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莊煥覺得有點乏力,于是躺着閉眼順了會兒氣,接着腦子裏開始出現昨晚斷斷續續的畫面。
他隐約記得,自己在醉意中眼前一直是寧一恒的臉,然後……自己生氣了,發起酒瘋又哭又罵,說了什麽也記不太清,不過感覺像是很多丢臉的話,而且還動上了手。
“啊……”莊煥小小地驚呼一聲,窘迫地往被子躲,小聲說,“哥哥,對不起啊……我昨天跟你說什麽了?我不記得了……”
許南申有些好笑地拉了下莊煥的被子,道:“沒什麽,你不用太在意。”
怎麽能不在意。
莊煥整張臉燒的通紅,他的記憶是模糊的,但分明還有一些印象,那個很溫柔抱着他的人,不停地低語着動人的表白,現在好像都還在耳邊回響。
莊煥的耳朵一點點地泛起紅色。
他真好,在自己難受失意的時候出現,每次做的事情都會讓自己覺得很感動。
“哥哥,真的很謝謝你。”莊煥用被子遮住臉。
許南申微笑了一下,道:“謝謝我做什麽,你明明知道我想要的不是你的謝謝。”
說着許南申便伸手撥開了莊煥用被子遮住的臉,莊煥雙手扒在被子的邊緣,有些害羞地看着許南申。
這個眼神當下便讓許南申感到心裏一動,他突然便有些忍不住心裏的躁動,一把抓住了莊煥的右手,用力地握在自己的掌心之間。
莊煥被這突然的舉動弄得一愣,條件反射地就要收回自己的手,但許南申反而越握越急,目光沉沉地看着莊煥,道:“讓我陪着你一起吧,我不想看你一個人難受了。”
不知道是因為感動的情緒太強烈,還是頭暈沒有醒過來,總之莊煥覺得自己的心在慢慢軟了下來。他已經有了與過去訣別的念想,剛好這個時候許南申出現了,牽着他的手對他說不用一個人辛苦。
莊煥的眼眶有些泛紅,他也累了,他也不想一個人,這太難熬了,有人給他的滿滿的溫暖,他很想要抓住。
這就是自己的緣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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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他不想再抗拒。
莊煥在心裏做下了決定,漸漸地安靜了下來,任由許南申這樣握着自己。
這就是對他一直以來溫柔的回應,很多話在心裏,但莊煥有些說不出口,他呆了半晌,稍微動了動手指,和許南申握在了一起。
這小小的舉動讓許南申的心髒突然開始強烈地跳動,他的嘴角輕輕牽動,像是懂了莊煥動作的含義,而後許南申附身,輕輕了吻了下一莊煥的額頭,聲音有些嘶啞地道:“我沒想到……煥煥,我很高興。原以為你會更晚才接受我。”
莊煥沉默了一會兒,低笑了一聲道:“什麽更晚……我也可能不會接受你。”
“怎麽可能,你肯定是我的。”
“你也太自信了。”莊煥仍然覺得有些害羞,不敢看許南申的臉。
“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就有這樣的感覺,你很好看,很特別,很有趣,讓我很想接近你。”
“你這就是見色起意,說得這麽清新脫俗。”說完莊煥自己都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低聲笑了起來。
許南申也跟着笑,道:“是吧。最開始只是覺得你很好玩,後來自己也沒想到會喜歡上你,都說不清楚是什麽時候開始的,總之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就覺得你應該是屬于我的,你是我一個人的。”
他說這話最後一句時聲音有些沉了下來,莫名地讓莊煥心裏緊了一下,有一絲絲讓人害怕的感覺。盡管認識這麽久了,莊煥偶爾還是會對許南申不經意流露的的眼神語氣感到害怕。
不過也就是片刻,莊煥很快從這種感覺中抽離出來,他現在還想昨晚聽到的那些話,心裏覺得很暖。
有人喜歡自己,愛着自己,多好啊。
倆人對望着相視一笑,這時候似乎也不需要說什麽。
又一會兒,楊樂音醒來了,過來叫開門。
房門打開看到許南申的那一刻,楊樂音的臉瞬間就僵硬了。
許南申倒是沒什麽表情,很平靜地安排道:“你來了正好,煥煥生病了,你照顧一下他。”
楊樂音還沒有回答,許南申的手機便響了起來,許南申對莊煥點點頭便走開去接電話,表情很嚴肅。
“怎麽樣了?”許南申問道。
電話裏的那人道:“許總,大部分的主流媒體都撤了新聞,但一直還是有些小報什麽的還在抗,但四川那邊的報社在官網上做了專題報道,很詳細……這手法相當娴熟,看樣子是想把事情給鬧大。還有,今早上出現了村民鬧事的情況,剛才我們壓下去了,沒人受傷,但鬧得很大,我們有些吃力,您要過來一趟才行。”
“我知道,已經定了機票,會盡快過來。”
“會不會是三少爺搞得?您看,本來今天是召開董事會的日子,要是不出這個意外新一任的執行總裁應該就是您了。這樣微妙的時間點,昨夜淩晨兩點鐘爆出新聞……這間子公司一直是您在負責,在董事會之前爆出來,根本就是針對您,我覺得三少爺最有可能。”
“怎麽可能是老三,把許氏搞臭了大家都沒有好處,家族首先要以整體利益為重。這事兒不是老三,他還沒那麽傻,是外人才對。”
“但是……您的意思是外人在作怪?但那麽遠地方的項目,也沒礙着誰啊,怎麽會有人和咱們過不去?”
