時就吓得縮回了手。
寧一恒繼續播着電話,快速地跑出了門。
現在是追不到莊煥的車了,但寧一恒還是順着門口執勤保安告知的位置追了過去,他必須得找到莊煥,他總有一種感覺,要是今天不把莊煥給追回來,可能就很難再有機會。
于是寧一恒只能茫然地開着車在街上着急地找,同時不停地給莊煥打電話,但每次都是響了幾聲,莊煥那邊就給直接挂斷,到後來根本就打不通。
“操!”寧一恒暴躁地一拳頭捶在了方向盤上,喇叭在安靜的街道上便巨響了一聲。
所以……他看到了,他一定看到了。可他什麽都沒有說,而是立刻就走。就算現在找到人,他也一定傷了心。
要怎麽給他解釋?
說自己看到了一個很像葉小北的人,然後實在是抵不住心裏的煎熬,想要尋求一點安慰……可是這個理由連自己都覺得牽強。
不管怎麽樣,要先找到人再說,寧一恒理了理思緒,給lily又撥了個電話過去,迅速地對她安排道:“定位莊煥的手機,越精準越好,一定要快。”
***
“你知道嗎,我以前經常笑人家,失戀了喝酒什麽的……可自己失戀了,媽的,除了喝酒還真不知道能怎麽辦。”莊煥坐在吧臺面前,對着英俊的外國調酒師傻笑。
莊煥現在在一家已經淡出的前輩開的酒吧裏,這裏的好處是相對比較靜,來得也都是大牌,沒有人會注意他一個失戀的小明星在買醉。
莊煥繼續對着調酒師笑,他明明都覺得自己的心千瘡百孔了,渾身都感覺冷冽和痛苦,可臉上還是挂着笑,眼裏卻沒有一點笑意。
“你懂一點點中文吧,拜托,聽懂了也不要說。”莊煥又灌了一杯到肚子裏,看着調酒師漂亮的眼睛,道,“你知道嗎,其實也不算是失戀,他根本不是那麽想的……他明明跟我說了咱們當炮-友,他明明只是說他給我一個機會,他沒有喜歡我,也不是戀愛。我還是一頭栽進去了,栽了十多年……就像是做夢,都怪我是個處-男!處-男就是這樣的,處-男很容易認真的!”
莊煥安靜了好久,用哽咽的聲音道:“是我太認真。”
調酒師仍然對着莊煥微笑。
莊煥吸了吸鼻子,繼續說:“我小時候在英國的時候,隔壁有個哥哥,超帥,像你一樣的藍眼睛,那時候他經常約我出去吃冰淇淋,可惜那時候我太小了,才十三?嗯……對,當時什麽都不明白……我啊,要是那時候和那個哥哥談個戀愛也好啊,也不至于他媽那麽一根筋,為了個人渣做夢做了十三年……可笑。”
是啊,可笑……太可笑了。段洛和寧一恒……是什麽時候開始的,莊煥連一點點感覺都沒有,沒有一點征兆……
不,不對,有征兆,方友提醒過自己的,可是很含糊。
莊煥在醉意的熏陶下頓時膽大了,對方友分外地惱怒,他想立刻打電話質問方友,但摸了半天兜發現手機就是找不到。
“不行,必須給他打電話,他是壞人!”莊煥攤手對調酒師道:“電話!”
調酒師乖乖地把手機遞給了莊煥,莊煥撥通了那個爛熟于心的號碼,方友剛剛接起來,莊煥開口就罵:“你個老騙子!”
方友看到是個陌生的號碼,起身離席接起來,立刻被電話裏傳來莊煥的怒罵給震了一下。
方友回頭看了一下酒桌上還在愉快地喝酒的許南申,臉色沉了沉。
許南申是和趙貢來談明年許氏入股橙歡的合作的,他帶了兩個藝人作陪,本來許南申也要叫莊煥,但莊煥在拍戲,也就暫時放過了他。可這個時候,莊煥明顯不是在好好工作的狀态,像是喝醉了。
方友陰沉着臉,走出了包廂到廁所接電話。
“你還和那個混蛋一起欺負我……你早知道了,早知道了……就是不告訴我,讓我丢人……不,肯定是你給他倆牽的線,我知道!”
方友怒道:“莊煥,你瘋了,劇組裏人多口雜,你發什麽酒瘋!”
“我不在劇組……”莊煥又吸了鼻子,聲音委屈了起來,“為什麽這樣啊,哥哥,你以前也不這樣的,以前你是對我好的,我記得我剛來北京的時候,過年在一個人吃泡面……你還把我領家裏去讓嫂子給我做餃子吃……後來你就變成老鸨子了。為什麽啊,段、段洛,我覺得他是個小孩來着,可是他變了……還有他……以前他明明是個超帥的大哥哥,現在完全變成不要臉的猥瑣男……你們、你們都欺負我!”
方友臉色更黑了,咬牙道:“莊煥,我跟你說了不許喝酒,你那嘴一喝就沒個把門的,你是不是要被記者給逮着亂寫你才滿意,小安呢!讓她接電話!”
“她不在……我說了我不在劇組……我在……我在北京啊,我都看到了……”
“你他媽在北京!”方友頓時睜大了眼,還想問的時候,莊煥舌頭已經打結,什麽都說不出來,盡在亂嚷嚷。
“這傻-逼!”方友挂斷了電話,急匆匆地就轉身,可就在那一刻,他看到了在自己身後,笑得神秘莫測的許南申。
“許、許總……”方友立刻把手機藏在身後。
許南申輕輕擡眉,冷冷地說:“他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