“有。”許南申簡短地說了一個字。他心裏有一些隐約的想法,直覺覺得應該是寧一恒,倆人在之前都沒有什麽矛盾,也并不來往,一切的矛盾都是源于莊煥。
許南申向來只覺得寧一恒不過是個嚣張跋扈的少爺,一個只懂風月的戲子而已,現在看來,是自己低估了寧一恒。
昨天整整一夜許南申也沒有睡覺,廢了不少功夫公關媒體并且暫時把董事會壓後,到天亮事态才稍微控制下來。原本許南申就準備啓程去四川,只是早晨突然聽自己的助手查到寧一恒昨晚和莊煥都在這個酒店裏過了夜,許南申便有些控制不住,第一時間趕了過來。
寧一恒不知道什麽原因已經走了,如果還在,這次他們絕對誰都不會輕易繞過對方,激烈的沖突是免不了的。
許南申深吸一口氣,準備讓自己情緒鎮定下來再進屋。
***
楊樂音進屋了之後還一直保持着震驚的臉,坐在莊煥的旁邊好半天才憋出一句:“我就知道你要完!你看看,你看看!你衣服呢!”
“哎呀,你快別說了,我昨晚生病了,發燒,你還說呢!”莊煥故意裝作生氣的樣子,道,“人家照顧了我一晚上,你這個不稱職的經紀人,還要我給你卸妝,你有沒有良心啊?”
楊樂音這才注意到放在床頭的醫藥箱,一下就急了,立馬就貼莊煥的額頭,道:“哎呀,你不早說,嚴重嗎?要不去醫院?哎呀,煥煥,我看看,都瘦了……”
“怎麽可能這麽快瘦了,我就是很容易發燒,小時候得過病,肺有點嬌氣……不過一般也沒什麽,吃藥就好了,只是現在有點乏力,休息一會兒再回去。”
楊樂音摸了摸莊煥的臉确定沒有事情之後才放心了,壓低了聲音有點擔心地說:“許總什麽時候來的?怎麽讓他照顧你一晚上,這怎麽好?”
“我不知道他什麽時候來的,給你卸妝之後我就斷片了。”
“你倆沒什麽吧?”楊樂音一臉狐疑。
“沒什麽,沒什麽。”莊煥趕緊搖頭,想了下又點頭。
楊樂音差點就要尖叫,莊煥一把捂住她的嘴,急道:“不是,我們只是、只是談戀愛吧……對,談戀愛了。”
“我操!什麽時候!你瘋了!”楊樂音一下把手伸到被子裏,使勁兒掐了下莊煥的屁股。
莊煥哀嚎了半天,才道:“這個感情來的太快,我自己哪裏能控制。反正……就這樣了。”
“我看你是瘋了!這樣你就要談戀愛了,你不要給我一時感動什麽做些蠢事,你知道他是什麽人嗎?你了解他嗎?”
“音音,你別鬧我了,我頭暈地厲害。”
“我真是被你給氣死了,你這眼睛有問題,我懶得管你。”楊樂音轉背去生氣,她倒不是覺得許南申會像寧一恒一樣逗莊煥玩,可能是真的喜歡,很多小細節上能感覺他的用心,但這個人不知道怎麽說,總是給人一種種“不是好人”的感覺。楊樂音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真的太以貌取人了,她希望這些都是自己的錯覺。
倆人正在沉默的時候,許南申走了進來,先是溫柔地給莊煥掖了掖被角,然後道:“怎麽都不說話?”
莊煥伸出手去扯了扯楊樂音的袖口,撒着嬌到:“好姐姐,我好餓啊,你都不管我了嗎?我想吃小籠包,還有豆漿。”
楊樂音轉頭瞪了莊煥一眼,再看許南申溫柔的模樣,心裏稍微安心了些,沒好氣地說:“吃吃吃,胖死你,吃了又減肥,活該。”
說完楊樂音還是出門去買,莊煥沒臉沒皮的對着她的背影喊:“豆漿要甜一點。”
許南申皺眉,道:“你們關系很好嗎?不像是藝人和經紀人。”
“是啊,音音是我的姐姐,她對我最好了。”
許南申表情稍微緩和了一點,道:“你一直聽話地在我身邊,我會對你更好。”
“什麽啊,說這種話,我是你養的寵物嗎?”莊煥哼哼了兩聲,笑道,“明明是個溫柔的人,為什麽總是要這樣的表情,有時候你跟我說話,總覺得是在談判。”
許南申舒展了一下自己的眉頭,低笑不語。
倆人安靜了一會兒,周圍的空氣都變得暧昧,莊煥也覺得倆人之間發展地有些太快,這時候還是有點不自在。
又一會兒許南申手機再次響起來,他看了一眼挂斷了電話,對莊煥道:“我現在有點事情,要去四川一趟。真抱歉,這個時候,應該陪着你才對。”
莊煥立刻搖頭道:“沒關系的,是很重要的事情嗎?”
許南申的表情沉了下來,而後有些嚴肅地說:“生意上的事情,你不用太擔心。”
“哦……那你去吧,我沒什麽事情的。”莊煥淺淺一笑。
倆人又閑聊了幾句,一會兒等到楊樂音回來,許南申才離開,他走了之後,楊樂音扶着病怏怏的莊煥起身,給莊煥喂了早餐。
莊煥小心地問:“音音,你不生氣啊。”
“我生氣個屁,我能管得住你?你就是腦子有坑,随便你好了,多撞幾次南牆你就知道回頭了。”
“哎呀,你別那麽說,南申哥哥是好人……”
“希望吧。行了,你休息夠了咱們就走,還是上醫院看看,過幾天《奪儲》就要開機了,別帶着病進組,我擔心小安照顧不好你。”
莊煥見她不生氣便高興了起來,吃了東西也感覺體力恢複了不少,收拾收拾便穿好衣服離開了酒店。
***
寧一恒回家之後又給關起來了,這次的事情動靜還是有點大,用了不少關系,很快就被家裏給知道了,他爸心髒不太好,寧一恒也不想和他爸擰着,表現地還算老實。不過在家也不是什麽事情都不能做,反正事情已經捅出去了,現在繼續往大了炒最好。
現在寧一恒這邊得到消息,許南申已經趕回四川周旋,不過鬧事的村民也不是那麽好糊弄的。
這天寧一恒正在和四川那邊的報社打電話溝通的時候,他姐突然開門進來,寧一恒吓了一跳,趕緊匆匆挂了電話,沒好氣地道:“姐,你什麽時候才能學會敲門?”
寧蘭君翻了個白眼,坐在寧一恒的對面道:“我就想看看你這二百五還能幹出來多出格的事情。給誰打電話?”
寧一恒不答,寧蘭君又道:“爸媽不知道我還能不知道?你最近有問題,這麽反常……你跟誰談戀愛,誰家的?”
寧一恒垂頭喪氣地沒開口。他倒希望自己是談戀愛,但現在完全不是這樣的情況。
“天,你要吓死我,不會是許家的誰吧?你給我算了,許家那都是些什麽人,爸媽肯定是不會同意的。這是在玩兒什麽,相愛相殺嗎?”
寧一恒簡直要被他姐給氣笑起來,道:“二姐,你能不能別想象力這麽豐富?我就是看他們不順眼,是他們先在我背後捅刀子的,放我的黑料,害得我最近連電影宣傳都不敢去,真怕影響票房,那就對不起劉叔了……我能白給人欺負,許家有什麽了不起,就是一幫土匪,誰怕他們了。”
“黑料?我呸,你好意思,誰讓你打架的?你啊,我看就是該!”寧蘭君瞪了寧一恒兩眼,又道:“都是借口,看你那樣兒,我就知道是争風吃醋。多的我也不想和你多說,你年紀也不小了,我就是自己掂量掂量你給家裏找了多少事,從小就你不省心。不是說誰怕他們,只是為了争風吃醋和許家的人扯上瓜葛,簡直是有病。”
“姐,你說夠了沒,你有老公兒子,你管他們去行嗎?一天就知道管我。”
“誰樂意管你了,我只是擔心爸媽,大哥那麽忙,你一把年紀了還不懂事兒……你啊,不喜歡女孩子家裏也認了,可就算是你要找,也得找個知根知底的,家世清白的,你少一天在你們那爛圈子裏找些不正經的小明星回來氣我們。”
寧一恒低低地道:“他才不是不正經的,他是最好的……”
“你看看你看看,我說什麽,我就知道你。”寧蘭君搖搖頭,有些惋惜地說,“還是蘇唯最好,爸媽都喜歡他,家裏也算是世交,可你偏要亂來,你看你……”
寧一恒趕緊打斷:“行了,都小時候的事情了,還拿出來說,我真是服了你了。你快去看看你兒子,一會兒又偷偷溜出院子找不到。”
說着寧一恒便躺上床閉眼,徹底不理寧蘭君。寧蘭君又念叨了幾句,也就沒興趣再說,轉身出門。
寧一恒見她走遠,繼續打電話說了半天,
挂下電話之後,寧一恒閉着眼睛揉揉發脹的太陽穴,心裏想着必須得找機會出去才行。四川那邊可能還要自己親自跑一趟才行,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太擔心莊煥。
這時候寧一恒才真正體會到故事裏說的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是什麽滋味,那一遍遍的回想到了入魔的的狀态,好像連他每一根頭發絲都能描繪出來。
相思入骨。